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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春夜未燃(竹枳)


温燃只是有点儿后悔,为什么她就不能再低一次头,离开前找女人借把伞再回去。
那会儿别墅外一辆车都没有。
送她来时的司机早就走了。
更倒霉的是浓云压城,天空不知何时噼里啪啦地下起雨。
“……”
温燃没法子,只能用之前装衣服的袋子遮挡在头顶快跑。
可再快也没用,这么偏的别墅区,没有公交站点,只有前方不远处一家高科技产业园。
产业园内冷清无人,园外大门紧闭,明显不对外人开放。
大雨却有了倾盆架势。
温燃被雨水从头淋到脚,只能在大门檐下躲雨。
蓦地冷风吹过,凉得入骨,她连约车敲字的手都是哆嗦的。
远远看去,她清瘦孑然,双臂环抱着身子,好不孤单可怜。
薄祁闻那天从别墅出来,在车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车窗外雨帘重重,下得起了雾。
车内却馨香舒适,对比鲜明仿若两个世界。
周擎欸一声,“那不是刚刚在别墅的小店员吗?她怎么在这儿淋雨?”
薄祁闻瞧着平板上的融资企划书,闻言视线一顿,掀眸便看到雨幕后孤身站在高楼外的温燃。
她穿着工作室的连衣裙,米白色细高跟。
被淋湿后的小腿仿佛滑腻的羊脂玉,轻薄的面料贴合着身材曲线,隐约能看到内衣的折痕。
即便这样,温燃也狼狈得很有美感,不怪郑新柔咽不下那口气。
或许是那一幕太过我见犹怜,又或许是早年因缘际会下的某些情分,薄祁闻稍作停顿后开腔,“把车开过去。”
周擎稍稍有些意外。
跟薄祁闻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薄祁闻这么怜香惜玉一姑娘。
最重要的是,上次薄祁闻抓到她抽烟不罚,这次又是为她雨中调头……很难不让人猜想什么。
可既然薄祁闻发话,他照做就是。
于是站在那儿约不到车的温燃,一抬眼眸便看到那辆在雨中行驶的那辆黑色宾利,忽然朝自己的方向驶来。
雨水被车轮碾成小小的浪。
车停下,驾驶位的人推门下车,黑色雨伞在喧闹雨声中啪一声绽开。
后座车窗缓缓下降。
雨幕下,车窗映着男人凉薄矜贵的倒影。
温燃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是权贵里不可企及的高山白雪,是她够也够不到的月亮,是刚刚在别墅里,解救了她,再问她一句“也知道害怕”的薄祁闻。
一瞬间,温燃心跳近乎停摆。
她不知道自己在用什么样的神情回望他,或许狼狈不堪,或许彷徨无助,更或许是赤.裸.裸的期艾。
相比之下,薄祁闻仍旧从容端矜,就这么隔着雨幕,轻描淡写地端量她,像在端量一只风雨飘摇又无家可归的雀。
周擎执伞走到她面前,温和一笑,“先生说了,可以送您一程,要上来吗?”
