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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哪怕修为比自己的儿子甚至还要低上一个境界,可作为父亲的威严依然管束着“李慕生”,当然,也管束着“阿昭”。
“阿昭”感激这位养父,但又发自内心的畏惧着他,她躲在谢玄暮身后,怯怯探出头来:“爹爹。”
李如归没有应声,只是道:“回房间去,别扰了你兄长的修行。”
玉兰花还没摘。
但朝笙潜意识里便不会和李如归撒娇卖痴,她捏了捏谢玄暮的衣角,往小院外走去了。
李如归看着目盲的养女轻车熟路,踏着小石径出了院门。
收养她本就有着私心,未料到她与“李慕生”的感情这样的好。
眨眼已经十三年,昔年襁褓里瘦弱如小鼠的婴儿,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明艳的面孔又存着稚气的天真,唯一遗憾的是——眼睛是瞎的。
李如归暂且先不想对于养女的打算,他拿起石桌上铺开的符文,一一感受其中的灵力。
大多中规中矩,但居然有十几张格外的出彩,他心下一喜,继续查看下去,然而剩下的也都很寻常。
李如归拧眉呵斥:“大道未成,贪恋玩乐,如何能这样。”
“李慕生”的本能让他低下头来:“父亲教训得是。”
“再写五十张,不可太差。”李如归说,“不然今夜便不必睡了。”
暮色已深,要再写五十张,确实是不必睡的。
但他没有反驳。
星斗满天时,谢玄暮终于停下了笔。
筋疲力尽的疲倦涌了上来,灵力持续的损耗很痛苦,李如归并非不懂,只是想借此逼出他的潜力罢了。
谢玄暮一哂,指尖划过符文——明天若父亲看了,又可以免去一夜的睡眠。

符文写得太过平庸了。
内心深处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觉得并不该如此——可他“李慕生”,确实便是这样。
天赋不至于差至尘埃里,也绝对说不上好。
李如归修行半生,最终修为却止步于炼气。因此,平庸的他确实对“李慕生”寄予了厚望。
谢玄暮叹了口气,决意这夜便在修炼中度过。
忽而有响动声传来。
他抬眼看去,月色下的白墙黛瓦都蒙着层幽幽的蓝,一道小小的身影骑在墙头,手有些犹豫地按在瓦上。
少年眉心一跳,身形已先掠了过去。
五感敏锐的小瞎子偶尔会有些可贵的勇气。
这种勇气出自对于兄长的信赖,仿佛植根于她的灵魂。
她灰蒙蒙的眼睛弯了弯,放心地纵身一跃。
春夜的风擦过鬓边的乌发,少女的裙裾飘落,衣袖也如云,被少年紧紧地搂住。
谢玄暮已经习惯了她某些时候的胡闹——又偶尔觉得在记忆之中,妹妹从来就不是乖巧的。
他按下思绪,呵斥道:“万一我没来得及,怎么办?”
但是朝笙揪了揪他的领口,又松开。
小姑娘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朵洁白如月色的花,她把花举到他面前,笑眯眯道:“哥哥,你看!是玉兰花。”
幽幽的清香缭绕在她的掌心,这一霎带来幻觉般的恍惚。
少年垂眼,指尖抚过犹带余温的花瓣,而后听到了自己半含无奈的询问:“阿昭是怎么摘下来的?”
