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也早已经被换了衣服,正是姜初描述,在泽城就仿做好的。
“对不住了大兄弟,借您的尸体一用,回头我定为你挖坟立碑,烧纸钱。”
姜初对着尸体拜了拜。
“去吧,谢大侠!”姜初笑眯眯的看着谢辰。
谢辰就像只猴子一样满山跑。
姜初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弄擦伤,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一夜没睡,又疯跑了一个时辰,再次回来的谢辰已经形容狼狈,看着就很累的样子。
阿二拱手上前,“对不住了谢大人。”
然后,唰唰唰,几剑过后,谢辰身上开始冒血。
阿二又拿出陈仵作给的药粉,往谢辰伤口上撒,谢辰疼的面色惨白,伤口渗出黑血。
“谢大人放心,陈仵作说是药粉什么什么反应,无毒的,只是疼。”阿二边安慰,又手快的把药粉撒下另外一个伤口。
谢辰疼的不自觉发抖。
姜初不忍的别开眼,“谢大侠放心,回来青州,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给你我珍藏的小元宝。”
“几个?”谢辰疼的咬牙切齿。
姜初一言难尽,谢辰的财迷程度居然超过自己,所以她咬咬牙道:“十个。”
五十两?谢辰还价,“要一百两,二十个。”
阿二无言的看着谢辰,心中佩服,疼得身体都发抖了,居然还有还价的心思。
他收好药瓶,把尸体搬到刚刚随意编好的藤蔓上。
拖着走了两步,可以,不会散架,他的手艺没退步。
然后谢辰摇摇晃晃,阿二扛着尸体,姜初拖着简易藤床。
三人向山下走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出了山,走到可以看见人的地方。
谢辰就放心睡过去,阿二背起人,姜初拖着尸体,艰难前行。
离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就遇到了出来找人的人。
将军府,刺史府,还有阿大,混在一起,一眼就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三人一尸。
阿大赶紧跑过来,”大人你没事吧?“
姜初摇头,她把肩上拖着的藤蔓自觉的递给阿大,“没事,这是刺客,谢大人受伤了。”
阿大拒绝拖行,直接扛起尸体。
刺史府和将军府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阿大快速道:“昨夜季师爷他们住进了将军府,刺史伤了李石。”
姜初皱眉,看来发生了计划之外的事啊!
“姜大人,您没事吧?”
“姜大人,这是歹徒?”
姜初被围住,她精简回答,“没事,是刺客,我们回将军府再说。”
“姜大人,我们刺史大人可是担忧的睡不着,何况这歹徒害了宗公子,不如去和刺史大人说一声?”
刺史府的人邀请姜初,将军府的倒是没说话,他们只负责找人,找到就可以了。
“也好,”姜初点头,又吩咐阿大,”你去告诉季师爷一声。“
阿大就把尸体交给一个眼熟的人。
姜初一到刺史府,就求杨丞科给谢辰找大夫,杨丞科就压下话,先让大夫来看谢辰,他也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真伤这么重。
大夫刚看好,季师爷就带着人赶来了。
“病人是力竭晕倒,伤不是很重,唯一严重的是,好像中了毒,伤口血是黑色的,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是什么毒药。”大夫摇头,他连药都不知道怎么开。
除去那怪异的黑血,这样健壮的病人,只需要处理一下剑伤,连药都不用吃,睡一觉就好了。
姜初抹抹眼泪,“都怪我,谢大人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那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谢大侠痛得在地上打滚啊!”
“这毒甚是奇怪,不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如大人们另请高明?”大夫推脱,这么多人围着他,他好紧张。
“这……”姜初求助的看着杨丞科。
杨丞科哪有耐心管谢辰的死活,敷衍道:“姜大人放心,本官这就让人去把淮阳的大夫都请来。”
“多谢大人了。”姜初感激道。
“不如留人照顾,你我谈谈姜大人失踪的事?”杨丞科耐心不多了。
阿二就留下守着谢辰。
至于尸体,仵作已经验完了,死因简单,见杨丞科一来。
立刻禀告:“报告大人,此人二十四岁左右,衣服身高同画像相仿,只是这脸,已经看不出样子了,看着像是他自己伤的。”
“死因是被打死的,在昨夜三,四更天左右。”
仵作说完,杨丞科还没开口,姜初就惊呼:“厉害啊!可不就是昨夜四更左右,被谢大人打死的么?死前疯了似的把自己脸划成这样子。”
杨丞科不说话,上前打量着尸体,脸上布满伤痕,他看向仵作,“伤口确定自己划的?”
