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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瘾(迁屿)


那段时间陈朝清把她安排在B市的一套房子里,定期会有人过去给她送食物和打扫卫生。
她算准了时间,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会美丽的晕倒。
但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天意,那天去给她打扫的阿姨晚了半天,送她到医院后,医生说她一氧化碳中毒太深,很难有醒过来的机会。
陈厌嗤了一声,“蠢货。”
他声音冷得像块冰。
南蓁忍不住皱眉。
“陈朝清在哪。”
“不知道。”
游静云是秘密转院过来的,大约是陈朝清听说救治无望。
南蓁三天前接到章俊良的消息时就来医院问过,院方只知道她是被人安排进来的,但具体是谁他们不能透露,南蓁拿出手机里陈朝清的照片问是不是这个人,从医护人员陌生的神情里,她知道陈朝清根本没有来过。
她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在B市还不知道治疗了多久。
他们联系不到她。
南蓁原本还抱着她有可能只是太幸福,幸福到忘了S市还有个陈厌的希望。
直到亲眼看见她躺在这里,希望被打的粉碎。
游静云诚然是个蠢人,蠢到为一个人付出了一辈子的青春年华,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那个人却连最后来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尽管这里是医院最好的单人间,院里有的仪器大约都在这个房间里了。
但躺在这里的游静云仿佛一具实验体。
无数的电线、管道连接着她的身体,是她在用生命供养着这些机器不断闪光、发声。
南蓁感到巨大的悲哀。
冗长又沉滞。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
陈厌说:“把这些都撤掉。”
“撤掉?”南蓁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
“不是说她醒不过来了吗。”
“可是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
他们都知道。
南蓁看了眼陈厌沉默的侧脸,最终还是妥协,“你决定好了吗?”
陈厌拉开床旁的椅子,坐下,“嗯。”
他坚定的让她劝不出任何一句。
她出去找医生,留陈厌在病房里和游静云独处。
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那一天,陈厌在病房待了整晚。
后来的一切发生的很快。
签字同意撤管,游静云永远安静地睡去。
他们在镇上停留了一周。
火化,入殓,卖掉那套已如风中残烛的老房子。
南蓁陪着陈厌,像当年游静云陪着她。
陈厌比她坚强。
他没有哭,没有痛苦,甚至没有脆弱。
只是孤独。
他收拾完行李,独自从老房子的巷子里走出来。
狭长的甬道在他身后不断被延伸,望不见尽头。
两旁断垣残壁上的青苔也变成灰色,他的世界仿佛又暗了一分。
独行在那个场景里,他的寂寞似乎融进了骨血。每走一步都是苍凉。
很奇怪,他分明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表情,但南蓁心里仍然不断感到刺痛。
这隐痛从他踏进医院病房的门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她没办法阻止这种心痛。
他们最后去了游静云的墓地。
村镇的墓地,没有明确的规划。
路过一个个坟包,里头最新的那块碑就是她。
“游阿姨,我们要走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陈厌的。”
可能是灰蒙蒙的天气太应景,南蓁看着照片上女人温婉的笑颜,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地叫她“蓁蓁”。她突然就鼻酸了。
不知道是为谁。
游静云,还是南振国?
为自己,还是陈厌?
此时此刻站在游静云墓碑前的两个人真正无依无靠,只剩彼此。
过了很久,雨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南蓁问他,“要单独跟她待一会儿吗?”
陈厌说:“不用。”
那天在病房里,已经够了。
他依旧苍白,灰色的天气里,他眼瞳黑得没有一丝生气。
太冷静的表情意味着他内心的荒凉。
南蓁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吗?我不看。”
陈厌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说过,我记得你。”
南蓁微怔,“嗯?”
“那天你站在那里。”他抬手指向一片空地。
“哪里?”
陈厌没有解释,只是指着他记忆里的方位,淡声说,“你站在那里哭。”
糖水铺的后巷。
南蓁吐了。
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食物滑进喉管的感觉让她止不住干呕。
可胃里没有东西,吐出来的全是眼泪。
陈厌追着她出去。
他看见她站在墙边,用手臂垫着额头,恸哭的呜咽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
她不想被人看见她的眼泪,他就站在原地,不远不近地陪着。
等她哭累了,最后一线夕阳掉下地平线。
他走过去,问她,要纸吗?
