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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我先回揽云宫。”
谢玄暮知道她每每历练归来,都要和云游四海的徐不意以鲤书汇报。
何况这次结了婴。
“我要去功德堂一趟。”邪修的事情让谢玄暮想起了几年前的一道悬案,“未时一刻再去和长老们复命。”
朝笙点点头,两个人分道扬镳,此番相处,明明仍如寻常一样,可谢玄暮这一次,是目送着白露化流光而去的。

六年前,谢玄暮初涉宗门的管理,曾在功德堂整理过一些不了了之的任务委托。
他循着记忆,让功德堂的执事替他调出了六年前的竹节牌。
功德堂是青云弟子接任务的地方,任务皆刻在遍生的翠竹上。
“废弃的竹节牌七年一换,师兄来得正巧。”
执事用罗盘查阅了谢玄暮要的竹节牌,很快给他找了过来。
“有劳了。”谢玄暮接过竹节牌。
多年不见天日,竹节的翠色已捂成了深棕,几乎辨别不出上面的文字。
他引出一段灵力,模糊的字迹于是重新清晰:骊城白氏,全族命丧于灵力爆炸,杀人者不详。
“后来,这个委托怎么撤下去了?”
执事思索了一会儿,没什么印象,又叫了好几个人过来。
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才终于拼凑出久远的前尘来。
“原是白氏一个外嫁的女儿送来的委托,说是歹人嫉妒,无妄之灾。”
“全族皆死实在有违天和,宗门治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派了乾真峰的弟子下去先打探情况,才发现没有什么歹人。”
“是白氏的子弟折磨一个不能修炼的盲女。”
执事觑一眼清风朗月似的谢师兄,斟酌着是否要说出“炉鼎”二字。
正道修士,是绝不会用这般阴鸷自私的手段修行的。
“那盲女竟然吸纳了许多灵力,引发灵爆,与整座白家同归于尽了。”
“既然是白家伤人在先,合族尽丧也就是偿还了恶果。”
因果轮回,这是天命,修士也不会再加干涉。
“因此宗门便放弃了这个任务。”
谢玄暮垂眸,看着竹节牌上莹莹光亮的文字。
寥寥数语,背后的真相却如此惊心动魄。
六年前,他与朝笙还在青山上修炼,而芸芸的凡尘里,有一个目不能视的少女,受尽屈辱,殊死一搏。
那个剜心枭首的邪修,任她受尽苦楚,却在人死后才幡然醒悟,想要让她重新活过。
如果是自己——谢玄暮的手指微微用力,这块废弃了的竹节牌便化作粉末。
没有如果。
幻境之中,可为她杀人,可为她赴死。
如果这一生,有这样一刻,那他也一定是挡在朝笙身前的那一个。
“多谢。”谢玄暮敛回思绪,双目轻抬,微微露出来个笑来。
谁都没看出他心底的端倪。
执事连忙道:“小事一桩,不值得师兄这声谢的。”
腰侧的鲤书忽而亮起。
是朝笙的。
给她做了鲤书后,两个人从未通信过。
谢玄暮耳尖一红——才分开两个时辰,开窍的师妹还有点粘人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字在心里一闪而过。
喜欢的情绪来得分外直白。
整个明光峰的猴子们如果知道了谢玄暮的想法,一定会强烈的抗议——师姐是姆们明光峰打人最痛的凶器!请不要用可爱来形容。
执事看到谢大师兄的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是琼都峰的炼器堂又做出了会畅销的法宝?
还是宗门又发现了新的灵脉?
大师兄作为掌门代行的这些年,宗门各峰确实肉眼可见的越发富裕了呢——当然,除了明光峰。
执事知晓谢玄暮打算接鲤书,立刻拱手退下了。
几乎是刚出功德堂,鲤书便到了谢玄暮的掌心。
师妹给他的第一封鲤书会说什么——
“大师兄!”
鲤书那头却是星渚。
谢玄暮笑意一凝——莫名其妙的失落铺天盖地是怎么回事!
然而星渚的声音很着急,谢玄暮听到他带着哭腔道:“朝师姐要在朱厌台受雷罚了!”
