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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一两春风穿堂)


但这天底下哪里有刚好持平的买卖。
“姑娘……”
管事话未说完,阿笙浅笑道:“我听闻玲珑馆一共十八位管事,还请全都帮我请来,我要一一问些事。“
原本阿笙今日到来,这些人便该到了,想来是觉得一个黄毛丫头,留一人便足以应对了。
阿笙说完便又进屋了。
庭院内当即开始搭起了摊子,众人开始核查账目。
阿笙着人又给这些账房先生们安排了果蔬、茶饮,这气候清凉,日头也不大,正好作业。
约半炷香的功夫,玲珑馆的十八位掌事便都到齐了。
这里面不少都是窦氏的老人了,原本是看不上这个被窦氏临时接回家中的丫头,但刚到后院,便听着院内算盘声砸砸作响。
走过转角便见一院子的账目和十多名帐房先生,其中有几位精于账目,在城中小有名气。
而一旁则是有武卫专门戍守。
见这阵仗,众人收了心中的轻慢。
正要入内,却见侍女模样的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小桃欠了欠身,礼数周全地对众人道:“姑娘请你们一个一个进去。”
说着又示意众人都到旁边廊下候着。
那廊下近屋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开着的箱子,乍一看便能看到各个管事的名字。
众人心中猛地一紧,这是将他们每个人都查了个干净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青馆
小桃见那些管事对箱子里的东西好奇,偷着咧了咧嘴,而后对一旁的仆从道。
“这东西都抬院里去吧,免得挡了各位的道。”
小桃笑着看那些人巴巴地望着那箱子被人抬走,恨不能生了透视的眼能将其洞穿般。
此时,小桃似无意般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前,恭敬道:“周敬之周掌事,请吧。”
那周姓的掌柜白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这笙姑娘身边的侍女都能一眼认出各个掌事,看来是将他们当真查了个彻底。
这一下,众人心中不免慌了起来。
“慌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道:“咱们只要不漏口风,谁能查得到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
这一声得到一旁人的附和,众人皆称是这个道理。
此前守在馆内的那名管事听闻这话却是如泄了气一般,缓声道:“可她连二爷这些年的产业和送礼的礼单都能全数查出来……”
这句话引得这十几名管事纷纷侧目,众人皱紧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此时,那第一个走进去的周管事已经出来了,他煞白着一张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旁人赶紧上前去问到底这笙姑娘问了些什么,却见他只是一个劲摇头,半晌没能蹦个字出来。
小桃看着众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复才适时说道。
“我们姑娘一向宽厚,她说做生意的谁没点小心思,她不是容不得。”
“她要的是诸位的态度,若是在这些先生查出来之前能坦白的,她定能宽待。”
“可若是被先生们算出来的,便只能交由官府查办了。”
见众人微微垂首,也不吭声,小桃继续道。
“姑娘知道众人是在忌惮什么,但诸位想好了,那位怎么也是窦氏的子孙,老爷子不一定会动他,但可不会保你们。”
这些人跟着窦知进多年,倒是想着旧主,念着窦知进可能会保他们。
“他若当真想着你们的好,去了粮行可见带着你们?”
小桃这离间的话仿似燎原的火,一把烧着了一片。
她见这些人神情紧绷,不再多言,而后又请了一位进去。
未多久,这人却是喜笑颜开地出来的。
众人上前询问,那人说自己与姑娘坦白,并未被计较。
见这模样,其余人心中倒是有数了。
这第一个进去的周管事,定然是什么都没说,但却被这笙姑娘查出来了,所以才那般失魂落魄;
而这第二个人,是老实交待了,得了些好处,这才这般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小桃站在屋门之外,见着这些人进进出出,或喜或悲的模样,不由在心中赞叹阿笙的主意。
其实那一箱子写着管事名字的文纸里面都是阿笙让人抄的书,根本没有这些人的信息。
而那第一个和第二个进去的管事都是大房的人,陪着阿笙演这出戏给其余的人看。
按阿笙的话说,广寒楼的信息可不便宜,拿来买这些管事的那些破落事,可不划算。
大房的人还告诉了阿笙不少隐秘的事,阿笙拿着这些诈其他的人,倒是诈出来不少事。
这一下午的功夫,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全了。
两名文仆将今日这些管事说的事全部一一做了记录。
这些年窦知进带着这一群大小管事,从布行捞了不少油水,对外一直打着生意惨淡的名声,其实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拿钱这种事,倒不是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是阿笙从其中一名管事口中得知,这些年,窦知进拿着窦氏布行的钱,在京南开了一家青馆。
日常招待一些京中的官员。
阿笙得闻这个消息愣了愣,她记忆中广寒楼查出来,窦知进的确在城郊开了一间丝竹雅舍,怎么就成了青馆?