以及伴随着的如雷的心跳声。
朝笙心满意足,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白天说好了。”她说,“虽然爹爹那会儿有点凶,吓走了我。”
小姑娘声音不复傍晚时的怯怯,她得意道:“我找了根竹竿,在树底下敲了好久,终于打落了一朵。”
满树都是清幽的馨香,小瞎子凝神静气,闻了许久,终于精准地挑到了一朵半开的玉兰花。
“一朵便够了吗?”少年终于露出个笑来。
“不够!”朝笙立刻便答,又想起此刻正是夜深,复压低了声音强调,“不够。”
“我就知道。”
灵力恢复了些许,已经很久没休息的少年此刻却不觉得累,他提步运气,踏枝而上,替自己的妹妹摘得了满捧的玉兰。
小院已经被李如归落了锁,从来恭顺的少年也翻了一次墙,悄悄将妹妹送了回去。
天光熹微时,谢玄暮才回过神来。
他站在石桌前,看着清晨的风吹起一沓黄纸,闻得了越发清晰的白玉兰香。
花开至极盛,又凋谢,如此四载光阴走过。
这一年,“李慕生”十八,“阿昭”十七。
年轻的修士终于即将触到筑基的门槛,目盲的少女则在黑暗里越发游刃有余。
结束了一夜的修行,谢玄暮站在廊下,思索着今日要去办的事。
依靠符文已无法挣得足够的灵石,两年前,李如归将他荐到了骊城一个修真家族的门下。
青山太高,青云难踏,但骊城除却这个南洲首屈第一的宗门,还有一些小门派,和真正的修真家族——这些家族更为世俗化,族中历代皆有足够的多可以修行的人,偶尔还能出些天资上佳之辈。
“李慕生”拜入的是骊城白家,一个以丹修为主的家族。
今日答应了白家的三少主,护送他去采药……
忽有一道清幽的气息袭来。
又是春三月,玉兰开得正好。
谢玄暮甚至不用回头,探手便捉住了朝笙。
“今天又要出门吗?”朝笙笑嘻嘻地反握住他的手,问道。
谢玄暮点点头:“要去三天,护送白瑚采药。”
朝笙晓得那是白家的三少爷,惯常爱支使她哥哥。
然而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孩子了,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修士说是问道求长生,可其中的大多数,与汲汲营营的凡人又有何异。
“小心为上。”朝笙眨了眨灰蒙蒙的眼,最后只这样叮嘱自己的哥哥。
兄妹二人一道往外走去,阿昭扶着门,与谢玄暮道别。
斜刺里有道声音响起:“阿昭妹妹,好久不见。”
少女耳尖微动,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讨人厌的白瑚。
朝笙不想理他——作为一个瞎子,她和白瑚才没什么好久不“见”,这白三少爷有几个眼睛几个鼻子,她都不在意。
但白瑚对下属的这个妹妹一直有很大的兴趣。
调笑完,他才慢悠悠对谢玄暮道:“走吧,李慕生,今日还是我来等的你。”
“别误了我的事。”
语气轻慢之至。
谢玄暮敛眉,只悄悄握了握朝笙的手,道:“等我回来,再带你去玩。”
白瑚的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挑剔。
凡灵药所在,大多有妖兽守护,有的可以智取,但有的只能强夺。
白瑚是不愿委屈躲避的人,采摘灵药时,总让下属的这些修士先围杀了妖兽再说。
灵气激荡,一行人丝毫不敢懈怠,最后仍是纷纷受了伤,才令白瑚取得了他要的灵药。
谢玄暮低头,先草草缠住了伤口,打算回去再用灵力慢慢地疗伤。
炼气圆满与筑基只有一线之差,若二十岁前筑基,便能拜入青云宗,做一个外门弟子了。
“阿昭”的眼睛已盲了十七年,让她能看见,几乎成了谢玄暮修行外的另一个执念。
回到家中,已是三日之后。
李如归这些年修为未得寸进,越发显得老态。
他全部的希望都寄予了“李慕生”,见自己的儿子这次回来,境界更稳固了些,便很满意。
“阿昭”在李如归面前总有些怯意,说是养父,也唤一声“爹爹”,但似乎父女的情分从来就很淡薄。
诚然她也是感激的。
因此,目盲的小姑娘站在李如归后面,只是无声地唤了句“哥哥”。
笑眼微弯,让谢玄暮这三天紧绷着的心弦顷刻松了下来。
李如归看在眼中,默然不提,只道:“先去修炼。”
谢玄暮垂首应是,又听得李如归淡声吩咐:“阿昭,去前院里将灵草晒好。”
少女点点头,尽管她嗅得了轻微的血腥味,但也只能等哥哥修炼完再去问了。
她去了前院,摸索着将灵草一一翻晒好。
黑暗里度过了太长年岁,朝笙起初不开心,现在却已经很习惯。
灵草中所蕴含的灵力轻触在她的指尖,分明不能修行,却能感知到这样玄妙的存在。
哥哥所追求的大道究竟是什么呢?
