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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雪砚放声哭了一会,很快就安静了。虽然可怕的“顽藓”还在脑子里,世界仍然蒙着一层灰,可她的理智却已完全信了丈夫的话。
这些话让她又活了。独属于她这个人的灵性全面复苏。眼里又有了灵泉一般润泽的光芒。
她眨一眨泪眼,抽噎着支招儿:“四哥,我觉得不如将计就计好了。干脆就对外说,我落胎流了产。人家毒到这份上,我要先让她称一称心!”
四哥眯眼寻思片刻,颔首道,“嗯,我怀疑宫里能偷窥到咱们。待会儿去瞧一瞧,他们到底在玩什么噱头。”
这也太防不胜防了。一个照面没打,就能入梦使迷魂术。
雪砚说:“按以往经验,指不定是有什么神奇的法宝。”
“嗯,过一个时辰你喝点茶,然后假装肚子疼。”
“好。我保证疼得打滚。”雪砚咬着牙发狠。
周魁见她又是柔美可爱的活宝了,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拂去她腮边的泪,把人圈在了环抱里。“打滚就没必要了,小心伤着宝宝......这可是我周魁第一个儿子。”

雪砚从一个黑暗泥潭里跳出来了。
泥潭并未消失。它仍在记忆里顽固地散发着恶臭。可是,一旦决定彻底地藐视,整件事就没份量了。不值得要死要活了。
“迷魂术”也就不迷了。
小时候,她无书可看,经常翻一卷手抄本的“金刚经”。上头有一个偈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道理似乎简单,说起来谁都能掰扯两句。
如今,她切身体悟到何为“不可得”了。原来,所谓“记忆”的本质就是空,就是假。只因心有所执,一切就会变得很实、很重。
心一旦空了,啥事儿都能烟消云散。
雪砚完成了一次心性的历练,感到了无比的解脱。下了一趟地狱,又飞回了天堂。像翻了一个大筋斗。她依偎在丈夫怀里。不需施法治疗,也能自我疗愈了。
真是修行路上的一次奇特体验。细想想,她又不无后怕:“四哥,皇后娘娘真是棋差一招了。她为何不对你也下手呢?那样可就没人捞我了。”
周魁对受了罪的妻子进行撸猫式抚摸,怎么都呵护不够似的。他想了想,回道:“大概因为我一直入定吧。”
入定时虚极静笃,整个人处于“觉光”中。大脑是清醒的,所以她没法下手。睡眠则是另一个极端,是意识的大昏沉......
雪砚懂了,庆幸地叹了口气。
“那她应该在我上次说出她的秘密之前,就抹去我的记忆。是不是?”
“嗯,确实。可见你这回虽然中了招,还是被运气之神眷顾了。”周魁感慨道。
“对。这一次,四哥就是我的运气。是我……和宝宝的大护法。”她本性难移,刚从苦海里上岸,又冲他甜起来了。
周魁笑了。微微闭了眼,拿下巴锉一锉她的脸。
温情里夹着一丝疼痛,渗到雪砚的心间来了。
作为受害者,他们对凶手的艰辛一无所知。皇后娘娘其实很不容易。整整一个月,都在克服对幻相的恐惧。
吓破了好几副胆子。
在害人一事上,她实在上进到了极点。
可惜,一上来就掌握先机、先下手为强这样的好事终究轮不到她。高手对决,半招之差就会谬以千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滑手了……
关于这一点,皇后娘娘还蒙在鼓里。
傍晚,夫妇二人又密谋了一番。
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嘻哈。一会儿又摸肚子了。为儿子幸福地咧一咧嘴。两口子黏糊在一起时,总是欠缺了一点战斗气氛。
入了夜,才开始干些正经事。
按商议好的,周魁换上江湖人的行头,浮光掠影地向皇宫潜了过去。临走前,他随手在自己书房里做了一个“替身”。
这一招“替身”的幻术十分了不得。
跟一般的傀儡把戏大不一样。
师父说,是独家的不传之秘。就算在阎王爷那儿也作数的——意思是,倘若现在有人杀了“替身”,他周魁在生死簿上就一笔勾销了。