这简直是个废话。
她脸上涕泪横流,根本惨不忍睹。
但南蓁倔强地摇摇头,说不要。
她反手在脸上一抹,动作貌似豪迈,可样子实在狼狈。
陈厌抿了抿唇,想,还是去给她拿点纸吧。
但他还没转身,忽觉脸上一凉——南蓁将她擦过脸的手在他脸上蹭了蹭。
陈厌被定住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眼泪的温度。
冰凉的。
带着她指腹的温软。
奇异地渗进皮肤,浸透心脏,被迅速吸进到一个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深处。
南蓁望着他呆呆瞪大的黑眸,似乎在意外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不讲干净的疯人,她破涕为笑。
瑰丽的金红色夕阳在她脑后绽放着无尽恢弘的光彩。
她呲着牙,恶劣地威胁他,不许告诉别人我哭过,泪可都在你脸上。
南蓁愣住,她不记得记忆里有这一段。
可陈厌的叙述让她有种这事确实发生过的真实感。
他定定望着她,然后伸手,食指轻轻在她脸上接了一滴泪。
南蓁怔怔地看着他将这滴泪抹在他自己眼下。
陈厌咧开唇角,没有任何愉悦的笑意只是诡异地牵动着他的面部肌肉,像一只提线木偶,僵硬,没有体温。
只剩泛红的眼尾,倔强又易碎。
他说,“你哭过。泪在我脸上。”

南蓁又激动又紧张,好像考了696分的人是她自己。
“你想上哪里?清华?北大?刘老师说你也挺适合出国的, 现在也得开始考虑国外的院校了!”她兴奋地展开各种规划和联想。
陈厌几乎是纵容地看着她上蹿下跳, 然后一把将她拉到沙发上, 淡声说, “S大,走读。”
“S大?!”南蓁惊了。
S大虽然也是不错的学校, 但跟清华北大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况且走读是指他上了大学还会住在家里?
“你决定了?”南蓁皱眉, “你不会已经跟他们签约了吧?”
陈厌不置可否。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陈厌!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
事关他的前途, 他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一个人说了算?
她好歹还是他姐姐吧。
虽然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南蓁皱着眉头,水眸里冒着火光。
陈厌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情绪跟着落下来。
“这样不好吗?我留在这里读书,每天都能回来, 还能继续和之前一样照顾你。而且他们给了我全奖, 你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了。”他语气诚恳,微微垂下去的眼角显出几分懂事的无辜。
“还是说, ”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像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儿,“你不想让我留在这儿?”
南蓁感觉心里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父母会死要面子地说出砸锅卖铁也要送他们上大学这种酸话。
陈厌总是这么体贴, 他知道游静云不在了,她留下的那些钱只够生活,付不了学费,为了减轻南蓁的负担和压力, 他选择了给他全奖的学校,理由中的一条还是能留下来照顾她。
南蓁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废物。
他不仅要照顾她的生活, 还得顾忌她的面子,这都不够,她还要对他发脾气。
天知道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给他。
“陈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蓁不自觉放柔了声音,眼神里满满都是心疼,“我只是不想你为这些事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她一软下来,陈厌便肉眼可见地变得愉悦。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侧脸在她颈子上蹭了蹭,餍足地轻叹一声,“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陪着我。”
南蓁一顿。
从湖溪镇回来之后,陈厌就变得很粘人。
他依赖她的程度越来越深,像这种程度的拥抱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南蓁夜里醒来,发现他就躺在她身边的地板上,牢牢牵着她的手。她想抽开,他立刻就会变得不安稳,即使在睡梦里也会眉头紧皱,她只好再把手给他,他又会马上安静下来,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睡。
南蓁隐约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悄悄地变质。
不太确定这种变化是否被允许发生,她想先拉开距离看一看。
不太自然地推开他,南蓁嚯地一下站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事了。”
她逃离的意图太明显,没注意陈厌的脸色变了变。
“你今天不是要跟方力何他们出去玩吗?去准备吧,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她朝楼上走。
陈厌叫住她,“你也要出去?”
她刚出差回来,说好有三天假期的。
南蓁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见个朋友。”
今天是南蓁的高中同学聚会。
她大学没在S市读,中间跟这群人的联系几乎完全切断。
六年不见,少不得一阵寒暄。
“哇,南蓁也来了!稀奇啊!”
“就是呀,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把我们这群老同学都忘了呢。”
“你现在在哪上班?我听说你大学一毕业就回来了,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怎么可能!你以为人家像邹佩佩似的还没毕业就怀了孕,毕业了当然只能结婚咯。”
“拜托,邹佩佩现在都离了好吧!”
“什么!”
偌大的宴会厅,十几张圆桌,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在叽叽喳喳,话题的中心无非是工作、感情,甚至是孩子。
南蓁有点恍惚,她没想到只是六年没见,当初青葱校园的场景置换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里来,这群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世俗和功利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每个人身上,仿佛在炫耀自己完成了某项指标,就连展示自己孩子月科里几乎差不多的长相都成了一种硬性规定,但凡做了妈妈的都逃不过这种彰显自己的绝佳时机。
他们将的事业和感情都当做武器,端出来攻击没有这些的人。
显然南蓁就是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工作一般,公司名不见经传,感情一片空白。
唯一值得他们为她多费口舌的除了她的长相,好像就没有其他了。
“唉,真羡慕你啊。没结婚、没生娃,连恋爱都没谈。”
“就是啊南蓁,你可真是幸运,从小美到大,现在又一个人逍遥自在。”
“可见女人想要维持青春美丽,秘诀就是孤独终老。”
这不像是个美好的祝愿。
果然,在南蓁淡笑着说:“其实你们也可以。”她是说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谈恋爱。
她们立刻不说话了。
对这份可以永葆青春的秘诀,这些人显得异常讳莫如深,甚至有些嘲弄。
南蓁依旧淡淡微笑,“我去一趟洗手间。”
宴会厅里人声鼎沸,卫生间里倒是格外安静。
南蓁对着镜子揉了揉已经笑僵了的脸,没想到应付这种场合会这么累,比上班还累。
上班顶多是对着电脑加班,高总也不会要求她一定要笑脸相迎,这儿可就不一样了。
她都能大概猜到她离席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人叹了口气,南蓁重新挂起微笑,继续回到他们中间。
还好,他们已经换了话题人物。
她一坐下来,身边人就拉着她问,“南蓁你看,那是不是林莫?”
