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沈之禾提起酒壶,取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酒杯,下一秒,胭脂色的酒水顺着壶口滑落,带着桃花清甜气息的酒香往四处散开,离得最近的两人,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光闻着酒香,肚子里头的酒虫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接过沈之禾递来的酒杯,那老者迫不及待送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果真与寻常的烧刀子全然不同,这桃花酿入口绵软,清甜,还带着一股桃花独有的香味,配着酸菜鱼正正好。
“敢问小娘子,这桃花酿可是用桃花酿制?”老者细细品尝着桃花酿的余韵,满足地眯起了自己的眸子,不曾想红叶镇这边陲小镇竟还有手艺如此好的厨子。
“老先生,这桃花酿的确是用春日里的桃花所酿,您吃着可还合胃口?”
“倒是还不错,就是时间短了些,若再放上一段时日,这酒会更加香醇,可惜了。”老者瞧着白瓷杯中琥珀色的酒水,摇了摇头,暗道一声可惜。
可不是吗,早前自己用冬日里的雪水酿制的桃花酿早被林大人喝了干净,眼下这批还是一月前赶着最后一波桃花,用山泉水酿的,味道自然比不上头茬用雪水酿制的,沈之禾瞧着那俩老头,心中暗自嘀咕。
沈之禾瞧着两人似乎再无其他要求,便想着躲回柜子后头,摸个闲,忽而外头传来阵阵锣鼓声,引得众人探头张望。
只见对面沉寂了好些日子的酒楼,外头那处空地上正敲锣打鼓的舞狮,不过片刻,沈之禾便瞧见沈大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瞧着十分喜庆,说起来沈家这兄弟俩长得都不错,不然光靠她阿娘也不会将自己这幅皮囊生的这般好。
瞧着对面这般热闹,沈之禾的瞌睡虫一扫而空,斜倚在柜子前,兴致昂扬地瞧着对面的酒楼,不多时,孙县丞同沈大郎碰了面,两人将落在身后的三位大人迎入酒楼中。
她瞧见沈大郎入酒楼前,还挑衅地望了自己一眼,沈之禾垂眸,眼下观众与其中两个主角都到场了,看来自己替沈大郎安排的这出好戏,今日是能完美演出了,只可惜莹姐姐同陆郎君不在,少了几分乐趣。
沈之禾无奈叹了口气,落在旁人眼中,倒是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模样。
“小娘子你这新推出的奶茶,味道实在不错,往后是同火锅一样每月十五上吗?”巧娘也就是方才同尹宏说话的那位郎君的夫人,瞧着沈之禾有些落寞,笑着开口。
闻言,沈之禾抬眸对上巧娘满是关怀的目光,心中一暖,当即晓得了她的心思,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奶茶往后日日都有,巧娘若是想喝,随时来便是了。”
“那小娘子可得给我夫人算便宜些。”
谁料,话音一落,巧娘抬手锤了黄清一下,“休要胡说八道,沈小娘子小本生意,我怎好占她便宜。”
瞧着那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沈之禾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陆今屿的模样,她赶忙甩了甩脑
袋冲着巧娘道:“巧娘,我们味仙居如今有个集卡活动,意思便是今日我会给你一张卡,每喝一次奶茶便会盖一颗章,集满八颗便能送上一壶奶茶,比如今日你二位点了两壶,便是两颗章,还差两颗便能免费得上一壶任意口味的奶茶。”
“这活动不错,劳烦沈小娘子给我记上。”听着沈之禾所言,巧娘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笑意。
不消片刻,这食肆里头原先没有点奶茶的,竟都纷纷点上了一壶,那盛况瞧得沈之禾笑得合不拢嘴,只瞧见那一壶壶奶茶化作带着翅膀的金元宝飞入自己的兜中。
食肆内人声鼎沸,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沈之禾再没了心思惦记对面酒楼。
忽而一人从门外闯入,冲着食肆内吃着火锅的食客,高声道:“怎还在此处吃着,对面酒楼这会正送一品轩新出的蛋黄酥呢,统共十盒,先到先得。”
闻言,最外头的几位力工,三下五除二将碗中的素面吃干净,连带着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顺手将银两置于桌上,擦了擦手便跟着那人朝对面酒楼跑去。
余下几人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诚然那蛋黄酥味道不错,但总归还是敌不过眼前的火锅,毕竟能在味仙居吃得起锅子的,自然不差买蛋黄酥的银钱。
“那蛋黄酥是何物?”正坐在桌前等着酸菜鱼的尹宏,眸中划过不解,桃花酥,杏仁酥倒是听过不少,这蛋黄酥倒是头一次听说。
话音一落,尹宏左侧那桌的食客,笑着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郎君是从外地来的吧,那蛋黄酥乃是一品轩推出的新品糕点,外皮金黄酥脆上头还点缀着几颗黑芝麻,一口咬下层次分明的外皮,露出里头软糯细密的红豆沙,正是香甜可口,再往里头便是流沙的咸蛋黄,入口咸香,还带着些许沙沙的口感,那味道,说得我自己都有些馋了。”
那人舔了舔唇,心中暗道一声,等吃过午食,他绕去味仙居买上一盒蛋黄酥。
话音一落,尹宏眉头微微皱起,想了半晌,始终无法理解这甜口的红豆沙,如何能同咸香的咸蛋黄放在一块,他迟疑了片刻,“您说那蛋黄酥里头不仅有红豆沙,还有咸蛋黄?”
