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姐姐都住在宫外,昭兰是来得最早,紧接着是长姐、三姐,最后是身子不适的二姐。
四姐说,二姐这身子貌似就是昭兰远嫁没几日诊出来的,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肚子十分显眼,像是揣了个什么。
当说起这个,长姐笑着回她道:“可不是揣了个孩子。”
二姐有了孩子,面上也总是带着一种温暖柔和的笑,昭兰知道这是身为母亲才会拥有的,就像是母后也常这般对着她笑。
长姐的心绪看着也不错,想必是顾昀近来表现得不错。
三姐就不大一样了,偶尔唉声叹气的,不用问姐妹几个都知道是因着那个倔强的小郎君。
姐妹几个也知道三姐正难过着,也不去戳她的痛点,只努力地传授着自己所知不多的经验。
昭兰就是其中经验还算丰富的,各种劝解三姐。
“不是我说,三姐手段还是不要太过强硬,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三姐学着以柔克刚,攻心为上,人心都是肉做的,那小郎君又不是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铁定会心软的。”
元昭云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小妹指点如何拿捏郎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小妹将魏家妹夫调教得很好,都能指导你姐姐我了。”
如今家里都知道了昭兰干的乌龙事,知道了昭兰在外头寻男宠寻到了魏家二郎头上,笑话打趣的同时也赞叹一声姻缘天定。
这事虽乌龙,但当真是巧合又幸运,误打误撞让小妹寻到了喜欢的良人。
然她们也很好奇这桩误会后来是怎么解开,或者说平息的,毕竟小妹出嫁前还生无可恋、整日拉着个苦瓜脸。
一看就知道那魏家小子没吭声,将小妹继续逗弄了。
“话说,你和魏家妹夫的事如何善了的?”
想到这个事,元昭云连自个的不愉快也忘了,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
其他几个,包括今日的新妇四姐也一脸的求知若渴,昭兰见状,也不藏着掖着了,将这事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遍。
也就是看在喜婆妆娘都还没曾过来,灵犀殿都是自己人,昭兰才敢将自己这等私事说出来。
从一路上的故意挑逗再到新婚夜她大发雷霆,将人一顿打骂,最后把人折腾够了才给好脸色,一番话听得几个姐姐啧啧称奇。
就连三姐元昭云都钦佩起自己这个妹妹了,连声赞她驭夫有术。
在几个姐姐的打趣下,昭兰渐渐红了脸,好在妆娘喜娘还有一堆人接二连三涌过来了,解了昭兰的危机。
四姐心疼夫婿,目光在三个姐妹身上扫过,不禁联想到几个姐妹的夫婿都是难缠的,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将话说出来。
拜托她们去同那几位姐夫妹夫的说说,让拦门的时候手下留情。
姐妹三人又是一阵笑,将四姐笑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昭兰身上,加上坐不住的三姐,两人说笑着往外走了。
一路上,昭兰也将三姐那个倔强小郎君的来路套出来了。
那小郎君原是个提前来京城寻亲的,但因为颜色好人又傻被骗进了南风馆,一直坚贞不屈,恰好被来寻欢作乐的三姐瞧见,觉得新鲜便带了回去。
本以为就是个需要调教一番的,没承想犟得像头驴,让三姐大动肝火了许久,偏生三姐还越来越稀罕人家了。
日暮降临,冬日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长生侯家的迎亲队伍。
一堆人扎在宫门口,都在看热闹。
昭兰本想着安六郎想要过关进来也得好一会,然她人还没到那,就看见安六郎喜气洋洋地带着一群傧相进来了。
昭兰和三姐都诧异了。
眼看着完成任务的魏泫几个人跟着进来,尤其看着直奔小妹而来、堆着一脸笑的妹夫,元昭云识趣地走开去向那两个便宜姐夫打探消息去了。
“怎么回事,四姐夫怎的这样神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你们三给拿下了?”
