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女孩总是很突然的告白,他还没能完全适应。
毕竟差了快十岁,在沟通上多少有些差别。
不知道是这类用语在生活中承载的情感被稀释了,还是她们这群小女孩子习惯了较为浓烈的表达,总要用一些程度很高的话语来满足/交际需求。
而这在唐纳言来说,是不大可能做到的。
他可以为她反出家门,做尽最坏的打算,但无法随时说我爱你。
甚至还会被妹妹弄得脸红,夹烟的手僵在那儿动不了。
不能又说知道,听起来像上对下的口吻,他只好回了个——“晚安”。
结婚暂时被压下来了,短期内不会再被提起,但也只能得片刻喘息。
唐伯平说再去慢慢物色,这是一句再假不过的话。
他花了这么多年拉拢张家,放弃张文莉这个儿媳妇,沉没成本太高。
房内光线昏昧,唐纳言平静地吐了口烟。
今天不过是一个开始。
以后这个家里,舌剑唇枪是少不了的,弄得不好,兴许摔碟砸碗,打人骂狗,还有的闹呢。庄齐搬出去住也好,免得她听见了害怕。
庄齐在大院里住到了元宵那天。
这硝烟弥漫的半个月过得索然无味。
哥哥近在眼前,但她不能抱也不能碰,更遑论在他怀里撒娇。
但面儿上呢,还得装出一副敬畏万分的样子。
过道里、餐桌上碰着了,当着唐伯平两口子的面,她毕恭毕敬地叫哥哥。
唐纳言也很冷淡,有时连嗯都懒得嗯,直接忽略她走掉。
但一转头,庄齐手机就亮起来。
哥哥给她发了一句——“乖乖,对不起。”
她抿着笑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感觉他们像两个潜伏在敌营的地下党。
好几次庄齐去倒水,两个人在岛台边遇到,看见哥哥俊朗深沉的样子,庄齐实在忍不住,会悄悄地拉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放开。
唐纳言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先羞得满脸通红,比接吻还厉害。
过完十五,庄齐听吩咐搬到了西山,唐伯平说是她哥的意思。
她没有意见,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东西被运上车,再抬进那一栋古意盎然的四合院落里。
哥哥始终没有出现,像是在给所有人一个讯息,妹妹长大了,他不必要事无巨细地插手。
姜虞生站在门外送她,也觉得奇怪,“你哥现在连你都不管,他的心思完全野掉了。”
“没关系,他也许是工作忙,我自己可以的。”庄齐只能这么说。
姜虞生含笑看着她,没作声。
她也清楚,庄齐这一搬走,以后是见一面少一面了,毕业后出了国,还指望她能常回来吗?
蓉姨比她舍不得,毕竟是从小照顾到大的,拉着庄齐说了好久话。
直到庄齐保证:“我有空就来看伯伯和伯母,也一道看看您,好吗?”
到了晚上,庄齐正一个人收拾东西,地毯上堆满了书。
十六月明夜,皎洁的白光投进来,被楠木花窗隔成昏暗两段,一地疏疏朗朗的影子。
哥哥还是没出现呢,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叹了口气,继续把一本本书摆到架子上。
快七点时,静宜打给她说:“晚上来不来魏晋丰这里?开了酒等你哦。”
在家憋了这么久,她早都等不及出去玩了,想也没想,就换了一条裙子出门。
这阵子过得局促紧张,一见到要好的女朋友,庄齐耷着嘴角去抱她,看起来快哭了。她夸张地说:“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静宜哎唷了两声:“又嚎什么,别把鼻涕蹭我脸上啊,今儿我特美。”
“噗。”庄齐用手指抹着眼尾笑了,她说:“那你又为什么拾掇成这样?”
“当然是为了凹造型出片儿了!”
庄齐怀里被塞进一个相机,肌肉记忆很快就苏醒了。
她往后退了几米,静宜摆好了姿势站在碧波绿荫里,貂皮披肩滑到小臂上。
静宜指挥着她:“镜头斜一点,你人再往下边去。”
她们两个很默契,庄齐是她多年的御用摄影,甚至连摁快门都不需要出声,静宜就会把最佳状态展现出来。
一口气拍了上百张。
庄齐还不肯停,今晚似乎连风都很温柔,吹起静宜的发尾,像临花照水的垂丝海棠。
如果不是一串脚步往她们这儿来了的话。
王不逾是从假山后绕过来的,看见不停变换动作的叶静宜,怔愣了几秒。
耳边的风小了些,身旁的交谈声也屏蔽在他之外,听不大清了。
还是庄齐先叫了他一声:“不逾哥,你也来吃饭吗?”
