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们劝劝姨母。”李石揉着面也要说话。
“你这小子,是要我抛弃你姐夫?”阿秀等着李石。
“叫姐夫一起,他识字,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在泽城好,泽城县衙,俸禄都发不出来了吧!”
李石心里早就想过了的。
“行,石头,你带你莘表姐去,你们年纪也合适。”陈姨母干脆道。
小女儿年岁也到了,李石知根知底,也是个好去处。
李石涨红了脸,“这怎么可以,我……”李石怕这两个表姐。
莘表姐虽然才大他一岁,但是也是追着他打的。
“咋?你还看不上我啊!”阿莘一下就揪住了李石的耳朵。
李石揉着面,又不好跑,只能躲,“表姐,我错了,我哪里敢,是我配不上你。”
阿莘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娘,你就别吓表弟了,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您和爹。”
陈姨母摇摇头,又郑重的对李石说:“石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可以帮姨母了,可是,泽城,我们不能走,你姐夫也不能走,你放心吧!有了姜县令的帮忙,我们会好的。”
李石不死心,他只敷衍的点头,不再劝,心里已经决定等回去,跟娘说,叫娘想办法了。
见李石总算闭上了嘴,陈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馒头,饼子,做好,放在一旁晾凉。
姜初思索再三,还是取下脖子上的存据,去钱庄,取了一千两,留在了泽城县衙。
泽城的人已经忙碌起来,田地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笑容满面。
抛弃自己种的庄稼,没有一个农户不心痛。
言县令上午下葬,姜初送了一程,下午就出发淮阳。
季师爷还没到青州呢,不过青州到淮阳直接走水路,时间可以快上一倍。
所以在姜初到淮阳的才在客栈休整了一个早上,季师爷就来了。
姜初是悄悄进的淮阳,杨丞科不知道,但是季师爷就不一样了。
他是带着两艘大船来的,船上装满了粮食。
还没到码头,杨丞科就接到了消息,虽不明所以,还是派人来接。
才一下船,看的刺史府的人,季师爷就高声道:“青州县衙来交秋税了,请刺史大人派人清点。”
来接季师爷的是杨丞科心腹,杨丰声,他是知道杨刺史特意没给青州上税公文的。
此时听到季师爷这么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低声吩咐随行的人,“快去告诉刺史大人。”
“季师爷,我们回刺史府说话?”杨丰声决定先把人请回去再说。
“不必了,我还要去找我们大人呢!”季师爷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杨丰声笑意顿了一下,若这人不是杨太傅的人,他就把人按到河里。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季师爷自然是注意到了,心中对杨丞科更是不满。
杨丰声根本没注意到季师爷说要去找姜初的话,心里被不悦包围,有些强硬道:“宗少爷回来就一直和刺史说起季师爷,季师爷还是去见一见我们刺史大人吧!”
“你在教我做事?”季师爷声音发沉。
杨丰声最近被捧得太高,听到季师爷的质问,他更加不高兴,抬着头不说话。
周围已经围了些人,不敢靠太近,都远远的看着。
季师爷气笑了,转头吩咐阿大,“掌嘴。”
“啪,啪……”杨丰声的脸又红又对称,鼻血横流。
太突然了,杨丰声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他气得发抖,吼道:“杀了他……”
他还有点理智,只敢指着阿大,可是姜初来了啊!
“大胆狂徒,居然敢杀季师爷,抓起来。”姜初说完,又小跑上前。
拉着季师爷,一脸关切,“季师爷,你没事吧?这是何人,怎么如此大胆,居然敢杀你?”
季师爷被姜初问的有些拿不准,他好像是要杀阿大,还是……我?
然而姜初肯定极了,她指着被孔能和谢辰打倒在地的刺史府众人,一脸愤怒,“何人指使你们对季师爷动手的?”