阿笙随即让人从箱子里将那雅舍的信息文册翻了出来,其中有一份常客的名单。
这地方虽在京郊,倒是颇有人气,这里的常客多与窦知进日常送礼往来的礼单大部分重合。
文臣武将皆有之。
阿笙细细地翻着这上面的人名,而后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汪旭阳。
她不禁敛了敛眉目,汪旭阳入朝为官不久,出身也不高,哪里值得窦知进去笼络,但他去那的频次可不低。
阿笙又翻了翻那文册,看了看汪旭阳出入当日馆内接待的名单。
她留意到夏利川等边关守将回京述职时也去过那青馆,汪旭阳倒是次次都在。
他的到馆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恩科之前。
她当即询问管事这汪旭阳与窦知进的关系。
却得知汪旭阳与窦知进是在鉴赏会认识。
汪旭阳当日鉴宝有功,得了窦知进的赏识。
这才与窦知进牵上了关系。
“鉴宝?”
但阿笙记得汪旭阳自称家中并不富裕,如何能有这等眼力。
阿笙听着总觉得怪异。
“小桃。”
小桃闻声进来,便听阿笙道。
“去找十二,我要一个人的信息。”阿笙顿了顿,“新进恩科甲榜第二,汪旭阳。”
小桃得了令便要往外走,却被阿笙叫停,“对了,不止是他,让十二帮我往上查他三代人的消息。”
小桃欠了欠身,当即离开了玲珑馆。
阿笙微微蹙眉,这汪旭阳与刑部前主司汪泽海相似的眉目,不知为何,让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让阿笙未想到的是,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小桃便返回了。
她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小竹筒。
“十二姑娘说,广寒楼掌握的关于此人的消息就只有这么点。”
阿笙微微一愣,打开那竹筒,里面寥寥两行字。
汪旭阳,南平人士,恩科甲榜第二,同年朝堂听封,任司政编纂。
家中经营着一家豆腐店,无兄弟姊妹,有些务农的远房亲戚,走得也不近。
“就这么点?”
阿笙此前要查窦氏布行,广寒楼花了两日功夫,要查辛家,至今消息还未整理完整,而要查这汪旭阳,便就这会儿功夫?
“十二姑娘说,广寒楼没有此人两代以上的消息。”
闻此,阿笙神色顿时凝了下来。
哪有人家是凭空出现、无祖辈的?
阿笙知晓,广寒楼提供真实的消息,却不提供无凭据的猜测。
若是广寒楼都查不到更多的信息,莫非汪旭阳这个身份有假?