王不逾回神,文不对题地哦了一下,没说其他的。
她也不敢再多问了,王不逾有一张高智感的脸,但表情过于肃穆,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
静宜也拍得冷了,拢起披肩走过来问:“有了吧?”
王不逾和庄齐站在一边,误以为她是在询问自己,下意识地说:“什么?”
她往后拨头发,边低下头去摆弄她的徕卡,边回他:“没和你说话,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庄齐手里把着相机,掀起眼皮悄望了眼王不逾。
他冷峻的面部线条动了动,沉默着走了。
在庄齐的印象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好像还没碰过这么大的钉子。
她轻轻拱了下静宜,“哎,他好像很欣赏你,看半天了。”
静宜听完就来摸她的额头。
庄齐问:“干嘛?”
她说:“我看你发多少度的烧,才能说出这种胡话来。”
“没有,我早就退烧了。”庄齐把她的手拿下来,她说:“讲真的,他一直站在这儿呢。”
静宜不屑地抱着双臂,“他是不知道咱俩在做什么,老年人看不懂,那眼神叫欣赏啊?他当是在公园里看大猩猩!”
她们两个回了偏厅喝酒。
庄齐还饿着肚子,先照菜单点了几例现成的,坐在吧台边吃。
静宜坐在旁边,看她赏心悦目地切牛排,想着怎么贫个嘴逗她。
“哟喂,这对翡翠的水头也太足了吧?”幼圆走过来,摸了摸静宜的耳坠子说。
静宜笑着拉过她的手,“要不说冯小姐有眼光呢,姥爷翻箱底给我找出来的,宫里陪嫁的物件儿。老头儿说了,这样的东西家里还多着,就是有点难找。”
庄齐抿了口红酒,她笑:“啰嗦了,你真的啰嗦了啊。”
“哎,齐齐,你家哥哥来了。”幼圆拿酒点了点门外,走开了。
她急急忙忙地抬头去看。
空阔的庭院中,月光晒在在鳞次栉比的瓦片上,洁如霜雪。
唐纳言踏着一地树影进来,松姿玉骨,步履沉着。
眼看他转过回廊,被郑云州拉去了偏厅那边,和一帮公子哥儿说话。
庄齐的焦点一直落在他身上,一切的葳蕤草木都虚成背景。
她也暗暗诧异,也不是多久没见了,怎么想成这样?
也许在家时,神经绷得太紧了吧,在外头总归不一样。
静宜敲了一下桌子,“人走了啊,眼珠子可以动动了。”
庄齐用叉子杵了两下宽檐瓷盘,“我一直在动。”
“你可拉倒吧,我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那么馋?”
她结巴了一阵:“......那是因为菜好吃呀。”
静宜笑着斜了她一眼,小嘴儿还挺倔。
到了后院,又比前头的姑娘们闹得凶一些。
喝了酒高声说话的,打牌时骂骂咧咧的,各色动静声响混在一起,直冲房顶。
忙了一天,唐纳言也没心思玩儿,安静在北窗边坐了,喝了口茶。
郑云州又斟了一杯,“如今唐伯伯回来了,不方便了吧?”
唐纳言摇了摇头,“那有什么的,底牌我已经亮了一半,他大概也懂了。”
郑云州靠在椅背上抽烟,歪头吁了一口,“那唐伯伯不是气死了,难怪他脸色不好,不会拿刀动杖了吧?”
“不至于,怎么都会演一演。”唐纳言伸手挥开了烟雾,他说:“光我一个人是无所谓的,但小齐还在上学,我担心会对她有影响,还是瞒一阵子吧。”
“也对,小女孩子容易心思重,别吓到她。我呢,还是那句话......”
“不怕翻脸,但也不轻易翻脸。”唐纳言望着窗外,拇指一下下拨着盏沿,忽然笑了。
郑云州又问起来,“宗良呢?最近怎么没见他?”
