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但坠入水中后,她的头发全散开了,此刻像瀑布一样倾泻在他的手中。
他的手指穿过这道瀑布,感觉掌心都在发烫。
池暮压着自己的生涩,有样学样的回应着朝笙。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落在月亮的温柔之中,他想要更多,想一直抱着她,想看着她,想要她的目光永远这样专注的落在他的身上。
到最后,他连整个人都在狼狈的发烫。他往后稍稍一撤,故作冷静地把朝笙的手从他的脖颈上移开。
他看着她,感觉如隔着一层热雾,眼神都发颤。
太丢脸了……空气中似乎还有他的喘息声,但他被巨大的患得患失的喜悲所填满。
“郡主。”他哑着嗓子,慢慢道,“够了……”
不能再放纵自己贪心下去。
朝笙笑了,她今天露出了很多堪称温和的神情,当她收起凛冽的容光,展颜笑时,池暮感觉自己会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
他理智仍存,只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揉着她的掌心。
她并没有一双白嫩无瑕的手。相反,掌心的纹路上覆着薄薄的茧,那是自幼学习骑马而生就的茧。池暮把自己宽阔粗砺的手覆在她的掌心之上,他低声问道:“还痛吗?”
明明已经停止了这个有些冲动的吻,气氛却还有些粘腻,朝笙回答他:“怎么会。”她其实并不在乎那种程度的磨伤。
她的手被池暮反扣,朝笙索性屈起指节,划过他掌心的疤痕,她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睫羽在微微颤动:“你呢?池暮,我从来没有问过你。”
——不是想要他说出裹着血泪的过往,只是想问他痛不痛。
池暮微愣,在这一瞬间骤然想了很多——他当然是痛的,因为是深刻到成了梦魇的仇恨,支撑着他活过了那个冬夜。
但从某一天开始,他的人生不止有这一件事情来支撑他。
池暮垂着眼,诚实地回答了朝笙:“是很痛的。但是,郡主,我不再恐惧这样的痛苦了。”
明月照他前路,坎坷又如何。
朝笙闻言,回握住他的手,极轻的亲了亲他的唇角,而后一笑:“那就——再亲一下吧。”
池暮一怔,也弯唇笑了起来,虔诚又小心的回应了她。
砚白不满地嘶鸣。它涉水而过,终于也游到了湖心的小岛,然而没有一个人关注到宛如落汤鸡的它。
它本还因没有载稳朝笙而心虚,此时却愤怒地甩着湿漉漉的大尾巴。
水珠淅沥沥地甩了过来,池暮抱着朝笙,全挡住了。
朝笙揉着眼睛,笑得乐不可支:“砚白,差点忘了你了。”
这大黑马更生气了。
朝笙索性伏在池暮的肩膀上笑了个够,那样旖旎的气氛也全散了。池暮耳尖泛红,看向朝笙的眼神却一片澄明,只干干净净映着她的面容罢了。
山火仍在燃烧,天色却渐渐暗了,池暮挥开不合时宜的思绪,起身道:“得寻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座荒草遍生的小岛,囿于九巍山外围的湖中。因九巍山是猎山,又有皇族的离宫在此,向来寻常人是不得入的。
皇室每年派人修缮汤泉宫,维护猎场,至于偏僻之处,并无人管。离宫的宫人们向来只在皇帝看得到的地方下功夫。
池暮取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朝笙看着他利落地劈开竹枝,不多时,就做出了两根竹杖来。
“郡主听说过‘三月三蛇出山’吗?”他把竹杖递给她,朝笙接过这被削得半点芒刺也没有的竹杖,轻摇了下头。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蛇也从冬眠中醒了。”杂草漫到了了腿腹,池暮随意在地上比了比竹杖,“因此不能盲目的探路。”
他翻开杂草,解释道:“这儿曾有小径,就算被草木掩盖了,也依稀能见些轮廓,想必在作为猎场之前,九巍山里是住过人的。”
“郡主,还请跟在我身后。”
他声音平静,却包含着让人信服的能力。
但他也确实说对了,有数不清的土地被皇族所占有,原来的百姓或卖身为奴,或远走他乡。九巍山也是如此。
当下土地兼并之风严重,一层一层盘剥,某种意义上,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

第75章 郡主与马奴(29)
朝笙依池暮所言,跟在他的身后。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砚白在后头,一会儿踩一踩他们的影子,一会儿抽空嚼几根春草,已忘了刚刚的怒火。
