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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千万不能告诉你丈夫。千万不能。他会愤怒到掐死你。现在孩子月份还小,拿一碗活血化瘀的药就打下来了。”
“赶快打掉这孽种吧。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有这样做,你才能保住四奶奶的位子。只有打掉他,你才能怀上你丈夫的骨肉。”
“……千真万确,这是你真实的记忆。你亲身经历那一切。”

皇后娘娘这样做时,也曾掂量过自己的良知。
不得不说,她下手的确过于阴狠。这是从根子上去毁一个女人。贞操和孩子的双重粉碎,实在是残忍了。
倘若不是为了江山,她何尝愿意践踏良知?江山高于一切啊。与江山一比,良知轻于鸿毛。比粪坨坨还不值钱呢。
怪就怪那女人怀了一个祸胎。
摘掉这一祸胎,就斩了天命龙运。江山还姓吕。不,准确地说,就要改姓许了!
许皇后慢慢卸着她的乞丐妆。这是怜香惜玉的慢,生怕弄疼自己似的。梳妆镜里,浮现出了姣美的花容。这发光的青春真叫人心醉啊。她哪里像四十岁?
皇后娘娘勾起嘴角,很波俏地换了好几款笑容。俏皮的,冷艳的,妩媚的,歹毒的……
这样不比做皇帝脚边的母狗强多了?你好,蛇蝎美人!
睡到半夜,雪砚猛一激灵地把眼睁开了。
大脑空白了片刻。
接着,“熟悉”的痛苦就来了。瞬间涨潮,水漫金山。她的心沉了下去。这阴阴的、冷冷的、永世不得超生的感觉。
是的,记忆证明了它的“熟悉”,痛入骨髓的熟悉。两个月来,已长成她心上的一块霉斑。一发作就绝望得气也上不来。
她被禽兽继兄玷辱了。
两个月了。一切却像才刚发生的,有着切肤的清晰和真实。一闭眼,暗黑的脏水就在躯骸里刷动。
她这个人,从根子上被摧毁了,已经腐烂了。真希望一切从不曾发生过。可是,肚子里却毋庸置疑地揣了一个他的孽种。
而心爱的丈夫就躺在咫尺之外。他对她的丑事儿还蒙在鼓里。他以为的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全是假的。
她骗得他好苦啊。捂着一个肮脏污迹,满嘴倾吐着甜话儿,雪砚对自己感到毛骨悚然,每一次呼吸都很绝望。
周魁微微动一下,把她连人带被子搂进了怀里:“你怎么醒了?”
她顿了一下,乖巧地问:“四哥,什么时辰了呀?”
她还是一个好妻子的口吻。
甜蜜的伪装几乎让她耗竭了一身力气。
丈夫低沉的嗓音说:“才刚过了子夜。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梦?”
“没有。”
“嗯。”他亲了她一下。
近距离脸对着脸,四哥的气息温热好闻。一点没有隔夜的浊气酸味儿。因为长时地坚持入定,口中津液流动常新,使他吐气如兰。
雪砚喜欢这独特的气味。也喜欢他温暖的体温,和沙沙的嗓音……这许多重的喜欢,让她的心碎成了八块。
她有一种想死在他手里的冲动。
“你方才又在入定么?”她倚着他的胳膊问。
“嗯。”
“可是这样就不累么?”他似乎只在行过房后才睡一会儿。其余每个夜晚,都静静地躺着修行。让自己安住于空性。
四哥说:“嗯,不累。入定一个时辰的效用不亚于一夜的睡眠。”
雪砚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心事,还是身体不舒服?”他的嘴唇贴到额前,探了一探体温。
“没有啊。”她故作惺忪,伸展了一下腿脚,“睡吧,四哥。”
周魁默默反省了一会儿。这个把月,他一直为了辞官的事忙出忙进。稍有空闲也会跑去师父家学法。
可能冷落了妻子。
他的手便给了过去。带着灵性,带着烈火,知冷知热地拂过她。
“宝贝儿……”
雪砚痛苦地闭了眼,婉拒道:“四哥,我今天好累。”