雷罚乃大刑,惟有犯背叛、杀戮之罪的青云宗人会受此刑。
朝笙绝不可能滥杀,也绝不可能背叛师门,她唯一会叛的——
口中一霎血气弥漫,谢玄暮的身形转瞬消失在功德堂后,只留下一抹玄色残影。
两个时辰以前,朝笙独自回了揽云宫。
这一次没让明光峰的猴子们拦住她的路。
剑修有一颗过于直道而行的心,从前既然心无所属,自然对与谁合籍没有意见。
但一切都在昨夜的雪、在五年一瞬的幻境中变得不同。
她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于是廊下的鲤书亮起,少女剑痴传信给了她的师尊。
“元婴了吗?”
徐不意向来是话少而性情寡淡的模样,此刻的声音却带了几分暖意。
“我于北川观剑意,偶得六尺雪蝉绡,已炼成一道法器,正好作你结婴的贺礼。”
对于这个弟子,从来是骄傲与愧疚兼有。
朝笙谢过了徐不意,而后在廊下屈膝而跪。
徐不意听到了“咚”的声响,那是膝盖撞于黄花梨木的声音。
“师尊,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解除合籍之约。”
声音字字清晰,隔着鲤书,北川大雪里的徐不意忽而感觉到寒意。
修为已至化神巅峰的他当然并不会冷。
这寒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朝朝。”半晌,剑仙的声音响起,徐不意仍如幼时那般唤她,“你决定了吗?”
他也不问原因,不问那个人是谁。
朝笙再叩首。
徐不意望向北川漫天的风雪,知晓自己到了该回青云的时候。
剑仙自冰川之中拔剑,重新背上了剑匣。
北辰峰,离光殿。
裴洛未曾料到,自出关后第一个见到的后辈,是那个天生剑骨的少女。
素衣的少女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一个弟子礼。
周围的长老面面相觑,实在很少见到剑痴这样的做派。
高坐主位的青衣女子俯眼,指尖轻敲在扶手上。
“还未贺你元婴。”
她慢慢露出个笑来:“想必若游也替你高兴。”
她自然知道,裴若游的真心确确实实都给了这心中只有剑的修士。
然而朝笙解剑,跪在了离光殿冰冷的白玉地板上。
“弟子朝笙,有违誓之心。”
裴洛的指尖顿住了。
长老们感知到不寻常的意味,明光峰长老厉声喝道:“丫头,别犯浑!”
“容璋真人,别急。”裴洛看向朝笙:“你且说完,要违什么誓。”
“弟子不意于合籍,望宗主成全。”
说是望她成全,然而声音清冷,颇有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决心。
这声音啊——和徐不意如出一辙。
师徒二人,修的是极寒的剑意,连性情都如冰般坚硬、寒冷。
裴洛一哂。
“当年你起过誓的,取了心头血,敬告了天地。”青衣的女子声音缓缓,似是警告。
合籍是大事,神魂刻下姻缘印,天道都会见证。
未合籍,誓已成,轻易违背,便要背负因果报应。
朝笙将剑放在白玉砖上,长叩首。
剑修都是这般硬得令人难受的性情。
也许是因为对徐不意的厌恨,裴洛渐渐对这个她看着长大的晚辈也少了喜爱之心。
那副剑骨——
当真可惜。
她垂眸:“既如此,上朱厌台,偿因果。”
容璋真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声道:“发什么疯?朝丫头,元婴了不起吗?七十二道雷罚,能打去你大半的修为,不要命了吗?!”
她回身,对裴洛急声道:“她就是个痴儿!脑子里只有白露,宗主何必同她计较。”
然而跪在离光殿中的少女再度开口:“弟子朝笙,不忠不孝,负恩背誓,愿受朱厌雷罚,解合籍之约。”
裴洛抬手,青山尽处,百丈绝壁之上,朱厌台的法阵缓缓亮起,容璋真人望向玉阶下站起来的少女,神情一片黯然。

千年以前,天魔伏诛,所留下的邪气催生出许多大妖。
南洲以北,小次之山上,有大妖如猿,白首赤足,名曰朱厌,可招风雷,见则大兵。
彼时生灵涂炭,剑仙裴镜檀奔袭千里,杀朱厌,封其四肢于北川,镇其颅首于青云第九十九峰。
峰高百丈,其上有台,风雷法阵高悬,七百年来,朱厌台的法阵统共开过两次。
一次是两百年前琼都峰峰主叛离宗门,一次便是今天。
容璋真人很多年都没有看到朱厌阵法再度开启,但当年琼都峰峰主受刑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彼时,那位峰主已是元婴巅峰,尚且舍去了大半修为,初入元婴的朝笙又能受住多少风雷?