“是啊,那两种吃食放在一块,别有一番风味呢,听那一品轩的掌柜说,过几日还会推出一款加了肉松的蛋黄酥,也不知那肉松是何物?但我猜那味道绝对错不了。”那食客抚着胡须,眼中满是憧憬,实在不怪他。
就单单前几日尝过的蛋黄酥,那香酥可口的味道实在让人流连忘返,酥皮油而不腻,大约是里头加了牛乳,吃起来还带着香浓的奶味,而里头的红豆沙细腻绵软,香甜可口,咸蛋黄又是松软可口,入口齿颊留香,那吃法实在妙极了。
“郎君倒是个行家,这蛋黄酥不过推出几日,郎君便晓得了这糕点的精髓。”沈之禾端着酸菜鱼走至尹宏身侧,听着那食客所言,嘴角微微勾起,笑着应声。
闻言,那人自豪地拍了拍胸膛,“那是自然,自打这一品轩开业以来,我便是常客。”
“原来如此,难怪郎君对那一品轩的吃食如此了解。”沈之禾了然一笑,将手中的酸菜鱼放到那尹弘身前的桌上,“郎君您的菜齐了。”
说罢,转身便朝柜子那处走去,心中暗道一声,原先还觉着这红叶镇的人会吃不惯咸甜口的蛋黄酥,如今瞧着倒是接受度良好,再加上对面沈大郎替自己免费做的一波宣传,估摸着要不了几日,那蛋黄酥的名声便能打出去了。
正巧昨日除了那油炸小鱼干同桃花酿,自己还不晓得要再给那三位大人准备些什么,方才那人倒是给自己指了条明路,给那三位大人备上些能放的时间久些的糕点也是不错。
她心念一动,冲着不远处的竹楹招了招手,“眼下铺子里头食客的菜都上齐了,你在此处瞧着,若有事及时喊我,我去灶房瞧瞧。”
瞧着竹楹点头应是,沈之禾正要抬脚朝后门口走去。
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小娘子,可否给我来上一壶那位郎君桌上的乌龙奶茶?”