循着依稀可见的小径,他们向内走去,沿途藤蔓肆无忌惮地杂生,未被修剪过的春花摇曳,与山中大火焦土的景象截然不同。
暮色渐渐四合,朝笙跟在池暮的身后,发觉这个被她随手救起的少年身形高大宽阔,已完完全全能遮挡住她。
朝笙默然不语,安静地走着。
池暮的推测没有错,他们真的在小径尽处找到了一座荒废的建筑。
是个一层高的小庙,因年久失修,半边屋架已经腐朽,还能看得出歇山样式的屋顶。
只有五个开间,却足以蔽身了。
池暮先走了进去,他用竹杖挥开蛛网,轻轻敲击着青石板的地面,检查着这座小庙的结构。
里面满是灰尘,巨大的幔帐破落,露出幔帐后神明的塑像来。
他有些犹豫,想起芳汀馆精致繁美的西窗,朝笙在窗下闲散的模样。
朝笙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发什么呆?”
她拎着竹杖进来了,随手挥开落下的灰尘。
“在想,在此过夜实在太委屈你。”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朝笙乐了,用竹杖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她信步上前:“无所谓——何况,比这更差的境地我也呆过。”
关心则乱。
他忍不住也露出个笑来。
幔帐之后,彩塑的泥像端坐在神龛之中。朝笙仰脸看去,神像的色彩已经脱落,依然能看得到碧色的玉带飘摇恣意。
这不是奉天观中供的任何一个神只。
祂面容静穆,却生就一双精怪的长角,朝笙走近了去,从玉牌上认出这是一位“山神”。
“自奉天道教成为正统以来,其余的寺庙禅院都凋零了。”
皇室极力推崇奉天道教,上行下效,除却宗庙之外,再没有哪儿的庙宇能有不绝的朝拜者。
朝笙看着这破败的山神,道,“在九巍山成为猎山之前,祂应当是位香火很旺的神明。”
神像前还能见到当年未燃尽的香烛,密密的插在香炉上。
朝笙的手抚过神像,灰尘之下,能看得出祂服饰之精美繁昳。
“九巍山的山神,须得拜拜。”
池暮任由她随意而起的玩心,他走到神像之后,看向那些残损的香烛。等到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朝笙已像模像样地许完了愿望。
“和山神说了什么?”池暮有些好奇的问。
“和祂说,我想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茶。”
池暮失笑,以为她会许上一些更大的愿望,但她往日里确实很喜欢捧着一杯阳羡雪芽。
幽暗的庙中,发出几点火石摩擦的声音,在朝笙的面前,烛火次第亮起,映着她盈盈的双眼,玄衣的少年秉烛望向她。
“那郡主的愿望,山神会马上实现。”
“在山神像后找到的。”他桃花般的眼中含着淡静的笑,温声和朝笙解释火石的由来,“有了火,确实可以想一想热茶了。”
朝笙忍不住朝他走近了几步,烛火暖融,她吃吃笑起来:“山神比之奉天道中的神仙要灵上不少。”
她觉得她的便宜父亲宿文舟若想长生,不如来此潜心苦修,在王府里打坐炼丹算什么。
“所以,不如也许下你的愿望吧。池暮。”
池暮将一盏烛火递到了朝笙的手中,摇了摇头。
朝笙不解地看向他,而他垂眼看向她昳丽的面容:“郡主,我平生只有两个愿望。”
“第一个,神明不会应允。”
因为他要杀掉人世的君王。那是所谓的圣人,所谓的天子。
山神像的影子投映下来,笼罩住少年的身形。
“而第二个,只要你应允,便好。”
暖橙的烛火摇曳,朝笙看到了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她听到了她剧烈的心跳声。
朝笙轻呼一口气,居然压下了怦怦的心跳声,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望向了眼前的少年。
池暮感觉到她的眼神太专注,专注到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遥远的事情。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的话,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完。
池暮把烛台放在她手中,温声道:“郡主,我去烧些热水。”
朝笙秉烛看去,他轻易在庙中找来一个还算干净的小铜炉,提去了湖边清洗。
一开始只是依照剧情救了他而已,如今反倒处处被他照顾,在肆虐的山火中被他救了下来。
