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还好你反应快。”瞌睡虫被一下吓得飞光的宁澄澄重新坐正,赶忙拍胸口,试图稳住自己扑通通乱跳的心脏,下一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看胤禛和胤禩,就见胤禛脚下一个跨步稳住了身体,而胤祐则是向侧方跨出一步稳住了。
也幸好两个人的骑射课都学得不错,否则的话,宁澄澄真不知道他们这一车人会摔成什么样子。
“怎么回事?”
胤禛在稳住之后,出声厉声询问道。
“四爷,奴才知罪,但还请四爷和七爷都出来看一下。”
驾车的车夫其实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是胤禛的哈哈珠子,自小陪伴胤禛读书长大,当初也是经过选拔择优录取的,所以虽然他这次的确犯了错,可他要求也说得理直气壮。
很显然,平日里胤禛就是这么与他们相处的。
胤禛闻言则是眉毛一拧,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个跨步起身,打开了马车的门走了出去,胤祐也紧跟其上,宁澄澄则是往前探了探身子,凑着两个人身形的缝隙往外看去,但因为前方马身太过高大的缘故,她倒是看不到什么,
于是她只能回头去从马车帘子里面往外看,又看不真切。
真真把宁澄澄给看着急了。
“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把伤犬突然丢弃在道路中间?”
这时,宁澄澄听见了胤禛的沉声质问。
“嘁,居然是两个小孩子,小孩子家家的坐什么朱轮马车,还以为是谁家的福晋格格呢,没意思,没意思,走了走了……”
“唉,还以为能看到漂亮姑娘呢。”
又一道青年音以及纷纷的附和声响起,每一道声音的语气都让宁澄澄听得火大。
虽然她没有看到马车跟前的情况,但从胤禛的说话,以及对方的态度来看,车夫的突然刹车,明显是这帮人突然把一只受了伤的小狗扔到了马车的面前,马儿受惊,车夫拉马不及,才导致马车不稳,而这帮人这么干的理由,毫无疑问,就是想看看朱轮马车里面的女眷受惊吓,以此来取乐。
但是,这帮人得是糊涂到什么程度,才敢那她这种规格的马车开玩笑?
“走什么走,你赌约还没履行呢,管他是小孩子,还是谁家女眷,马车没有侧翻,那就是你输了,快快快,把你承诺的地契拿出来!”
“就是就是,拿地契来!”
当新的嚷嚷声和稀稀落落的附和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宁澄澄只觉得头顶的火气更旺了:好家伙,这不是光取乐,这里面还有以别人的安全来打赌?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放肆!”
也就是在此时,胤祐的怒声呵斥传来,他今年实岁还不到变声的年龄,语气里还带着童稚,但难得的很有威严气势,可见也是真的怒到了极点。
“哟呵,小鬼头还挺会耍脾气啊,老子就是放肆了,怎么的?”
先前说没意思的青年再次发声,很显然,他并没有吧胤祐放在眼里。
而在他说完这句挑衅的话之后,胤祐胤禛以及马车里面的宁澄澄都齐齐沉默了一下。
然后,宁澄澄叹息一声,把原本一直想往外看的念头打消了回去,默默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胤禛那边,也已经瞬间冷静了下来:“既然你自称是我老子,那我能不能问问,你老子,姓甚名谁呢?”
“噗,哈哈,孙子还想问问你爷爷我是谁?你配吗你?老子就是不告诉你,怎么样啊?急死你。”
马车里面的宁澄澄忍不住闭上了眼。
“喂,他不说我告诉你,他爷爷是两广总督,你要是能收拾他,记得让他把打赌的地契给我啊……”
另一方还在不依不饶的要赌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由近及远的响起,宁澄澄听见了胤褆豪迈的嗓音:“老四老七,宫门都快下钥了,你们不带大姐回去,还在这里等着干什么?难不成今晚准备住我府里吗?”
