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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丛温)


东烟迟疑了下,但见祝云意坚定,只好应声出去。
祝云意这才看着江枫临:“江神医?”
江枫临驻足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曾答应慕禾绝不会让沈将军知道当年的真相。”
祝云意点头:“但我不是她。”
“不是因为你不是她,而是……”江枫临的目光直视看向床上之人,“因为你是祝忱。”
祝云意的眉宇微拧:“你什么意思?”
江枫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指腹探上他的腕脉:“气机郁结,血行迟滞,两年前我同你说过切勿忧思忧虑,但你好像没听进去。”
祝云意抽回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知道你都在想什么。”江枫临打断他的话,“头一年是怕新法推行不顺,后来是担心先帝,再是自责内疚,这大半年你东奔西走,看着身体是养好了,但心病根本没好。眼下先帝的事已到这一步,你却还在怕。现下又是怕什么?”
祝云意被他戳中心事,一时说不出话来。
现下他自是怕郡主知晓易璃音的事,怕她接受不了,怕她伤心难过,她父兄去后,易璃音是她的知己,患难与共的亲人。
“可这些同成德三十七年的事有什么关系?”祝云意终于把思绪拉了回来。
江枫临自嘲道:“你现在这身体状况确定真的要听?”
祝云意不明所以,却坚定道:“若真相是她不能承受的,那我替她听。”
江枫临这人,若非他自己现身,下一次要想找到他又不知猴年马月。
“你替她听……好。”江枫临自嘲笑起来,他睨住他道,“她父兄是因为你们祝家死的,或者说,是为你死的。”
“你……什么?”祝云意本能坐起来,他撑着床沿的手在抖。
江枫临起身道:“成德二十七年祝家因为慎御司的事被清算,当时的皇后云氏派人前往晋州祝家老宅灭门,这件事若没有成德帝的默许,云氏她敢吗?同样,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当年豫北王派人前去晋州打算救下祝大人一二血脉这种事成德帝不知道吧?”
祝云意的呼吸骤然一敛。
那个人都知道……
“可直到老王爷去世,这中间隔了五年的时间……”
“你那么聪明,想不明白吗?”江枫临站在床头垂目看着他。
因为大周还需要豫北王这位神将,成德帝需要这把安定边疆的刀,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豫北王背叛过他这件事,他从未忘记,一直在他心里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五年后,世子沈慕禾长成,他不需要豫北王了,他要扶持世子上位,沈慕禾一个少年将军,总比一个深得军心的人好控制。
“当年老王爷遇袭也是成德帝将消息透露给了契丹人,那次战役也正因为老王爷遇刺,豫北军对辽国的仇恨达到了顶峰,慕禾很快带人打赢了那场仗。事后萧太后那边自知被算计,也曾放出此消息,但这消息到豫北境内就被拦截,再没传出去分毫,个中原因我不必解释,你也能明白吧?”
祝云意当然明白,契丹人说是成德帝要杀豫北王,当时正值两国交战,这消息谁会信呢?
豫北王府的人都不是傻子,就算他们知道这是事实,只要消息过豫北境内东传,便是豫北疑心天子,这对豫北来说并不是好事。
“祝大人,还要我继续说吗?”江枫临看他的脸色实在难看。
肩胛的伤像是瞬间爆发般地疼,连着牵出心口的旧伤,祝云意的呼吸变得短促,他强忍住道:“你说。”
“成德帝当初没想着找人取代慕禾,一来是怕控制不住豫北军,二来他也相信当年祝家的事老王爷不会傻到连累自己的儿子,毕竟十年前他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才八岁。”江枫临垂目缄默片刻,“其实五年后,慕禾独自撑起豫北军那年,也才十三岁,他也还是个孩子。”
祝云意的脊背发冷,老王爷这根定海神针轰然倒塌后,豫北曾陷入怎样无助的境地,他能想象得到。
当时豫北只有一对十多岁的兄妹!