就本质而言,这可以是一种逃生死劫的诡术。用来偷寿命,是一等一的绝招。
周魁学得很快,半天就会了。在玩幻术这件事上,他是一块极品的好料子。是老天注定了要踏上这条道的。
这一点,他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了。
先前在“假祖母”一事中,雪砚曾带回一本用异族文秘写的幻术书——叫“法王星经”。他不过是前后浏览一遍,当即就能演法了。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手感。口诀一念就会,手印一掐就灵。他第一次上手,就能同时“顿现”七个大手印,引来星辰之力。
只是后来……
他发现自己的进境快得有些离谱,倒生出了一丝抵触和警惕。每次按书中秘诀一演法,就感到源源不断的力量灌顶而入。
几次下来真气暴涨,欲念也旺盛得可怕。整夜火烧火燎,像喝了几大桶鹿血似的。
当时他直觉不对,就果断地放弃了习练。如今拜入贺师门下,学东西照样是飞快。法理,秘诀,咒语,手印、但凡师父所教,演练三遍就能上手了。
一学就会,一会就通。
然而,却没有丝毫不适感。修习以来只觉神思清明,心平气和。
师父对他的进益颇感惊讶。像他这样,能同时在武术和幻术两条道上起飞的,实属罕见之材了。但凡玩术者走的是玄虚路子,都不愿苦练筋骨;
练筋骨者,也不愿沾惹虚幻。
二者能兼修之人,是少之又少的。
师父很满意,曾玩笑道:“臭小子,再过半年我要拜你为师了。”
周魁也笑,“师父这么个夸法,是想捧杀弟子怎的?”
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进境之快可能要归功于长时间的入定修习。早已对空性有了理解;早已认清世间一切乃六根的尘影、心识的镜相。
所以上手就快......
这是玩术者最基本的心法。
若是无法亲身体证到,师父再好也没用。十年八载也是不得其门而入的。
******
皇宫的外围到核心,由近卫军和暗卫构成了五六道防线。对一般刺客而言,这是不可破的城池。
对周魁来说,和上一回西大街没啥不同。
学幻术前已是如此,更别提现在老虎添了翼了。飘忽忽像一绺风,从近卫军附近一闪就掠过去了。
皇后的寝宫外室,两个小太监低头戳在门边,睁着眼在睡觉。内室中陪夜的宫女、太监也都在打瞌睡。每一双眼睛都雾蒙蒙的。
困得一点规矩都没了。表情全糊了。
周魁忍不住就朝着阴谋论的方向去了:像被人喂了瞌睡药。
他的脚步轻得像一只大猫,无声地踱进了内室。里头灯火朦胧,帐幔轻舞,浓香袭人;这些构成了一种魔魅感。
有点如梦似幻。
皇后独自一人,精神抖擞地坐在梳妆台前。发髻已解开了。头发像溪流一般蜿蜒到地上。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烦恼丝。
背影透出了孤芳自赏的陶醉。
若在平时,周魁绝不愿闯入这样的私密场面。
今日不一样,人家都把魔爪伸到他家里了。再讲君子之礼,岂不迂腐?
妆台上有一面镜子。
里头映着皇后的脸。媚眼如丝,青春鼎盛。这脸和周魁记忆里不大一样。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妲己味儿,实在邪得很。
也对。接受了邪神力量的灌顶,还指望她一身正气?不可能的。
周魁正要四处查探一番,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他媳妇儿!他眉头微皱,从斜后方过去一看。皇后跟前还有另一面镜子。
里头,雪砚正在倾情演出一场“流产”的戏码。周魁定住了。
原来,皇后是通过这东西开了天眼啊。
——此刻,皇后看见的一尊黑毛夜叉。可是从周魁的瞳孔里瞧,却是一个天仙。他家的天仙正捂着自己的小腹瘫在地上。
因为太“痛苦”,嘴里咬住了一块帕子。额头上有不少汗。
这一切被镜子呈现得一清二楚。
周魁忍不住皱了皱脸。
演得不太像。这叫流产?这是无经验的人想当然,浮夸兮兮的。流产又不是分娩,需要死死咬住帕子,把脖子上青筋都突起来?