“哦。”
手上的火熄了。少顷,改成了在被子上一拍一拍。每一下都是铁汉的柔情,哄她这个十八岁的孩子。
这一刻,雪砚痛彻心扉地感到自己对四哥的失去不起。她安静地躺着,泪珠子滚了下来。
不得不死死地咬住牙关,压着抽噎声。
要趁早把这孽种弄掉,不能再拖了。库房里有藏红花,服用后能把它作为淤血排掉。——雪砚被阴冷的想法占据着。
一整夜手脚冰凉,像睡在冰窟窿里……
天还没亮,四哥又兴头十足地赶去师父家了。
比上朝积极十倍。
贺老住在西郊狮子街的一个小院里,离军营只二三里路。在师父家待半天,再去巡营一番。这便是他这一日的简单安排。
四哥曾说,师父在奇术江湖上是草根一派,籍籍无名。给他授业只有一条规戒:不可拿本事炫耀、不可争名谋利。
唯有不得已要自保时才可使用幻术。
这位贺师父来历神秘,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可是,本领却让四哥十分服气。雪砚能从平日的言谈中体会到,这位师父如今在他心中的至高无上。
雪砚也有一个师父。
可是她在云霄之外,远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一日,她的奋斗意志几乎见底了。功课拖到辰时才做。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心情成了一片黑森林。被腐臭的枯枝败叶覆盖着,信仰的光芒也透不进来。
雪砚瞧着静美的家园,感到人生的错位与荒谬。似乎不该是这局面。可是,一切比敲进棺材般的钉子还要确凿,还要冷酷。
这个早晨,她伏在画境的台阶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有生以来,没像这样呼啸着哭过。“师父你神通广大,显一显灵救我吧。师父——”
她几乎是母兽的哀嚎了。
师父默然无声,在九天之上为她黯然神伤。没办法,规则是不能插手。自己插手一次,对方那家伙也会插手一次。
——会乱成一锅粥的。这一次是个不小的考验。心性和德行不够硬都趟不过去。她也替徒儿捏了一把汗啊。
下午,雪砚下狠心要除掉这孽种了。
以前帮着继父晒生药,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本草常识。藏红花活血化淤,是归经的猛药,能使子宫亢奋。剂量一大能导致流产。
上一回,宫里赏下不少药材。其中有一包藏地贡上的红花。想到这些,她恶向胆边生地取了来,丢了一把在茶壶里。
滚水冲下去,红花浮沉,艳若血丝。
还没喝,子宫已开始收缩了。
雪砚的心中也漫开了血色。她一动不动,走火入魔地站着。情绪好混乱,心底成了乱斗的杀场。
“不,我不能伤害孩子。他是我的小宝宝。不,要赶紧拿掉孽种;拖不得了……可是,我不能喝。”
她不懂自己怎么了。明明已下定决心,为何又要撕扯得血肉模糊?她的母性泛滥到了极度愚蠢的地步,连一个孽种也要舍不得?
雪砚把心一横,往杯子注入茶汤,端起来就往嘴边送。
“刚熬好的甜汤来啰。”这时,玉瑟走了进来。咧着一个热乎的傻笑冲着她。
雪砚被她一打岔,横下的心立刻漏气。浑身几乎脱了力。
玉瑟搁下汤,把女主子左瞅右瞅,“四奶奶这是咋了,出了一脸的虚汗哎!”肌肤冷冷的瓷白,都有点刺眼了。
雪砚故作镇定:“我没事儿。你出去吧。”
这丫鬟眼珠子一转,直直望住了杯中的茶汤。以及那一根艳丽的红丝儿。玉瑟心里一惊,脸色微变。“主子这是喝的啥好茶,像下了鹤顶红似的。嘿嘿……”
雪砚一滞,用往常的玩笑语气说,“哼,是啊,鹤顶红。赏你一杯如何?”
“小的可没这口福。”
这丫鬟是四个当中最滑头的。嘴上说不敢,爪子却已伸过来。
雪砚赶紧“啪嗒”一下打在她手背上。玉瑟浮夸地“哇啦”一声。
李嬷嬷立刻甩着一身好膘冲进来,大惊小怪道:“咋了又,鬼叫个啥?”