江枫临在床前站了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有些茫然:“当时距离老王爷离开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们都以为来自郢京的猜忌,那位天子的怨恨至少能暂缓了,可他却在那年的新年对慕禾动了手,我们……我们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在阆县得到消息连夜赶去郢京,我已有一年没见过他了,他说是除夕夜宫里赏赐的酒,内侍从成德帝手里接过那杯救给他时,他就猜到可能有毒。但你知道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呵呵,狗屁!那酒他喝了得死,不喝也得死。”
“但他和我说……和我说他还不能死,求我救救他,他家中尚有老母未赡养,还有妹妹需要照顾。”江枫临哽咽捂住脸。
祝云意的脑子涨得厉害,心脏似被人狠狠用手扼住般,疼得他喘不过气。
“即便对老王爷,成德帝也只是怨恨的背叛,但他其实明白老王爷只是生出了要救祝家人的心,但他没救到人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对慕禾动手!”
祝云意浑身开始冷得发抖。
他知道原因,他知道为什么。
成德三十二年,他十七岁,是那一年的新科状元,也是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所以殿试后的那场琼林宴上,成德帝特意同他喝了杯酒,他第一次私下和成德帝说上话,这个杀了他祝家满门的元凶,此刻就端着酒杯满面笑容高高在上坐在他面前。
他无数次想过要那把刀捅死他为父亲和祝家所有人报仇!
但守卫根本不可能让他携兵刃入内赴宴,他麻木端着酒杯听那人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同他们说着将来治理大周的宏伟蓝图。
所有人都庆幸遇到了这样一位慧眼识人的主上。
那天成德帝后来喝醉了,祝云意在嘈杂混乱中,站在他身后问了他一句——慎御司这把刀被折后,这么多年陛下可寻到比它更好用的刀了吗?
其实问出后他就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冲动,还是太年轻了,修行不够。
第二日就有金吾卫来找他查身份文牒,还有入京的通关文书,后来他才知道,当晚所有参加琼林宴的人都被这样查过。
原来那句话他听见了,他这是在找祝家余孽。
但那件事半月后就消停了,毕竟成德帝不可能找得到祝忱。
陆家二老从未对人说过他是他们收养的,陆敬祯从小体弱多病,便是村子上的人都甚少见他,再加上他是求医路上没的,连左邻右舍都不知道陆家二老后来带回家的早已不是他们的儿子。
祝云意曾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沾沾自喜,但他现在知道了,成德帝这样多疑,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早就生根发芽。
这件事让他又想起了远在豫北的沈家。
就是那年新年,他召沈慕禾进京,喂了他一杯毒酒。
“他当时没死,他后来是死在成德三十七年的雍州战役,所以你当年给他解毒了,对吗?”祝云意有些语无伦次。
告诉他,不是他害死了沈慕禾,告诉他不是……
江枫临自嘲道:“我当年若能给他解毒,就不会有后来郡主常年患病的事了。”
最后的侥幸终于被江枫临亲口堵死了,心口的绞痛疼得他半侧身体都麻木了,祝云意低着头,冷汗打湿鬓角,沿着下颚线又流进衣领。
沈慕禾的毒没有解,他回豫北后跟谁都没有说,郡主一直以为他是病了,为了撑起豫北,她代替了兄长穿上铠甲走上了战场。
“你知道慕禾活着回豫北对成德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吧?”江枫临双手抹了把脸,“坐实了豫北侯府有异心,天子赐死他也敢不死?呵呵……可他回豫北了,成德帝明白,再召他也不会回,大约是等了几月,也不见豫北起兵,成德帝才放心吧?慕禾回豫北后,我到处找药配药,但他中的那毒有七种不同的毒草制成,需要知道七中毒药的研制顺序,这显然不可能。我师父当时云游去了,我找不到人,我没时间研制解药了,只好研制了一种避毒丹,它可以解万毒。”
祝云意苍白着脸问:“毒解了吗?”
