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没想到,像梁蔚那种软弱的人,竟然会有个这么刚烈的女儿。可惜,真是可惜。”
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用力,她双脚悬空,身体摇摇欲坠。
“杀人…是犯法的。”梁舒音从喉头挤出的声音颤颤巍巍。
“犯法?”
李明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爸死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阴狠的脸凑近了,他嚣张嗤笑,一字一句道:“在虞海,我,就是法。”
眼前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
梁舒音知道,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真的…是你指使你学生…污蔑我爸的?”
她瘦削的脊背用力抵在窗边,一双手死死拽着李明德的手臂。
想要从傲慢狂妄,丝毫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人口中套出什么,也许并不难。
果然,男人蔑视着她,“看在你马上就要被我扔下去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没错,就是我指使的。”
腥甜的东西涌上喉头,她愤怒而平静地质问他。
“为什么?我爸一直把你当成…挚友,你为什么…要害他。”
“因为我看他不爽,同样的竞聘,凭什么他要退出,我要他当好人吗?”
“他以为他是谁?”
李明德咬牙带笑的样子,近乎变态。
头顶的天空浓云密布,阴沉惨淡。
小雨夹着冷风,砸在她脸上,梁舒音一头黑发在风中翻飞着,像悬在城市半空中的泼墨。
她睁眼望着苍穹,一滴泪伴随着唇角的浅笑,从她脸颊缓缓滚落。
这么多年了,爸爸,我终于替你找到真相了。
梁舒音家楼下,林语棠从陈可可的小电驴上跳下来。
刚刚收到梁舒音的信息后,两人连歌也没心思唱了,扔下话筒,招呼都没跟班长打,就偷偷溜走了。
怕路上堵车,她们直接骑着电瓶车,抄小道过来的。
这会儿,梁舒音的电话关机,两人都紧张得浑身冒了冷汗。
来不及把车停好,陈可可将车锁在了小区门口,正要离开,就被巡逻的治安管理员拦了下来。
“同学,你这车不能乱停。”
“阿姨,我有急事儿,要命的事儿,我等会下来停车好吗,求求你了。”陈可可双手作揖。
“这哪能行。”管理员不为所动,“你要坚持停这儿,这车我只能给你拖走了。”
陈可可咬唇,从包里摸出梁舒音家的钥匙,扔给林语棠。
“你先上去,我停好车就来。”
林语棠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在风中急吼吼扔出一个“好”字,转身就朝梁舒音家的楼栋狂奔过去。
把车重新停到专用车库后,陈可可脚踩风火轮跑出来,路过小区花坛,还随手捡了块板砖。
大门翕开了一条缝,里头却寂静无声。她抖着手,轻轻推门进去。
心跳几乎快冲破耳膜,她深呼吸,正要侧耳倾听,一声惊呼突然从书房传来。
她拔腿冲过去,踹开了房门。
林语棠正被李明德掐着脖子,抵在墙上,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捶打着李明德,却像是蚍蜉撼树。
而在李明德身后,是一只碎掉的花盆,新鲜的褐色泥土洒了一地,和红色的鲜血混在一起,昭示着这里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瞥了眼跌坐在窗边,像是昏迷过去的梁舒音,陈可可满腔怒火涌上,拿着手头的板砖,气势汹汹冲了过去。
“我跟你拼了。”
“你这个禽兽,伪君子,你去死吧。”
陈可可个子小,板砖砸过去,只落在李明德的后背上,并没击中要害,反而刺激到了这个丧失理智的恶魔。
李明德吃痛地闷哼一声,松开掐住林语棠的手,扭动了下脖子,带着诡异的笑,朝陈可可走过来。
“又来个送死的,你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陈可可被吓得跌倒在地。
男人步步逼近。
她边用力往后爬,边威胁他,“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别乱来。”
“我们班同学都看见音音上了你的车,她出事了,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她爬到门口,身后的门却被李明德猛地摔上了。
陈可可吓得浑身一抖,瑟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嚎啕大哭了起来。
“音音,棠棠,你们快醒醒。”
“呜呜呜,你这个死变态,别靠近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吓傻的陈可可才反应过来,恶魔似乎并未朝她伸出魔爪。
她缓缓睁眼,只见梁舒音拿着把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面前的男人瞪大了眼,缓缓倒地。
她拍着胸口,重重舒了口气,然后扒着墙,抖着腿起身,去将缺氧半昏迷的林语棠从地上扶起来。
“天啊,我们三个好厉害,竟然真的将这个魔鬼抓住了。”
“这也太热血了吧呜呜~”
她喜极而泣,刚抹了把脸上的泪,就从林语棠望向她身后的恐惧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
扭头看去,梁舒音将刀从李明德身上拔了出来,血溅在她脸上,她也浑然不觉。
她此刻正骑坐在男人身上,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握住那把刀的手。
“音音,你…”
陈可可的惊呼声尚未落下,又一刀,刺进了李明德心脏的上方。
陈可可被吓懵了,林语棠率先反应过来,踉跄着爬过去,握着她手腕,拼命阻止着失去了意识却力大无穷的梁舒音。
“音音,你快放下刀,你这样他会死的。”
然而,她却像是陷入了魔怔,握着刀的手,越来越用力。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黯淡,梁舒音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在这里,权力不再定义规则,她手持利刃,终于可以惩治黑暗。
耳边浮现了爸爸温和的声音。
“音音,开饭了,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小混沌,不过啊你得先把这些蔬菜给吃了。”
“音音,你要知道,人在这世上,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
“爸爸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但爸爸知道,你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好孩子。”
她看见了爸爸的影子,她想去追他,可那影子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剧烈的头痛袭来,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只有握着利刃的手,提醒她,只要她再用力些,就能给爸爸报仇了。
于是手一点点往下。
