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在高位, 仿生人的眼睛情感缺失, 带着机械绝对的理性, 向下俯视她。
他用视线描摹她浅浅的眉, 领带下、若隐若现的如同青杏一般圆润柔和的眼尾弧度,还有生气时无意识向下撇的唇角。
她的外形没有仿生人完美, 冬天皮肤有点干燥, 脸上有不明显的雀斑, 还有毛孔中软软的白色绒毛。
细细看下来,压根没什么特别的。不高不算矮不胖不瘦, 连性格也不特别。
她和他见过的大部分人类一样,懦弱、愚钝,贪婪又薄情, 还爱哭。
虽然韶宁也有一点儿优点, 比如没什么用的善心,身为教师的责任感, 这都是大部分人类所拥有的, 普普通通, 不多不少。
但是, 他想到眼前人是韶宁。
单单是这个原因,所以和她的一切相关都具备了特殊意义。
他搜寻了仿生人的整个知识库,也找不到什么词语能够确切地定位在韶宁身上。
温孤辛想不到关于韶宁的形容词, 自然无法形容那夜她的吻带来的微妙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人类探讨多年的‘性’,还是来自她。
残缺的仿生人在思考问题时,习惯性从时间、空间、逻辑和实践纬度出发, 情感被他排在了最末位,常被忽略。
因此,她暂时性的变成了无解的命题。
韶宁戴着手铐的手被他握着,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
由于体型的差异,所以他的手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
两人手腕处的铁链撞击缠在一起,温孤辛低下眼睑,看见撞在一起的手铐,银白色的,在路灯映照下泛起冷色的光。
他毫无根据地把它和人类的婚戒联系起来,浪漫又危险。
信息素涌成浪,温孤辛情难自禁地吻上韶宁。不过这次吻的是眼睛,唇瓣沿着她眼眶的边缘游走。
几秒后,韶宁无法忍受湿哒哒的领带。她别过脸,不安地坐在他身上,覆在眼上的红色领带被濡湿,留下浅色的水痕。
她想要往回抽出手,温孤辛放松力道,看见她小幅度地抽出一部分手指后,他又收紧了力道,捏住了她的指尖。
韶宁察觉到了危险。
她不得不打消了念头,认命地被他捏着五指,放进口中舔咬。
她无法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尽可能避开他充满侵略性的视线。
这样看来,仿佛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温孤辛躁动的心略微安定下来。
他突然很想摘下蒙着她眼睛的领带,看看她清亮亮的眼睛。
温孤辛的指腹落在领带边缘,理智占了上风,最终没有摘下领带。
韶宁的手得了空闲。
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踌躇着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诚意呢?”听着雪落下的响声,他漫不经心地问。
她沉默了一下。车窗外路过的人挡住了路灯的光芒,从外面看不见车内的场景,也听不见声音。
所以,只有韶宁和温孤辛听见了解开皮带的声音。
她吓得想要收回手。
作为优等生,仿生人的所有零件都是最优秀的。
箭在弦上,她的手又被攥了回去。
车内的信息素浓厚,侵入她每个毛孔。
韶宁收紧手指,杀人犯的呼吸缭乱,低声喊了声‘疼’。
他身上出了汗。温孤辛干脆脱了碍事的外套。
被浸透的衬衫半透明的贴在他身上,他贴在韶宁身上,似醉似醒,琥珀色瞳孔紧缩,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
韶宁的嘴角又被杀人犯吻了吻。她抿着唇,无法判断杀人犯带给她的感觉。
他好像连青春期都没经历过,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喘息声扰得人心痒痒。
“小声点。”韶宁弱弱地说。
她猜测车辆就停在学校不远处的巷子里,偶尔也有人路过。
他咬了一下韶宁的脖颈,指腹摩挲着她的腺体,“你怎么不是omega。”
吻过她脸颊的泪珠,仿生人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养育了无数生命的大海,人类体内流淌的血液,都是这个味道,咸的,湿的。
还有因为无法抑制的难过而流出的泪水,也是咸的。
但系统告诉他,韶宁最多只是有点害怕,她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
那么,是谁在难过。
患得患失的仿生人还没有体会过这么复杂的情绪。
难过,遗憾,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情与爱如影随形的独占欲把他困住。
车内空间不算狭小,但是和外面的天地比起来,就像一个笼子。
困住了韶宁,还有他。
比起被冷风刮过的宽敞天台,他明显喜欢车内。他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温度。
不止掌心。
他想要再次吻她时,韶宁大衣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有人给她打电话。
上次他们在天台吹冷风,也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身边怎么这么多人。就算韶宁是omega,那也是名花有主。
不对,韶宁不是花。是人类,一缕自由的自主意识。
反正他的心情雪上加霜,越来越糟糕。
韶宁大概猜到了打电话的是谁。
出差这几天,她晚上九点准时向燕祯报备,顶着他的疑心病证明‘清白’,打视频电话。
腻歪到十点的时候,她和燕祯说了‘晚安’,然后把聊天软件状态改成‘下线’,再捂在暖和的被窝里,和原鹜蜜里调油地说骚话。
本来她急切地想要一个人从天而降,把她救走。
但一想到电话那头的人,韶宁想想还是算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清白一点。
她不敢接电话。
杀人犯趴在肩头,在她耳畔吐气,语气不容质疑:“接电话。”
韶宁:嘤QAQ。
她不动,“……不要。”
“不要吗,”杀人犯听见一分钟过去,电话自动挂断了。
他没再催,似乎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韶宁。
在韶宁放松一颗心的时候,他话音一转,“那我们赌一下,他打不打第二个电话。还打过来的话,再不接就不礼貌了。你说是吧?”