他如她所愿,爱上了她。朝笙不必去看好感度,就心知肚明。
微黄的烛火映照着她,驱散了夜里料峭的春寒。朝笙觉得身上也暖融融的。
她干脆坐在废旧的蒲团上,等着他回来。
朝笙很少回想自己的过往——她仅有的过往就是之前两世。
在这两世以前,她还是个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碰巧得到了复活的机会,只需让故事的“主角”爱上她就好。
这件事情看起来简直一本万利。
但,所谓的主神是什么,她全然不知。每一世“主角”的相似,又是否有着某种与她相关联的秘密。
冥冥之中,她似乎又听到了那亘古渺远的声音。
“这一次,仍是你输。”
朝笙望过去,池暮已生起一团火,铜炉架起,浅白的水雾从铜炉里冒出,那双桃花般的眼睛隐在雾后,他俊秀的面容都模糊了些许。
输的人,是谁?
山神庙外,无人打理的杂草肆意生长。池暮踏出破败的木门,提着竹杖从杂草中找出了几味驱寒的草药。
庙中居士曾种下的茶树早已枝桠横斜,春叶吐绿。他随手摘下一片,含在了齿间。
春茶的味道泛着清苦,未经炒制就煮成一碗茶汤,不知朝笙是否喝的惯。
砚白凑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茶树下徘徊。他抬手,揉了揉这乌骓马黑亮的大耳朵。
树叶沙沙,池暮耳尖微动,望向了黑暗中。
他温声对砚白道:“马儿可不能吃太多茶叶。”然而一把匕首悄然划出了他袖中。
他神情如常,甚至分出心来哄了几句砚白,让这过于活泼的大黑马把注意力转向了茶树下的青草。
玄衣的少年踏在草上,身形如猫,隐入了墨沉的夜色之中。
他屏神,清楚地分辨出两道不同的呼吸声。一道断续、缓慢,另一道却连贯、安静。
一个伤患,一个幼童。
池暮不紧不慢地靠近,而那两道呼吸终于近在耳畔了。
他微微凝眸,骤然向前掠去。
草丛后,瘦弱的中年男子还没有意识到,就被一阵迅猛的力气摁翻在地,寒光凛冽的匕首落在他起伏微弱的脉搏上,轻轻一压,带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他已是穷途末路,只忍不住把目光落到呆呆愣愣的女儿身上。
“小竹……跑……”
他唤着迟钝的女儿。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是那握着匕首的人开了口。
“张阿叔?”

张平安身躯一震,池暮收了匕首,才没让他蹭到刀口上。
少年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仍是防备他的姿态,身上的肃杀之气却掩盖了下来。
张平安提着的那口气散了,他应池暮的话:“是我——没成想,在这儿碰到了郎君您。”
池暮看到他们,大致猜到或许山火与流民有关。他双目低垂,掩下了思索的神色。
张平安受了伤,张小竹又太过孱弱,都不足以带来危险。
“我与我家小姐因躲山火至此,张阿叔,你又为何在九巍山下?”少年的声音轻淡,却带着几分压迫感。
张平安很敏锐,感到他不像城外碰到时那样温和无害了。
是因为还有他家小姐在此的缘故吗?
他微微张嘴,最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那不甚机敏的张小竹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了张平安怀里,死死地攥住了她父亲的衣襟。
“原来是躲避山火啊……没料想,郎君你也在山中。”
张平安断了一只胳膊,说话的时候疼得打哆嗦。
池暮蹲身,查看他的伤处,而后道:“我去禀告我家小姐,阿叔稍候。”
等入了庙中,喝下一碗药汤后,张平安才终于缓过了神。
张小竹有些好奇地看向蒲团上的大姐姐,她接过那个黑衣哥哥手中的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朝那个大哥哥笑了笑。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张小竹有样学样,也喝了口酸苦的药汤,缓慢地想。
“我还是头一次喝没有炒制过的春茶。”朝笙捧着带个豁口的小茶盏,满是新鲜的抿了一口。
格外苦,香气却清冽,她不觉得难喝。
池暮微微一笑,解释道:“熬药须得一些工夫,炒茶便只好搁置下来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张平安父女,他本来真的想了法子,打算粗略地炒制一下那把春茶。
朝笙了然地点头,看向张平安:“这位阿叔怎么了?”