唐纳言说:“养伤呢,为救车间的工人扭伤腰了,在家躺着。”
“唷,那赶明儿我得去看看他,这么严重呢。”
“不看也行,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他就爱装个病。”
“怎么,老沈他装残疾舒服啊?”
“别提了,为了骗小姑娘多心疼他两天,不择手段哪。”
“那就不去看了,我这人脸皮太薄,省得我替他脸红。”
唐纳言笑,他抬手掐灭了烟,起身准备出去。
来这里不过是应个卯,魏晋丰姐弟俩特地请了,唐纳言不好不给面子,但心里仍惦念着西山那边,想早点回去瞧瞧庄齐。
已经喝了茶,在众人面前也露过了脸,该走了。
郑云州叫住了他,“老唐,别走哇,茶还没喝完,说两句话。”
唐纳言推辞:“我得去看小齐,她今天刚搬到西山,一个人害怕。”
“别去了,去了你妹妹也不在家。”郑云州说。
唐纳言又坐下来,“少跟我装神弄鬼,她人在哪儿?”
郑云州目光一转,院中那棵盘曲的老树虬枝下面,站了个容色清丽的姑娘。
她手上捏着裙子,躲在遮天的树冠浓荫底下,不时垫起脚往这边看。
他勾唇笑了下,“你喝了这杯茶,喝了茶我告诉你。”
唐纳言抬起杯子来,仰头倒进喉咙里,“赶紧说。”
郑云州拿下巴点了点外面,“在你后头呢,犹犹豫豫的不敢进来,还不是怕被别人看见,她真是懂事。”
“不早说!”唐纳言往他脸上泼了两点茶,被郑云州躲了。
他快步下了台阶,走过去。
庄齐看他离得近了,一个哥字还在喉咙里没发出来,被拉过小手就走。
唐纳言的步子太大,园中青石板路又凹凸不平,庄齐跌跌撞撞地跟着。
这会儿是酒兴、谈兴最浓的时候,游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传来凄冷的箫鼓声。
“鞋子!”转过湖边那道长廊时,她突然轻声叫唤一句。
唐纳言停下来,弯腰将她的鞋捡起来,半直起身时,顺手也把她抱在怀里。
“哥。”庄齐纤细的手臂搂上他的脖子。
唐纳言在这一声柔如无骨的称呼里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借着檐下一盏碧纱灯的微光去看她。
庄齐喝了不少酒,面红耳赤的,湿热的目光黏在他脸上,娇媚得近乎迷离。
她柔润的嘴唇张了张,细细地喘着气,是要他即刻来吻的意思。
唐纳言的喉结滚了下,他哑着嗓子说:“乖,先回车里。”
庄齐撅起一点唇,不愿意地摇了摇头后,自作主张地来吻他。
倒也没碍着他走路,她把脸伸到他的耳后,眼眉都埋在他头发里,去舔/弄那颗淡淡的小痣,含够了,又吻上他的脸颊。
唐纳言一路急喘着,又要小心看着脚下,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直到上了车,他抱着庄齐坐稳了,喘着粗气教训,“就不听话,非要跟我捣乱是不是,摔跤了怎么办?”
庄齐拨着他浓黑的眉毛,小声说:“不是。”
“那是什么?”唐纳言的手贴在腰侧,很克制地没有发力。
她的鼻尖挨上去,蹭了蹭他的,脸颊上一点红晕,“我好想你,看见你来了,就偷跑到后面去看你,又不敢叫,怕其他人都发现,要解释半天呢,我们现在......”
太乖了,这个样子也太乖了,简直乖到他心坎里。
唐纳言没等听完,就摁住她细腻的后颈,偏头吻了上去。
等到真正吻上,他才发现这阵子心底空落落的,是差了什么滋味了。
就是少了这一味,少了小庄齐短促而香热的呼吸,他要她在自己手上窒息又复苏,要她在他的怀里活色生香。
庄齐唔的一声,眼里很快弥漫一层水汽,哥哥吻得太凶了,不断倾身过来,她不得不抓住前排的座椅,好让自己保持平衡。
如果就这样进去的话,一定会非常深。
按照唐纳言的长度大小,能在这里把她顶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她会很快泻出来。
因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庄齐身临其境地抖了一下。
唐纳言靠回座椅上,轻拢慢捻地在她身上拨弄,细细吻她的唇角,“怎么了,冷吗?”