韶宁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她屏住呼吸。拜托了老天,千万别再打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祈祷暂停。
电话振动,铃声响起。
韶宁又想要哭了,“我们现在……不太方便……我我没有空下来的手。”
杀人犯想想也是。
“那我来吧。”他哑着嗓子,笑着说。
韶宁怀里的电话被拿走了。
他垂眸,看见了打电话的人。
备注:‘燕祯’
“语音通话还是视频通话?”他问。
韶宁不想做选择。
“不选的话,就视频——”
“别,……语音吧。”
杀人犯摁下拨通键,顺带亲亲韶宁的耳垂,压低声音说:“继续呀,怎么他来了,你的心也跟着走了?”
“那我怎么办呀?”
“宁宁,今天的工作怎么样?”燕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没计较她不选择视频通话的事情。
“回到酒店没?趁早去洗个澡。天太冷了就不要抹身体乳了,容易感冒,我在行李箱放了感冒药,用量我都标记好了。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体质,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对了,我给你放在行李箱的睡眠袜有穿吗?”
“你胃不好,早上就不要吃面了,”燕祯记得她喜欢吃辛辣的,“特别是辣的,伤胃。我查了地图,郴水的粥不错,粥能养胃。你酒店就有,附近也有一家,嫌味道平淡的话可以试试配个小菜……”
韶宁默默听着,祈祷燕祯早点挂电话。
“好贤惠啊。”另一个人贴在韶宁耳边,吐字有些模糊,他的话里满满的讥讽。“事无巨细,事事都关心你,相处久了,也会厌烦吧?”
韶宁皱起一张小脸,示意他嘘声。
“我说错了?不然你怎么会在外面……找其他人呢?”他的声音里全是无辜。
“宁宁?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说话”
没听见回复,燕祯声音里的温度顷刻消失。
“韶宁。我知道你在旁边,别装死。”
“我,我在洗澡。手机放在外面,听不清……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啊轻轻点。”韶宁的腺体又被咬了一下。她手指用力,杀人犯轻轻‘嘶’了一声。
“宝贝,轻一点。”
温孤辛笑得眼尾弯弯,他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正常的音量传到了手机另一边。
韶宁呆住了。
然后她就听见燕祯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你旁边是谁?还是男的?”
燕祯气极反笑:“你行,打开视频。”
她欲哭无泪,呆呆地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我,燕祯你听我解释,我在看电视,真的!”
“你在和哪个贱人在一起?把视频打开。”燕祯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要不,打开视频吧?”温孤辛摸了摸蒙着眼睛的韶宁,“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让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好不好?”
第27章 疯狗 像畜生一样发.情摇尾巴。
“韶宁, 你当我是死的吗!你和哪个狐狸精在一起?”
“说话。”
“不是不是,我是被绑唔唔——”
“嘘。”
杀人犯的食指竖在她唇边,示意韶宁噤声。
“你是想对他说, 你在被绑架的情况下用手铐铐住了我的手, 拉开了我的裤子拉链, 做这种事情?”
左耳边是杀人犯嗓音暗哑的低声引诱, 右耳边的燕祯声音从电话传过来,听得出对方气得暴跳如雷。
韶宁已经能想到那条蛇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 脸色发白。
她欲哭无泪, 双方都不讨好。权衡利弊之下, 想要向燕祯求助,刚开口, 又被杀人犯堵了回去。
他的手掌扣住韶宁的后脑勺,兀自加深了这个吻。
杀人犯的吻技比上次好一点点,仅限于一点点。
上次好歹是循序渐进, 今天的他像条疯狗一样, 侵占她口腔里每一处温热的地方,缠着她舌尖吞吃。
触电的感觉从唇舌蔓延到四肢, 大雪天的车内闷热, 他们紧贴的身体都是湿漉漉的, 温软得像是春池中的绿水。
水侵入她的四肢, 浸润她的骨骼。
她酥麻的舌尖被他吃得有点痛。韶宁想向后仰的头被杀人犯的手掌控制住,她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全然任对方予取予求。
几分钟后, 他退出来时她唇瓣上啄了一下,顺手拿起电话。
燕祯面无表情地听了五分钟的深吻,水声停下时, 那边的电话已经换了一个人接。
男人的嗓音慵懒愉悦,刚才在和韶宁做什么不言而喻。“燕祯?好久不见。”
“真是不巧,今天有点忙。叙旧就不必了。”
燕祯面色捉摸不透,他注视着手机屏幕,通话被对方强制挂断了。
他拨通了报警电话。虽然这对杀人犯没什么威慑力。
杀人犯长摁关机键,通话被强制中断,手机进入关机页面,被随手丢在车座上。
他把缩成鹌鹑的韶宁搂在怀里,握住了她软踏踏的手。
他失力地趴在她肩头,半阖着细卷的鸦睫,断断续续地问:“你还想他来救你啊?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是他吗?”