江枫临摇头:“没有,当时为了延缓毒性发作,我给他吃过不少以毒攻毒的药,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避毒丹只是替他拔除了一半毒性。他说不折腾了,但要我务必给郡主也弄一颗避毒丹来,又让我给他开些温和的药把身体养一养。”
“因为他不止有一次固执的妹妹,还有一个执拗的未婚妻子。你也见过的,那位易小姐,说就算他得病活不长她也要嫁,她生是他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后来那几年里,他把行军打仗那一套手把手教会郡主,也和易小姐过了一段相对安稳的时光。但那些沉积药性还是没能压住,他瞒着所有人去了一趟郢京,去见成德帝。”
“他说要把豫北兵权交给天子,等下一次和辽国发生冲突,他会死在战场上,还要成德帝下旨给郡主赐婚,其实他不过是要借赐婚的事把郡主从边疆骗回端州去。漳州战事打响时,他身上毒伤发作,别说带兵迎敌,他连马都上不去,是他下令退兵的,他只是不希望豫北军的弟兄们在没有主帅的情况下送死。”
“他以为只要他死了,郡主又在端州,兵权一交出去,从此豫北侯府就自由了。”江枫临说到此,停顿良久,不自觉摩挲着脖颈上的伤疤笑,“谁曾想郡主半路回来了,她隐瞒慕禾已死的事,穿上他的铠甲,从此彻底成了沈慕禾。他明明给她安排好退路了,她差一步就能远离这种生活,去过她从小就向往的江湖游侠的日子了。你说,慕禾若在天有灵,他是不是死不瞑目?”
祝云意浑身疼得说不出话来。
真相原来是这样,难怪江枫临死也不肯告诉郡主。
她若知道她苦苦支撑的一切是沈慕禾一早希望她丢弃的,叫她如何自处?
江枫临好半晌没听祝云意接话,他蹙眉走近了些:“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那个能让慕禾瞑目的人,郡主她为了你,会愿意恢复身份,对吗?”
“祝云意?”江枫临拉过床头的椅子坐下,倾身睨住他,“这辈子你要好好对她,才不枉老王爷当年救你的心。”
祝云意的唇色发白,身前被衾被他捏得全是褶子,江枫临发觉他有些不对劲,伸手刚欲扣他的腕脉。
他径直将手抽回去,他连声音都在发颤:“你说,郡主父兄是为我而死……”
江枫临怔忡半瞬,立马道:“那是老王爷自愿的,他欣赏祝大人才会……”
“不是。”祝云意打断他的话,“沈将军……郡主的兄长是我害死的。”
“你……”江枫临倏然拧眉,“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咳……”他低头呛出一口血。
“祝云意!”江枫临一把撑住他的身体,“我知你惯会自责,但当年你才多大?这件事虽同你有关,但救你也是老王爷自愿……”
“是我狂妄自大才让成德帝怀疑祝家还有人活着,他才会对沈将军下手!”祝云意悲痛自责至极,“怎么办……我这么对不起郡主……咳咳……咳咳咳……”
“祝云意!”
江枫临脸色大变,他知他是祝忱才愿说出这番话,原本只是希望他将来好好待郡主,哪里会想到事情会这样!
外头东烟听到这阵剧烈咳嗽,推门入内:“公子怎么了?公子!”
江枫临冷着脸:“按着他!”
东烟被吓住了,又见祝云意身前床边全是血,他差点就哭出来:“江神医快想想办法啊!公子,公子别乱动了。”他肩上有伤,东烟也不敢用蛮力。
江枫临回来时手上捏了几枚银针,他快速往他身上扎了四针,床上的人终于挣扎不动了,他又扎了两针,这阵剧烈咳嗽才慢慢压下。
祝云意的气息微弱,艰难掀起眼皮看向他,哑声道:“我……非死不能谢罪。”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江枫临俯身揪住他的衣领。
“江神医你做什么?快放开公子!”东烟扑过去。
江枫临推开他,垂目凝视祝云意道:“但你现在还没死,就给我听好,慕禾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今日我就要你一句话,郡主你是娶还是不娶?”