玉瑟捂着手笑:“四奶奶打我呢。没事儿,我皮糙肉厚。打几下不要紧。”
雪砚恶人先告状,“嬷嬷,这丫头没规没矩的抢我茶喝。”
玉瑟并不争辩。“嘿嘿”一声狞笑,干脆拎起茶壶直接吹上了。一口下去,烫得叽里哇啦的。
雪砚一愣。怕她一个闺女家的喝出事儿,赶紧伸手去抢。玉瑟灵巧地一个转身。故意把手一松。
茶壶在地上摔成了八块。
李嬷嬷眼一瞪,盯住了地上的红丝儿。
这一刻,雪砚几乎到了崩溃的界点。浑身的血冷透了。这下好了,满院子人都要起疑心了。她望着一地狼藉,好像那不是茶壶。
是她和四哥注定粉碎的婚姻。
雪砚涩涩地解释,“最近身上不爽利,喝点红花活一活血。”
李嬷嬷笑道:“啊,是的。这玩意确实能活血清淤。”一记老巴掌在玉瑟的脑袋上呼了一下,揪着耳朵把人押出去了。
“不知轻重的东西,怎不找个尿泡照一照自己?啊,跟主子抢吃喝的了……”
玉瑟满嘴“啊哟”,不停求饶。
待走远了,李嬷嬷小声吩咐道:“你让人去找四爷回来,事情不太对。前几天还见她偷偷做小衣服呢,怎么又喝上这玩意儿了……还搁了那么多。”
“嬷嬷,我这次是不是立了一功?”
“滚,滚快一点儿!”
事情被搅黄了。雪砚从头到脚地麻木着。她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再一次凝聚杀心,再一次提起力气。
一时只能天旋地转地杵着。杵了很久。
春琴鬼头鬼脑地向屋里瞥了一眼。过一会,竹笙又装腔作势地进来擦地。雪砚回过神,问道:“怎么又擦地了,早上不才擦过?”
竹笙憨态可掬地说:“没事儿,反正也擦不烂。”
丫鬟们就像看一个做贼的,把她看得很紧。
雪砚窒息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时刻,她习惯性地想要盘一些针线活。于是,拽着步子走进了东屋的碧纱橱,拉开抽屉,不禁一愣。
里头有个上好云锦裹的小布包。雪砚的心尖一阵悸动,几乎要瘫倒下去。她记得,这是自己给宝宝做的。
打开一看,里头像藏宝一样珍藏着一双软底小布鞋,两双小袜子,一件白如云朵的小中衣。还有个肚兜,上头绣了个抱球球的小兔子,一切都栩栩然的可爱。
雪砚被这样的可爱击溃了。这些针脚细密整齐,一针一线都倾注着初为人母的心意。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难不成竟在期待这孩子?
脑子里嗡嗡嗡一片,乱得像弹棉花。各种自相矛盾,自我割裂。事情不太对,一定有地方弄错了。
可是,她聪敏的脑瓜子这次被糊住了。怎么也没法厘清错在哪儿。同时,想弄死孩子的念头又卷土重来,黑暗风暴一般席卷了她。
雪砚抓一块救命浮木似的,把小肚兜捂在了心口。她痛苦得浑身抖颤,不知怎样拯救自己。
一条胳膊伸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雪砚吓得一僵。心里像锥子扎了一下,眼泪都吓干了。“四哥,你怎么回来了。”她差一点咬到舌头。小肚兜捏成团往身后一藏。这一刻,她站在了悬崖边,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了。
周魁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感觉一夜间妻子变得云里雾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他的心里一咯噔,又一咯噔。
随后就看见了小鞋子,小衣服。心跳疯狂地扬了上去。
这一瞬,眼里有烟火绚烂了一下。
他站着没动,并不急于开口说话。想到回家前师父意味深长,非让他学完一招新幻术才肯放人,不禁心思微动。——会不会有人正窥视、偷听着这里?