不是昭兰看轻四姐夫,顾昀也算是文采斐然,娶长姐那年也是金榜题目,直入翰林院。
魏泫就不必说了,战场上一刀一剑练出来的,不说勇冠三军总也不会差。
更别提二姐夫那个脑子灵活心思腹黑的,竟这么快就结束了,昭兰实在是意外。
魏泫牵起她的手,也不管周围还有许多人瞧着,神色惬意地指着眼前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道:“看见眼前这一片海了吗?”
魏泫说这话时,眉宇间神清气爽,丝毫不见一丝痴了的迹象。
可这话……
“你说什么胡话,哪里来的海?”
忍不住探了探魏泫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傻了。
魏泫失笑,将昭兰的手拿下来,朝着正急吼吼往灵犀殿那边走去寻人的顾昀和何斐怒了努嘴道:“是我和他们一起放的水,成海了。”
明白了这话什么意思,昭兰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都不知说他些什么了。
这下不用交代了,三个都是懂事的。
话毕,两人也跟着去凑热闹,眼看着安六郎神采飞扬地将四姐迎出来,一人坐上婚车,一人骑上高头大马,缓缓离开了皇宫,往长生侯府归。
昭兰同魏泫手牵着站在人群中,看着缓缓发动的婚车,感慨道:“我们姐妹五个,也算是都各有归处了。”
虽然三姐没有成亲,但又怎么不能说现下不是她所选择的归处呢?
至于长姐,昭兰算是发现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长姐对那顾昀还是有些感情的,加上顾昀努力表现,估计日后长姐那自有他一份地方。
魏泫仿佛受到了这股喜气的传染,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
“瞧四姐与四姐夫那模样,就如同我们一般。”
不要脸地又夸了一遍自个,少年面上的笑灿烂过了头,仿佛今日是他做新郎。
昭兰故意气他道:“你本来可不是要同我说亲的,我原本想着,我上头有好几个姐姐,再怎么轮也轮不上我,计划以后在金陵找个俊俏伶俐知我心意的郎君,与他一辈子待在金陵好好过日子,没承想两个姐姐速度那样快狠准,生生将我这个小妹推了出来,这才有了和你的婚事,你就该多谢谢我两个姐姐。”
一番话听得魏泫直皱眉,但想到如今自己抱得美人归,思路又清楚了许多。
“这说明我们是天作之合,你看,你本是最不可能嫁我的,但还是这般阴差阳错地同我做了夫妻,若不是月老专门给搭的红线,我都不敢相信。”
昭兰默然,也反驳不了什么,这事确实太巧,加上自己寻男宠兜兜转转寻到魏泫头上,昭兰都怀疑这是上天安排的姻缘了。
算了,反正最后也合了自己的心意,挺好。
牵着魏泫的手,昭兰就要乘车去长生侯府吃席,突感对方身子一顿,没拉走。
“你怎么不走?”
回头,见人一副想起什么大事的严肃模样,昭兰还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没拿。
只见魏泫忽地抚上她的鬓发道:“我们好似一直都未曾结发。”
昭兰神色一愣,将新婚夜的那场闹腾细想了一遭,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好像是诶。”
双肩被握住,昭兰对上少年一本正经的脸,就听到:“等回朔州,我们在成一次亲吧。”
昭兰先是一怔,后笑骂道:“你别太幼稚。”
“我认真的,我们再成一次亲吧。”
对上魏泫热忱的双眸,昭兰突然明白了些许,她们大婚那日不仅没有结发,也不曾像天下所有新婚夫妻那般甜蜜。
这或许是个遗憾吧。
喧闹的人群中,昭兰听到自己应了一声好。
纵使身畔萦绕着无数嘈杂的人声,两人却能清楚地听到各自蓬勃有力的心跳。
