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在外面午饭吃到一半的孔时雨莫名其妙收到了一通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
“教主？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著名的中介心道这可是稀罕人，自打这位当上盘星教新任教主，他就再也没收到过那边的联系了。
“帮我查个人，中原中也。”
夏油杰的声音很冷淡，说的话很有礼貌，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中原中也？”
孔时雨迅速在大脑里翻找起这个名字有关的讯息，“是他啊，那可是个大人物，您要查他？”
港口mafia的重力使，那可是横滨里最不好惹的人之一。
跟咒术界最顶点的那几位疯子对比之下，都说不清楚是哪个更可怕了。
“把你知道的所有数据全部整理给我，加急，钱不是问题。”
夏油杰没有解释的打算，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男人面容阴沉，骇人的咒力从他身上倾泻开，他一眼一眼看过页面里立夏发来的那条消息。
[立夏]：对不起……不小心就自说自话了，都忘了你在出差，应该很忙的，还说这些话来打扰你。
不，这不是打扰。他一点都不忙，很有空，特别有空。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回复。
[杰君]：现在是休息时间，刚才有学生来找我，这才没注意到。
[杰君]：立夏姐很满意这位中也君吗？

立夏语塞，这个形容词……蛮奇怪的，正常不是应该用喜欢之类的吗？
还有，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她久久凝视着那两句话，精神力集中到连发梢的水渍蜿蜒而下，陆续沾湿领口都没发觉。
打出来的字被删了又删，最后整个聊天框空空如也，连个符号也没有。
立夏根本不知道怎样去回复。
见她一直没有答复，那边的夏油杰又主动发来。
[杰君]：抱歉，我并非不信任立夏姐看人的眼光，只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弟弟，我有责任保护好立夏姐。
立夏：“……”
完败，被将军了。
弟弟、责任。
这样的话以前听过几次，每次都能直击她的弱点。
但立夏没办法。
说出这话的是杰，是一直陪伴着她多年、在如今三十年的人生里占据超过二十年长度的夏油杰。
同时也是她放在心上喜欢多年的人。
所以，果然还是没有那个意思吧？
千代他们想多了啊……她也想多了。
世界上最大的错觉之——他喜欢我。
前人就是前人，总结的经验不无道理。
整理好思绪，立夏放缓呼吸，手指翻飞，她没有多想的把今天和中原中也的见面经过逐一发了过去。
其中也囊括了两人说好一起去看横滨的海这个约定。
夏油杰又沉默了。
隔着冷冰冰的屏幕，立夏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依靠电子设备上的句子去斟酌、判断他的情绪。
是觉得她太大意了？还是别的什么呢？
仅凭脑补，立夏便能轻松想到夏油杰会说的话。
[杰君]：立夏姐想去看海？
青年顿了顿，还是选择删去聊天框里多余的字，只发出一句疑问。
[立夏]：想去。
看吧，他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夏油杰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半张脸，闷闷的笑了。
利用立夏对自己的信任，仗着这份别人梦寐以求的情感，阴暗的对所有靠近她的人进行全方位的排查。
连家里给她安排的每个相亲对象也要查得彻彻底底，再根据他们的各色特征潜意识与自己进行对比，从而去否定对方的优点，恶念密密麻麻如不见光的荆棘，遍地丛生。
夏油杰无法遏制这样的想法。
说得久了，假的成了真的，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也骗过去。
齐木立夏不喜欢他，这样的认知在多年前他便早已亲眼证明。
奢望的是他，扭曲的是他，悟说的对，他疯了。
咒术师全都是一群疯子。
偏执、贪婪、不像人的疯子。
怎么办啊，立夏。
夏油杰喃喃自语，摸着屏幕的力道很轻，好似在抚摸着她的脸。
再这样下去，就控制不住了。
立夏记不得后面是怎么结束话题的，只依稀记得夏油杰又说起了别的话题，等她的大脑转动时，两人早已把刚才的对话翻过一页。
放弃吧，现在再说也怪怪的。
立夏退出聊天界面，打算去找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出来的太急，聊得又太久，湿漉漉的头发变得半干不干，摸上去还有些湿润的水汽。
被妈妈跟小楠知道，又得念了。
立夏心虚的把电线插上插座，启动开关。
温暖的热风吹在头发上，大脑皮层反馈出舒缓的认知，她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理清今天发生的事情。
风呼呼吹着，黑色的发飘散着，手机又是叮咚一声。
……谁？
今天晚上找她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立夏没有第一时间点开，锁屏显示是里包恩的消息，问她有没有空去沢田家做客，当然，这个点很晚了，所以里包恩说的时间是未来几天后。
同时，他还发来了白兰的好友申请。
吹完头发的立夏瞄过几眼，是新建的账号，小号？
这么说……是他吧。
白兰·杰索，也是聊天室里她认识的某个人。
棉花糖、棉花糖……
——「糖分严重患者」，那个一天到晚跟太宰治凑在一块玩得欢的中二病晚期，两个人一个热衷讨论花式自杀，一个沉迷游戏人间。
立夏懂了。
怪不得那天出现的两个人要躲起来，是发现了吧？
她前脚回复完里包恩，后脚又有消息弹出。