祝云意眼底露出错愕。
江枫临冷笑道:“谢莘根本不是郡主的未婚夫婿,这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但她原本是该有未婚夫婿的,赐婚虽然只是个幌子,慕禾也没想过真的要成德帝下圣旨,他当时去郢京谈的条件就是他交还兵权,换郡主自由择婚。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你再看也是事实。”
东烟整个都听蒙了,慕禾不是沈将军的名讳吗?沈将军什么时候不在了?还有郡主不是早死了吗?
“慕禾当年的确把郡主托付给了我,那婚书我还留着呢,要看吗?”
祝云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江枫临没再刺激他,又道:“当年雍州战役后,沈将军没死,郡主却死了,消息传回郢京后,成德帝当场被气吐血,他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次重创后更是每况愈下。”
祝云意知道,他当时就在郢京。
沈慕禾为了博得天下人的同情逃过郢京猜忌的消息便是那时候传出来的,如今想来,消息是哪里来的,还用问吗?
那是成德帝对豫北最后的反击了,毕竟在他看来,沈慕禾不仅解了身上的毒,如今连亲妹妹都能舍弃,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而他的太子尚且年幼,根本不足以与强大的豫北抗衡,他虽对豫北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无能为力了。
这个反击尽管绵软无力,却让当年的陆首辅深信无疑。
他完全沉浸在了郡主被害死的仇恨当中无法自拔,根本不疑有他。
说到此处,江枫临又笑了笑:“郡主彻底成了沈将军后,我就跑了,除了再躲她之外,我也在躲郢京那边的耳目。成德帝知道我,他曾答应慕禾,等收回兵权后,不会为难我和郡主。那位天子当然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叹息道,“我躲到了山里,还好第二年他就驾崩了。不过新帝继位,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又躲了两年,发现新帝应该不知道我的事,这才敢出来。”
东烟这回听明白了,所以现在的沈将军是郡主?!
他猛地看向公子。
公子脸色明显早就知道了!
对对,公子和郡主早有夫妻之实,怎么可能不知道?
祝云意惨白着脸一言不发,怪不得那几年郡主翻遍了整个大周都没找到江枫临,谁能想到他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没出来过?
“祝云意?”江枫临又从针灸包里拔出一枚银针往他的痛觉神经上扎了一针。
祝云意疼得哼出来。
“公子!江神医你做什么?”东烟将人护住。
江枫临反手退出银针,凝视他:“回神没有?”
那双乌黑眼珠终于轻转,看向江枫临。
“那些事你要是敢告诉她知晓……”
“我不说。”祝云意哑声道,“我死都不会说的。”
郡主若知晓自己辜负兄长这么多年一定会难受自责,他不愿她难受。
“好。”江枫临点头,“话我都到这份上了,郡主的事你给个准话。”
“我……我……”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会让沈将军瞑目的。”
江枫临松了口气:“有你这话就行了。”他伸手将祝云意身上的银针全都收回。
祝云意仍是盯着他:“你同郡主……”
“我和她没感情,漳州偶遇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我。”江枫临把银针包收进药箱,“那之前,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我时常出入豫北侯府,只是郡主常年在营地,并不知晓。哦,对了,婚书。”
他从药箱底部翻出一直信封递给祝云意。
祝云意睨着看了半晌,没接:“你留着,若哪天你觉得我待郡主不好,你就把她接走。”
江枫临像听到了笑话:“我接她,她肯跟我走?”
祝云意垂下眼睑:“若是沈将军的话,她会听的。”
“你神经病吗?”江枫临咬牙骂了声。
外头一个侍卫跑来,说沈将军回来了,快到府门外了。
祝云意忙吩咐东烟带江枫临自偏门走。
江枫临沉着脸给又给他把了把脉:“真相你替郡主听了,便要对她好,不是让你自己困住自己,这个道理你若不懂,用不了三五年我就真能用上慕禾留给我的婚书了!”
江枫临其实后悔了,真不该一听他是祝忱就一股脑儿全都撂了,他根本想不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这次他没抽回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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