能于这广袤的世间寻到一个命定的良人,亦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正文完】
自金陵回到朔州,已是年后,连花灯节一起过了。
原本两人也没打算留在金陵过年,只说多待一些时日,毕竟回一趟金陵不容易,魏泫深知这个道理,便没有急着赶回去。
反正边境如今更安分了,还有父亲坐镇,他也不是那么急着回去。
这一待便被留到了年后,昭兰都和魏泫说笑起小姑子定是要念叨她二人了。
因而,年一过完,夫妻两便快马加鞭赶回去了,同时还盘剥了父皇不少好东西,将父皇整得心肝疼。
多日未见,小姑子将两人想的慌,好几日都来缠着昭兰这个嫂嫂,将魏泫都挤到了一边,叫人那几晚都气哼哼的。
元宝也从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幼犬变成了它的父母那样挺拔矫健的成年牧羊犬,整日精力都很旺盛,在府里撒欢。
好在将军府占地不小,勉强也可以让元宝遛弯,不过顾念着牧羊犬的天性,昭兰还是会时不时带着它去城外跑马。
每当那个时候,元宝浑身上下都会写满快乐,在草场上同旁的牧羊犬一道玩耍。
也许是这种犬类的血脉天性在作祟,尽管没有被训练过如何驱赶羊群,元宝每次看见别的牧羊犬开始驱赶自家羊群,便会凑上去,学着它们,像模像样地一起驱赶,无论是牧羊人还是昭兰,都时常看笑。
刚入春,温度还没有完全暖起来,出行仍需披着斗篷御寒。
温度偶尔会出现反复升降的情况,忽冷忽热的,让人不敢小觑。
某日,天气又比前两日降了许多,还刮起北风,吹得人脸疼。
昭兰本计划今日去跑马,但因为太冷便取消了。
正巧厨房那边送来了许多白果和栗子,昭兰突发兴致,准备今夜烤些栗子白果什么的,配上一壶温酒,定然舒坦。
不过昭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选了个真正不会醉人的青梅酒。
魏泫回来时,白果和栗子已经上了端了上来,昭兰还弄来了几个梨和橘子准备一同烤着吃。
屋子里烧着地龙,地板上又铺着厚绒地衣,一屋子都暖烘烘的。
昭兰沐浴过后,只穿着单薄的寝裙,两只脚丫子也不曾着罗袜,光溜溜地展露在外。
头发也是简简单单绾成一个单螺髻,甚至两鬓还有些松散垂下的碎发,烤炉中红通通的炭火将少女白净的脸颊映照得一片红润。
魏泫自军营回来,带着一身的冷气,萧瑟又冷寂。
进入屋子的那一刻,就被屋内的甜暖给削去了。
魏泫先是将目光落在了浑身慵懒闲适的昭兰身上,眼神不受控制地在那雪白的颈项上飘忽了一阵,紧接着看见那双赤裸在外面的双足,脱下大氅就走了过来。
“就算是屋子里暖和,也不能不穿袜子,凉气自足底生,若是病了到时候又要喝苦药,何苦呢?”
魏泫知道她的身子远不如自己壮实,感觉好似随便冷一冷就能生病,娇弱得很。
昭兰正拿着镊子拨弄着烤盘上的白果,听魏泫这絮絮叨叨的,也不在意,靠着小几,满不在乎道:“哪里会到那种程度,地龙都烧得那么旺,何况地衣那么厚,就算是朔州再冷都不怕,你多虑了,我脚可一点都不冷。”
魏泫听了这话,挑着眉头走到昭兰跟前,蹲下。
也不在乎旁边还有人在,他握住了昭兰半掩在裙摆下的脚,感受着温度。
明明是从冷风飕飕的外头回来的,那双手却暖得吓人,甚至比她的脚都暖。
因着魏泫手暖的缘故,纵然昭兰其实脚上也不凉,但这番对比下,竟也落了下乘。
“还说不凉,我摸着便觉得不热。”
对于驸马爷这时常亲昵的举动,月娘等人都见惯了,也不觉奇怪。
然昭兰还是会有些窘迫,被这般握着脚摸索,总会让她这颗已然装了许多不干净东西的脑袋联想起什么,比如在某些时刻,他也总喜欢这般握着,让本就处在惊涛骇浪中的自己更难以自持。
昭兰不能再让自己这般胡思乱想下去,将魏泫的手拍开,拉扯回自己的脚,反驳道:“是你的手太热了,衬得我脚凉!”