让她不要打滚,她改成了瘫在地上蠕动。周魁瞧得眉心直跳,真想冲进去把人拎起来。地上那么凉,她有没有一点数?
需要蠕动这么久?
然而,这一切让皇后称到心了。
她满意到了迷醉的程度。人性中最黑的部分全都摆上了脸。
周魁记忆中的皇后,是温良恭谨的,是仪态端方的。和眼前这一位完全对不上号。她一脸陶然自乐的表情,让他这个武夫也毛骨悚然。
接着,他看到皇后伸一根手指,戳了戳镜面上雪砚的肚子。似乎好玩极了,她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泪花儿都笑出来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的宫人毫不吃惊。也没人过来张望一眼。
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皇后把自己笑畅快了,笑得任督二脉都通了,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注视着镜子。
她冷酷地宣判道:“先前你对本宫大不敬,宣你入宫也不来,害本宫沦为了京中最大的笑柄。好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贱婢,是谁给你的胆气,敢得罪一国之母?”
周魁一脸木然。
天啊,竟为这事儿结下了一笔死仇。
皇后说:“若不是你害我尊严扫地,本宫岂会拿灵魂去交易?是你把本宫逼到了这一步!”
她的情绪忽然动荡得厉害,“你有今日的下场纯属活该!放心,本宫很快会让你的四哥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哈哈哈......”
她越骂越畅快,越来越脱轨。实在有一点不慎独了,开始满嘴喷脏话——也不知哪学来的。按周魁的理解,以她正宗的贵族千金出身,断不可能知道这样的语言。
比军营中的老痞子嘴还脏。
周大将军听得傻掉。想必,这二十多年来伺候皇帝、已经伺候成失心疯了吧?其煎熬、压抑的程度完全可以想象。
许皇后恶狠狠地骂一通,排泄掉了一肚子废气。这才消停下来,慢慢地恢复了她母仪天下的威仪。
她怜悯自己似的,哀哀地笑了。
接下来的半盏茶功夫,又滑向了黯然神伤。
周魁交叉抱臂,在斜后方冷冷地瞧着。
真是既可怜,又可恨!
皇后忽然一哂,问镜子说:“宝镜,给本宫瞧一眼狗皇帝。”
狗皇帝……周魁讽刺地勾起了一丝冷笑。可是,等一看到皇帝在做什么,他的冷笑就消失了。眉头一瞬拧成了疙瘩。
皇帝居然也在对着一面镜子如痴如醉。
脸上红扑扑的。就着一杯美酒,在偷窥礼部少卿的床帏之事……
周魁一下子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愤怒,面目都狰狞了。看样子,这个朝廷离灭亡不远了。皇帝这还能救吗?有疑心病就罢了,竟干出如此失德不要脸之事。
周魁一脸铁青。恶气直往脑门子上冲。当下就想釜底抽薪,把这害人不浅的邪物毁了。可是,就在这时,镜相上显示,皇帝的寝宫外有一个瘦长的男人求见。
像是有重大的要紧事。
皇帝欣赏别人床笫之欢的雅兴被打断了。
镜子一收,变成一团光藏进了他的肚脐。
周魁定睛一瞧,求见的是近卫军统领郑图南。
郑统领上次与西齐公主比武受伤,差一点为国捐躯。这伤势还没好全,又回来为皇上卖命了。
周魁一直知道他的“上进”。肚子里装了几箩筐的野心呢。
郑统领行过大礼,以鬼鬼祟祟的语气禀报,“皇上,事情都已谈妥了。”
“哦,速与朕详细道来。联络上了?”
“是,联络上了。”
郑统领铿然说:“臣已和最高的奇门组织接上了头,并和头领一番洽谈。”
皇帝立刻坐进椅中,认真聆听统领的述职。此刻的他衣襟半敞,大脚丫子也曝光着。这是真正见心腹的姿态了。
连脚趾上的黑毛也在镜子里根根毕现。
这一副尊容,是周爱卿从未曾有幸目睹过的。
郑统领说:“皇上,他们的组织叫‘自在会’。世间一切有门派有传承的幻术师,都要归他们的辖理。每个人都要在那里点上一盏命灯的。切磋,斗法,任务,悬赏,如此种种……都会备案。”
皇帝懂行地说,“相当于一个武林的联盟?”