身下奄奄一息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哀求。
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醒醒。”
“梁舒音,醒醒。”
“音音…放手,你给我放手。”
熟悉的松木香味靠近,肩膀被人握着,猛烈摇晃着。
身体忽然坠落,她跌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回过神来,梁舒音大口喘着气,看向手中沾满红色的武器,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了噩梦的漩涡中。
然而,即便此刻清醒了,仇恨带来的丧失理智的偏执,仍然无法放下。
她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陆…祁溟。”
“你也要阻止我吗?”
她半靠在他怀里,虚弱得像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一张白脸满是鲜红,黑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她额头上。
然而,如此柔弱的人,望着他的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无比的倔强。
“你要他死?”
陆祁溟压低声音,眉目异常严肃。
“他害死了我爸,我要他…”
她眼里空茫一片,唇间的一字一句,却是笃定的平静,“要他偿命。”
“好,梁舒音——”
男人在耳边的回答让她意外,她下意识扭头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祁溟却弯了唇,笑看着她,伸手握住她手中的匕首,眼尾泛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红。
“刀,我来替你拿。”
他半跪在地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亲了亲她额头,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沾血的事,我来替你做。”
梁舒音似乎闯入了一座黑暗不见天日的森林。
她环顾四周,黑鸦啼鸣,飞鸟仓皇逃窜,枯藤在脚下缠绕绵延。
不管怎么奔跑,无论哪个方向,都逃不出瘴气的包围,天地间怎么也看不见出口。
忽然,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眼前,那人戴着奇怪的小丑面具,面具沾满鲜红。
“你是谁?”她警惕地往后退着,攥紧了掌心。
那人拿出一把刀,红唇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想对付我?还嫩了点。”
说着,朝她挥刀而来。
“啊——”
梁舒音低叫一声,从床上腾坐了起来。
原来是梦。
她抹了把脑门的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平复下来后,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身体却忽地一僵。
她想起了什么。
她没被梦里的男人捅,相反,几个小时前,她在这间卧室里捅了李明德一刀。
不,是两刀。
后来,陆祁溟过来,他说要替她拿那把沾血的刀,她才恍然清醒自己做了什么。
她没想捅他的,她只想拿到证据,再报警,将他送进监狱。
失控大概是从他说出那些恶心的话开始的。
在那之后,大家都疯了。
平复了下激烈的记忆,她下床,赤脚踩着地板,低头寻找着什么。
头还有点痛,她按揉着太阳穴扫视了一遍屋子,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她记得后来警察过来了,做了笔录,在昏睡之前,她好像听见陆祁溟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累了就睡,我陪着你。”
眼眸骤然一亮,她鞋子都没穿,慌忙跑去了客厅。然而,空荡荡的客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她失望地垂下睫羽。
在原地呆愣了两分钟后,正要转身回卧室,就听到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她朝门口投去目光。
房门被拉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拎着两个很大的鹅黄色购物袋进来了。
男人将门拉上,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怔。
彼此都有些意外。
他在门口,她在客厅,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凝试着对方。
其实彼此之间一直都只有这么点距离,她却有种跨越了万水千山的错觉。
还是陆祁溟先别开了视线。
他将钥匙搁在玄关柜上,从其中一只购物袋中拿出双新的男士拖鞋,换上了,抬头跟她解释。
“钥匙是陈可可给我的。”
梁舒音没搭腔,只静静地,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她看着他换了鞋,又看着他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微蜷了下。
男人从玄关进来,将购物袋放在餐桌上,轻车熟路挑出需要冷冻的食材。
“我看你冰箱空了,去给你买了点吃的。”
不等她回应,他已经拿着东西走进厨房,拉开冰箱,将食材整整齐齐码放进去。
紧接着,表面镇定的人挽起袖口,转身去洗手台洗手。
留下来是为了照顾她,但她的反应却不在他预料之中。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如果她现在要赶他走,他好像真没什么留下来的资格。
但他又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她不管。
烦躁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忽然贴上他后背,一双白皙的手同时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陆祁溟浑身一僵,足足愣了有五秒。
反应过来后,他关了水龙头,扯了张厨房用纸把手擦干,然后缓缓转过身,垂眸盯着眼前的人。
而此时此刻,她也正仰头望着他,眼里没了往日的淡漠,只有某种近乎依赖的情绪。
心底忽然变得好柔软。
陆祁溟抬手去探她额头,因情绪过激导致的低烧,已经好转。
他的手顺势往下,男人骨骼突出的大手,抚摸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虎口卡在她耳下。
“还难受吗?”他用拇指反复摩梭着她白嫩的脸颊。
梁舒音摇头,刚要张嘴,眉头倏然一皱。
有什么东西硌着她脚底。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是花盆里的那种小石子。
大概是下午林语棠用来砸李明德的那个花盆里残留的,被人的脚步带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顺着她的视线,陆祁溟这才发现她赤着脚,脚尖都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了。
“怎么又不穿鞋?”
