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宝架格外高,需人踩着椅子才能够着最上头的物件。季书瑜小心翼翼地以双手将一只珐琅宽口宝瓶抱下检查,当视线触及瓶架后头掩饰着的物件,目光忽地一凝。
那是一只漆器描金四方匣。
她将手中东西回复原位,单独取了那匣子于烛火下仔细查看。里头呈着的是一只鹅黄色香囊,与一柄做工异常精湛的小巧袖箭。
香囊针脚缜密,上头绣兰花,色泽明艳,异常精致。
季书瑜寻思,这应不是她的物件。
若此香囊真是她以前亲手制成并赠予闻人策的,二人亲近为夫妻,他又何须这般小心将之收藏入匣,束于高阁,好似颇见不得光一般?
“……”季书瑜一双杏眸微眯,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想。
思及白日才从闻人珏口中得知的信息,季芝华知晓闻人策喜兰,且有意投其所好,或许这香囊便是她所赠予的?
她若有所思,将香囊放回,目光又转至一旁玲珑小巧的袖箭之上。
其表面髹漆,刻有繁复花纹,两侧设有系带,可使袖箭稳稳置于使用者臂上,一瞧便知造价不菲。只是尺寸较小,应是专供女子所使用的。
既将这两样物件收于一处,兴许它们应是出于同一人。
如今天色已沉,她本该将东西看过后便立刻收好,早早返回居舍只作无事发生。只是此刻心中却难得生出几分新奇,颇有些兴致想要将其上手一试。
这袖箭小巧玲珑,倒是比什么刀斧棍棒好藏的多,颇符合她心意。若是可以,她也想请人仿制一柄,作为防身之物。
灯火绵软,女子垂下一双鸦黑睫羽,小心翼翼地试戴起那柄袖箭。
全然未觉,一抹颀长身影似鬼蜮于屏风后显现,将她纤细的影子无声息吞吃入‘腹’,最后彻底覆盖重叠,融为一体。
一丝细风,似蛇信子般贪婪地舔吻过她娇美昳丽的面容,残余几分痒意。
烛火不安地跃动,影子也被带着轻晃。
……可窗棂与房门紧闭,如今又是何处吹来的风?
她若有所思,随手将一侧的烛台挪近几寸,直至目光触及地上的两道影子时,手上的动作倏忽僵于半空。
一时心头巨颤,她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发觉自己似为狩猎者注视了许久的猎物,不敢再妄动。
那道目光长久地停留于她侧颜,灼热若有实质。
见她已然发觉了自己,来人终于开口。
“瑜儿……在做什么?”他声线极为温柔,幽凉似一片静水寒波,只是较往常却多了一丝难掩的锐色。
女子握紧袖箭的动作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不过旁人几句挑拨的话语,她便轻易地悉数收入心底,欲助他人探究他的底细;见他忽然出现,亦是下意识抓住了手边利器,惶恐他会对她不利。
原来,直至如今……她仍是这般防备于他么?
对于他,她甚至更亲近他那堂弟?
