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是我，请问是中原先生吗？”

如果此刻有人能听见中原中也的心声，那一定是他在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声音。
忐忑到一个境界，人反倒无所畏惧了。
现在的中原中也，正处于以上状态中。
他看见齐木立夏朝他露出一个笑，异能力者好得可怕的视力让他连女方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是。”
这样的一问一答，听起来有点好笑。
他扯了扯帽子。
“太好了。”
立夏笑开，“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没有。”
这短暂的问答打消了中原中也刚见面时的陌生，他找回少许主动权，“甜点，你想吃什么？”
青年主动把菜单交予女方。
“我喜欢吃不太甜的，中原先生呢？”
立夏问他。
“……”
中原中也没有即刻做出回答，他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现在就是非常心虚。
他不爱吃甜品，会选择甜品店也主要是根据齐木立夏的喜好。
但这样的话，说不出口。
说出来会直接被判死刑的吧，指不定会直接拿起菜单，打在他的脸上、亦或是气红了脸，摔门就走。
这个小剧场一出来，中原中也忙不迭摇摇头。
还是得按红叶姐说的来。
“我都可以。”
中原中也说道，“我不挑，选你喜欢的。”
“是吗。”
立夏眨眨眼，笑得更开心了，脸上明媚的表情看得中原中也耳热，他清了清嗓子，补了一句，“这边的饮品还不错。”
“那就一起点了吧。”
立夏在菜单上稍作勾选，随后便有服务员前来，上了两小碟甜品，说是今天的活动。
立夏用勺子挖了一小块，绵密的奶油，甜而不腻的口感，微微发酸的水果刺激着味蕾，她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看她吃起来，中原中也当然不好意思就这么干看着，他也跟着拿起勺子。
……味道很可以。
哪怕是他这种不爱吃甜品的人，也无法给出负面的评价。
不愧是红叶姐精心推荐的店铺，回去一定要感谢她。
相同的环境下，相同的食物能让人更加放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口甜点，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
至少二人对比刚进门时的拘谨，已经不再肌肉紧绷了。
这边说的是某位mafia干部，立夏的话，她打从刚进来时就不是很紧张。
相亲多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不如说上次那种跟熟识的学弟才是意外中的意外。
立夏不是少言的人，来之前她就做过功课，从妈妈的口中说出的中原中也的形象有了彻底的具现化——更像是位热血的好心人，会做出见义勇为举动的，怎么看也不是坏人。
不擅拒绝、很好说话，在这上面还要再加一个体贴的标签。
立夏眉眼弯弯的咬住勺子，妈妈的眼光是真的好。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
“噗。”
立夏放下勺子，颇有些忍俊不禁，“只是觉得中原先生过于可爱了。”
“……哈？”
中原中也炸毛，“可、爱？”
这个词怎么看都不像形容正常男生的吧？
他今年都二十几岁了！不是未成年的小鬼！
“抱歉抱歉。”
立夏眼里的笑意一览无余，“没办法，我比中原先生大很多哦？”
她稍微比划了一下，“一·二·三·四·五……你看，足足有七岁呢。”
“我知道。”
中原中也很不爽的撇嘴。
立夏想，他果然很像，卷卷毛的橘猫，还是很好哄那种。难怪妈妈会喜欢。
“那又如何？”
青年盯着她，嘴角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今天坐在这里和你相亲的，不就是我本人么？”
“也是啦。”
立夏双手合十，讨饶地笑，这样的动作由她来做也不会讨人厌，她的脸看上去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个样，单独对视这一点就足够把人溺死在那片金色的光辉中，“抱歉哦，中原先生。我没有说你年龄不好的意思。”
“……中也。”
莫名被暴击的mafia重力使别过头，“不是先生，喊我中也就够了。”
这样的表情……
太犯规了吧。
这番齐木楠雄回到家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间开启千里眼模式。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发出浅浅一声嗡鸣。
那只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幻灯片似的显现出熟悉的人影，是前两天才见过的人。
齐木空助一如既往的穿着那件白大褂，他正对着数不尽的荧幕，每个屏幕里各自分别放映着不同的人和事，只有最中间的那个，是齐木楠雄还没见过的——
长姐齐木立夏与中原中也的聚餐现场。
他就知道。
齐木楠雄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诶？中也也喜欢猫咪？”
立夏欣喜的凑近，中原中也正视那波光粼粼的瞳孔，心虚得不行，青年匆忙地塞过一口戚风蛋糕，含糊道，“对，我也喜欢猫咪。”
齐木楠雄：“……”
齐木空助：“……”
是说谎呢。x2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齐木空助：“这就是你说的最·优·解？”
别以为他不知道中原中也资料上写着的、曾经想过养狗这件事！这个男人分明比起猫，更喜欢狗这种生物！
骗女人的家伙！黑手党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天才科学家脸上全是黑气。