仵作肯定的点头,“确定。”
姜初心中得意,陈仵作可是被孔华觉得能著书的高手。
著书,特别是这种仵作经验的书,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杨丞科又看向姜初,“姜大人说一说昨天你和平正吃饭发生的事。”
姜初迅速流出眼泪,她哽咽道:“是我们的疏忽,没能救下宗公子。”
“昨晚,我们吃饭喝酒,正聊着天,窗户跳进来一个人,谢辰立刻起身,结果宗公子说他认识,两人还打招呼,我喝多了酒,也就没在意,谁知道这人突然拔剑杀了宗公子。”
“然后提剑就要来杀我,谢辰扑过来,这人见不成,抓着我跳窗而走,谢辰追着来。”
“太突然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宗公子他……”姜初泪眼婆娑的看着杨丞科。
杨丞科面无表情,“他把你带到哪里才追上?夜里就杀了刺客为何现在才回来?”
姜初顿了顿:“巍山,他拖着我跑进了巍山。山路不好走,我趁机揪了他的头发,才脱身。”
姜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擦伤,衣服破损,隐有血迹。
“谢辰就和他打在了一起,若不是他用毒,谢辰不会伤成这样,我一个人下不来山,是中午阿二找到我,我们才下山来的。”
“阿二是谁?”杨丞科也在打量姜初的神情,和伤。
季师爷看了一眼阿大,阿大回话:“回大人,阿二是太傅府一同出来的侍卫,他擅长追踪找人。”
杨丞科点点头,又看着姜初,“姜大人的伤,不如下去处理一下?”
姜初摇头:“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刺客的身份。”
杨丞科又看向姜初胳膊渗出的血液和衣服上干涸的血迹,不再怀疑伤的真假。
才吩咐,“扒了他的衣服检查。”
然后外衣才扒开,哐当,紫黑色的小木牌掉了出来,雕刻着佛手莲花,刻着岱字。
杨丞科把木牌放在手里,阴沉的盯着这个岱字,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师爷,问:“不知季师爷可认识这个东西。”
这样眼熟的木牌,让季师爷冷汗的下来了。
杨丞科不等季师爷回答,就冷哼一声:“这种木牌,不巧,我在大哥哪里见过。”
季师爷气势弱了下来,他道:“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挑拨离间。毕竟,宗公子跟大公子可没仇啊!”
“是么?你怎么看呢,姜大人?”杨丞科不信,谁不知道这个大哥一直想当淮阳刺史,杨丞光不就是他害死的么?
姜初沉着脸,显然也怀疑上了。
季师爷着急,“大人,你可别中了奸计啊!”
姜初不悦道:“季师爷,我虽想相信你,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杨丞科把玩着手里的木牌,看着季师爷,“此事,季师爷怎么看?”
杨丞岱要杀姜初的事,不巧,他才到淮阳就听说了。
季师爷也知道很难说服姜初,毕竟大公子不是第一次下手了,第一次,虽然姜初不信,杨大人也说是误会。
但是,季师爷是知道的,大公子都在杨大人面前承认了。所以,季师爷此刻也是六神无主。
他干脆道:“不如写信上京,交给杨大人处理好了。”反正他告状的信已经送出去了。
杨丞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要先坐实这件事。
大哥明明只是被过继的,却骑在所有人头上,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
“好,我定找伯父讨个公道,我的正弟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还请姜大人也书信一封,说明缘由。”杨丞科看着愤怒的姜初,觉得自己不会被拒绝。
姜初一口答应,“好,我会实事求是的写。”她答应的爽快极了,当然,写是不可能写的,等季师爷来找她,她才勉为其难的相信杨大公子好了。
季师爷不再说话,决定私下再找姜初说话。
杨丞科松了一口气,他留姜初在刺史府,这样就可以写好信,给他看过再寄出去了。
姜初同意了,季师爷不同意,“大人,李石还伤着,大人不去看看他?”