不是，今晚她是什么聊天打卡机器吗？头像后面写上了求联系的字样？
立夏纳闷了。
仔细一看，发消息的也是老熟人，今天刚见过面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在回去后迎来了尾崎红叶的问话，同理还有森鸥外。
好端端一个mafia的boss，一个五大干部，都对他的初次相亲经历十分好奇。
如果说尾崎红叶是出于对他本人的关爱，那么森鸥外的目的就要更直观一些，像太宰治说的，他想要宝石属于横滨，森鸥外也想，想得不得了。
喜欢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港口mafia首领表面很友善的盘问起下属约会的细节，中原中也一一细说。
说完后，没在考试这方面为难过的mafia重力使收到了胜过升学考的难题。
长者的期待比让他去团灭一个组织还要令人窒息。
尾崎红叶先是替他分析了齐木立夏的性格，森鸥外就他今日的约会展开探讨。
最后二人得出结论——得主动，要进攻。
中原中也捧着不知道是谁搜来的「外地人必去的横滨著名景点」、「来横滨不吃这个你就白来了」、「甜品控在横滨该吃什么」等等攻略走出了大楼。
走之前他还一脸麻木。
很听话的中原中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学以致用的找到了立夏。
立夏冷不丁被惊喜砸晕了眼。
她可没有什么被打扰的烦心，满眼尽是中原中也提供的攻略，和上面满满当当的好吃的。
事实证明，给他攻略的人非常的有先见之明，从头到尾拿捏了立夏的喜好。
她默默的把中原中也本就不低的好感度又硬生生往上拔高一大截。
立夏的性格被不少接触过的人夸过温柔、体贴，尽管她不这么认为，但这样的说法直至她毕业也还在新生们口中流传。
在中原中也看来，齐木立夏确实是个温柔的人。
她的外表，说话的方式，都和数据上展现出的一样，她对自己甚至没有过防备心理！
mafia重力使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不仅要奉命相亲，还要就相亲对象没有异性防备心这点担忧起来。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真的不会被骗？
他看着发过来的、被立夏本人同意的横滨旅行，无语了好几秒。
而后，他重重的摁下键盘，发送。
“不会被骗的，因为有我在。”
暗戳戳旁听的超能力者在心里回复了中原中也，他感叹道，“呀嘞呀嘞，只是少看了一会，就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牢牢贴着人不放了，不行，诱拐绝对不行。”
姐姐是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宝物。
不会让人抢走。
港口mafia……森鸥外？是这个名字吗？
他想让姐姐去横滨？
齐木楠雄把吃完的甜品包装打包好丢进垃圾桶，他又有预感了，这几天的生活估计会相当热闹。
意大利的龙头组织，远东的豺狼虎豹，这一个个的，稍微讲点基本法，尊重一下别人啊。
“织田作，知道为什么我对立夏的称呼是公主吗？”
坐在电车上的男子懒洋洋的趴在那，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点来点去的，疑似跟人联系中。可人又一点不动，看着像一团无骨动物。
“为什么？”
织田作打开盖子，里面的食物还是温热的，他舀起一勺米饭与咖喱，米粒的香气与咖喱霸道的口感在嘴里随着咀嚼而交织着，非常美味，难怪立夏会推荐给他。
[糖分严重患者]：可以哦。
太宰治凝视着那条另一端发来的信息，由衷笑开，这个笑，犹如吃到鱼的猫那样狡黠，他慢悠悠的放下手机。
“众所周知……”
青年晃了晃腿，笑得蔫坏蔫坏的，“公主身边，总有「恶龙」守护。”
还不止一只哦，是好几只呢。
也不知道贪心的森先生能否承受得了？

初晨破晓，朝阳笼罩横滨的上空。
在这座沿海城市里，人们已经习惯它所带来的各式各样、波澜壮阔的日常生活。
俗话说得好，横滨有三宝，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还有最广为流传的港口mafia。
镜头拉进，武装侦探社楼下的专用咖啡厅里。
“太宰这家伙！又翘班了吗！？”
戴着眼镜的黄发男人怒声道，他对面坐着的短发女性浅酌了一口刚出炉的热咖啡，“不知道，他昨天不是请假了？”
与谢野晶子放下杯子，陶瓷制成的杯底发出清脆的响声，“织田作，你不是跟他一起的？”
“是的。”
织田作依言答道。
“织田作！”
火气很大的黄发男人，也就是国木田独步转移火力，“你没见到他吗？说起来你们昨天是一起去东京的吧？”
“你指的是见面的话，那是的。”
织田作说，“后面我和太宰分开了，他说有事要忙。”
“啪嚓。”
国木田独步手中的笔又一次报废掉，他敢保证太宰治的有事，跟正常人理念上的有事，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
别是又去找哪条河自杀去了吧？他不想一大清早被人电话联系去捞人啊，丢死人了。
“你太惯着他了。”
与谢野晶子听完，侧目道，“他说的有事，通常又是去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了。”
“是吗。”
织田作拿起放着的三明治咬下，“太宰可能是太兴奋了。”
“兴奋？”
这话倒是引得与谢野晶子的注意，连端着早餐过来的中岛敦、泉镜花都疑惑了，国木田独步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嗯。”
织田作很坦然的说，“昨天我们在东京见到了认识许久的朋友。”
“朋友？”
国木田独步想说，日常除了你跟坂口安吾，谁还会这么惯着这个人，所以太宰治又哪来的其他朋友？
“是以前打游戏认识的，好几年了。”
织田作回答，“我也是到了才知道。”