但朝廷封官定然会查户籍、背景的,显然汪旭阳这些都没问题。
小桃此时复才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十二姑娘还说,这些只是央国境内能查到的消息,其他的她便无权售卖了。”
阿笙闻此,拿着竹筒的手顿了顿,她敛了眉目,将文纸塞了进去。
十二这话到底还是说到位了。
广寒楼探子满天下,哪里有他们不知道的,只不过是有些事他们不会去碰。
例如军报,尤其是他国的秘报。
否则广寒楼的探子便会被各国以细作之名打杀。
但十二这不卖的态度,还是让阿笙心中定了几分猜测。
这汪旭阳的身份不简单,窦知进这一次,怕是沾了不该沾染的东西。

“爷,阿寻来报消息。”
窦知进离开玲珑馆时特意与堂前打杂的阿寻交待了一番,现下当是来回话的。
未久便见瘦瘦小小一个小子低身进来,他神情有几分怯懦,似乎并不太熟悉与主子们直接交流。
一旁的侍从喝了他一声,道其如此鬼祟失礼于人,单这一声便吓得人往后退。
窦知进罢了罢手,“别吓着他。”
听闻窦知进语言和善,那小子复才又学着自己见过的那些掌事的模样,给窦知进见礼。
“说说吧,我那侄女都做了什么。”
那小子将阿笙这一日的动静都一一说明,但因后院他去不得,只是说了这一日不断进出的人群。
窦知进早就猜到了,为了立威,阿笙多半是要弄出些动静的。
“二姑娘走的时候,让人抬了一个小箱子走。”
闻此,窦知进挑了挑眉,“哦?可知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账目。”
还是未出他所料,这会儿该是带着东西去告状去了。
正巧此时,窦盛康派人来寻窦知进,他嗤笑了一声,果然白天是不能说人的。
这不,一说一个准。
他起身理了理衣衫,叹了口气,阿笙到底是太年轻。
待窦知进回到窦府之内,连廊外站着布行的几位管事,他微微一愣。
那些人全都低着头,一一与他问好,却也不敢抬头看他。
窦知进微微蹙眉,这不过一日光景,这丫头居然能请得动这几人随她一同到父亲这告状?
窦知进推门而入,今日,窦盛康这书房内还未来得及燃凝神香。
通常只有在有大事之时,老爷子才会没了这心情。
窦知进微微蹙了蹙眉,但他亦自我安慰道,即便账目被查出来有了缺漏,他亦有说法。
他人刚走进堂室,便见一本文册砸了过来。
窦知进忍住了躲藏的本能,被砸个正着。
案几前的窦盛康却丝毫没有动容。
阿笙看着窦知进便知,他常年便是这副受气的模样,才让窦盛康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
窦知进见窦盛康盛怒,极其娴熟地跪了下去,而后拿起那本文册。
他只扫了一眼,看得账目二字,复低头畏畏缩缩道:“父亲,这里面缺少的部分是儿子拿去走动人情了啊。”
经商的谁不需要一点礼尚往来,委实是正常不过,尤其是窦氏这般的产业,没个上下打点那是难以做得到这般规模的。
窦盛康见他找着单薄的理由,并未回他,而是对阿笙道:“你说给他听。”
阿笙几步上前,捡起被窦盛康砸向窦知进的那本文册,细细道:“二舅舅,这是你接手布行十年中在京中各处置办的产业清单。”
阿笙此话一出,窦知进脸色当即变了变。
“其中包括,城东宅院五处,赌坊两处,田地、店铺……”
阿笙一一将窦知进的那些资产如数上报。
“按照司户所给的物价计算,总共合八十万两银钱。”
窦氏子孙每月除了薪资还有府内的月例,但无论怎么算,就算窦盛康私下也给过窦知进银钱,这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至于有这个数额。
“此外,还有给各大官员、世族子弟走动送礼的清单三年共五十万辆银钱。”
“按央国律,官员送礼规格不得超五十两银钱,您这三年五十万两的往外送,若是朝廷查起来,窦氏怎么都脱不开勾连官员的罪行。”
阿笙缓声继续道:“您留下的那些账目,如今核对了三分之一,发现里面从年产、开支到最后的进项全都不对,基本可以认定是伪账,具体相差的数额三日后便可清算清楚。”
窦知进猛地抬头看向阿笙,她神色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更没有窦知进以为的得意之色。
他亦知道,阿笙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窦知进撇开眼,再不看阿笙,而是看向窦盛康,他跪着往窦盛康的案几方向爬了几步。
“父亲,我……”
窦盛康怒极,厉声道:“这些年我知晓老夫人不喜你这一房,一直护着你,我自问没缺你什么,怎么,我还没死,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挖我窦氏的产业了?”
