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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你要去哪?”朝笙不答反问。
“绪州,题蒲书院。”
那是宣朝文风最盛的地方,历代状元有近乎一半都是绪州人,而这些状元又几乎都曾在题蒲书院里念过书。
若要正儿八经读书,去那里是上上之选。
但宿从笙可不是爱读书的主儿,更没必要考什么功名。
“母妃让我去那儿的。”
杨氏向来对于自己的儿子十分冷淡,唯独问一问进学的事。
自太子薨逝,从离宫回洛都后,她突然铁了心要让宿从笙去洛都外的书院读书。宿从笙厌倦洛都现下的氛围,难得没有和杨氏对着干,考虑起这件事情来。
他还以为他只是去一个离家远些的地方做纨绔。
但朝笙知道,洛都现下局势越发复杂,作为一个颇受宠信的亲王的嫡子,他离洛都越远越好。
杨氏厌恶着宿文舟,连带着与宿从笙亲缘淡薄,却还是忍不住替他筹谋,催他念书,想要他走一条与宿文舟不同的正道。
只是宿从笙还太年少,他看得到纨绔们相聚的兄弟情谊,却看不到这样隐晦的一点慈心。
“去绪州不错啊。”她把晾干的信纸放入印着黄竹纹的信封中,随意道,“绪州与青州相连,都是南国水泽,你可周游一番。”
“只是题蒲书院的夫子们出了名的严格,宿从笙,我写信与你时,你可别哭着喊着要回来。”
宿从笙知道她愿意一视同仁地给他写信,眉开眼笑,忽略了她这时不时地揶揄:“别瞧不起人。”
他喜滋滋地抱着茶罐子溜达回了经霜院,转头又让人给朝笙送来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只许用这样的纸墨与我写信。字也要好生写。”宿从笙挑三拣四。
露葵收拾着那一刀数金的雪竹纸,难得的端砚澄泥砚,颇有些咂舌:“闻说小世子并不爱念书,没成想倒是收着这样的好纸好砚。”
她若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叫“差生文具多”,必然会十分赞同。

第79章 郡主与马奴(33)
因军事上荒废,宣朝边关的驿站十不存三,从洛都寄往霖州的信便到得格外晚一些。
宿从笙坐着大船,早早地到了绪州,给朝笙寄回了一封张牙舞爪的信时,朝笙写给池暮的信才终于到了霖州州城。
霖州的州牧希望能再有一支玄枪营那样的骑兵,去保卫岌岌可危的霖州。
但洛都的圣人不希望武将手中怀有这样的利器。
天子高坐庙堂,搜刮民脂民膏而为岁贡,用绥靖的态度来换取太平——与其与狄人为敌,皇帝宁愿腾出手来把持住内政,将文臣武将都捏在手心里,以巩固宿家的皇权。
他确实做到了。
霖州的武将早已如永安侯一样凋零,谁都不可能有以武犯禁的能力。
但同等的,他们也无法在狄人面前挺直腰杆。
是夜,新月如钩,霖州城外的平原上,青草蔓延,乱石横生,几匹马前后行着,完成如今例行的巡防。
祁连山下的地界已归了狄人所属,这些哨兵大多是霖州生,霖州长,骑马在故土上,反倒畏首畏尾。
春分已过,白昼渐长,巡守的时间也就变得晚了起来。
州牧新招到的这些士兵大多是穷苦出身,夜间的视力都差得很,不过是硬着头皮出来巡守。
狄人却不同,宣朝的钱帛养着他们,祁连山下连绵的牧场也归了他们。这些吃着饱足的牛羊肉长大的狄人士兵,有着鹰隼般的眼睛。
没有了玄枪营的威慑,他们尽情的在霖州城外肆意驰骋。
“但愿今天不要碰到出来游荡的狄人。”一个年轻的士兵在马背上嘟哝。
他的话引得其余人的赞同。
“唉,打也打不过,要我说,横竖狄人也不入霖州,这样天天巡守着也没什么必要。”
狄人是游牧的民族,占据草原却居无定所,纵然被他们的铁蹄践踏过许多次脸面,宣朝的人仍觉得那不过是群未开化的蛮夷。
夜色里,他们议论开来,似乎说些话便能稍稍驱散些恐惧。
“池暮,你觉得呢?”