南蓁顺着她说话的方向看过去,白衬衫、黑色西裤,三七分的背头几分凌乱,正在隔壁桌虚与委蛇的年轻男人颇有几分电视剧里精英霸总的味道。
她也有些认不出了,“是吧?”
老实说,这些人没穿校服的脸长得都差不多,她实在认不全。
而且林莫并不是他们同届的。
今天同学聚会的规模很大,貌似是将上两届的人都叫来了。
林莫就比他们大两届,是他们的学长来着。
他从前在学校里很有人气,许多女生都喜欢过他。
倒不是说他长得多好,只是学生时的审美很简单,而他身上的白T永远干净松软的像天上的云,再加上一些关于他的旖旎流言,足够在女生们心里编织一曲青春恋歌。
南蓁曾经和他一起在同学会里工作过,对他的印象有且仅有:声音温柔。
现在这距离,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身边人这时又说:“听说他现在自己创业当老板了。”
南蓁礼貌性地接话,“是吗。”
“他家里条件一直挺不错的,创业估计就是玩玩罢了,这种公子哥一般都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继承家业四个字让南蓁有点晃神。
她没吭声。
身边人接着说:“欸,我还听说他以前追过你呢,你俩咋没谈?”
南蓁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没印象。”
说话人有点夸张地张大嘴,过了会儿又闭上了,“也是,那会儿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可能一个都没留意。”
南蓁讪笑,“确实。”
那个时候南振国的公司已经出事了,她整天对着郁郁寡欢的南振国,实在很难留意身边人对她的感觉。
饭吃的差不多了,一桌子上的人还要约着去唱歌,南蓁没什么兴趣,提出先走。
没人留她。
到酒店外面拿车,南蓁还没打开车门,从里头追出来一个人。
“南蓁!”
她站定了回头去看,是林莫。
他一路跑过来,呼吸有些急促,见到她时,他清隽的面容和眼里都发着光。
南蓁重新挂上笑,“学长。”
林莫有些意外似的,“你还记得我啊?”
他惊喜的表情里带着些腼腆,和他青年才俊的外表有些不符。
南蓁歪了歪头,“很难忘记吧。”
她没直白地夸他什么,却比夸了还要令人激动。
林莫脸上的笑容更亮了两分,“你现在就要走吗?他们要去KTV,你不去吗?”
南蓁觉得他挺单纯的,也诚恳了些,“我不是很喜欢那种地方。”
“那要不我请你去喝一杯?”林莫表现得很殷勤,又保持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很有绅士风度,“我知道一家酒馆,环境挺不错的,你应该会喜欢。”
“可我开了车。”
意思是不想喝酒。
“那?”他显然不想错过这种能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南蓁想了想,“不如喝杯咖啡吧。”
三元路有条咖啡街。
跟背后的酒吧街一样,这条街上全都是咖啡店。
随便走进一家巴洛克风格的店,里头的装潢和杯碟浪漫得很一致。
点了两杯咖啡坐下来,南蓁安静地听着林莫说话。
他和以前一样,说话声音温柔,又有力量。
这股力量是种在爱里长大,被人保护完好的自信与底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莫,南蓁会一直想到陈厌。
如果说林莫是向阳的向日葵。
那陈厌就是沟渠里的青苔。
阴暗的角落里,无论有没有阳光,他也能暗自滋长。
南蓁没发觉自己表情变得异常柔软。
林莫顿了顿,“南蓁?”
南蓁回过神,“嗯?”
她眼睛看着林莫,却好像又没有看着他。
林莫体贴地以为是时间太晚,她困了。
“一直都是我在说,你听得很无聊吧?”他讪笑了一下,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怎么搞的,看见你,我就有很多话想说。”
南蓁浅笑,“不会。你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林莫一时不知这算不算夸奖。
说了半天,他面前的咖啡还一口都没动。
端起来润了润嗓子,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了。
面对女人,尤其是自己有好感的女人,这么主动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
南蓁明显感觉他放下咖啡杯后,气质瞬间沉静了下来,她了然地变换了一下坐姿,依旧笑笑地看他。
“那说说你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微笑着,不经意地抱怨着自己的工作,“除了工作有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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