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可见她一脸认真,拉扯了几个回合后,拧不过,只好收下了。
两人正商量着晚上去哪儿吃饭,陈可可收到了野子发来的信息,说是想跟她聊聊。
用脚趾想都知道,人感兴趣的不是她。
野子没梁舒音的联系方式,于是曲线救国,找到了她这里。
不去也不太好,就算拒绝也要当面说清楚。
“我在门口等你。”梁舒音看出她的犹豫。
“行。”
再怎么说,也得给人家负责人一个面子。
“不过,我不会再参加任何比赛,也不会加入任何俱乐部。”
梁舒音用吸管戳了戳纸杯里的果肉。
“ok,放心啦。”
一墙之隔,男更衣室内,陆祁溟朝着墙对面的方向,微扯了下唇角。
他也不想偷听别人讲话,奈何,两人像是有什么孽缘,他不过来这里避避风头,竟又不小心窥见了她的隐私。
梁舒音。
挺有意思的姑娘。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摸出来看了眼,眉心微蹙,没接,将手机塞了回去。
但很快,第二通电话又来了。
他犹豫了片刻,推门出去,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不耐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家里打来的。
“什么事?”
他盯着窗外那颗香樟,燥闷中,香樟浓郁的辛辣味飘入鼻息,他眉目间浮现少有的戾气。
刚才冲澡时把头发弄湿了,梁舒音拆开丸子头,边走出更衣室,边低头捋着颈后的湿发。
有男人在走廊尽头讲电话,懒懒地靠着窗边,侧对着她。
但那人逆着光,看不清轮廓,只听到声线低沉,有很强的颗粒质感。
莫名有些熟悉。
直到走近了,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男人不经意转过来的深眸。
窗边的浮游光点中,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冷淡的,锋利的,好看的。
走道光线昏暗,陆祁溟听见很轻的脚步声,转身,就撞见一抹鲜亮清新的绿。
顺直黑发慵懒披在一侧肩头,薄荷绿吊带挂在瘦削的肩膀上,松松垮垮,像个纸片人。
牛仔短裤下,一双又直又长的细腿,白得晃眼。
盯着他的眼神,带了点熟悉的倔强。
看来他刚才那声不经意的哼笑,把人给得罪了。
梁舒音认出了他。
刚刚在赛场外嘲笑自己的那个男人。
只是事情过了,也没必要再和人较劲。
意识到对方在讲电话,她不想偷听,于是收了视线,脚下稍微加速。
她低着头走过去,经过他的身旁,然后伸手,去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又不轻不重地弹了回来。
而那抹绿,瞬间消失在了门后。
空气中留下丝丝缕缕的香气。
青柠味的。
像夏天枝头,甘冽的露珠。
“陆老板想再生一个,我没意见,只要您老身体吃得消。”
陆祁溟很随意地侧了下身,微抬眼皮,将视线转向了楼下出口处。
没多久,陆祁溟就看见那抹纤细的绿影,从楼下大门走了出去。
大概是太热了,她随手撩起长发,绑了个高马尾。
脖颈修长,脊背笔挺,像某种根茎很长的植物,莫名透着一股子倔。
很快,那身影便没入繁茂的香樟树下,在树叶缝隙中穿梭着。
随着光点,时隐,时现。
直到左拐出了赛场大门,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偏过身,手肘侧靠在窗边,戏谑一笑,眼底冷淡。
“陆老板,你过生日,我回不回来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说完,他掐断电话,推开面前那扇门,也踩着楼梯下去了。
华灯初上,一场来去匆匆的暴雨刚落下帷幕。
梁舒音洗完澡,就瘫在了床上。
精疲力竭,什么也不想思考,然而,一闭上眼,脑子里却莫名跳出个画面。
一双男人的眼睛。
那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幽微,带着一丝审慎的意味。
说不清是戏谑,还是在认真打量她。
接着画面一转,是他靠在走廊尽头,半隐在光中,缓缓转过头,直直盯着她的样子。
她知道他。
陆祁溟。
她深吸了口气,将脑子里的画面赶走,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竟迷糊了过去。
直到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拎过来,半睁着眼,瞅了下。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躺在床上,将电话贴在耳边,嗓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慵懒。
“MATA酒吧?”
梁舒音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好,我马上过来。”
陈可可在MATA喝醉了,服务员打电话过来,让她去接。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她迅速换了身衣服,打车过去了。
MATA是一个格调很高的酒吧,看起来消费不低,也不知道陈可可一个不大喝酒的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不及多想,她进门后便开始找人。
这里的生意很好,几乎满座。
在人群中搜寻了两分钟,视线扫过左手边的吧台时,忽然顿住。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男人坐在高脚凳上,手头捏了个水晶杯,正在和旁边的人聊天。
他一只腿收在凳上,一只腿大剌剌踩在地面,那腿实在太长,足足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握着酒杯的手修长,骨节分明,食指正漫不经心敲击在杯壁上。
也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唇角弯了下,而后仰头,抿了口酒。
喉结微微滚动,鲜红液体从剔透的水晶杯中,滑入他的唇中。
梁舒音正要转开视线,男人却在此时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眼风在她身上落下,漫不经心地,又轻轻带过,继续跟左侧的人聊天。
像是看见了她,又像是没看见。
她移开视线,抬脚去了里头。
MATA的吧台是环岛型设计。
她在吧台另一侧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陈可可。
叫了两声,趴在吧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音音,你怎么来了?”