闻言,沈之禾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子,便瞧见尹弘端着瓷碗,抿了一口鱼汤,笑着冲自己道。
“小娘子,今日的奶茶都售空了。”沈之禾还未开口,便瞧见竹楹冲着自己摇了摇头,轻声道。
话音一落,沈之禾冲着尹弘歉意一笑,“郎君实在抱歉,这奶茶煮的分量有限,今日的都卖空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尝尝那奶茶究竟是何滋味。”闻言,尹弘落寞的低下头,喃喃自语,不过方才他听那小娘子所言,这奶茶似乎明日还有,大不了明日起早便是了。
瞧着他再无旁的要求,沈之禾快步穿过后门走至小院,暖风拂过,吹散她满身疲惫,水声阵阵,沈之禾抬头瞧见,正蹲在水井旁清洗着碗筷的王二娘。
“小娘子,前头忙好了?”听着动静,王二娘抬头,正好对上沈之禾望来的视线,她手下动作不停,轻声询问。
“还未,不过没新客进门,竹楹一人忙得过来,我来瞧瞧今日郑叔送了多少肉来,我想着烤些肉松来做蛋黄酥。”沈之禾一边说着,一边朝那灶房走去。
留得落在身后的王二娘,心中诧异,那蛋黄酥不是前些日子才做了一批,又将那方子交给了一品轩的成掌柜,怎的今日又要做,还要烤什么肉松,那又是什么东西,牛肉干她倒是晓得。
早前在秦家时,主家外出走生意,便会让灶房烘些肉干,随身带着,若是到了一处前不着村寻,后不着店的地方,便可就地架起一口铁锅,在锅中掰些肉干,加些水同干粮一起煮熟,这样便能吃上一口热食。
只是那肉松,自己实在是从未听过,又满心好奇,当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求快些将活做完,自己便能去瞧瞧肉松是何东西。
且说那头沈之禾推门踏入灶房,只同凌七打了个简便的招呼,便快步朝角落的竹筐走去,掀开盖子,原本满满当当的肉食只余筐底几块还算不错的里脊肉,她弯着腰,顺手将按几块里脊捞起。
心中暗喜,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每日都会让郑叔多送两块猪里脊,原因无它,实在是食肆里头不少菜都要用到它,加之这些时日自己又有些馋锅包肉,原本打算就这几日做上一顿锅包肉。
谁料这陆郎君身受重伤,眼下倒是没空做了,不过这猪里脊可是用来做肉松的重要食材,锅包肉做不成了,那便正好拿它来烤些肉松,心动不如行动。
沈之禾取过剩余的几块猪里脊,用清水洗净,冷水下锅,加了不少葱姜与烧酒焯水,她瞧着锅中冷水逐渐煮开,一层层白色的浮沫飘在水面上,她只好取过架子上的笊篱,将那浮沫撇净。
她瞧着锅中的里脊肉逐渐变了色,赶忙将里脊肉从锅中捞起,放在一侧的竹篮中沥干水分,这才将那里脊肉取下,放在案板上。
眼见着她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擀面杖,就要朝那里脊砸上去,在一侧瞧了许久的凌七,心中惊诧不已,这又是何种做菜手法,“小娘子,这是要做什么吃食?”
闻言,沈之禾手下动作不停,只听一声闷响,她手中的擀面杖便敲在了切成片的猪里脊上,随着她有节奏的敲动,肉眼可见的,原本肉质紧实的里脊,逐渐变得蓬松起来。
“今日得空,做些肉松备着,日后哪怕用来佐着白粥喝也是不错的。”大约敲打了数百下,沈之禾捏起一块里脊肉透着光,瞧了眼,瞧着那上头的纹路到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后,这才将手中的擀面杖放下。
“肉松?那是什么?”凌七将手中的抹布放下,快走走到沈之禾身侧。
话音一落,沈之禾抬眸瞧了他一眼,估摸着他手头再无其他事情,当即捏了一块里脊递到他面前,笑道:“你如今可是空闲了?正好帮着我将这肉撕成丝状,越细越好。”
凌七不理解,但凌七照办,他接
过沈之禾递来的肉块,学着她的动作,将那它撕成一缕一缕的丝状,这也是个费时间的活计,两人相对而坐,足足撕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将手头的里脊肉都变成细条状。
就在凌七以为这肉松这样便算完成时,他瞧见沈之禾快手快脚地将那双耳铁锅洗净擦干,与平日里炒菜不同的是,沈之禾去了一把刷子,往油罐里头蘸了一下,便飞快将那刷子取出,飞快将锅边四周都刷了一遍油之后。
沈之禾这才将肉丝倒入锅中,小火不停地翻炒,直到那原本还带着粉色的肉丝,逐渐变得干燥泛白,直到水分完全炒干,她才取过盐罐,往里头加了一小勺盐巴,又依次加入其他调料,直到炒匀之后,她将那肉丝从锅中盛起。
身处古代没有绞肉机,这肉松要如何出绒,沈之禾捧着装满肉丝的碗,陷入深思,忽而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石臼上,“阿七,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用那石臼将这肉丝舂出绒来。”