阿笙见窦知进听闻这话,瞬间红了眼,这眼泪来得倒是无比娴熟。
“父亲,我自小不受母亲待见,生个儿子也是不成器的,我也是怕啊,我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我若不为自己多打算一点,将来您百年后,窦氏可容得下我?”
窦知进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倒是真的那般委屈一般。
窦盛康这些年对窦知进是带着愧疚的。
当年因安氏的关系,没能正经纳他母亲,让他母亲这一辈子没能得个名分,留下这个儿子,自小也在长房的眼色下讨生活。
因此,一直以来,窦盛康对窦知进都相当的宽容。
阿笙知晓,窦氏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财,窦盛康一时的盛怒不过是对儿子的欺瞒而不满。
果不其然,窦知进这番哭诉让窦盛康抿紧了唇,再多的苛责一时也说不出口。
阿笙将手里的文册合上,对窦知进道。
“二舅舅,若我只是为了这些钱财,大抵今日便不会来祖父这一趟。”
窦知进抬眼之时,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他见窦盛康的目光扫了过来,当即又垂下头去。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完。”
阿笙缓声道:“二舅舅,你在京郊的青妓馆……”
“你还敢沾这种东西!”
窦盛康未听得阿笙将话说完,便又是拿起案几上的笔筒朝窦知进砸了过去。
他亦不躲闪,那笔筒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窦知进的额头之上。
当下便红肿了。
窦盛康亦未想到自己能砸中,当即便要询问伤势。
“哎呀,外祖父莫要生气!”
阿笙看懂了窦知进眼中得逞的神色,当即窜了出来,挡在窦知进的面前,将他一副惨状都挡在身后。
窦知进见阿笙正好挡住窦盛康的视线,他默默往旁挪了挪,阿笙遂也不动神色地挪了挪。
硬是让他这苦肉计无处施展。

阿笙的动作太过顺畅,让窦知进不知她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她却连头都没回一下,而后低身对窦盛康道:“外祖父莫要动怒,我想二舅舅是遭人利用了。”
听的这话,窦知进倒是有些懵,他抬首看向阿笙,问道:“什么意思?”
阿笙低伏着头,一副恭敬地模样。
“二舅舅这青馆的常客都是朝中的文臣武将,应当是想要帮窦氏联络关系。”
窦盛康听闻常客二字,抿紧了唇。
阿笙见窦盛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缓声道:“但他或许没留意,像夏利川这等手持重兵的边疆守将也曾出入那里。”
央国历朝皇帝与世族交手之中,都十分忌惮世族之人接触军部势力,尤其还是这等手持重兵的定国大将。
此事若是被帝宫知晓,窦氏满门的脑袋便当真要被摘了。
窦盛康闻此当即拍案而起,阿笙立刻往旁边挪了三步,让开了位置,将窦知进给露了出来。
窦盛康指着窦知进,怒喝:“立刻把那地方关了!粮行我看你也别去了,就给我在家反省!”
阿笙闻声看向窦盛康,神色不由淡了淡,这点处罚当真是不痛不痒。
窦盛康说完便摔门而出,离开了书房,对着窦知进当真是眼不见为净。
窦知进尚未起身,便见阿笙蹲了下来,她神色如常,这是要扶他。
窦知进甩开了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阿笙神色淡然,倒也没有被拂了面子的模样,而是顾自站了起来。
她理了理衣袖,对窦知进道:“二舅舅该不会以为,我只查到了这些吧。”
窦知进动作迟疑片刻,而后狐疑地看向阿笙,却对上她笑得温润的眼。
窦知进张了张嘴,却是半响蹦不出来一个字。
阿笙欠了欠身,对窦知进道:“二舅舅,今日这账我若不理出来,这百万银钱将来我就得自己掏不是?至于您的其他私事,您不说,我便权当不知道。”
阿笙刻意在“其他私事”方面做了停留,窦知进这个人的事根本经不起广寒楼细查。
“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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