陈可可醉眼迷离,双手搂着她脖子,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唇角一撇,笑脸变哭脸。
“音音,我好像…有那么点儿…难过。”
说完,人就彻底醉倒在她怀里了。
“多少钱?我替她付款。”
梁舒音对一直在照顾陈可可的那位服务员说。
“不用了,一个叫陈慎的先生已经付过了。”
难怪服务员会打给她。
原来是陈慎给的电话。
道了谢后,梁舒音搂着人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一个高大的寸头男挡住了她的去路。
浓浓的酒精味扑面而来,看样子,应该没少喝。
“美女,一起喝一杯呗。”
她没理他,绕过对方,径直离开。
“嘿,跑什么。”男人拽住她手腕。
男女力量过于悬殊,那人都没怎么用力,她就被轻易拽了回来。
“放开。”她冷眼低斥对方。
“哟,脾气还挺大的。”
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手头的酒杯在她胳膊挨了下,“多少钱,开个价。”
“你说什么?”她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这些长得漂亮的女大学生,不都喜欢给有钱人当情人吗?”
男人凑近了她,“不如跟着我,想要包还是车,我都——”
话音未落,一杯酒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梁舒音握着空杯,因为怒火中烧,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
“大哥,有病就去医院,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男人被泼得酒醒了不少,反应过来,狠狠抹了把脸,目露凶光。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抬手,便要朝她扇过来。
梁舒音下意识偏头,将陈可可护在怀里。
巴掌却没落下来。
身后的光黯淡了几分,一股热气靠近,松木香混合酒精的味道覆盖了刚才的那抹恶臭。
察觉到什么,她抬头望去。
一只青筋蜿蜒的手臂,替她将那个巴掌拦截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冷戾又戏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在我的地盘闹事?”
陆祁溟站在她身后,胸膛几乎快贴近她后背。
她又瘦又窄,他身形宽大,她像是被他裹进了他的领地范围内。
大概是身高差和体型差的缘故,他只是那样站在后面,就给她带来了生理上极强的压迫感。
她微偏了头去看他。
男人侧脸冷硬,下颌线因为绷得很紧,显得异常锋利。
他紧抿着唇,一双眼尾上挑的眼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胆寒。
手腕快被掰断了,闹事的男人痛得呲牙咧嘴,张口求饶。
“陆老板,松…松手。”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酒吧老板,也知道他背景深厚,脾气不太好,从来不哄着客人。
听见这话,陆祁溟没松手,反而还加大了力道。
在对方痛苦的求饶中,他微低头颈,看着面前发怔的女孩。
“还不走?”
梁舒音盯着刚才碰过她的那只手。
明明那么强壮的一个人,落到陆祁溟手中,却毫无反抗的余地。
坦白说,她还真有点担心,怕那只手会被陆祁溟折断。
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的。
但她也不会为一个流氓求情。
回过神来,她仰头看了眼陆祁溟,目光比下午在赛场上,稍微柔和了些。
“谢谢。”
一句多的话也没有,她搂着半梦半醒的陈可可,出了酒吧大门。
走到街边,她摸出手机,正要打车,一辆豪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司机下车,姿态恭敬,“梁小姐,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反应了两秒,她才意识到了司机口中的老板是谁。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梁小姐别误会,老板这样做,只是为了弥补刚才的亏欠,毕竟让您遇到糟心的事,也是因为酒吧管理不当。”
梁舒音点点头,但还是婉拒了,“谢谢,不过真不用了。”
一辆空出租车恰好开了过来。
她招手,司机停下,她扶着陈可可上了后座。
梁舒音走后,陆祁溟并没放过那个男人,他将对方拖去了酒吧的杂物间。
“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哪种人吗?”
他一脚踩在矮凳上,微偏了头,眼神冷厉地盯着那人。
“陆老板…我…”
寸头男痛得满头大汗,连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
陆祁溟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慢条斯理说出他的答案,“手不干净,脑子也不干净的人。”
话音落,他掌心往下一压。
紧接着,“咔擦——”
不知是骨骼错位,还是经脉断裂的声音。
寸头男一声惊呼,险些晕厥。
面前很快积起了一滩水,寸头男的冷汗。
见人已经瘫软,陆祁溟松了手,“以后别出现在MATA。”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扔在瘫软在地的男人身上。
“医药费。”
眼底的漠视和鄙夷,几乎可以碾碎一个成年男人的自尊心。
去卫生间仔仔细细洗干净手,陆祁溟揉着发酸的手腕,回到了吧台。
他拿起一瓶威士忌,往水晶杯里倒了小半杯,捏着杯口,眼睛盯着碎钻浮动的酒面,
微晃着。
其实,她刚被寸头男堵住时,他就看见了,想过去解围,却发现她丝毫也不慌张,便顿住了脚步。
他实在好奇,以她的脾气,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于是作壁上观,静静看着。
只是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直接。
陆祁溟微微摇头,低笑一声,一口气把杯中的酒灌完了。
这时,司机老张从门外进来。
“老板,那位小姐不让我送,已经打车离开了。”
老张紧张地盯着陆祁溟,生怕被骂做事不周到。
然而老板却像是预料到了似的,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地摆手道:“去忙吧。”
“哎,我怎么觉得,那姑娘好像对你有意见?”