乌色的铅云翻滚,带来压抑的雷鸣。
风声猎猎,平添肃杀的气息。
素衣的剑修解剑,独自攀上了朱厌台。
峰高路险,朝笙的每一步踏在了风雷声中。
不知道当初的剑仙修筑朱厌台时,是否便别有用意,要让有罪的人从踏足料峭台阶的第一个瞬间,便感到前路的凶险。
但风雷过耳,朝笙的心中异样的平静。
结成元婴的那一瞬,她于时间的洪流中惊鸿一瞥,直觉自己已很接近重生的答案。
朱厌台周围,石柱参天矗立,青云宗的长老静默注视着只身前来的剑痴。
天生剑骨,可遇不可求,宗门对她寄予的期待太高。
知她性情刚烈,却从不给她设限,因此养就她一往无前的剑意。
三洲一川,剑修不知凡几,可拥有剑仙之名的人,却始终在青云。
十八岁的元婴,又会在几时化神?
终于有长老面露不忍,看向中心石柱上的青衣女子。
“宗主,她到底太年轻,心性未定,纵然有错,又何必至此?”
裴洛抬眼,淡声道:“她结婴了,问心那一关已经勘破。”
长老自知失言,垂首不语。
素色的弟子袍被罡风掀起,解剑的少女立于朱厌台中央,望向头顶赤色如血的法阵。
银色的符文猝然转动,霎时间,极致的雷息挟着风刃铺天盖地而来。
朱厌是大凶的妖兽,赤色的雷息与能淬骨涤魂的天雷截然不同。
裴洛冷眼看着,朝笙咬着牙,身形却未动摇半分。
那日出关,恰逢朝笙与谢玄暮结婴,她抬手,替他们挡了第一击天雷。
果然大道无常,命运要馈赠的,总会以各种方式落到身上。
所以大道,会给她怎样的结局呢。
裴洛不语,看着第二道风雷破空而至。
弟子袍只是极为普通的低阶法衣,上面刻有清心的符文,并无防御之用。
顷刻之间,衣袍割开,灼热的风刃刻进血肉,雷息的麻痹带来刺骨的痛意,神魂都为之一颤。
鲜血淋漓,朝笙的目光迎向第三道风雷,却对上了风雷之后,裴洛无情也无悯的目光。
小时候,这双眼睛曾含笑望她,哄着她吃自己做的糖葫芦。
仙山不结凡间的山楂,裴洛去南烛峰偷摘了百年的灵果,给她和师兄师弟做了很多糖葫芦。
南烛峰的峰主心疼不已,私底下愁眉苦脸的念叨了好久,而他们几个小孩因为吃了太多灵果,精力旺盛得半个月没能睡觉,没日没夜地闹腾。
谢玄暮和她打个不停,裴若游在一旁干着急,手中的谷雨开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花。
后来——
裴洛和徐不意彻底决裂,她回了揽云宫,独自在结满霜雪的庭院中日复一日练剑。
人转瞬长大,日渐疏远,剑痴看起来从不在意。
风雷降下,血色从破损的弟子袍上渗出。
修士淬体,皮肉的强横随着修为而增强。
但这是以大妖头颅为阵眼的雷罚,若不见血,怎么说得过去。
风声愈烈,数十道雷息同时落下。
剑痴终于身形晃了一霎。
容璋真人再也忍不住了,手中剑光一闪,就要掠至下方。
但化神巅峰的威压顷刻铺满,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半分都动弹不得。
裴洛声音低淡:“种因得果。”
语带警告。
青云宗宗主闭关数载,仍是青云宗第一人。
容璋真人眼睁睁看着那只握剑的手被暴烈的风雷割开血肉。
赤色法阵的光芒遮天蔽日,此时还未到日暮,整座宗门不见天日,笼在压抑的红芒之中。
银色符文变换,凝出的风雷远胜过之前。
裴洛站在高处,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朝笙时她的模样。
饥民堆里讨生活的小丫头没吃饱过饭,初来青云宗,瘦得宛如麻雀,第一次试着练剑,先狠狠摔了个跟头。
时间对于裴洛这样的大能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她觉得只是一个眨眼,小麻雀已变成在风雷中都不皱眉、不跌落的修行者。
风雷愈盛,数十道雷息急急袭来,汇作一道丈宽的赤练,容璋真人不忍再看。
丹田之中,莲台旋转,由金丹而生的元婴被朱厌的妖雷扑杀,几乎快要出现第一道裂痕。