闻人策神情莫测,修长手指隔着薄衫,轻轻地落于她脊骨,带着一种诡异的撩人。
第67章 海约山盟 肤若凝脂,她似条滑不留手的……
“看着吾。”玉郎唇边噙笑, 清冷与炽热交织,于昏暗光线下显出惑人之色。
季书瑜极力控制住那股想要逃开的本能,强自镇定, 由他以长指挑起自己下巴转向一侧。
双眼对视,烛台暖光投落于玉郎面容, 那人墨发簪玉, 眉眼如画, 气质幽冽。然而俊朗眉宇之间却不见往日温润之色,瞳色浅淡似一潭寒冰清池, 雾气缭绕浩渺,眼底缓缓流淌的灼热却几乎能将她肌肤灼烧。
她强自镇定, 平静地回话:“妾身只是想来夫郎书斋中寻书, 意外寻见了这匣子。”
这般拙劣的谎话, 他听后未有一丝波澜,笑道,“嗯。”
见他好似油盐不进,情绪古怪, 季书瑜心中暗道不好, 立刻若往常一般低声认错。
“……若是妾身此举叫夫郎感到冒犯,”季书瑜沉了沉心, 轻咬薄唇, 一双杏眸也作氤氲雾气, “那妾身即刻离开此处, 以后再也不靠近此处。”
她声音似泠泠玉音, 却染着几分
哽咽,闻人策仔细听着,并未出言打断。
他借烛火灯下观美人, 瞧见她眼角迅速洇红,两行清泪于面颊落下好似海棠沾露,愈发显得娇艳,双眉轻蹙,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过一息便落下泪来,倒真是个擅做戏的。
想将她的娇美清灵若海棠蹂躏得凋落,让她眼里只瞧的见自己的诡异欲念,想看她眼里泛起氤氲水雾,甚至哭泣出声求饶的模样。
可他本该是最不舍得她流泪的才是。
见他神情久久仍未有变化,似只好整以暇地瞧她哭,季书瑜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何想法,心中愈感沉重。
见他好似没有怪罪之色,她思忖片刻,试着站直了身子,然后往后小退了一步,垂下了脑袋同他福了个身,转身欲往外退去。
“那,郎君莫恼,妾身先告退了。”
她心如擂鼓,鼓着勇气走出几步,身后之人却又陡然伸出手来抓握住她的腕子。
她发出一声惊呼,被男人一把抱起,带往屋内头的紫檀木书案边。
“郎君……”
美人生得一身莹润肌骨,于暖色烛光下显得愈发滑腻惑人,触感细嫩软嫩的叫人抓不住。
便若同此人性子一般,是条极为慧黠机敏的鱼儿,滑不留手的很。
将人放于书案上,闻人策望着她因惊愕而瞪大的美目,发出几声低笑,缓缓垂首同她交颈。猩红舌尖于她敏感耳廓里暧昧地轻轻浅舐,伴着他身上那股馥郁水香气,季书瑜身子瞬间酥酥地麻了半边,险些低吟出声。
“吾只是想知,为何你方才将袖箭对准了吾?”
季书瑜神情空白了片刻,方才有些回过味来。
原来他不是在恼她擅自进他书房么?那他恼什么……
闻人策将那袖箭重新送入她手中,握着她的手腕向上举起,将袖箭出箭口直直对准自己胸膛。“鱼儿若是害怕,不若补上方才空缺的一箭,嗯?”
她神情懵懵,不解其意,但见玉面郎君此刻眉眼含笑,眼底却晦暗一片好似酝酿着什么坏,手中原本能令人格外安心的袖箭蓦然间也变得棘手起来。
若真是遵照他的意思,发了箭,恐怕她才是真无命出这个门了。
她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十分理智的径直忽略了这个提议。
见她干脆地舍了那袖箭,顺从地伏于自己怀中,闻人策轻挑长眉,眼底划过一丝遗憾,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鬓发,声音喑哑道:“怎么?”
季书瑜又开始抹眼泪,眉眼笼雾,双眸氤氲,低声嘟囔:“郎君莫恼,妾身真的知错了,今日会往此处来,其实……亦是想看看夫郎每日都在此处忙什么,如何近日会忙到连院子都不常回。”
她这话说的颇为婉转动人,隐隐低泣,如怨如诉。见闻人策神情似有所动,她又强忍羞耻,厚着脸皮说了一连串辗转缠绵的哄话。
温香软玉在怀,被她娇声哄着,闻人策听了半晌话,神情果真缓和许多,只是眼底晦暗却愈显黑沉。
他抬手轻轻落于她发顶,含笑道:“所以,你是因着那季芝华,怕吾变了心思,而不安么?”
