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来了。”男人淡笑着,眉眼如玉。
毛老板的视线一转,看见男人身旁的白荔,大喜:“哎呀,小白姑娘,我就知道你俩一定能走到最后!当时那个黏糊劲儿!”
“……”
白荔极为尴尬地顺了顺耳边头发。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要如何说其实她和沈今延已经分开好多年。
毛老板又问:“结婚了没?”
白荔刚想说明情况。就听见沈今延淡淡笑着说:“还没有。”
还、没、有?
这个回答怎么,听上去这么耐人寻味。
毛老板:“到时候办酒喊我啊,一定喊我!我的人和礼绝对都到!”
沈今延径直走到他从前常用的那把椅子坐下,对毛老板说了两个字:“照旧。”
毛老板抄起剪刀:“好嘞!”
“……”
白荔也照旧,照旧地到沈今延背后的沙发上坐下。沙发的中间位置刚刚好,她从前就坐在这里,能够刚好在镜子中和沈今延对上视线。
沙发虽然从布艺沙发换成了皮的,但摆的位置还和从前一样。
白荔在后面坐着,看着毛老板眉飞色舞地给沈今延剪头发。
她知道这个老板为什么这么喜欢今延。
那时候,沈今延第一次来这家的时候,就是带着她来的。一进店,沈今延就老盯着毛老板的脸看,视线就没移开过。
偏偏呢,毛老板是个因为脸上长带毛痦子十分自卑的人。被沈今延瞧得恼了火,索性指着鼻子骂:“你盯个鸡毛啊,长得帅就能狗看人不转眼了啊?”
“……”
生气也难以忽略沈今延的颜值。
白荔当时在旁边都被逗乐了。
沈今延没生气,很平静地说:“你脸色发白,嘴唇又发紫,并且——“他扫了眼毛老板的手指,“你还有杵状指。”
“……”
“你近期有体检过吗?”
常言道医不叩门,会让人觉得不吉利,也会被怀疑不安好意。毛老板一下子就火了:“你咒我有病是吧?你半仙啊,还会观面看病!”
沈今延没理会他的怒火,下了判断:“大概率是慢性充血心衰,你最好去看看。”
毛老板气得要打人。
白荔赶紧挽住沈今延的胳膊,为他正名:“我男朋友很厉害的!他是医生,还是很厉害的医生!”
“……”
小伙子看上去年纪轻轻,二十都不到的模样居然是医生?
毛老板当然不信,骂骂咧咧地把两人赶出了店。
第二周再经过理发店的时候,毛老板超级热情地拉住沈今延,频频道谢,说他去了医院检查,还真是慢性心衰。
还说沈今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剪头都免费。
沈今延嘴上答应着,但次次离开还是扫了钱,他不是个贪便宜的人。
“小白姑娘,你还记得你那时候在我店里,把一个初中的小同学气哭不?”毛老板突然开口。
白荔一想到那次就想笑。
是真的好笑,因为毛老板不算一个技术很好的Tony,是属于剪完头发出门就想报警的程度。生意好全靠附近老汉儿们支撑着,老汉儿们对发型当然没啥要求,就两个字,剪短。
那次她陪沈今延来剪头时,刚好遇到一个初中男生。男生说要一个炫酷刺猬头,但是在毛Tony的一顿猛虎操作下,变成了标标准准的锅盖头。
男生看着自己的新发型,嘴角抽搐:“老板我刚看了一条新闻,美国一个女的不满意新发型,拿着枪冲到店里想枪杀她的理发师。”
毛老板打着哈哈:“还好我在中国。”
“消消气啦。”白荔安慰男生,“也没那么差,我男朋友每次剪完头发都很帅的。”
男生看一眼沈今延,无语得想死:“请问你男朋友那张脸剪什么头发不是很帅,他剃光头都帅好吧。”
白荔点点头,认可:“那不好看就是脸的问题了。”
男生:“……”
小男生终于被语言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破大防,就在理发店里嗷嗷哭起来。据说小男生原本是要剪新发型约喜欢的女生去电玩城,现在全都毁了!
看男生哭得实在伤心,白荔也开始内疚自己嘴欠,看来有时候实话也不能随便说的。最后,她到旁边给他买了两瓶快乐水赔罪,才算完事。
她回到理发店,看着正在憋笑的沈今延,小猫似的冲过去:“啊啊啊,你不准笑我!”
“……”
“你今天必须剃个光头,给我看看帅到底不帅。”
当时,毛老板的剪刀一顿,犹豫住:“真要剃?”
“我感觉我被霸凌了。”沈今延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是不剃光头?”毛老板问。
“都说是霸凌了。”沈今延笑了下,“被迫害的那一方可没有反抗的权利。”
“……”
不过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沈今延那次是真的剃了光头,但有一说一,光头也是真的顶帅,主要是他的头骨长得好,又小又饱满,再加上优越的骨相支撑英俊五官,看着就特剑眉星目,又是清冷卦,很是惹人眼球。
毛老板真情实感地评价:“这是我剪过最好的发型!”