“正是。”
“他们的头领是个怎样的人?”
郑图南说:“他没有对微臣露脸。就是一团人形雾气在那儿飘啊飘的。好像吹一口气就能飞走似的。说话声极其恐怖,从地心一直振到臣的耳朵眼儿。”
他抬眼瞅一眼皇帝,迟疑道:“皇上,外界都传说,他的势力横跨阴阳两界。在九天之下,九幽之上,都是横着走的。”
周魁一抖肩,差点冷笑出声。
这都什么玩意儿.......
皇帝表情不动,咽了咽口水。“不知比那教主如何?”
“皇上,教主在他跟前就是一只小蚂蚱。”郑图南哈着腰,视线从眼底往上挑出来,满满是蛊惑的钩子。
皇帝又问,“周四星他师父,那老神仙呢?”
郑统领嗤笑一声,鄙屑的表情几乎有点御前失仪了。
“他也算神仙?无门无派,一介草根。都不够格在那儿点命灯。自学了几套歪把式而已,也就是一个老萝卜干儿,人家都不稀罕嚼他。”
皇帝乐死了。他就是爱这小子说话的语气。够俗,够土。少了一份文绉绉,多一点直来直去。
像个真正的乡下粗人——不藏什么心机。
比周四星那种自称粗人、却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货色,实在是强多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朕就放心了。头领可答应了帮忙?”
郑统领抬眼窥探一下龙颜,轻声道:“头领说,周魁现在鸿运当头,想灭掉他十分不容易。悬赏额起步要一百万两,才会有顶级的高手接任务。”
周魁的脸上横肉狠狠一颤。
听了半天,原来是去江湖上悬赏高手来……杀他?
好,很好。真是好极了!
皇帝怒了,“一百万两?!疯了是不是?弄一个人要这么多银子?”
郑图南眼神一闪烁,“头领说,人家周大将军现在有天命龙运,儿子要当大帝的。杀他等于要扭转天命,一百万两是最低数了。”
天命龙运!这话正中了皇帝的靶心。他阴阴地沉下脸来,“户部银库里统共就二百万两。这不是要掏空朝廷嘛。宫中私库里也没这么多。——你不会已经应了吧?”
郑统领贼眼一瞅主子,奴颜婢气地说,“臣斗胆,已经应了。”
“你!”
“皇上放心,臣寻思这一笔钱倒也不难。您想,那周家已传了四代,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知何几,臣听说,光是老太君的嫁妆就有五十万两之多……”
周魁磨了磨牙,领会到他的精神了:只要把周家抄了,就能把这笔钱填上。这个欠剐的狗贼!
这一刻,大将军真是顶到肺了。差点要学皇后爆一句脏话。皇帝通过江湖组织悬赏自己的大臣,不惜一百万两!
这还真是他的经典权谋套路。想当年,为夺龙椅害死兄弟,给了教主五万两黄金。——每次要对付自己人,就先引入外部力量。
不管这外部力量是何妖魔鬼怪,先拿来“攘内”再说!
想到吾皇的劣迹斑斑,周魁更加寒心透顶。
皇帝的眼里贼光直闪。郑统领的话进到他的肺腑里去了。是啊,历代的君王缺了钱,谁不是从世家身上薅?
周家啊,周家.......
他没有对此置评,话题一转问道:“那个‘自在会’的头领,是否知道悬赏的幕后之人是朕?”
“皇上,人家不关心这个。只要给钱就办事。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支取另一半。事情全由微臣出面,和您没关系。”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似乎缅怀什么,目光在虚空里迷失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赶紧去办。事情宜快不宜迟。等他学会幻术就更难办了。”
郑统领面容一肃:“是。微臣这就让他们发出悬赏令。”
皇帝再次叮嘱一遍:“此事仅限你我之间。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哈,狗皇帝。”皇后娘娘戏谑地笑了。
看完这一出,满意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斗吧,斗一个你死我活,本宫再粉墨登场,给你们来一个致命的惊喜。”
周魁面无表情,冷气从骨子里往外透。若不是过来瞧一趟,真不知大夏的宫廷已腐烂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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