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可疑的沉默了。
被姐姐常年戏称为二次元之神的他有着数不清的超能力，其中有一项特别适合眼下的画面。
好感度显示器——别名攻略游戏开挂必备。
就在刚才，他打开了这个显示器。
嗯，姐姐的好感度很正常，还在把控范围内，只是比普通朋友更高一截的好感度而已，他习惯了，这不是问题。
但是——
那边那个黑漆漆的异能力者——
你到底在害羞什么！你的好感度都暴露了啊！距离交往只差临门一脚的好感度是什么鬼！你不是为了任务才来的吗！
超能力者脸色堪比银魂表情包。
齐木空助很聪明，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对劲，而此时，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中。
“真好啊，我以前也想去过横滨的呢。”立夏说道。
“那……”
中原中也判断着她的神态，确认齐木立夏没有反感才继续往下，“横滨的海是这里最美的景观，想来的话，我随时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
立夏抿了口果汁，“当初中学时候就想去的啦，但是家里两个弟弟、爸爸妈妈在内都觉得有点太远了，舍不得我，所以就留在东京了。”
“既然你都这么邀请我啦，那我不会客气的哦？”
她举起玻璃杯，轻笑。
“没想要你客气。”
中原中也同样举起杯子，杯壁相碰后清脆的一声响，青年再次笑起来，“立夏。”
“杀了他，楠雄。”
齐木空助面无表情，脑袋上顶着黑漆漆的乌云，背景电闪雷鸣，“别拦我，我要杀了他。啊，不然还是把横滨整个都炸掉吧，那些人就不应该存在。”
“冷静点，我们没有跟龙珠联动，你就算现在变身超级赛亚人也是不允许的，会侵权。”
“荒霸吐？一个被关进人类躯体里的神，凭什么还要来跟我们抢姐姐，你不也是神吗楠雄，杀掉吧，杀掉……”
齐木空助反反复复的说出不好的词汇，神态癫狂。
齐木楠雄没有再说话，他开始思考，让横滨的人跟立夏接触，究竟是对是错？
万一重蹈覆辙，这个世界可经受不住来自第三次的修改了。

齐木楠雄见过。
不是满目的鲜血，不是眼看着人倒下，而是上一秒还在同你微笑说话的人，下一秒在顷刻之间内幻化成幻影的模样。
明明和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回到家后等待的不是温柔微笑的姐姐，而是一个虚无的灵体，再然后，你伸出手，连那个灵体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你眼前消散，如童话故事里小美人鱼化成的泡沫，手一抓什么也没剩下。
悲伤的父亲，哭泣的母亲，愤怒的哥哥，还有死去的姐姐。
九岁的齐木楠雄回到家里，等待他的只有这些。
早上还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路上小心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眼睛是闭着的，手是冷的，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这具躯壳承载的灵魂消失无踪，只余空荡荡的壳子留在那。
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会这样？
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残酷与世界的变幻无常，他翻遍了自己拥有的超能力，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复活家人的契机。
他第一次痛恨这个能力。
强大的力量，人人渴望的能力，在他这里，却连挽回亲人的存在都无法做到。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齐木楠雄联合兄长制造的时光机回到了过去，试图改写未来，然后他发现，不管怎样改写，齐木立夏的死亡永恒不变。
她注定会在十五岁的某一天迎来灰飞烟灭的结局，这是不可更改的历史。
像一个诅咒。
八亿兆个世界的诅咒。
在智商高达218的大脑与能修改全世界的超能力的配合下，终于在某个时间段，被他们找到了原因。
——横滨。
——一位名为「魔人」的家伙。
全名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致力于创造一个没有异能、没有超能力的世界。
为达成这个梦想，他在未来搅乱了横滨，得到了「书」。
得到书的男人在上面写下了这个愿望，万能的书为了实现他的愿望，榨干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书」不见了。
万能的许愿机没有自我意识，它把自己所有都用来实现这个所谓的要求，费奥多尔想得很美好，但这个世界不仅拥有异能力、还有着咒力、以及像齐木楠雄这样的超能力者。
书无法与这些力量匹敌，但付出的力量无法收回。
于是等待「书」的，只有一个下场，死亡。
书只是一个凝结着力量的道具，它不像人，没有本质的□□，死亡时自然也悄无声息，无波无澜，像齐木立夏一样。
而齐木立夏之所以会有如今的下场，不过是连带效应罢了。
身为本体的「书」，一旦死去，那么所有世界里的书就犹如那被撩起的星火，等待它的不外乎两个结局。
——死亡，永久的沉眠。
齐木立夏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超能力，齐木楠雄比她更早的发现这点。
如果说他的超能力是上天的偏爱，那么齐木立夏的能力，更像是这个世界对她倾尽所有的下场。
——异能力，心想事成。
齐木立夏本人，即为「书」。
在了解这点后，齐木兄弟更改了计划。
与其阻止费奥多尔的愿望，不如在他施展谋略的第一步前便把他解决掉。
这个男人很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不能放任他出来。