沈今延搂着她的腰扫码付款,嘴角蓄着笑:“嗯,聊胜于无的发型。”
店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白荔感慨道:“其实当时让你剃光头后,我还有点内疚呢,那会儿正好是冬天,多冷啊。我后来一直都想织一顶帽子给你来着。”
还陷在回忆中的沈今延醒过神来。他从镜中看见白荔脸上的笑容:“你送的薛定谔的帽子?我可从没收到过。”
白荔立马收敛笑容,低下头:“我太笨了,织不好……”
声音越来越低。
“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说到最后,她几乎没有声音了。
沈今延的胸膛高高起伏了下:“所以你就放弃了。你总是这样轻易的放弃吗?”
也许是白荔心中有鬼,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她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开口。
沈今延剪完头发,毛老板问他要不要洗一下,他说不用。见状,白荔赶紧起身扫了付款码:“多少钱?”
毛老板:“老价,十五。”
白荔飞快地付了款。她抬头时,看见沈今延正在看着她,她解释道:“谢谢你刚才在医院门口帮了我。”
“那我的帮助是不是太廉价了些?”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
十五块钱,太寒碜了。
白荔立马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毛老板笑嘻嘻地说:“两口子还这么客气呢。”
白荔:“我们不——”
“不打饶你做生意了。”沈今延对毛老板点点头,“下次再来。”
“好嘞。”
出了理发店后,白荔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平静问:“今延,你为什么不和老板解释清楚?”
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
我们分开七年了。
我们形同路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着,白荔的心里渗出一丝伤感。
“你去说吧。”沈今延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白荔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身上一瞬的热意。她红着脸退开,不知所措地抬眼,对上沈今延带着点隐怒的双眸。
“去告诉老板,告诉所有人,你甩了我,你在七年前就甩了我。”他冷冷道。
白荔一见到沈今延生气心里就发憷,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她赶紧轻声道歉:“对不起啊今延,你不要生气,不说了,也不用解释。”
比起沈今延,她还是更喜欢叫他今延。
老习惯在重逢后的今天被翻出来了。
看着这样的白荔,沈今延梦回七年之前。他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不是你的问题,不用道歉,是我的。”
“……”
“是我一直在失去理智。”
“失去什么理智?”白荔没有听懂。
“白荔。”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低下去,“我一直在失去接受现实的理智。”
“……”
过去这么多年。
还没能完全接受,两人已经分开的现实。
当天晚上。
白荔接孩子回家,隔着老远,就看见路灯明亮的小区大门。
咦,路灯修好啦?
她特别诧异,进小区的时候正好遇到平时常打招呼的保洁阿姨,聊到路灯这个事。
阿姨说:“你运气还怪好嘞,刚搬到这个破小区不久,物业就肯修路灯。”
白荔也很惊讶:“对啊,这样下晚班都好方便。”
“不过也奇怪!”阿姨说。
“大门和后门的路灯全修好了,但是小区里面的只修了几座,就刚好修到你住的那一栋就没啦。你这运气真的怪好!”
“啊?”白荔懵了,“可能过几天其他的灯也都陆续会修好的吧。”
“……”
只是过去几天,其余的路灯都没有修好。
其余居民找物业投诉闹腾,物业用一句话就给人怼回去了——那是别人男朋友自费修的路灯,你们也让你们男朋友来修啊。
白荔不会知道,那几盏维修后的灯,只为她一人亮起。
为她照亮一段漆黑可怖的夜路。
也不会知道,路灯维修单上的雇主姓名,姓沈。
偶然在沈今延家看到那张维修单的高以围,忍不住向某人八卦:“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白荔现在住的地方吧?”
“……”
沈今延抽着烟,不理人。
高以围又问:“上次你说她住在个鸟拉屎都要绕着飞的黑小区,结果第二天就找人把灯给修好啦?”
沈今延被念得烦,冷声赶人:“出去。”
高以围贼笑着:“哦,被我说中了,你急了。”
沈今延扬眉,冷笑:“我做慈善行不行?”
“做慈善怎么只做前女友的小区啊?”高以围啧啧两声,“那你这善心还不太够啊,沈医生。”
“……”
“真不是我说,你的身上要是装个测谎仪,肯定二十四小时都在响。”
沈今延:“……”
第17章 看着你的脸睡觉。……
星期五下午,原计划是要把桐桐送去妹妹所在的全托辅导机构。但由于第二天上午挂好了号要带桐桐到医院做检查,就打消计划。
晚上七点,白荔正在厨房里洗碗,听见外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一开始还以为是江小芙,结果出现在她眼角余光中的,是高中校裤的白蓝配色。她回头,看见是妹妹白枝。
“你怎么过来了?”白荔问,“吃过了没?”
“在机构吃过了。”
白荔三两下把碗冲干净,关掉厨房的灯,说:“明天我要带桐桐去医院做心脏检查。”
白枝一怔,关心地问:“桐桐咋了?”