姜初就犹豫,“好吧,我回去看看他。”
杨丞科搬出谢辰,“伤者不宜移动。”
姜初立刻左右摇摆起来,一脸为难。
季师爷就吩咐阿大,去和阿二一起把人抬出来,嘴里道:“将军府有厉害的大夫,我们带谢辰回去解毒。”
“对对对,谢辰的毒要紧,我们快走。”姜初赶紧催促,很担心谢辰的样子。
杨丞科阻拦不住,但是姜初悄悄给他使眼色了,他放心了几分。
看来,这姜初,果然是季长波的傀儡。
姜初离开,至于地上的尸体,杨丞科又叫人检查一遍。
身上到处是伤和青紫,看来这谢辰手段狠辣啊!
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杨丞科直接吩咐人扔到乱葬岗了,若不是有要紧事要谋划,他肯定鞭尸。
送回谢辰的阿二悄悄出了将军府,等着收殓尸体。完成姜大人的承诺。
第99章 疏忽
姜初一到将军府,先见过闻人图,就立刻去看李石,至于谢辰,已经把将军府的大夫难住了。
“伤的重么?”姜初看着躺着的李石,心中愧疚,她已经了解到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这杨丞科居然如此疯狂。
李石就要起身,被姜初按住了,他笑笑:“没事,大人,区区小伤,几天就养好了。”
姜初沉着脸,大夫已经说过了,刺的位置刁钻,这只手以后不能受力了,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左手。
“对不住你,回去再让周老大夫帮你看看。”姜初愧疚道。
李石已经知道自己是左手已经废了,难过是有的,但是不后悔,所以他爽快道:“大人无需自责,大人只要继续要我李石做事,就是断了这条胳膊,我也愿意。”
说着他又假装担忧的看向姜初:“大人,你不会不要我做事了吧?”
姜初笑了一下,“安心养伤,你一直会是青州的捕快头。”
李石就高兴起来,大声道:“谢谢大人。”
姜初心中微松,让李石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桑紫跟在她后面。
“桑紫,你也被吓坏了吧!”姜初伸手摸了摸桑紫还有淤青的脖颈,显然,杨丞科是下了死手的。
“多亏了季师爷。”桑紫自然的挽住姜初的手,不在意自己的伤痕。
又小声的凑到姜初耳边,小声道:“大人,我才没被吓到,那个狗刺史,哪里有张家老爷吓人。”
姜初心中发酸,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人,作甚要做此姿态,居然让桑紫揭开伤疤来安慰自己。
她正了正表情,对桑紫竖起大拇指,“桑紫你可真厉害,帮了我大忙了,回去我给你买好看的胭脂。”
桑紫笑了起来,“谢谢大人,我早就在花醒阁看中一盒胭脂,好贵,我都舍不得买呢!”
姜初就露出牙疼的表情,“多贵啊?”
桑紫咯咯笑起来:“大人可不许反悔。”
“行行行,大人我有钱。”
来找姜初的闻人图远远的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季师爷也一脸懵逼,这什么时候的事,姜大人喜欢桑紫了?毕竟手挽手这样亲密,他可想不出其他关系。
季师爷当然想不出,人家是闺中密友啊!
还是姜初先看到人打招呼,“呦,闻人将军和季师爷好。”
桑紫松开姜初的手,退了下去,准备去看看谢大侠,孔能正眼泪汪汪是守着呢!
“姜大人,借一步说话?”闻人图看着又精神起来的姜初,心中佩服。
这人不是刚刚还沉着脸,垂头丧气的么,难道,这就是因为桑紫姑娘?