有人发觉队里最年少的小郎君并不如何开口说话,劝慰道:“别太怕了,我们运气也不一定那么差。”
池暮缀在队伍的最后,闻言,只随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毫无所觉之时,陡然有箭矢破空而来!
唰唰数声,锋利的箭矢落在了这群人周身,惊得马匹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嘶鸣。
黑暗中响起肆意的笑声,是夜猎的狄人用蹩脚的宣朝官话道:“哈,好多两脚羊。”
听声音,这伙夜里出来狩猎的狄人也并不多,不过五六人罢了。
然而对上宣朝这群新兵,实在绰绰有余。
与宣朝对峙这么多年,能让狄人畏惧的,只一个玄枪营罢了。
狄人在夜色中游刃有余地围了过来,这群新兵只能听到沙沙的草声,借着月色模模糊糊望见一点人影。
箭矢接二连三地破空而来。划过他们单薄的铁甲,擦过马匹的脖颈。
狄人们听着马匹的哀鸣,纷纷笑了起来。
他们继续用蹩脚的宣朝官话,嘲笑着这群软弱的宣朝兵。
哪怕人数上比之这队哨兵少了,可在这些狄人眼中,杀不杀这群“羊”全看心情。
这群新兵也知道这一点,瑟缩着聚到了一起,却发现已怕得有些握不住手里的武器。
“我就知道,他们会巡守到这边。上次,我在这儿杀了两个宣朝兵。有一个眼睛都瞎了,不知道有没有跑回去。”
狄人们甚至有心思聊天。
“苏迩玛,你可真是如长生天般仁慈。居然能放走一只两脚羊。”
名叫苏迩玛的年轻狄人哈哈大笑:“不放走,其余的羊还怎么敢来这边巡守。”
在这令人生惧的笑声里,忽有雪色划过,暗夜中,一道如豹的身影奔至了一个最靠前的狄人面前。
几乎就在这群狄人惊呼之间,月色下寒芒凛冽的长枪,狠狠贯穿他们的身躯。
血肉划开,那群哨兵为这再生的异变吓得发抖,终于失声尖叫了出来。
砚白有些不耐地甩了甩马尾,玄衣的少年不语,他抬眼看向前方,伸手将最后一个狄人生生从马背上掼了下来。
池暮摁住苏迩玛的咽喉,桃花似的眼中泛着微微的光。
是祁连山上的月亮倒映进这双眼眸中。
“戏弄人,很有趣吗?”
少年的声音沙哑,让这个年轻而狂妄的狄人想起草原上鼓鼓的风声。
名叫苏迩玛的狄人感到愤怒,他居然被一个宣朝的少年这样羞辱。
但他陡然意识到他的同伴刚刚都死了。
他抬起手,用尽力气,想把少年那粗砺的手掌从脖子上扯下来。
但这看起来俊美得不似一个武将的少年,有着他难以撼动的力量。苏迩玛于愤怒中生出对死亡的恐惧来。
“嗬嗬——宣朝的羊……放了我!”