杨丰声亲吻大地,终于冷静下来,听着姜初质问,一身冷汗,就要赶紧否认,然而孔能紧紧的按住他的头,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哈,你以为搞死不承认,负隅顽抗这一套有用么?本官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容不得你狡辩。”姜初大声道。
季师爷看着远处又来刺史府人,杨丞科也在,赶紧拉住姜初,小声道:“大人,他是杨丰声,刺史府的管家啊!他不是要杀我,是我让阿大打了他。”
姜初躲着看半天了,当然知道,但是不能承认啊,她也看到杨丞科了。
所以她紧张道:“那怎么办?抓错人了?都怪我,一时情急,杨刺史不会怪罪吧!”
季师爷安慰道:“大人,不要担心,就做实这件事好了,就是他要杀我,我们还要让杨刺史给我们交代呢?”
姜初眼神发亮的看着季师爷,果然是知己啊!
杨丞科一来,还没来得及发难,季师爷就先质问:“杨丰声要杀我,不知道是何人的主意?杨刺史知道么?”
姜初躲在季师爷身后,给他加油。
杨丞科不信杨丰声敢杀季师爷,看着被压的死死的人,只得道:“兴许有什么误会,他岂敢对季师爷不利。”
“杨丰声,说,这是怎么回事?”
杨丰声挣扎,挣扎不开,孔能就是不放手。
杨丞科不悦,他身后的侍卫上前去攥孔能,谢辰轻松的把人挡开,才示意孔能放手。
杨丰声终于得到自由,不停的吐着嘴里的土。
他很冤枉,大声道:“大人,没有要杀季师爷,是那个人打我。”他指着阿大。
阿大直直的站在季师爷旁边,季师爷冷哼,“要杀我从太傅府带来的人?”
杨丰声不敢应声,太傅府出来的狗都比人贵重几分的。
杨丞科面色阴沉,扬手甩了杨丰声一巴掌,“不知死活的奴才,还不给季师爷道歉?”
杨丰声捂住脸,跪在地上,几步爬到季师爷身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口不择言,该打该打。”
说着连打了自己几个巴掌。
姜初看的畅快,还得是季师爷啊!
“行了,起来吧!”季师爷大方道。
又露出笑容,看着杨丞科,“杨刺史,我来送我们青州的赋税了。”
杨丞科还不敢当众不要青州赋税,他的令都是私下下达给县令的,只能笑着夸,“季师爷和姜县令真是一心为着朝廷啊!”
杨丞科自然而然的看着姜初。
姜初站出来,笑道:“过奖,下官是以恩师为榜样,向着恩师学习。”
两船粮食被刺史府派人来清点搬运,杨丞科特意叫人记得清楚,既然要交,就得交全了,两船粮食怎么够。
青州,可是富县。
杨丞科再三邀约,加上宗平正也赶来邀请,姜初他们才住进了刺史府。
几人直接拥有了一个单独的院落,院子里花木茂盛,有假山,奢华极了。
真是意外之喜,姜初没想过这么快对上刺史府的,现在占了上风,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有利了。
季师爷则是有些心慌,杨丞科态度不对,虽然嘴上谦虚,但是藏不住的倔傲,与其说是受邀来刺史府,不如说是不得不来。
自从上次送出礼和信,季师爷就没收到杨府的回信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照理来说,巫蛊娃娃,这么大的事,杨大人不可能不派人来过问的。
季师爷决定回了青州,要再送信询问。
杨丞科正对着杨丰声发脾气,他一脚把人踹翻,捂着心口的杨丰声又赶紧爬起来跪着。
“蠢货,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让人拿住了话柄。”
杨丰声不敢辩解,只不停的认错,“大人,小的知错,大人消消气啊!”
杨丞科怒火不歇,又质问徐长史和杜司马:“姜初来了淮阳,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你们都没消息。”
“大人息怒,是下官的疏忽,下官先前只收到消息,说姜初去了泽城。就只派人去了泽城,今晨才收到消息,泽城县令死了。”徐长史歪着腰,一脸惶恐。
杜司马赶紧撇清关系,“大人,下官最近一直忙着各县税收的事,疏忽姜初,求大人恕罪。”
“真是好一句疏忽,”杨丞科冷哼,又问,“泽城县令怎么死的?”