秦授在一旁调侃道:“没想到你也有不受女人欢迎的一天。”
陆祁溟没回应,将酒杯往桌上一杵,冷淡说了句“走了”,便拿起钥匙,离开了酒吧。
进入三伏天后,虞海的热浪,一日高过一日。
昨晚空调坏了,风扇力度不够,梁舒音整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粘腻的汗就没干过。
早上一醒,她就联系了修空调的师傅。下午要去咖啡店兼职,她约了个加急的号。
半小时后,预约的林师傅上门了。
陈可可不放心她单独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家,早饭都没吃,就骑着小电驴过来了。
林师傅是个熟手,三两下就搞定了。
末了,还对着空调拍了个照,拿着单子让她签字,拜托她给个好评。
陈可可站在卧室门口,边往嘴里塞着楼下买的小笼包,边鼓着腮帮子开口。
“师傅谢谢您啊,我还说等我爸下午回来,让他去搞定这事儿,没想到我姐提前约了您。”
“您动作可真快,我爸回来铁定得表扬我俩。”
梁舒音看她一眼。
两人眼神一对,她就明白了陈可可在干嘛。
是怕她这个独居女学生,被陌生男人盯上,所以有意无意释放一些“这家里是有男人的”信号。
原本她也是有警惕心的,打算当着师傅的面儿,给舅舅顾言西打个电话。
但陈可可这两句话,倒替她省了麻烦。
送走师傅,梁舒音给她拿了瓶起泡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慢点吃,别噎着了。”
陈可可接过起泡水,“我刚才演得不错吧?”
梁舒音走到空调下面,微仰着头颈,对着出风口吹。
像突然被放进池塘的涸辙之鲋,冷风让她顷刻间活了过来。
“嗯。”
她将头发捋到颈侧,微牵唇角,“咱们可可小姐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陈可可嘿嘿笑了两声,吞完早饭,扯了张纸巾擦手,冷不丁开口。
“音音,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在圈里出名了。”
“什么?”
梁舒音吹了会冷气,去衣柜里找换洗衣服,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前几天那个比赛啊。”
陈可可摸出手机,“好多人都在群里打探你的信息,还有人问到我头上来了。”
之前和陈慎在一起,她为了能多了解对方,缠着陈慎把她拉进了车手群。
原来是这件事。
梁舒音立马一脸严肃地看向陈可可。
陈可可心领神会,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把你的电话给别人,以后也不会。”
梁舒音满意地点头,随手从衣柜里拿了套T恤短裙出来。
“哎,你知道陆祁溟吗?”
陈可可刷着群里的信息,“原来人在圈子里也是个大神级别的人物啊。”
“那天好多人偷拍了他,照片发群里,你说那么刁钻的角度,竟然没一张图是崩坏的。”
梁舒音没搭腔。
陈可可以为她不知道是谁,提醒说:“就那天赌你会赢的那个。”
“嗯。”
她关上柜门,像是随口一问,“那他怎么没上场?”
“听说是几年前风头正盛的时候,忽然退了圈,之后销声匿迹了好久,最近开始赞助车队了,才又露了面。”
“对了,咱们拿的奖金,说不定还是他赞助的呢。”
“你对他感兴趣?”梁舒音将头发挽在头顶,准备去冲个澡。
“算了吧。”
陈可可摇头,“他那张脸,看起来比陈慎还‘游戏人间’”
提到陈慎两个字,她微顿,刚才还兴致高昂的人,顿时垂眸不语。
梁舒音看向低头抠指甲的人。
她不想再揭伤疤,但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当事者迷,她这个清醒的旁观者,不能不管。
“可可,你那天是专门去酒吧找陈慎的?”
陈可可一愣,抬头,呆呆地望着她。
“不是。”
她喃喃着,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盯着那盆开了小红花的仙人掌。
“我就是在路上看见了他,鬼使神差就跟了进去。”
“后来他嘲笑我,说我一个不会喝酒的乖乖女,不该去那种地方。”
“我气不过,就想喝给他看。”
“那现在呢?还放不下吗?”她单刀直入。
陈可可没立刻回答,几秒后,她把起泡水喝完,拎着瓶子,走到卧室门口。
“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鼓了鼓腮帮子,抬手一个抛物线,将空瓶子砸进垃圾桶。
“哼,渣男就该呆在垃圾堆里。”
而不是别人的心里。
咖啡店的兼职从下午一点开始,陈可可闲得无聊,也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店在虞大旁边的西郊音乐园区里。
抵达后,梁舒音先去开门,陈可可去隔壁奶茶店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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