魏泫也不反驳,笑而不语。
昭兰以为他放弃了,转头继续去烤她的美食们。
才拨弄了几下橘子,就看见魏泫拿着一双罗袜过来,捏着她的脚踝往她脚上套。
昭兰连着哎了几声,正给梨翻着身,也不好乱动,就这样成功被魏泫将袜子套上一只脚。
既然这样,昭兰也就放任他继续套另一只脚了。
“犟驴一般。”
昭兰甩了甩被罗袜束缚住的双脚,低声嘟囔了一句。
魏泫也不回嘴,拿着衣裳就去里头沐浴了。
出来的时候,烤炉上的栗子已经飘出了香味,橘子也被烤得酥了皮。
魏泫顿觉腹中空空,提议道:“不如再搬个炉子过来烤些鱼肉,正好不用让厨房那边备晚饭了。”
昭兰一听也觉得不错,忙吩咐人去办了。
厨房效率很快,才大约一刻钟,就将切好的各色肉片整整齐齐地端了上来,一看那鲜红柔嫩的模样,便知是极新鲜的。
炉子和酱醋辣椒碟也通通备好了,只等主人挑选。
炙烤美食本就是一桩趣事,魏泫未假于人手,非常自觉地炙烤起来。
厨娘的刀工很是精湛,那肉片备切得极薄,只是在红通通的炉火上烤制一会,便完全熟了。
魏泫本就擅长,加上动作麻利,竟赶上了昭兰,肉和白果栗子差不多时间熟了。
两人离得很近,自己的碗碟里开始堆满了肉,昭兰怕错过了最美味的时候,将手里的活歇了,扭头去吃肉。
“你也吃,别光顾着烤了,肉很多的。”
昭兰边吃便催促魏泫,只觉少年一张俊脸备炉火映照得更浓丽俊俏了。
昭兰顿时胃口更好了,深觉秀色可餐是顶顶有道理的。
“就快好了,你吃就是。”
见昭兰的碗里堆不下了,魏泫才慢悠悠开始吃起来。
天色不早了,二人也不用仆从一直在身边守着,便让月娘她们回去了,待吃完了再传人进来收拾残局。
吃得腻时,昭兰便饮下一杯青梅酒,顿时就爽口了。
魏泫的目光起起落落,几番停在那壶青梅酒上,心中有了个好主意。
“光吃有什么意思,不如玩点有意思的?”
微魏泫托着腮,一双凤眸带着逗引,面庞映着灯火,时刻牵动着昭兰的心弦。
她有些意动,接话道:“什么有意思的?”
魏泫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到博古架上一通翻,翻出了一副骰子。
“我们摇骰子,谁的点数大谁赢,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必须说真话,如果不能应答,便要罚酒。”
“玩不玩?”
魏泫摇了几下骰子,神色诱惑,眼眸弯似新月。
鬼使神差的,昭兰没受住诱惑,点了点头。
本想着,自己这青梅酒怎么喝都醉不了,便不带怕的,然下一刻,发现魏泫拿来了平素他用来小酌的烧春,昭兰有些不愿意了。
“我能不能饮自己的酒,你那酒太烈,我酒量很差的。”
昭兰可不想没摇几次骰子自己就成死猪一般,那太没意思了。
魏泫不急不徐道:“不行,你那青梅酒就如同水一般,对我实在不公平。”
“也许你运气好,总能摇到大点数,何况你只要能答得出,怕什么酒烈?”
“这样吧,你若是答不出,每次饮一口便是,不让你一杯全饮下。”
昭兰一听,觉得也挺有道理,再配上魏泫最后的一句补救,她顿时没了意见,两人开始玩起了骰子。
第一局便是昭兰赢下了,她顿时生了底气,满脸都是笑。
“既是你赢了,便随意问吧。”
夹起一筷子肉送到嘴里,魏泫姿态坦荡。
看着魏泫无所畏惧的模样,昭兰兴致勃勃问道:“你第一次见我时是什么想法?”
这无疑是个难回答的问题,魏泫有些纠结,但也不好胡扯,他还是艰难地将真话吐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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