她“看着”他日复一日的修行,为白家出任务,受伤。
大道太缥缈,而哥哥的艰辛却如此具体。
不能修炼的少女隐隐觉得他的一生不该如此,正如她偶尔也会为灵力的涌动而惊喜,为经脉的滞涩而失落。
暮色四合时,朝笙重又去了前院,将晒好的灵草俱都收起。
身侧忽然有轻微的响动,无需侧目而“望”,朝笙露出笑来,甜甜唤了一声“哥哥”。
谢玄暮替她收好了剩下的灵草。
如无意外,时间应当就这样平和的淌过。
又过一年,孟春时候,谢玄暮被白家委派了一个极为凶险的任务。

报酬很丰厚,是一枚辅助破境的丹药。
筑基不过一线之差,天赋所限,却始终越不过去。若以灵药辅助,想必就能成功。
谢玄暮已经十九了,明年,他的年纪便不能拜入青云宗,做一个外门弟子。
李如归让他接下这个任务,他想着妹妹的眼睛,不带犹疑地应了下来。
白家想要一株生长于南洲之北的灵草,那儿与北川接壤,天寒地冻,有生于冰雪的妖兽守候在它四周。
横跨南洲,便花费了一整月。
他忍耐着肃杀的北风,忍耐着凛冽的霜雪,蛰伏了足足半旬,九死一生,伤痕累累,谢玄暮终于杀掉了那些妖兽,摘得这株灵草。
就在这样的搏杀之中,沉寂了太久的境界有所松动,谢玄暮心想,也许并不需要丹药的辅佐,他便能踏入筑基。
而后,登青云,求灵药。
回程比来时更快,谢玄暮只用了二十天,便到了骊城。
玉兰仍然开着,还未落败,他风尘仆仆地往家中赶去,推开了结满红绸的院门。
李如归知晓他成功完成了任务,喜不自胜。
多少年了,李家再没有人越过筑基,曾经的大家族凋零至此,只剩他家这一支苦苦支撑,明明祖上有过赫赫有名的金丹修士。
谢玄暮在刺目的红绸中被不安袭中。
“父亲,阿昭呢?”
李如归笑意更盛:“近来好事颇多,不仅你即将突破,阿昭也结了好姻缘。”
“白家的三少爷,今日要与阿昭成亲。”
当年收养这个目盲的小女孩,一开始就是出于私心。
这世上有一种奇妙的体质,谓之炉鼎,不能修行,却无比的被灵气所亲近。
以其为容器,与之双修,事半功倍。
李如归曾想过让“阿昭”与“李慕生”成亲,若结成夫妻,天地法则也会对夺取灵气的一方宽容些,免去很大程度的因果报应。
但李如归这些年来十分清楚自己儿子对于这个妹妹的真心。
他不会舍得的。
要登大道的人如何能有儿女情长的心思,趁着谢玄暮一去两月,他与白家敲定了这件事。
所以,他封了“阿昭”的五感,一顶红轿,将她送去了白家。
未料谢玄暮比预料中回来得快。
青年不可置信,因为妹妹不喜欢白家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白瑚。
他的怒意无法自控:“阿昭不能修行,按理来说白家这样的家族绝不会选中她,他们究竟要图谋什么?”
李如归奇异于他的敏锐,同时越发的感到满意。
“总之,是门好亲事。”他剖陈利害,“与白家结了姻亲,此后,你再不用这般拼命,破境的丹药也不会只有这一枚。”
若他也服得几枚丹药,便能突破炼气八层,替自己再延续十几年寿命。
但谢玄暮扭头便走:“我去接阿昭回家。”
“站住!”李如归怒喝,“你疯了?!”
“阿昭是我妹妹!我知道她不想嫁!”
“你还想不想筑基了?!丹药不要了吗?!”李如归恨铁不成钢,“李慕生!你脑子清醒点,那是白家!”
谢玄暮顿住了脚步。
被规训多年的服从感下意识涌了上来。
这些年来,修炼已成习惯,盼望破境已是执念,白家的帮助当然大有裨益。
他的妹妹不愿意。
两种想法拉扯着他,,一种是“李慕生”的本能,另一种却是他灵魂里的初衷。
不想她受委屈。
不想她牺牲自己。
不想她嫁给别人。
他眸中血色翻涌。
骊城之北,白家喜乐喧天。
堂堂白家的三少爷,要娶被那“李慕生”看作眼珠子的盲女妹妹。
真是稀奇。
闻说那盲女生得艳若桃李,只为这一份美貌,便可做得这样的程度吗?