被扼住了喉咙的他只能发出极其嘶哑的声音,“我要教你知道!你们这群两脚羊是怎么被我们杀死的!”他也曾随狄人的骑兵出来劫掠过——
那些宣朝的百姓啊,如杂草般卑贱的出生,忍受着他们的劫掠,温顺而麻木的苟活。
他潜意识看轻他们,乃至于到了这样的时候,依然用杀掉眼前的少年作为威胁。
池暮被他的话逗笑了,他低头看向这年轻的狄人,嘴角微弯:“不必你教。”
而那双淡静的桃花眼中其实并无笑意。
他从苏迩玛同伴的胸腔中抽出长枪,锋芒掠去,铮然作响间,最后一个狄人转瞬便也没了声息。
“池暮?”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身后的人以犹疑不定的语气开口,唤着这最年少的郎君。
池暮松开落在苏迩玛咽喉上的手,站直了身子。
他回头看向他们,仍是那副沙哑却平和的声音,带着安抚般的笑意。
“回去吧。”
祁连山上的月亮穿过云层,明辉的白光落在少年俊美的面容上,他们莫名的生出一股带着惧意的心安来。

第80章 郡主与马奴(34)
死生仿若一瞬,那与他们一道新入伍的年轻郎君在他们眼前静伫,而他身后,倒着五六具狄人的尸身。
将霖州的百姓如杂草如牲畜般羞辱虐杀的狄人,在这夜死在了一个甚至还未弱冠的少年手中。
劫后余生,这群哨兵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心中莫名畏惧这样残酷的生杀予夺,却又生出更激烈的情绪来。
“池暮!池暮!”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个同样年轻的士兵,池暮记得他的名字,李树。
李树从马背上跳下来,跑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腿都发软。
“他们,就都死了吗?”他声音有点抖,带着未消退的惊惧与突然的狂喜。
池暮垂眸,看着苏迩玛不瞑目的双眼,应了一声。
池暮回身,轻拍了拍砚白,四蹄踏雪的大马喷出口热气来,一副得意的模样。
李树借着月色,打量着这匹马,发现是在军营中都极其罕见的乌骓。
他想起从前看庙会,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霸王别姬,那霸王正是踏着乌骓,盖世武功。于是,池小郎的形象在李树眼里竟越发高大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看那些尸身。
转瞬之间,生死两易。把他们当羊群戏弄的狄人,死在了一个宣朝少年的手里。
李树的眼神落在那杆长枪上。
凛冽的寒芒上淌过淋漓的血色,这是一杆杀人的枪,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你的枪法,很好。”李树感到一丝羞愧,明明他也成为了一名哨兵,却对这样的凶器感到畏惧。
周围的人也终于都回过神来,他们围了过来,看着他手中的雁翎枪。
有个年岁稍长哨兵轻声道:“我听说,玄枪营的人,配的也都是雁翎枪。”
他们默然了一瞬。
曾经挡在霖州之前的玄枪营,已随着遥远洛都的大火化作灰烬。狄人如狼似虎环伺于霖州之前,而能扞卫这片土地的利刃却早已被它的主人折断。
“若还有玄枪营,何至于如此受辱。”
但洛都的圣人并不会在意他们的荣辱,霖州是洛都与草原之间的天险,战火似乎永远烧不到它身后的洛都。
李树看着苏迩玛僵硬的面孔,开口说话的声音发干:“池暮……能教我,你的枪术吗?”
他和其余人一样,都是州牧硬生生从霖州的老弱病残里凑出来的兵。
能保护他们的军队已经没有了,可新的军队总要建立。
李树见过狄人杀死他的同胞,也见过玄枪营的长枪贯穿那群恶狼的身体。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斩下苏迩玛的首级。
“李树!”同伴惊呼。
李树扭脸,看向池暮,梗着嗓子大声道:“我也想杀狄人!”
这青年生得脸嫩,鼻子上还长满了孩子气的雀斑。他乌黝黝的眼睛因头一次拔刀而颤抖,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池暮。
“池小郎,请教我你的枪法。”
他明明比他们年纪还要小上一些,然而提枪立于月下时,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力量。
李树曾很多次想过,有一天,他再也,再也不要被狄人践踏。
他仓促的成为了一名新兵,在箭矢射来时,他依然无能为力。
玄衣的少年收起长枪,风声猎猎,他在今夜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池暮看向李树,极为郑重地应允了他。
死去的狄人激起了其余人的血性,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要站在霖州之前保护它的人。他们如李树一般,斩下了那些头颅,声音激昂,要学同样的枪术。
长夜渐渐逝去,天边可见熹微。
回到州城时,已是清晨。
早市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摊贩,支着摊子发呆。城门开了,他们知道是巡守的哨兵归来,连眼皮懒得抬。
州牧似乎又招了新兵吧。
摊贩坐在木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几天都没能卖出的干货。
“狄人!是狄人!”有人惊呼,这摊贩立刻弹了起来,裹起刚铺好的大布就要跑。
“他们居然杀了狄人……”
冷清的早市陡然喧嚣,来往的行人抛下了手中的事,蜂拥了过来。
摊贩不可置信地望去,才发现七八匹战马上,那些个新兵蛋子毫发无损。
他们带回了狄人的马匹,那些马背上,垂着一具具血涸的尸体。
最末尾,一个玄衣的郎君背负七尺长的黑锦,摊贩睁大了眼,那长度实在与雁翎枪相似。
他忍不住也跟着人群挤了过去。
李树走在前头,腰杆挺得笔直。
他早已忘却了恐惧,激荡的心情业已平复,现在他只想去禀报上级,同州牧邀功,然后,再跟着池小郎学他那枪术。
一个瘦小的丫头借着身形,努力挤到了最前面,终于看到缀在队伍最后面的大哥哥。
她不畏惧他,也不畏惧他身后的长枪与尸体,张小竹素来有些感知上的迟钝,她挥着手,高声喊道:“大哥哥!信!姐姐的信来了!”