徐长史小心翼翼的看了杨丞科一眼,含糊道:“有些不明的谣言,具体还待查。”
“什么谣言?吞吞吐吐做什么,说!”杨丞科拍桌子。
徐长史只得硬着头皮道:“说是大人派人杀了言县令。”
“荒谬,本官都不知道这言县令长什么样,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是泽城,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了。”徐长史连忙保证。
“不对,这姜初为何去泽城,又为何从泽城来?”杨丞科沉思。
“许是为了秋税?言县令写信质问姜初?”杜司马道。
提起秋税,杨丞科就生气,“不识好歹,这么大的好处,他居然不领情,把秋税算好,我要青州一粒米都不许少的交上来。”
“是。”杜司马连忙应声。
“查清楚言县令的死,不要让人把黑锅扣在本官头上,找人盯着姜初一行人,看清楚他们到底来做什么?”
杨丞科怀疑姜初还有别的目的。
不识好歹的姜初,一早就来找杨丞科,非常主动的要求算清楚青州还差的赋税。
杨丞科自然的答应了。
“还是姜大人心里有朝廷啊,本官最近公务繁忙,下达到青州的公文就慢了,没想到姜大人居然主动送来了。”杨丞科绝口不提自己要求各县分担青州赋税的事。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这言县令是故意哄骗我,居然写信骂我,真叫人生气,还好我没信他。”姜初气愤道。
“哦?言县令不是已经死了么?他如何骗姜大人?”
姜初更生气的样子,“他写信诓我,说刺史府要求他们各县,承担我青州赋税,骂我让他们的百姓饿死。”
“我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立刻就去泽城,去了居然告诉我,言县令在给我写信发出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了。”
“我在泽城,被怀疑,险些成为杀人凶手啊!”姜初一副后怕的样子。
“还好我带了仵作,验出我还在路上他就死了,才洗脱嫌疑。”
杨丞科听得认真,问:“那是何人害死言县令呢?”
姜初摇头,直白道:“我不知道啊,我不擅长查案。”
杨丞科不信,“我听说姜大人在青州屡破奇案。”
“都是虚名,哪里有什么奇案,都是些光明正大的案件,我润色一下,做做样子。”姜初说着笑的猥琐起来。
“哈哈,姜大人如此诚实?你啊,你啊……”杨丞科无奈摇头。
“对着杨大人,哪里能说假话。”姜初正色道。
杨丞科点头,“那你这是为何亲自来送粮?”
“唉,言县令的话让我心中惶恐不安,我害怕有人挑拨我和杨刺史的关系,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为了表示诚意,又特意让季师爷拉空了县衙的粮食。”姜初谄媚的看着杨丞科。
杨丞科心中受用,打消了几分疑虑,“辛苦姜大人了,只是,怎么,赋税征收不易,要县衙出钱 么?”
“不辛苦,只是说来惭愧,泽城县令死的突然,又有些不好的流言,下官一冲动,就把泽城的赋税带来了。”姜初捏捏袖口。
“嗯?还在路上么?”杨丞科没看到有运输队啊。至于流言,他已经知道了,自然不会问起。
毕竟是对他不利的流言。
姜初抽出袖子里折的整齐的纸,郑重的递给杨丞科。
杨丞科不明所以的接过,打开,然后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姜大人真爱开玩笑。”杨丞科不信这么荒唐的东西。
“刺史大人不知道啊,泽城民风彪悍,本官还是想出了这个好主意才走脱啊!”姜初一脸骄傲。
“你让写的欠条?”杨丞科惊呼。
“是啊!”姜初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杨丞科感觉心梗,姜初怎么会如此蠢?他在装么?可是真的有人能装的这么蠢么?
“平常县衙的事是谁在处理?”杨丞科不动声色的问。
“县衙的事是季师爷介绍的主簿在管,后院是季师爷在管,季师爷很贴心。”姜初毫无心机道。
也就是青州其实是季师爷在管,也是,季管家的儿子,当然很能干,看来这姜初真的只是个祥瑞摆设啊!