白荔不想让妹妹担心,学业为重的年纪不该操心太多,“没事,就相当于常规体检。”
白枝抿了抿唇:“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你回机构好好学习呀。”她推着白枝往外走,“你现在高三啦,正是关键时刻,成败都在这一年了哦。”
白枝有点犟:“可是我想陪你一块儿去。”
姐妹俩对上视线。
眼里都有对彼此的惺惺相惜。
“好吧。”白荔妥协,“我们一块去。”
回到窄小的客厅里,白荔发现桐桐不在,便扬声冲卧室的方向喊:“桐桐——出来!你小姨来啦!”
“我不要!我讨厌小姨!她打我!!!”小孩子的情绪直白又张扬。
“……”
白荔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对妹妹说:“别管她。”
白枝盯着卧室门的方向,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荔拿出之前在明北开的心脏药服下。一旁,白枝看着她吃药:“你咋了?”
白荔咽下药片,摇摇头:“感冒,没事。”然后问:“今晚睡我这儿?”
白枝点点头。
“行。”白荔笑,“我们三个挤一挤。”
“姐姐。”白枝突然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白荔放杯子的动作一顿:“嗯?”
白枝看着她,眼里有着挣扎和犹豫,隔了很久才问出一句:“姐姐,你后悔过吗?”
后悔的事情太多。
突然被这么问起,竟分不清是哪一桩。
白荔淡笑:“后悔什么?”
“就是……”妹妹语速变得很慢,“后悔……回到这里。”
“……”
白荔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放弃燕京的央台工作,回到这里带着桐桐一起生活后悔吗?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她笑,“至少现在还没后悔。”
“……”
“而且,我还见到了他。”
一听这话,妹妹都不用努力回忆,都能立马想起是谁:“沈今延?”
白荔垂下睫毛,嗯了一声。
沉默片刻。
白枝看着姐姐有些落寞的清丽脸庞,又问:“你心里还有他对吗?”
白荔端起杯子把水喝光,呼了口气:“我应该远离他,不该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打扰他。”
白枝拍了拍她的肩膀:“七年了,确实只有傻子才会留在原地。”
关于白荔发的那条仅家人可见的朋友圈,白枝在上周刷到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感,姐姐应该不只是想到沈今延,而是直接遇到了沈今延。
“其实他真的很好。”白枝叹了口气,“他现在都是我心里承认的姐夫。”
那会儿白枝就很喜欢沈今延,一口一个姐夫叫得特别亲。
白枝记得很清楚,沈今延是个很清冷孤僻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接触,更不好相处。她当时很难想象,姐姐到底是怎么和一座冰山谈恋爱的啊?
直到后来。
大冰山居然会主动来和她说话,打听姐姐喜欢的东西。原因是他惹到姐姐生气,不知道怎么哄,心里很着急。要知道,以前他可从不会主动和她说话,就连打招呼都是她主动。
再到后来。
她在无意中亲眼目睹,沈今延拿着姐姐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一边打一边笑着哄:“荔荔,我拿脸撞你的手,撞到你消气为止行不行?”
当然不是真的用力打,但足够让她震惊。沈今延居然说自己不会哄人,这不是很会吗???
恋爱的酸臭味中,她是小丑吧。
不过自那以后,她就改口叫沈今延姐夫了。也是那之后,听到她叫姐夫的沈今延似乎很高兴,虽然面上没表露出来,但是会经常给她买点小学女生喜欢的小东西,发卡,贴纸,手账本,哦对,还有路边摊。(真是吃过沈今延买的好多淀粉肠)
“那会沈今延不仅请我吃淀粉肠。”白枝笑笑,“遇到我和班上同学走一起,他都会请,好几次过后同学都以为他是我亲哥。”
白荔点点头,脸上是回忆昔日美好的温情神色,“是啊,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看起来很冷,心却是热的。”
“……”
顿了下,白荔又说:“因为那时候他的经济很拮据,但从没亏待过我,就连对你,都是大方的。”
白枝重重点头:“对!”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说:“他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白荔噎了几秒:“你觉得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白枝眼里闪出一种美好希冀的光泽,“只要他足够爱你,愿意和过去和解,就能重新在一起啊!”
“……”
“我做不到。”白荔站了起来,一聊到这个话题她就喘不上来气,“怎么可能和解,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我们家赔钱了啊!”白枝也站了起来。
“别说了……”白荔觉得力竭。
“赔了两百万!”白枝年轻的声音从小阳台冲出去,“对于沈今延那样的家庭来说,两百万还不够吗?因为这个事我们两个都从家里决裂,我还——”
白荔用力地握住妹妹的双肩,眼圈红了,艰难地开口:“别说了。”
窗外幕空深浓,又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姐妹俩起了个一大早,六点钟就爬起来。周末车多人多,怕路上堵车,也怕去晚了检查要排长队。
昨晚吵过架的缘故,两人谁也没理谁,默默地各自洗漱。
洗漱完毕,带着桐桐出门。
上午十一点,三医院的心外科医生拿着桐桐的检查报告,愁眉苦脸的,拧巴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一看医生这表情,白荔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医生就说:“这情况很不好啊,你这孩子最好尽快安排手术,现在每天吃着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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