宾客们虽然心有疑惑,面上都一派喜气。
白瑚却十二分满意。
瞎子又如何?她不但容颜昳丽,还能助他修行。
一片热闹中,不速之客来了。
“李慕生,恭喜啊!”有同替白家做事的修士见到了他,“你那妹妹运道可真好,居然能嫁给白瑚。”
说句难听的,一个凡人,纵然生得再貌美,再如何得白瑚的欢心,也不应成为一个丹修的妻子。
凡人寿数短暂,青春易老,如何堪配修行者?
但谢玄暮面上不见丝毫喜色。
道贺声殷勤艳羡,他充耳不闻。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谢玄暮的不对劲。
白家的人拦住他:“若是想寻事,立刻歇了心思。现在回去,或者坐到喜宴上,白家什么都不会计较。”
但青年说:“我要带我妹妹回去。”
白家的人皱眉:“你发什么疯?”
有白家这样的姻亲,对于一个破落修真家族的后人而言,简直是恩赐。
怎么能是发疯呢?
他的妹妹嫁人,他全然不知。
纵然是父亲做主,可阿昭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白家的人见此,神情凛然地警告:“若要闹事,白家绝不姑息。”
青年毫无退意。
于是便有人把这件事报了进去,正牵着新娘迈过门槛的白瑚满不在乎:“那就打出去。”
说是新妇的哥哥,归根结底,可是在白家门下做了两年走狗的。
他看向木头似的新娘,封了五感,下了傀儡术,因此只会呆呆的跟着他走,颇有些无趣。
可是这小瞎子,露出厌恶他的神情的时候,好玩极了。
白瑚露出笑来,情绪丝毫没受到影响。
傧相唱喝:“一拜天地!”
风尘仆仆的青年脚下踏出第一个法阵,震荡开前来阻止他的人。
这两年刀口舔血,纵然修为仍未突破,实力却并非一成不变。
更多的人拥了上来,刀剑铮然。
傧相再唱:“二拜高堂!”
白瑚跪了下去,心中操纵着傀儡术,想让新娘也跪下,却陡然感觉到一丝阻力。
他运转灵力,逼着朝笙屈膝。
刀光剑影如暴雨,落在谢玄暮的身上。
法阵迭起,黄符翻飞,他封去痛觉,再向前去。
傧相三唱:“夫妻对拜!”
朝笙怔怔望着自己脚上的喜鞋,感到荒谬的熟悉。她好像已经成过亲了,她嫁给了……嫁给了谁?
她的意识挣扎得更为厉害,白瑚一滞,自己居然压不住一个凡人的神识?
外面,浑身是血的谢玄暮终于跨过了白家的第二道门。
“李慕生真疯了!他与那瞎子有私情!”
“他不是还没筑基吗?”
“杀了他!三少爷说可以杀了他!”
震天的杀声里,谢玄暮的意识有一瞬游离。
他站不稳了。
可他的妹妹还在里头。
胸腔之中,气血翻涌。
他垂眸,随意抹了一道淌出的鲜血。
以手为笔,以血为墨,霎时间,衰竭的灵力暴涨,他以燃命的方式强行提升了修为。
白家人纷纷杀了过来,法阵于半空中亮起,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的青年在幻境中又勾勒出一次“星回”。
十步之距,他看到了他的妹妹。
白瑚顾不得拜堂了,他怒喝:“都是废物吗?把李慕生杀了!立刻!”
朝笙耳尖微动,感到被封印的五感重又回来。
她猛然掀开喜帕,踩着鸳鸯戏水的喜鞋奔向外面。
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跑得跌跌撞撞,却毫不犹疑。
白瑚怒不可遏,他抬手,甩出缚身的法宝,朝笙径自摔倒在地。
凤冠跌落,环佩碎摇,白瑚森然站在她的身后,沉声道:“你哥哥就要死了。”
朝笙心想,不应当这样。她不应当如此孱弱,她的兄长也不应当会死。
染了蔻丹的手强撑着,把身体支了起来,朝笙灰蒙蒙的眼中是望也望不见头的黑暗,她只知道要回到兄长的身边。
白瑚看向门外浑身是血的人影,终于感到一丝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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