小丫头的声音淹没在喧嚣中,那玄衣的郎君却立刻调转马头,走了过来。
人们因他身上的血腥味而后退了几步。
池暮不恼,他从马背上下来,伸手捞起了张小竹。
“何时到的?”
“昨日傍晚,爹爹刚回家的时候捎回来的。”
她父亲随着池暮也去了兵营,做了个仓库的杂役。池暮在夜色中出城巡守时,他刚回家。
少年静秀的眼弯起,李树望过去,发现这月色下满身肃杀震慑过他的池小郎,露出了一个极为柔软的笑。
霖州苦寒,李树无端想起,惟到暮春才有桃花次第而开。
“池小郎,不随我们回去吗?”
池暮扬了扬手,把黑黑瘦瘦的丫头放到了马背上。
“我稍后便回。”
四蹄踏雪的乌骓绝尘而去,李树难掩羡慕,回头望了许久。
“若我们也有那样的马便好了。”
其余人闻言,大笑道:“祁连山下的草原上,好马数不胜数,李树,你若敢去,便也能有。”
李树想起身后那串尸体,雀斑脸上乌黑的眼眨了眨——
也许,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建昭十九年暮春,霖州,清晨稀松平常,州牧听到军官匆匆的来报声。
他新募集的哨兵昨夜开始了第一次巡守,州牧一想到这个就忧愁,偌大霖州,连年受侵边之扰,要他如何去守。
但他随着军官狂喜的眼神看过去时,廊外,一排尸身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突然有些失语,声音干涩地开口:“都是狄人?”
“是,一共六人。”
“谁杀的?”
“昨夜巡守的一个哨兵。”
“一个?”
那军官点头,强调:“一个。”
“名叫池暮,有一身极好的枪法。”
州牧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军官:“你说,他姓迟?”
军官明白他心中所想,向上峰解释道:“水也池。”
原来只是同音,并不是永安侯府的那个迟。
州牧看向那些被斩下头颅的年轻狄人。他们无一例外,胸腔中都有一道穿心的伤口。
“让我见见他。”半晌,他做了决定。
立刻便有人让李树去把他的同僚叫过来,而彼时,池暮在张小竹的注视下,拆开了黄竹纹的信封。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朝笙的字。
小时候练字时,父亲总说字如其人,因此他习得了一手极为清俊温敛的楷书。
雪色的信纸上,东倒西歪竖着朝笙写的字。
她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池暮,见信如晤”后,剩下的字便七零八落,没个正形。
池暮想象得到,她单手撑着脸,写下第一句话后,立刻就失去了耐心而拧眉的模样。
他禁不住莞尔,又迫不及待接着看了下去。
信里,她的话比往常还要多些,想到哪儿便是哪儿。
她忽悠露葵说他死在了山火,露葵立马就哭了,可见这丫头并没有那么介意他;
马厩里空荡荡的,她暂时不想再养一匹小马;
城外蜀菜馆子卖的麻辣兔肉没有他上次带回来的好吃,太子薨逝后,一切都变得没滋没味,她近日甚至只能用一根素银簪子挽发……
她的眉眼凛冽又明艳,失去了华美的装饰,其实也未尝没有另一种美,池暮在心中这样想。
他干燥的指尖捻过信纸,生出了一点过分的热度。
太子薨逝的消息还未传来霖州,他将信重新又合进了纸封之中,储君死了,能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
天命不再眷顾这个王朝。
门外响起叩门声,是李树那粗噶的嗓子兴奋地喊:“池小郎!州牧要见你!”
他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来。
建昭十九年。
洛都的东宫白幡哭灵,举城哀悼英年早逝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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