“上次你就跟他走了,把我丢在学校。今天也想他带你走吗?”
“你和燕祯做过这些事吗?你更喜欢他的表现,还是我啊……”
“没有。”她声若蚊蝇。
“没有?是单没有这样过,还是更多更深的,你们都做过了?”
“说话。还有其他人吗?”
“我……”
“又想撒谎?”
“……”
喘息声变重,他收紧抱着韶宁的双臂,胸膛起伏,两个人的心跳声交织。
吃饱喝足后,杀人犯替韶宁擦干净掌心,看了眼鼻尖通红的她,“怎么又哭了?”
韶宁抽出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扇得杀人犯偏过头。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
她抽动了全身的力气,虎口发麻,手掌在他脸上留下红印。
“你敢打我。”
温孤辛愣怔着摸上掌印,脸上带着火辣辣的疼。在疼痛之前,他还闻到了一丝轻飘飘的香风。
韶宁用的白玉兰护手霜味道很淡,清新的香气似乎还停留在脸侧。
她打完人后畏畏缩缩地回手,却被他攥住了手指,连人一起拉回了怀里。
他一幅被打爽了的样子,心情颇好地揉揉她发红的掌心。
“好香啊。”
她的手好小,握什么都显大。
死变态。韶宁腹诽。
死变态握住她的手腕,从车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刻着店家的赠语。
‘有的灵魂,是启明星的蓝。
‘——洛尔迦’
温孤辛挑眉,仿生人可没有灵魂。
他们只需要‘指令’。冰凉冷漠的底层指令是他们思维和行动的出发点,由此模拟出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没有‘指令’,控制他的快乐中枢生产欲望,欲望倒逼指令产生。
温孤辛对文绉绉的话兴趣不大,他打开盒子,拿出一串珠子手串,套在韶宁手腕上。
“好看。”
“我猜燕祯已经报警了,估计等不到多久,警察就在郴水大范围地搜寻。”他把玩着韶宁的指尖,“早知道不给你擦掉的,留着DNA检验。”
她知道警察根本抓不住他。
韶宁那夜从天台下来后,脱下来的衣物被警察带去做了指纹检查。
除了她的指纹,另一个指纹残缺不全,数据库里没有找不到对应的人员。
“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韶宁问。
“再等一下。别这么无情嘛。”杀人犯餍足,仅听声音都知道他心情很好,仿佛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他知道韶宁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这个,大发慈悲地问:
“你是不是很想要我去死呀?”
“没有。”韶宁一整天都在说谎话,小幅度摇头。
他自顾自地提起丢在地上的毛绒包包。韶宁毕业就在用这个包,包的外皮被洗得发白,绒毛有部分已经掉了。
优雅完美的手在里面翻翻找找,她的唇膏、口红、护手霜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
韶宁手指攥得发白,手腕上珠子的冰凉侵入五脏六腑。
“啊——找到了。”
他找到了一把精致的蝴蝶刀。刀身大概七厘米长,刀锋锐利平滑。
“你想让它杀了我?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它?”他转了转手中的刀。
韶宁身体一颤,她感受到刀锋贴在自己脸侧,下滑,落到脖颈最脆弱的地方。
晚课后的记忆又回到韶宁脑海里,杀人犯让她对准这儿,杀了张浒。
手腕上的手铐银链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腰被肌肉线条匀称的男性小臂揽着,退无可退,被领带遮住的眼睛下意识闭紧,贴在脖颈处的刀突然移开了,被塞到了韶宁手中。
杀人犯乖顺地俯低身体,低下头,让韶宁手中刀锋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刀锋和动脉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不想杀了我吗?”他问。“杀了我,你就不会被杀人犯纠缠,也算是为社会清除了一大害虫。”
她的手被向下摁压,韶宁感受到刀锋在皮肉上压了一道血痕,动脉跳动的频率从刀锋传到韶宁手指神经感官。
“从这里切下去,我的血液会溅到车窗上,三十秒后,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韶宁没有杀人的胆量,她想要让杀人犯伏法,而非自己对他处以私刑。
他的呼吸加快,脉搏越来越明显。
韶宁意识到他的性命全都托付在这把蝴蝶刀上,她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如果自己用力,切下去,杀人犯死了,警察会判定她自我防卫吗?她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吗?
他到底要干什么……思绪一乱,他手上忽然用力下压,刀锋割破皮肉,温热的血液从蝴蝶刀流进韶宁的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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