昨天太宰治突然说要请假去东京，还把织田作也捎带上了，国木田独步对他工作中浑水摸鱼一直意见很大。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不仅要自己翘班，还要带坏老实人，国木田独步当即就炸了。
最后也不清楚太宰治说了什么，让社长出动，才让织田作成功请了假，一起去的东京。
“这么说，是现在很流行的「面基」？俗称线下见面？”
与谢野晶子挑眉。
“算是吧。”
织田作点头，“不过昨天不止我们两个在，太宰当时说是去看戏的。”
他直接把太宰治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看戏？”
中岛敦放下餐盘，“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看见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了。”
织田作说，“他跟立夏待在一起，立夏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位朋友。”
中岛敦：“？”
少年歪了歪头，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等等，织田先生说的莫非是……”
他一脸不妙，“mafia的那位重力使？”
那个超可怕的、能把太宰先生锤进地里拔不出来的重力使？
中岛敦咽了咽口水。
“啊，是。”
织田作承认，他不觉得自己会认错，太宰治昨天的态度，摆明了也是冲着他去的。
“对了，我们侦探社还有房子吗？”
织田作记起昨天同太宰治的对话，问道。
“有吧，晚一点你去问社长。”
国木田独步分了些神，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住的地方大多是由社长分配的屋子，包吃包住，织田作分到的房子算是最大的那个，谁让他还要养着五个小孩。
“不对，你别转移话题！”
国木田独步拒绝被带跑，他捕捉到织田作话里的信息量，也惊了，“等等等等，你是说太宰带你去跟踪mafia的干部？”
“不，不是。”
织田作摇头，“太宰的目标是立夏。”
此话一出，在场两位女性雷达动了，“我说，那个「立夏」，长得很好看？”
这是与谢野晶子。
“这就是书上写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是泉镜花。
“好看是好看的。”
面对这个问题，回想立夏的五官，织田作之助又点头了。
“那不就是了，太宰是遇见了真爱吧。”
与谢野晶子喝完咖啡，兴味道，“跟mafia的重力使抢人啊，有意思。”
“原来如此，美男计吗？”
泉镜花说。
“镜花酱……”
中岛敦举手，虽然太宰先生长相确实没话说，但这形容也太那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武装侦探社是什么邪恶组织呢。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
他满脸无力的问。
“孙子兵法，你要吗？”
泉镜花掏出一本书，中岛敦瞥见上面工整的汉字，更无力了，“不，我就不用了。”
织田作听完几人的对话：“……？”
太宰是这个意思吗？
比起以上几人，国木田独步的表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不是吧？那个太宰？有喜欢上别人的一天？
他仅仅在脑中设想了一下，便膈应得打了个颤。
也不知道是哪位女性这么倒霉。
乐呵呵撑着后脑勺走进咖啡厅的太宰治：“？”
怎么了？他今天还什么都没干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极其猖狂的大笑声。
太宰治笑到捶桌，“敦君，你把刚刚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我？”
中岛敦照做了，“请问您是打算跟mafia的重力使争夺那位名为「立夏」女性的芳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织田作！”
太宰治乐不可支，他笑得面色潮红，“这还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笑死的感觉，不行，实在是太好笑了。”
可惜织田作之助进了社长办公室，响应不了他。
笑完后，他努力平复不稳的呼吸，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但、但是……”
中岛敦想起方才与谢野晶子说的那些话，天真的少年便有些词穷。那些内容说出来，只会令太宰先生笑得更厉害吧。
“听好啦敦君，我只说一次。”
“什么？”
太宰治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和立夏是不可能的哦，绝对——”
为表示否定，太宰治还特地拉长了尾音，凑到中岛敦面前。
“比起皮糙肉厚的蛞蝓、还有心黑到比地下水还脏的坏大叔，人家可是很怕疼的。”
太宰治站直身体，“不过中也那边我就不知道了。”
“森先生可是很期待呢。”
他坐上办公椅，椅子被他的力道带动，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动转了几圈，“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会喜欢她的，敦君。”
太宰治笑得很温和，他循循善诱道，“温柔的、会给你带好吃的零食、像长辈一样摸着你的头的成熟女性。”
“立夏就是这样的人。”
他看向中岛敦微红的脸，“要把她当成母亲一样尊敬、爱护哦。”
“……是！”
太宰治话里的信息刺激得小老虎晕乎乎的，他想，能让太宰先生用这样美好的词汇去形容的人，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