季书瑜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言语时眼神含有显而易见的笑,似乎极为愉悦,怕触他霉头,只得颔首认下这句看似替她编排的话。
“嗯,那便立誓,”他伸出修长手指,同她的小指牵连勾缠,眉眼压低,轻笑,“此生策同瑜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季书瑜愣愣抬眼瞧他,那人说完话又再度垂下首来,叼住了粉唇,“吾之妻,须是汝。汝之夫,须是吾。”
她是他根植在骨血里的蔓,不可拔离,一牵扯便是鲜血淋漓,所以他全然无法做到不争不怨,淡然处之。
丁香被人含住挑弄,涎水于相接处滑落,她被亲的晕晕乎乎,只觉热意如细丝般逐渐攀上面颊,就连眼前视线也被雾气缭绕,氤氲不清。
“吾亦是今日才知晓你心中竟这般忐忑不安……瑜儿,无须担忧,吾已寻了西屿医师上兰州。”
季书瑜闻言,半晌后方才抬起头来,颇有些不敢置信。
她原以为自己这般冒犯他,即便他不斥责,心头应也是恼怒的。
只是不曾想,他好似确实是以真心相待。
“真的?”她情绪复杂,抬眸打量着他的神色,见男人亦直视着自己,不似说笑,不由得垂首咬住唇,细声细气道,“感郎君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只能许余生伴您左右。”
鸦羽眼睫轻垂,闻人策眼中藏着细碎的光,接着薄唇微张,轻轻含住她的纤指,“余生漫长,吾只想知晓,眼下瑜儿可有何表示么?”
此话意味深长,她为馥郁兰香包绕,疑惑地抬眼瞧他,不知此人是想要她如何表示?
但见闻人策回身取了狼毫宣纸,目光又投落于她身下的书案,心中顿有所悟。
是要她红袖添香?
她看了看对侧桌角的砚台,转身欲从书案下至地面,可闻人策却是含笑止住了她的动作,将手中狼毫递过。
她懵懵地接过笔,耳边便听闻他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瑜儿,便写吾方才许的诺罢。”
季书瑜长睫一颤,心道不好。
方才说话时他一直用手指于她掌心轻轻摩挲,她便是想集中注意力都难,被撩拨得人浑身发烫,那句诺言只听过便抛于脑后了……
见他笑容莫测,温声催促几句,她只好执笔蘸墨,硬着头皮开始往下写。
一生一世一双人……
之后是什么来着?
正聚精会神,她忽感有风轻探入罗裙,冰凉之感划过娇嫩肌肤向上攀岩,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灼热麻痒之感。
她被搅得愈发心不在焉,艰难地提笔书写,不过才落了两个字,身体却忽地被人从后头碰了一下,似是小施惩戒。
季书瑜顿时酥麻了半边身子,一双杏眸如有雾气氤氲,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福至心灵,乖乖认错,磕巴道:“这处错了,我、我重写。”
身后紧贴的胸膛轻震,他发出几声低笑,可底下那摩挲的动作却是始终不消停,耳侧声线含带着喑哑低沉,“夫人果真是鱼儿般的记性,不过方才才说过的话都能记错,属实该罚。”
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季书瑜不敢反驳,只得睁着一双红通通的杏眼继续咬笔头。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便被提示了许多次,待好不容易写完那几行字,她已是被弄的梨花带雨,面容上潮红一片,喘息声不断。
这字写的实在是磨人……
闻人策指尖轻捻着宣纸两侧,垂首赏了片刻她的字,薄唇噙笑,颔首道:“瑜儿这手字,倒是十分可爱。”
季书瑜闻言抬起一双迷蒙杏眼,定睛瞧了片刻,愈发觉得眼下场景太过虚幻。
是她实在糊涂,还是他眼睛瞧不出好坏了?