张平安察觉到这位女郎的目光,她眼神清亮,姿态从容,一看与他曾在路上避让的贵女一样,来自显赫的家族。
他微微避开了点她,才缓慢地开口。
口中的药汤驱散了春夜的寒意,池小郎寻来的止血草药敷在了手腕上,张平安明明死里逃生,却万念俱灰。
他絮絮开口,如同交代遗言。
“蒙女郎恩情,把我这一遭,权当解闷子听听吧……”
“我原是霖州青山镇人,不知道女郎与郎君是否听说过——那是个边陲小镇。”
“每年秋天,狄人的铁蹄踏过那儿。劫掠完,我们又苟且着活下去。”
他声音麻木。
“年年如是,可故土难离。”
“但好在玄枪营还在,尚有一些太平年岁。”
“建昭十八年,永安侯死了,这最后一点太平都没有了。”
“我们想要一条活路,从青山镇走,霖州自顾不暇,管不了我们,我们就去洛都。”
“跋涉三千里,有的人死,有的人伤,我们还是到了这儿。”
“天子御极,威扬海内,我们指着他庇护。”
张平安哂然一笑:“后来的事情,郎君你便也看到了。”
朝笙看向池暮,池暮略一点头。
张平安顿了一会,复又说道:“我们随着春猎的王公贵族往九巍山走,这是我们唯一能够见到圣人的机会。”
“我们翻过了祁连山,却爬不上这座猎山。金吾卫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在山脚拦住了我们。”
自戕的李六合效仿古代的士人,希图以自己的鲜血警醒天子。可天子根本不会知道,有一个建昭九年的秀才,血溅三尺,求他侧目苍生一眼。
“为何兵士杀得了百姓,杀不得狄人?”张平安喃喃自语,极其疑惑。
“洛都没有我们的活路,我们越过了凶险的山岳,最后尽数死在了这儿。”
“我侥幸拖着夫子的尸身逃去。”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已是病骨难支,却硬生生带着女儿与李六合躲开了金吾卫的长枪。
“我抱着夫子的尸身,背着小竹,不知道要去哪。”张平安泪流满面,“我的妻子死去了,我把她匆匆葬在了路旁,现在,我的老师死去了,我的亲朋故友皆死去了,我又要把他们葬在哪?”
“春日的东风吹着我,因此,我点燃了一把火。”
山南水北,东风本无法点燃这座猎山。张平安到最后,也没想让猎山上的人给他的故友陪葬。他想的不过是,大火烧过,敛下亲朋的骨灰,带他们离开这儿。
“但你没有想到,九巍山上,汤泉宫里,在此修行的道士,偷偷储藏了大量的白磷。”池暮声音淡淡,接过他的话。
只要一点点火,烧到那偏僻隐蔽的库房中,就足以席卷这座猎山。
张平安带着女儿,凭借自己那兽一般的直觉逃去,最后,也来到了这湖边。
他看到池暮燃起的一点烛火,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庶民之怒罢了。”张平安低头,对自己最后的挣扎做了评判。
谁能想到,建昭十九年这场足以改变王朝进程的大火,始于一个庶民瞻前顾后的愤怒。
命运似乎有冥冥之中的巧合。
宿文舟抛弃朝笙的母亲于霖州大火。
池暮从永安侯府的大火中苟活。
霖州城外青山镇,一个账房先生为敛白骨而点的火,把宣朝的落幕烧开了巨大的口子。
一只蝴蝶在雨林中扇动翅膀,足以在海上掀起一场风暴。
漫漫的长夜中,张平安蜷缩在火旁,最终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