此言一出,宁澄澄的耳朵里,空气中直接针落可闻了。
“纳兰大人,您到是说句话啊!”
时值戌末,哪怕是在天长的夏日,天色也已经黑透,京中权臣纳兰府中,府邸主人纳兰明珠的书房里面,此时此刻,灯火通明。
书房里面的人不少,一个个的都穿丝带帽,一脸富贵,可书房里面的气氛却显得十分的凝滞,而且明明书房里面是放置着冰块的,他们的面色却都或焦虑、或忧愁,或苦恼,或严肃,竟没有一分富贵人该有的安闲适意。
当然,除了最上首坐着的书房的主人。
“噗……”纳兰明珠将手里的缀着眼袋的烟杆放在嘴里嘬了两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白烟。
待他长长的回味完烟草带给他的惬意,他又朝着桌面伸出了手,而他的贴身仆人此时立刻心领神会的给他递上了放在桌面上的冰碗里面的酸梅汤。
纳兰明珠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咂摸几下之后,把手里的碗和烟杆都递给了仆人,然后终于看向了刚才催着他说话的人,两广总督吴兴祚的儿子吴冠清:
“吴郎中,你想要老夫说什么?”
在一旁等了大半天,没想到会等到这句话的吴冠清:“我——纳兰大人,如今下官的儿子和诸位大人的儿子或孙子,都已经被皇上关进顺天府了,您就别拿下官和诸位大人寻——”
“你们的儿子孙子被皇上关进了顺天府,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纳兰明珠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吴冠清硬要拿其他人做陪的说法,然后不等吴冠清从张口结舌中回过神来,便继续开口嘲讽道,“老夫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皇上要是拿定了主意要让谁家的孩子做纯宁公主的驸马,那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所以老夫有没有说,让你们消停点安静等着?”
“大人所说,下官自然不敢不听啊,可——可奈何下官家里的不争气啊!”
吴冠清胖胖的脸上出现一抹羞愧,但羞愧归羞愧,为了救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就是再羞愧,也得厚着脸皮,跟眼前这个他唯一能依靠的主心骨讨个主意,毕竟他老爹两广总督如今在远在天边,连他寄信都来不及通知呢!
“下官也是啊,纳兰大人!”
“下官也……”
“下官同样……”
吴冠清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于是纷纷开始对着纳兰明珠大诉委屈,甚至于有一个人还开始变本加厉:
“纳兰大人您是不知道,下官分明已经跟内人说过了,莫要轻举妄动,但今日事发之后,下官这才知道,内人居然是因为钮祜禄大人家的被皇上轻轻放过了,还以为我们家这么做也可以避免娶公主的命运,所以这才瞒着我指示犬子行了那不当之事啊!”
“砰!”
也就是在那人话音落下之时,纳兰明珠的手掌重重的击打在了案几之上,发出的巨大响声一下子让他的书房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尔等堂堂七尺男儿,遇到事儿了,难道就都是你们夫人的错吗?”
纳兰明珠冷笑一声,环视一周,最后看向了那个说起钮祜禄家的官员:“依老夫看,你们就是活该!早在钮祜禄家的被皇上轻轻放过的时候,你们就该警惕起来!连皇上那么做的理由都弄不清楚,你们还妄想着接着往上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瞬间脸色更加的变换不定起来。
“大,大人的意思是说……皇,皇上对钮祜禄家的处置……是……是……”吴冠清终于稍微有些明白纳兰明珠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了。
可他也不敢明说,毕竟他们现在议论的对象是当今圣上,就算是心里再觉得皇上不地道,也不能说,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没能理解康熙的用意,加上家里的人蠢,最终掉进了康熙故意设下的陷阱里面。
“唉,大人,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咱们今天来,就是因为想您给拿个主意的,看在家父与您多年交情的份上,您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忙啊!”