杨丞科说服了自己,至于泽城赋税,他就给姜初一个面子又如何,毕竟那点东西,杨丞科都不放在眼里。
“也好,那姜大人最近在淮阳好好玩几天。”杨丞科态度温和了下来。
姜初趁机道:“泽城的段邦,段主簿很会做人,大人您看,这县令的位置?”
杨丞科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初一眼,点头应允:“可,本官会下达任令。”
姜初欣喜万分:“多谢刺史大人。”
姜初殷勤的给杨丞科倒茶,又道:“那下官就出去玩了,青州的事,刺史大人只管找季师爷。”
看着姜初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杨丞科慢慢收敛笑意。
季安,季长波。真是咬人很疼的两条狗。
达成目的的姜初,万万没想到,居然给季师爷拉了仇恨。
由于京城杨家的不平静,季师爷的爹也拉足了很多杨家人的仇恨,所以啥也不知道的季师爷,理所应当的被当成老谋深算的人。
毕竟子肖父嘛!
季师爷还担心姜初被欺负,一直焦急的等着,看见姜初回来院子,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没事吧!”季师爷上下打量姜初。
姜初高兴,配合的原地转了个圈,“当然没事,青州的事就交给季师爷来应付,我就负责到处玩玩。”
季师爷保证,“放心,大人尽管去。”
税收的事,我肯定办好,不叫他再拿青州的钱。
只是想让季师爷应付刺史府,好办其他事的姜初,并不知道季师爷有如此理想。
两人相视一笑,都很满意。
姜初就带着几人快乐的游玩,季师爷就在刺史府陪着算税收,打太极。
杨丞科越发对季师爷谨慎,季师爷就越发小心,越发觉得杨丞科有问题,甚至有了二心。
杨丞科越发重视季师爷,全然忘了青州赋税差很多的事,而季师爷则是全身心都在赋税上。
至于对杨丞科的怀疑,等回去写信告诉杨大人,告诉爹,他们自己会来查看。
姜初快乐的玩了两天,宗平正邀请姜初吃饭喝酒,姜初欣然前往。
同一时刻,闻人图配合姜初,来到刺史府要军饷。
杨丞科不想给,就请吃饭看歌舞,同时邀请了季师爷。
本来也邀请姜初的,可是她和宗平正有约,杨丞科就没管了。
华灯初上,姜初和宗平正相携到了一家酒楼。
刺史府也歌舞升平。
两人进了包间,只谢辰,桑紫跟着进去,孔能和李石守在门口。
宗平正见状,也让自己的两个侍卫守在门口。
三人坐在饭桌旁,桑紫站在一旁倒酒。
窗户半开,凉风习习,再加上隐约传来的丝竹之音,叫人心情愉悦。
宗平正问过姜初和谢辰的口味,就叫人上菜。
酒过三巡。
姜初晃着脑袋,小声问:”宗公子可知杨刺史为何免了青州赋税?”
宗平正虽然有些醉,但他不是傻,所以摇头,“不知啊,竟有此事?”
姜初又问:“杨刺史为何针对我?”
宗平正警觉的看着姜初。
可惜,本来想着问点消息的。
“谢辰。”姜初轻唤。
宗平正只见刀光闪过,脖子传来剧痛,鲜血喷出,他目光惊骇的看着慢慢收回剑的谢辰,一句话没说出,捂着脖子就倒在了地上。
发出声响,同时,姜初大叫,“谢辰救我!”
谢辰抱着姜初破窗而走。
“救命啊~~”桑紫也同一时刻大叫。
门一下被推开,“怎么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公子……”侍卫看着倒在血泊的宗平正吓傻了,蹲下查看,已经没了呼吸。
“怎么回事?姜大人呢?”李石着急的揪住桑紫质问。
孔能看着破开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从,从窗户突然进来一个人,宗公子说他认识,两人打招呼,我们大人就没在意,谁知道他突然发难,一剑杀了宗公子,抓了大人就走,谢大人已经追上去了。”
桑紫坐在地上,吓得不轻的样子。
一个侍卫抱着宗平正的尸体,另外一个听了桑紫的话,也跳出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