周魁拿出师父咒过的泥团,向两人的影子里一蘸一裹。默诵口诀,搓巴搓巴,向旁边榻上一抛。一招精妙的幻术成了。泥巴块立刻化作了他们的模样。
且是一种动态,一个低了头做针线,一个翻看兵书。
在黄昏的光线里,一切都活生生的。比真人丝毫不缺什么。
雪砚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四哥已能上手玩玄弄虚了。且玩得如此精彩,华丽。
她迷怔怔地朝他看。
丈夫微微一笑,“是一种‘替身’的幻术。现在不管你我说什么,任何人都瞧不见,也听不见。因为,咱们的存在,已被泥人替代了。”
“哦。”她讷讷地说。却没了往日的好奇和灵动。周魁注视妻子片刻,慢慢拿起了那一双小鞋,托在掌心欣赏着。
只有一丁点儿,是小可怜的尺寸。他仿佛看到儿子柔嫩的小脚站在了掌中,心里稀巴烂了。
原来,自己是盼着有个娃儿的。
这心里有几百响的烟花,绚烂得都不能消停了。
“怎么不告诉我?”二十五岁的老男人已掩不住当爹的喜悦了。
妻子的脸却一点血色也没有。比假人更像假人。
周魁扶住她的肩,目光扫了一眼儿子所在的位置,又回到她的脸上。“是不是之前我说过无所谓,你误会了什么?”
他放轻语气,生怕吵醒娘胎中的孩子似的。“不是的,其实四哥十分高兴……真的。”他好看的眼睛熠熠发光。
雪砚一脸枯槁,眼神迷乱。这一刻,她是真心地想死在他手里了。对丈夫的热恋和忠贞,像岩浆在心底翻滚。
四处寻找出口,想突破黑暗岩层的封锁。
告诉他吧。他这么疼我,不应该被这样欺骗的。可是,不行。世上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绿帽?何况他这样的汉子。
他会气得发疯的。
可是……
“你怎么了?……告诉我,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对四哥讲。”他沉静下来,劝哄着她。
雪砚浑身颤抖,几乎要瓦解成一堆碎屑了。她把眼一闭。一句话冲破了黑暗的囚笼:“四哥,这孩子不是你的。”
室内陷入死寂。
良久,丈夫语气很静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雪砚枯死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白色石砖被仆人擦得光亮可鉴,映着她模糊的影子。她心死地重复道:“真的,孩子不是你的。”
周魁一时没说话。表情一星子波动都没有。可是,额角却挣出了一根很粗的青筋。他冷静地打量妻子片刻,“是谁的?”
“我继兄……二哥哥的。”
“你继兄?”丈夫脸上闪过了狰狞的痉挛。
“是的。”她丢了魂地说,“初三回家拜年,在我以前的闺房里被他玷辱了。我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还怀了他的孽种。这些日子来我过得很痛苦,却不敢让你知道。你掐死我吧。”
周魁眼底的冰层裂开,五官微微发生了扭曲。
他以万钧的目光注视着她,冷静说道:
“这不可能。初三那一日你一直和娘说话。你继兄一直陪着我喝酒。……退一步讲,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以我的耳力绝不可能听不见。”
雪砚一脸懵。脑子里好像有个断层,思路已没法顺畅地对接了。是啊,可是,然而,虽然……她成了一只追咬自己尾巴的小黑,摸不清方向了。
周魁的眼睛黑幽幽的,认真引导着她,“再退一步讲,就算正月初三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可能有他的孩子。正月末,你还来过……月事。”
“什么,这不可能……”为何她一点印象没有?
丈夫两手扶住她的肩,把一股坚定的力量注入到她心里来了。他温柔地问,“上一回你告诉我,皇后娘娘能入梦篡改人的记忆,这事儿还记得么?”
雪砚一脸空白,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谁,什么梦?”
周魁见状,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一股酽黑的愤怒从心底刷了过去。他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心里疼出了一个窟窿。
“别怕,什么事也没发生。”
“……”
“你只是记忆被人动了手脚。类似是一种迷魂术,只不过是从梦境植入的,直接作用最底层的‘阿赖耶识’上,所以很难冲破。”
雪砚整个人傻住。她饥渴地在他眼里寻觅着,好像里头有她的救命药。“四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你想不通也别硬想,我会找师父想办法的。”
周魁的手贴住她的腹部,把“救命药”给了她,“放心吧,孩子是四哥的。顶多才一个月大。你和继兄是清白的。”
雪砚瑟瑟发抖,泪如雨下。她死死地抱住了他,放声哭了出来。周魁一遍一遍拍她的背。紧紧咬住了牙关。
许皇后好狠毒的用心。可惜格局太小,以为天下绝不会有哪个女人傻到将这种事告诉丈夫。
她低估了他妻子的坦荡与忠贞。
倘若不是这样,他的儿子真要被算计死了。周魁亲了亲妻子的泪脸,承诺道:“放心,四哥会跟她算清这笔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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