当众人还在悔不当初的时候,已经有人不反省自己开始厚着脸皮拿老一辈的人情让纳兰明珠出头了。
而纳兰明珠也光棍,只淡淡的撇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把贴身仆从手里面拿着的烟杆快速一抽,接着低头看着仆从给自己点烟,在嘴巴碰上烟嘴之前,冷冷的突出了两个字:“没门儿!”
“这——唉……”
那人被他的两个字堵得一噎,但也不能拿纳兰明珠有任何的办法,于是只能拂袖无奈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又是好半晌的沉默。
众人不走,纳兰明珠却也没有开口赶人,他虽然确确实实因为帮不上忙可以置身事外,但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以后还要在朝堂上共处呢,而且,事实变化无定数,就算是自认了解康熙颇多的纳兰明珠,也推测不出康熙到底会对那群或真或假的为了不娶公主,肆意放纵自己胡作非为纨绔子弟们做什么。
究其原因,这些个纨绔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这边抓得,都是各家重臣的命根子,一个两个的还行,那家里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如果是全部,那就麻烦了。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皇上实行“二桃杀三士”计划,这就更麻烦了,因为谁也不清楚,自己家是中选的那个,还是逃过的那个。
又或者说,迟早大家都玩完。
“嗯……诸位大人……既然……皇上是嫁女儿,要不,咱们给皇上推荐一个合适的驸马人选,如果皇上满意了这个驸马人选,说不准他一高兴,就把这件事轻轻接过了呢?”
终于,在好半晌的沉默之后,有人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个方案。
此言一出,众人沉寂了已久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尤其是吴冠清。
“那个……吴大人,在下先提前说好啊,您家的……咱们……可不敢保证……”提出方案的人看见吴冠清直勾勾射过来的眼神,赶忙摆手尴尬出声,然后避开了他的视线,其他人也都跟着抬手轻声咳嗽的同时,齐齐避开了吴冠清的视线。
眼前这位的儿子,那可是直接招惹了纯宁公主、四阿哥、七阿哥、大阿哥、当今皇上甚至于先帝顺治的厉害人物啊,他们自己家的那些个斗鸡走狗,惹是生非的,他们还自认有一分拯救的希望,但是眼前这位,皇上要是放过了,那恐怕真的是……皇家颜面尽失了啊。
吴冠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他胖胖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放在身侧的手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最终他在众人偷偷觑看的目光下,愤愤的一甩胳膊,然后转身——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愤然离去之时,他却一个转身,直接又阴着脸坐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人暗中撇了撇嘴,扫向吴冠清的目光中多了一抹不屑。
“咳,齐大人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是现如今的阶段,咱们到哪儿去给皇上选一个和他心意的驸马啊?这一次,恐怕京里大半的适龄子弟都进了顺天府吧,下官寻人去打听过了,这顺天府的门槛儿啊,都快被那些个进去的人的家人给踩烂了,发生了这种事,谁家会牺牲自己成全其他人?”
此人说出了现如今的严峻形势,这一分析,其他人也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回了救助自己儿子的事情上,而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试探着跟那位提议的给纯宁公主找驸马的齐大人开口道:
“要不,齐大人,听说,尊夫人的娘家侄子一向风评良好,要不……”
“诶,不行不行,那小子我知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别让他给家里再招祸了!”齐大人赶忙摆手,众人都互相对视一眼,心知这位是在推辞,因为这位齐大人的夫人是个出了名的母夜叉,而这位齐大人反而一向低调,这回估计也是被母夜叉逼着来求纳兰明珠的,这要是事情没办成,反而要搭上自己家的娘家侄子,怕是那位母夜叉,回家要发飙的。
“瓜尔佳大人,您看您亲家家里的小儿子如何,听说是读书习武样样优秀啊……”
为了转移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齐大人几乎是在推辞完之后,立刻将炮口转移向了另一个人。
“啊?我……”
这位瓜尔佳大人就没有齐大人的好口才了,没想到被众人打上主意的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众人见状,于是纷纷乘胜追击:
“对啊,瓜尔佳大人亲家那可是喜塔腊家,那可也是咱们满人的大姓,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没错没错,我也听说过喜塔腊家的小儿子,那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啊,皇上做事对他满意了,那——”
“咣!咣!咣!”