“自然,我也有许多话要跟闻人将军说。”姜初欣然同意。
季师爷不说话,但是紧紧的跟着姜初。
三人直接来到园子里的亭子里,亭子里是桌子上已经摆好茶点。
姜初才觉得饿,不客气的抓起点心就吃。
闻人图也不在意,还帮着倒了一杯茶水。
季师爷一心只想跟姜初说说佛牌的事,又碍于闻人图不好开口,只得期盼两人快点说完话。
“不知姜大人可看清刺客的样子?”闻人图见姜初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询问。
姜初咽下点心,又喝了口水,漱漱口,才道:“不瞒将军,这刺客和将军居然五分像,穿着打扮也像,所以我们才疏忽,而且,我猜测,他死前拼命毁容也有这个原因。”
“若不是我恰好去了刺史府,怕是说不清了,看来是冲着你我来的,可是,目的是什么?”闻人图顺着姜初的话道。
“挑拨离间?”姜初道。
闻人图想了一下,“确有可能,宗平正死了,杨刺史肯定和我不死不休,如果姜大人也出事,恐怕杨太傅也不会放过我,背后的人其心歹毒啊!”
闻人图说着庆幸的看着姜初,“多亏姜大人没事,还抓住了刺客。”
姜初也庆幸,“多亏了谢辰,这人武艺高强,是奔着杀我来的。”
季师爷听着冷汗都冒出来了,不妙太不妙了,大公子讨厌闻人图是众所周知的。
因为闻人图小了大公子几岁,却文韬武略,样样比大公子厉害,杨大人更是经常拿来比较,批评大公子,还不如比自己小的人。
所以,大公子和闻人图在京城就经常口角,而大公子因为比不过而欺负比自己小的闻人图,一度被人耻笑。
还是两人大了一些,闻人图又来淮阳多年,事情才慢慢平息,可是不代表,矛盾也不在啊!
季师爷顾不得许多,他不能让大公子被这样猜忌,直接道:“闻人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正在阴谋论,各种猜测的两人立刻停下话,齐齐看着季师爷。
“这木牌,从环采阁之后,被很多人知道,仿造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季师爷顿了顿,才道:“而且,大公子他没有心机做这么多啊!”
季师爷看着闻人图,干脆破罐子破摔,“闻人将军比谁都清楚,大公子他,没有那么聪明的。”
季师爷在杨府做个小管事,很悠闲,他和杨丞岱只相差一岁,两人玩在一起快三十年了,大公子是怎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有野心,又小气,可是真的没多少智慧,上次的环采阁能偷摸开几年,已经很让季师爷意外了。
季师爷对杨家人的滤镜,让他忽略了一点,就是杨家的狠毒。
不过这件事到底和杨丞岱有没有关系,姜初和闻人图都心知肚明。
闻人图没想到季师爷这么豁得出去,他只能试探道:“或许幕僚?”
姜初不由自主的摸了块糕点,当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季师爷居然说杨丞岱蠢。
话又说回来,能被季师爷这样的人评价蠢的人,看来是真蠢啊!
季师爷摇头:“虽然我不知道大公子身边有什么样的幕僚,但是……”季师爷压低了声音,“杨大人是不会允许太过聪明的人在大公子身边的。”
毕竟,虽然小公子常年在外,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这杨家,只能是小公子的。
闻人图敲着桌子,沉思片刻,道:“我和大公子打过不少交道,季师爷说的确实有道理,那到底谁呢?”
“难道……”闻人图和姜初异口同声。
“你先说。”两人又同时道。
不知为何,季师爷有些紧张,他不自主的摸起茶杯,喝着已经凉透有些苦涩的茶水。
两人对视着,严肃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杨丞科?”
“什么?”季师爷惊的洒了杯子里的水。
“没错,既然不是大公子,还有一种可能,杨丞科自导自演,祸水东引。”姜初认真道。
“没错,一箭双雕,既可以重创我和姜大人,还能让大公子遭受怀疑。”闻人图也点头。
两人一起看着季师爷。
两个聪明人得出的答案,季师爷紧张的扣手,“那他为何要针对大公子?”
姜初摇头:“不知道,但是杨刺史对季师爷的态度,让我心中疑惑,他不如往常尊重季师爷,还当着季师爷的面要杀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