齐木楠雄太懂这样的感觉了，齐木空助不就是这样，但凡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人，这个男人也会走上毁灭世界的道路。
这样的结局他在穿梭时空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不能杀掉他吗？”齐木空助问。
“在结局之前，他的异能力很棘手，不能直接杀死。”
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让别人想杀死他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对齐木楠雄而言却不难，超能力者随便的一抬手，轻轻松松关住了他，把人送到了月球上。
“让他死掉太容易了。”
年仅九岁的超能力者说，“我设置过了，他在月球也能呼吸。另外我把他关到了月球的核心，活是可以活的，但只能束手就擒，想解脱，除非自杀。”
承认自己是在记仇的超能力者罕见的笑了。
齐木空助按下设备开关，就算是在月球这样的无人之地，他的高科技发明照样可以使用。
他还以为弟弟会心软的，毕竟是个九岁的未成年小孩，他可不一样，任何伤害姐姐的，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回去。
只比齐木楠雄年长三岁的金发少年科学家微笑地合上记录本。
“这样就够了吗？”
“还不够。”
齐木楠雄拔下抑制器，“接下来我要开启回溯，多次穿梭跳跃时间线还是有影响的，里面某些人可能会觉醒、或者以做梦的方式梦见某些不应该出现的记忆。”
“不过无所谓了。”
齐木楠雄说道，“换成等价交换的话，这个交易很划算。”
“甚至可以说划算过头了。”
齐木空助说，“只要付出一些莫须有的记忆，就能换回姐姐的重生，这个买卖是我都忍不住心动的条件。”
“开启后我会把姐姐她们不好的记忆一起替换掉，不要说漏嘴。”
齐木楠雄交代道，他知道齐木空助会做到的。
在看待姐姐、妈妈的问题上，他们往往看法一致。
不会把那些不好的东西传到她们面前。
“放心吧。”
齐木空助笑得人畜无害，“在姐姐和妈妈心里，我可是好孩子呢。”
齐木楠雄不可置否，他在两位女性长辈面前确实很会撒娇，比他还会。
这么想的超能力者启动了时间回溯。
他回到了九岁的那天。
搭上校车前，十五岁的齐木立夏在玄关处弯着腰替他打理好领带，又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嘱咐年幼的弟弟，“路上小心。”
齐木楠雄握住她的手。
紫色的眼睛透过荧光绿的镜片看向她，“等我回来。”
立夏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认真，手指被他握住，用的是很轻的力气，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好，我会等小楠的。”
“说好了，约定。”
超能力者勾起尾指，“拉勾。”
立夏纵容的勾起手指，“拉勾，盖章。”
九岁的齐木楠雄失去了姐姐。
九岁的他不惜重启整个世界，终于又重新见到了姐姐。
粉发男孩从校车上跃下，短短的几步路被他甩在身后，他用力推开家门，第一次张开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出那句，“我回来了——”
他的姐姐背对着他，午后的阳光洒在她姣好的侧脸，灿金色的眼眸比日光更加温暖，她笑着启唇，“欢迎回家，小楠。”

夕阳西下，暖橙色的彩霞透过天边撒在这片土地上。
预计准备从甜品店出来后，两人已经是能熟练称呼彼此名字的存在了。
立夏本想喊弟弟来接自己，中原中也许是发觉了她的想法，提前一步表明，自己可以送她回家。
“会不会太麻烦了？”刚出包厢的立夏提着甜品问道。
“不会。”
中原中也摇头，该说不说，他的攻略计划里本来还有关于饭后要带女生去哪里散心的选项，但立夏本人好像对此并不感冒，所以他选择叉掉这点，先把人送回家。
用红叶姐的话来说，就是不能急。
女生都要追的，要想一顿甜品就能把人钓上来，那你还不如做梦来得快。
这里的费用是提前预约制，早在预约的时候中原中也就付好了钱，立夏也不是在意那点钱的人，被请了就下次再请回去好了。
她不讨厌中原中也。
除去不可思议的好感度加成，这位青年本身也值得她的喜欢。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出门口，中原中也的车停在专门的停车场，刚到时便有服务员替他接过钥匙，开去指定的位置，现在二人将要离去，车自然而然也被开出来，停在门口附近，走出去就能看到。
中原中也接过钥匙，打算替立夏开启车门时，一道模糊的人影猝不及防出现在二人面前。
立夏定睛一看，是一名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他的发是常见的黑色，发梢不似她的那般顺滑，整体弧度呈现出微微卷起的模样。
青年的脸很好看，是跟中原中也不同的好看，俊秀的五官，清瘦的身型，最特别的还是当属鸢色的眼睛。
立夏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这么好看又特殊的一张脸，立夏想，任谁见过都不可能忘掉。
“这位美丽的小姐~”
那青年捧起她的手，咏叹调的口吻被他用着也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只会让人觉得他的深情款款，青年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宝物，“在见到您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您俘虏，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请问您是否能——”和我一起殉情呢？
立夏：“……？”
这是什么？告白吗？
她定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