“不......不是。”庄齐不敢说,怕哥哥被自己吓到。
但她却敢去摸他的喉结,解他的领带。
唐纳言抱着她,含上她玲珑的耳廓,氤氲开一片潮热,“车上没有,你不要胡来。”
“噢。”庄齐不再打上面的主意,她从唐纳言身上爬下来,换了位置。
他还靠在椅背上,陷在方才缠绵的拥吻氛围里出不来,沉重地喘着气。
等到卡进一片窄小的湿滑中,唐纳言反应不过来的,低低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头皮发麻,双手紧紧抓着皮垫,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挣出一片青筋,枝桠一样延展在皮肤下。
“停下来。”唐纳言本想厉声呵斥,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话出口倒像是在调情。
庄齐没有理,稚嫩地、全凭本能地吸吮,像小时候一口咬下糖葫芦那样,含在腮帮子里胡乱地舔着糖衣。
不过几分钟而已,唐纳言脑中就炸出一片空白,额角的青筋都在猛烈跳动。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了下去。
也许是被妹妹连番摧毁过了,已破败如残垣的道德牌坊。
她用软绵绵的唇齿推了最后一把。
此后他的人、他的心,都被身下的小姑娘接管。
庄齐抽出湿巾给他擦,还没擦完就被他捞起来。
她坐在他的怀里,眼底氤氲着一团水汽,轻喘着和他对视。
庄齐水红的嘴唇上,还沾着几滴没擦掉的浓稠白浆,眼神朦胧而羞涩。
唐纳言伸出手,虎口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像她刚才把他卡进喉咙,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舔舐一样。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面颊,气息紊乱地呵斥:“告诉我,谁教你做这些的?”
庄齐一下子变得慌张,“没有,没有谁,哥哥可以帮我,我也可以帮......”
没说完就被唐纳言含住了嘴唇。
他紧紧抱着她,不遗余力地吻她,在她嘴里尝到了自己的味道,又咸又腥,远不如小姑娘的好闻,不知道她怎么吞下去的。
最混账的是他自己,在濒临崩溃的那几秒里,他本能地在妹妹口中挺夭,完全沦为欲望的奴隶。
庄齐靠在他身上,像一只快要溺水的小猫,软软黏黏的。
唐纳言吻住她的耳垂,他情动地含她,声音低沉模糊:“你怎么这么会摆弄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庄齐闭起眼,虚弱地扭动两下,气息凌乱,“我想回家,我身上好黏。”
唐纳言用唇抵上她的耳廓,“你在出汗,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洗澡,好吗?”
她手和脚都牢牢缠着他,“不要,你别去。”
唐纳言好笑道:“我不能开车,那我们怎么回去啊?身上不是难受吗?”
她就是摇头,“我不管,反正你要这样抱着我,你都好久不理我了。”
唐纳言蹭着她的鼻尖说:“没办法,你太怕你唐伯伯了,我要全说出来,我担心你被他吓哭。”
“嗯。”庄齐睁着浑圆的杏眼,不住点头,“不能说,他一定会骂得很难听。”
唐纳言笑了下,声音柔和得如春柳拂面,“但将来还是要说的,拿出点胆量来,不管是他,还是他们,无论拿什么吓唬你,你都不要理,只管站在我后面,好吗?”
这一来,庄齐也怕了,她瑟缩着,颤巍巍地问:“他们会怎么吓我?”
唐纳言尽可能说的轻松,“拿你最怕的事情威胁你,或者是收买你。”
他是铁板一块,唐伯平拿不下也踢不动,势必会从庄齐这里入手,唐纳言也时刻提防不了,只有先给她做思想工作。
庄齐想了想,起了孩童心性要退缩,“和你在一起好难呀,我能不能......”
“你不能。”唐纳言听都不敢听见那两个字,就冷声打断了她。
庄齐撅起唇朝他撒娇,“可我还是个小孩子,你说的呀,我可以想一出是一出,随便我怎么样的。”
他就是怕她说这句话。
这是唐纳言最担心的,他太了解自己养大的妹妹了,她从小就这样,碰上一点难题就绕着走,宁可不要。哪怕是最喜欢的手办,实在抢不到也就算了,至多生半天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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