也不知怎的,她似乎直觉眼下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很久以前,有人曾评价她笔锋疏散,无甚筋骨,似如墨猪。
男人亦是这般身量颀长,肩上披着条暗青色披风,垂首站书,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笔杆,颇为惑人。
“……”
“在想谁?”见女子眼神迷蒙,愣愣地似有些分神,闻人策突然俯首咬住她耳朵,幽暗思绪不断翻涌,一双长眸微眯,“瑜儿不专心……吾罚瑜儿学书艺,可好。”
她回过神,拒绝的话尚且未出口,忽觉身上一凉,思绪蓦然清晰了几分。
又是羞又是恼,她忙用手勉强将风光遮掩,一边惊慌地扭过头去,却见身后之人墨发簪玉,气质出尘,玉手挽袖执笔,通身气度优雅从容。
玉郎一双长翎睫羽垂落,以猩红的舌尖将笔头轻舐湿润,之后手腕低垂——缓缓往底下伸去。
“郎、郎君,莫要戏弄妾……”意识到之后要发生的事,季书瑜神色终于浮现出惊慌,然而喉中呜咽声却是被人以吻封缄,悉数吞下。连那一双玉臂也被桎梏于身后,只得被动地任人取予。
书斋内并未燃香,可鼻息间的兰麝香气却愈发浓郁。
待那笔头彻底润湿,他方才从容撤回了手,一双长眉含笑,若有所思,“如今倒是已有好墨,可惜却无好纸相配。”
见她神情迷茫一片,胸膛轻轻起伏小口喘气,似被人弄的昏头转向的无辜狸奴,他垂了眼,目光似有实质一般于她那雪腻凝脂肌肤上流连徜徉。
“瑜儿这一身雪肤滑腻似玉,用来作画倒是极佳……”
修长手指覆于她体肤肆意游离,似抚
摸珍宝,又似要抚触到她雪肤底下的每一寸骨骼。
气温渐升,一道凉意落于脊背激的女子足尖轻颤,她的意识被那粗糙笔尖悉数引去,逐渐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写的什么,念。”他声音平静无波,责怪她不专心,衣冠整齐,气质冷冽,仿佛正在欺负她的人压根不是他似的。
“呜……兰麝、兰麝细香闻喘息。”
女子气息不稳,面颊似染红霞,可又怕他会如先前一般待自己,只得感受着他手下的每一道笔触,辨认字迹。
“绮罗、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耳边传来窸窣轻响,似是有东西坠地。
“瑜儿慧黠聪明,可否再仔细品品是何意?”
季书瑜泪眼朦胧,粉唇嗫嚅,尚且未能从上一顿餍足中缓过神来,便又被迫承接游人所赠予的下一波‘饵食’。
“对了,该赏。”玉郎笑意愉悦,眼眸幽深。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得叙欢娱,如胶似漆,其中怎会没有情意。
第68章 怀有成见 “你可莫要步我后尘。”……
这日之后, 衙中事务似是渐少,闻人策较往日得空许多,不再常往书斋去, 每日亦准时回到院中安置。
经过那场情事,两人间的关系似乎于无言中又拉近许多。
连续共处了几日, 季书瑜也逐渐有些回过味来, 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日玉郎于书斋出现时, 好似心中正在怄气。
他面上虽是无波无澜,却将话与事悉数藏于眼底, 她因迟钝未能及时发觉并积极解决,方才叫他寻了由头于夜间发狠弄她。
她仔细想了想, 这半月以来, 闻人策为数不多的两次怄气, 似乎都是在瞧见她同闻人珏接触后才逐渐酝酿的。
那日于‘红叶狩’上,他应也是注意到闻人珏出门寻她,二人共处片刻,说了些许话, 而之后, 她回到府中的所作所为便愈发显得耐人寻味。
依此看来,他还是因着她和叔郎接触的事而不愉啊……
可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一对堂兄弟之间的嫌隙如何会这般深?
既能惹得闻人策这般在意, 甚至大吃飞醋, 不成……她之前还当真和闻人珏有过一段?
摸摸耳垂, 季书瑜神情一时微妙难言。
这一日, 院外似是异常的不平静。
季书瑜正于水榭中休憩,却听原本少有人走动的园中,传来女子低低的饮泣声。
约莫一盏茶后, 庆心快步穿过水廊回到屋中,神情竟是异常轻松,面容隐约含有些许笑意。
“外头怎么了?”
她摇头,饮了口茶水,言道:“喏,算是件好事,若是算得不错,再过几月,卫逸在府中的位置便能再升一升了。”
季书瑜神情疑惑,“为何?”
庆心一双猫眼灵动异常,眯眼笑道:“那吴总管私下同三房夫人有染,下场恐是落不得好了……我听人言,三房夫妇早已是同床异梦,夫妻离心,而三夫人与吴总管又恰好是同乡旧识,两人因而常有来往,一来二去,便也渐渐生出些许情意。吴总管腰间常佩戴的那条青石坠子,便是二人家乡独有的稀罕物件,卫逸由此发现端倪,故而寻到线索后便向上密告了。”
季书瑜若有所思,又问:“那之后呢?他们二人会受何处置?”
“世家的颜面胜过一切,按照他们的脾性,定然会将这件丑事极力隐瞒下去,三夫人出自显贵之家,他们轻易不会将她如何,然更不可能会放她离开……至于那吴总管么,铁定是落不得好了。”庆心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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