话音一落,凌七愣在原地,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能将猪肉丝舂出绒来,他虽十分不解,但还是选择照做,就在他握着杵臼捶下去时,外头传来一声惊呼。
只见竹楹满脸兴奋地从屋外跑来,身后还跟着王二娘,“小娘子,快随我去前头瞧好戏。”
“何事让你如此高兴?”沈之禾不解,如今正是做肉松最后的步骤,何事这般着急,这会就要拉着自己去前头。
闻言,竹楹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片刻竟咯咯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沈之禾身侧,一把勾住她的胳膊,带着她朝灶房外头走去,“您去前头瞧了便知。”
几人匆匆赶至食肆大厅,便听着里头沸沸扬扬也不知在讨论何事,走近仔细一听才晓得是对面沈大郎的酒楼出了事,听说是那沈大郎的女儿状告他卖女求荣,用来开酒楼的银钱也来路不正。
第124章 一出好戏
听着此言,沈之禾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快步走至门前,探出半个身子朝外头张望。
只见同自家铺子隔着一条街的沈记酒楼前,原本还在载歌载舞的舞狮队不知何时停了,正同鼓手站在一块,瞧着门前那处空地上,两位女子跪在门前,瞧着那身形正是沈之云与青荷。
“小娘子也来看戏?”察觉到身侧站了一人,巧娘扭头望去,便瞧见沈之禾满脸兴味地站在门边,探头朝外头张望。
巧娘同样瞧着外头,将手中的糍粑撕成两半,顺手递了沈之禾一块。
“是啊,来晚了一步,怎的对面那俩人就跪在了地上?”接过巧娘递来的糍粑,沈之禾望着似乎正在哭诉的沈之云,满脸疑惑,早前同云姐儿说的时候,好像并未提到有哭戏这一场,怎的还哭了起来。
闻言,巧娘噗嗤笑出了声,抬手指着对面酒楼道:“方才你是没瞧见,那沈大郎将他女儿丢出酒楼的架势,瞧着不像是父女,反而将仇人似的,我瞧着那小娘子,估摸着膝盖都摔伤了。另外那位娘子听着好似是因为那沈大郎早年仗着有功名在身,强抢民女,将她阿姐抢入家中,此后生死未卜。”
“当真是造孽啊,这么说来,我估摸着那沈二郎也不是单单因病去世,毕竟二郎的身体好得很,怎会因着那一场小小的风寒就没挺过去。”一旁的林阿婆听着两人所言,暗叹一声。
她的话音才落,身侧众人便七嘴八舌谈论起来。
“是啊,我还同我家那口子说过,二郎生病前一日,我还瞧见二郎在地里种豆子与番薯,那时他还笑着同我打招呼,说自家丫头爱吃豆油,想着多种些豆子,等来年能多榨些豆油。”
“对对对,那日我还瞧见沈二娘子,抱着东西回山脚的旧宅。”
在众人的言语中,沈之禾逐渐拼凑出一些有用的线索,原来年前红叶镇并未染上疫病,不过是沈大郎忽悠沈之禾所言,当时原主忧心爹娘的身子,许久未出家门,倒是被他蒙骗了。
她垂下眼皮,瞧着不远处正与沈大郎纠缠的云姐儿,长舒了口气,因这事牵扯出爹娘的死因,她倒是没想到,不过如此说来,原身爹娘的死包括原身的死,估摸着都与沈大郎有关。
但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况且据她所知,沈家一家子的开销都是由沈二郎一人供给,害死他,对沈大郎并无好处,沈之禾摸了摸下巴,心中疑惑万分。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闷响,沈之禾心中一惊,飞快扭头望去,只瞧见青荷倒在地上,身下溢出一滩血迹,云姐儿正跪在她身侧,对着沈大郎怒目而视。
“云儿,三位大人如今在厢房之中,你就算在此喊破了嗓子,他们也听不见。”沈大郎俯身瞧着自己的女儿,低声规劝,“你是我的女儿,阿爹还能害你不成,快些家去,好好准备明日入县丞府。”
闻言,沈之云咬着下唇,满目悲怆,“那县丞家中可是有十多位姨娘,你当真不是害我?”
话音一落,沈大郎面色微沉,袖子一甩,冷声道:“能入孙家,是你的福分,莫要给脸不要脸,来啊,把云姐儿压回去,锁起来,莫再让她出门。”
说罢,沈大郎转身就要往酒楼里头走。
谁料他才走出一步,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大伯昨日不还同这位青姨娘鹣鲽情深,怎的今日人倒在地上,也不见您派人去请大夫?”
听着此言,沈大郎面色骤变,猛地转过身子,一眼瞧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沈之禾,咬牙切齿道:“侄女今日怎有空来大伯这?”
沈之禾也不理他,自顾自走到青荷身旁,只瞧着她面色惨白,躺倒在地上,配上她那汪着泪水的眸子,只道是我见犹怜,沈之禾的目光落在青荷受伤的胳膊,瞧着倒不像是方才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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