金属敲击木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正兴奋的众人,他们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居然把这间书房的主人,纳兰明珠给忘了!
“纳、纳兰大人……”
刚才正说话的官员讪讪看向了纳兰明珠,而刚刚拿了烟袋锅子敲书桌的纳兰明珠,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嘲讽着开口:“你们着算盘打得这么精道,那有没有问过咱们圣上,同不同意你们替他安排女儿的婚事啊?”
所有人:“……”
他们怎么可能能想到这些啊,此时此刻,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救自家子弟的心思啊,至于皇帝的女儿嫁的如何,他们才顾不上管呢!
正在众人尴尬之时,忽然,书房的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
夜班来事,必定是要紧事,这几声敲门声,立刻让刚才还十分悠然自得的纳兰明珠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众人也纷纷屏住呼吸,看向了门口。
“老爷,北边来信了。”
纳兰明珠神情一凛,忙把烟杆丢给仆从,正襟危坐:“快送进来!”
北边,现如今能让自己家里人这么说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正处于俄国和大清谈判阶段的尼布楚。
而纳兰明珠目前身在鸿胪寺任职的儿子纳兰性德,此时此刻,就正在尼布楚参与谈判,而这次纳兰明珠没能参与,能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方法,就只有通过纳兰性德了。
得到允许,下人匆匆进门,递给了纳兰明珠,纳兰明珠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赶忙拆信。
一目十行之后,纳兰明珠立刻喜笑颜开,抚掌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张廷玉,好一个少年英才啊!”
此时此刻正扎着耳朵听内容的众位官员:“……”
嗯?纳兰大人说什么?少年英才?
是他们想要的那种吗?
第139章 云泥之别
“此次谈判,我大清与鄂罗斯国,自东以贝加尔湖为界,自南以乌第河为界……”
畅春园,九经三事殿,端坐于众臣之上的康熙的右下首,御前太监总管梁九功正手捧圣旨,宣读大清与沙俄签订的《尼布楚条约》的内容。
而躬身站立在殿中的重臣们,饶是在今日的御门听政之前早已经听说了一部分相关的信息,但今日真正在朝堂上听到完整且准确的内容宣读,还是感觉整个人都听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因为这几乎意味着大清的疆土整整扩大了将近两千万公顷的面积啊,虽然也知道那些属于苦寒之地,于耕种和人们生存都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就算是那样,那也是实打实的成为了大清的地盘啊。
更重要的是,这些都跟康熙原先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和无理取闹的要求简直一模一样!
这这这……当今圣上料事也太强了吧?
“至此,大清于鄂罗斯国,互不侵犯,永为同好!”
众人激动期间,梁九功终于念完了所有的条约内容,收齐了手里圣旨。
康熙这边,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于是大臣们便也忍不住互相讨论起来。
“太好了,整整两千万啊!两千万公顷啊……”
“不止吧,具体的咱们还没有过去测量呢,说不准可不止两千万!”
“是啊是啊,这要是再迁些百姓过去,把那边的土地耕种起来,到时候何愁咱们大清不兴啊!”
“这简直跟皇上先前说的一模一样啊!皇上真是神了!”
“索相和佟相也很厉害啊,此次鄂罗斯人一败涂地,真是痛快,痛快极了!”
眼见着底下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康熙于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刻点点头,又上前一步出声道:“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立刻收声并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众卿都听到了,此次我大清与沙俄的谈判,总算是在结束在了预料之中,我想,你们也发现了,这次谈判的结果,与朕先前居然把谈判的结果预料的分毫不差,想必你们都觉得朕料事如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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