若风雷割开元婴,修为将直接回到筑基。
所谓的天纵奇才,便止步于今日。
朝笙仰面,不躲不避。
玄衣的青年身形如雁,挡在了她的身前。
赤练狠狠在他的背后炸开。
谢玄暮略去弥漫的血气,几乎是一瞬之间,七道法阵接连生出,汇作北斗,将浑身是血的剑修笼罩住。
斗柄指东,万物春生,柔和的星光吞没了萦绕在朝笙身上的朱厌风雷。
青年衣袂飘摇,那双从来含笑的桃花目如同淬了凛冽的雪光。
裴洛的目光微动,被这七道精彩绝伦的法阵吸引。
自己的这个徒弟,有着凤毛麟角般的天赋。
“弟子谢玄暮,恭贺师尊出关。”松泉朗月般的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响起。
是从人世皇族里长大的,小小年纪便先尝过宫闱厮杀,无论何时,都要做出从容不迫的气度,及至有了师弟师妹,才显露出小孩的模样。
乾真峰的峰主给青云三绝都算过卦,曾玩笑般道,若谢玄暮未曾踏入修行,此刻大抵已经入主了东宫——人皇命格,又是另一条大道。
裴洛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声不合时宜的道贺。
血痕滑落,沿着青年下颚凝成细线,转瞬又在风中碎成细密的血珠。
化神期的威压毫无收敛,裴洛对上了玄衣的青年寂寂风平的目光,听得他一字一字,声音掷地可闻:“违誓之因由我而起,接下来的风雷,请师尊尽数予我。”
用的是“请”,却蕴含了无可转圜的决然,裴洛一哂,到底是青梅竹马,看似冷淡,其实从未远离过。
那为何朝笙向着的不是裴若游呢?
她垂眼,感到心中涌起剧烈的不快。
“好。”
罡风流转,雷声轰鸣。
光芒柔和的北斗阵法在朝笙眼中隔开了两个世界。
阵法之中,风雷渐渐沉默,阵法之外,满目赤红。
入骨的灼痛缓缓地平息,然而心中却生出细细密密的酸涩。
有一瞬间,朝笙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幻境里。
青云宗大师兄有最好的法衣,最珍贵的罗裳,但朱厌的风雷依然直接破开他的脊背。
玄衣深重,不见血色,惟有身下赤色弥漫,洇湿了地面。
青云宗的长老互相对望,于无声中明白,剑痴是为谁违背金丹时立下的誓言。
四肢百骸的痛意让谢玄暮几乎要站不住。
神魂烧灼,识海震荡,青年却在这刻思绪游移,这样的痛苦,在他来之前,朝笙已独自承受了那么久。
真是个木头。他静静地想,无论什么时候,剑痴都是直白的。这样的师妹当然可爱,却也伤人——
他的私心,怎么能由她来牺牲。
朱厌的雷罚,越到后面,便越酷烈。
谢玄暮望向天穹的法阵,古老的符文不断变换,他是法修,自然知道符文中生出的磅礴杀意。
铅云翻腾,青云宗的弟子望向红光最盛的第九十九峰,纷纷露出了惘然不安的神情。
“朱厌阵法开了,是谁在受雷罚?”
裴若游猛然被剧烈的不安攫取,能开朱厌阵法的,惟有刚刚出关的母亲。
侍从们早得了裴洛的命令,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们的沉默就是答案。
裴若游不可置信,朝笙为何要上朱厌台。
青狐被太过肃杀的雷声吓得蜷缩,裴若游径自推开门,向外走去。
七十二道雷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他的师姐,他未来的道侣,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要让母亲将阵法停下来。
侍从们拦下了裴若游。
青衣的少年拧眉:“让开!”
裴若游没了耐心,他心念微动,青色的荆棘在院中疯长,转瞬替他辟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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