他压下眉头,不等她回应,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去了客厅。
女孩很轻,靠在他怀里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似的。
心里顿时浮现一个很莫名的想法。
太瘦了,得好好养养。
被他忽然抱起来,梁舒音下意识伸手去搂他脖子,胸口无意识在他身上蹭了下。
男人脚下一顿,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她察觉到不妥,低了头,刻意跟他隔开些距离,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薄薄的真丝吊带裙。
刚才衣服弄脏了,是陈可可临走前替她换上的这件睡衣。
陆祁溟将她放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干燥的唇上。
“渴吗?”
梁舒音点头,“嗯。”
“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好。”
这荒谬又真实的一天,她演了戏,泄了恨,还捅了人。
精疲力竭,如一尾跳出鱼塘、快要干死的鱼,急需水的灌溉。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其实刚才从梦魇中醒来,她都没有真正松懈下来。
直到他出现在她家,直到她抱住真真实实的他,直到他温柔责备的嗓音落在她耳边。
她才真正松弛下来,并深刻意识到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依赖。
她依赖上了被她屡次推开的男人。
从他说出那句“刀,我来替你拿”开始。
梁舒音捧着陆祁溟递来的一杯水,仰着脑袋,一口气不歇地往身体里灌着。
喝得太急,她胸脯剧烈起伏,白皙长腿蜷曲着,跪坐在沙发上,醒目的红色脚趾因身体的放松而无意识蜷了蜷。
喝完后,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舔了舔湿润的唇,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谢谢。”
男人的视线这才从她粉色的唇瓣,回到她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上。
然而片刻的对视后,又下移到她的唇上。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男人果然付诸实践,扣着她后脑勺,将她带了过去。
他覆下来的时候,她却微微偏了头。
男人干燥的唇落在了她脸颊上,他动作微顿,继而叹出微不可察的低笑。
似自嘲,似失望。
陆祁溟抬头看她两秒,松了手,她却捉住他的手,直起跪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伸手去捧住他的脸。
轻轻地,像羽毛扫过一样,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动作行云流水,快到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静静审视着她,眼底慢慢漾出笑,几秒后,忽然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他低声问她。
她坐在他身上,没回答,看他一眼,又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唇和唇粘腻地碰上,离开,又更深地碰了下,再离开。
面色浮现一抹红,梁舒音掀起睫羽看向他,似乎想得到什么首肯。
陆祁溟微仰头颈,不动声色盯着她,目光在她唇上流连。
得到鼓舞,她低了头,继续实践起来。先是用舌尖轻碰他上唇,再含住下唇,一点点吸允。
陆祁溟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以免她掉下去。
她唇瓣柔软,动作轻柔,长长的睫毛拂过他鼻尖、脸颊,分明不太熟练,却轻易就勾起他体内巨大的情潮。
也不知忍耐了多久,掌控者轻柔缓慢的动作,终于让他失去耐心。
滚烫鼻息擦过他脸颊,他猛伸手扣住她后颈,将她送到了自己唇边。
这个吻炙热而绵长。
两人贴得很紧,胸膛和胸膛之间再没有多余的空气。
也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
她手放在他后颈上勾着,微微仰头,承受着他唇舌的温柔交缠。
他宽大手掌揉捏着她纤细的腰肢,用力地,几乎要将她拧断。
相似小说推荐
-
还是会想你(岁欲) [现代情感] 《还是会想你》作者:岁欲【完结】晋江VIP2025-1-12完结总书评数:1521 当前被收藏数:4503 营养液数:5...
-
团宠小蘑菇的修真日常(虞十亿) [穿越重生] 《团宠小蘑菇的修真日常》作者:虞十亿【完结】晋江VIP2025-1-12完结总书评数:1188 当前被收藏数: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