那把伞真的很大。
大到遮挡在头顶时,体温都回暖几分。
温燃没崩住打了个小喷嚏,再度看向薄祁闻,眼神几分难以遮掩的窘迫感恩。
薄祁闻淡淡一弯唇。
儒雅俊美得让人心旌摇曳。
像童话故事里慈悲的神。
……太不真实了。
温燃心跳奇快,下意识就随周擎上车,刚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薄祁闻却道,“坐到后面来。”
那声音很清浅。
夹在哗哗雨声中,缠绵似的不真切。
周擎微微一愣。
温燃也停住了手。
她看向薄祁闻,薄祁闻却不看她,视线重新低垂下去,看向手中的企划案。
后来还是周擎上前,帮她拉开后车座车门,示意她上去。
温燃只能红着耳根坐到薄祁闻旁边。
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身上的雨水,弄脏薄祁闻的座椅和他的人。
可再豪的车,车内空间也就那么多,温燃躲也躲不掉。
薄祁闻就在这会儿掀眸,轻轻觑了她一眼。
只见温燃脊背挺直,双手拘谨地搭在双膝上。
葱白的指尖攥着那只印着工作室logo的包装袋和手机,几缕泛湿的碎发贴在额前,一双琥珀色眼睛湿淋淋。
察觉到薄祁闻的目光,温燃略微侧目,赧然着神色,轻轻颔首,“谢谢先生。”
那样子,倒有几分不敢瞧他。
这会儿倒像从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了。
薄祁闻嘴角淡淡一勾。
等温燃捋顺呼吸时,男人干净修长的手,已然拿出深蓝色格纹帕子,递到她眼前。
“擦一擦。”
平常的语气,平淡的几个字,落在温燃心上,却像火灼烧一般。
她下意识想吐出一个"不"字。
可转眼又醍醐灌顶……自
己的样子着实狼狈,再拒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上不来台面。
薄祁闻应该不喜欢这样的人。
脑中蹦出这个想法,她抬手把帕子接了过来。
光是肉眼瞧,就知道是上等布料,更别说上手摸。
特别的是,帕子边角除了印着奢侈品牌的logo,还有一个刺绣的“闻”字。
温燃喉咙轻咽,不自觉又重复一遍,“谢谢先生。”
话落,换来男人一声戏谑轻笑,“你见我是多没话说,上车到现在翻来覆去说谢谢。”
“……”
温燃肩膀微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局促。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薄祁闻。
薄祁闻也在好整以暇地看她,男人眼眸深邃,似笑非笑,好一双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眼。
温燃心念微荡,收回目光,用帕子擦身上潮湿的雨水,老实巴交说,“见到您太紧张了。”
薄祁闻把企划书翻到下一页,“见我几次了,还紧张。”
他那时话里有话,温燃参透不了。
她只是说,“您和其他人不同。”
薄祁闻饶有兴味地挑眉,“怎么不同。”
温燃说,“您是老板,是衣食父母。”
她眼神虔诚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薄祁闻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玲珑清透的一双眼,听到这么蹩脚生疏的恭维话。
他又被她逗笑了。
旋即若有所思般,指尖不紧不慢地点了几下平板,“那傅北宸呢,他对你来说,是什么。”
男人语气随意。
态度却不随意。
温燃倏然抬眸,正好跌入男人审视的深邃黑眸。
“郑新柔你也见识过了,她不是消停的人,”薄祁闻语调不疾不徐,不乏好言相劝,“这样夹缠不清的关系,吃得消么?”
到这会儿。
温燃终于幡然醒悟,他想表达什么。
并不是真对她关心,而是刚好碰到这么个机会,替他好侄女讨个说法。
温燃忽然就觉得讽刺。
薄祁闻视线朝她身上一撂,发觉这姑娘神色多了几分乖戾。
男人正欲开口,温燃却抢在前头,不确定地看着他,“所以先生觉得,我是那种夹缠不清,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
车内气氛一时静谧无两。
薄祁闻八风不动地看她。
他总是这样的,不说话,只看着你的时候,像深沉的海,静默的湖,让你不得不深陷其中。
温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于澄清,急到眼眶红了几分,可那张青涩稚嫩的脸,看起来仍是清冷锐利的。
她说,“我不是。”
“……”
“我也不喜欢傅北宸。”
或许是这天受的委屈够多。
温燃尾音是颤的,眼底也氤氲起雾气,神色却依旧坚毅。
她还想再说什么。
薄祁闻却像听够了似的,头疼又无奈地轻哂,“不过问一句,怎么还哭了。”
温燃被打断,神色微措。
男人定定瞧她,像是想威慑,又于心不忍,语气不经意低柔下来,“还是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
薄祁闻眉梢微挑,几分自降身段的哄,“想欺负你?”

第7章 温情梦
薄祁闻的话,让温燃有种他忙碌了一天,疲倦得不行,还要分出心力顾及她感受的错觉。
尤其是那句暧昧的“想欺负你”。
明明他才是老板。
他不必如此纡尊降贵。
温燃不知道他是故意揶揄自己,还是真心安抚,总归那一刹那,她心神乱了,“没有,我没这么想,您别这样说。”
话说完,她尴尬地错开目光。
像是有几分倔性在,却又按捺着不能发作。
薄祁闻无声瞧向她的侧脸。
她眼睫浓密,又很长。
下颌骨圆润却不失棱角,骨相漂亮得很有力度,不语时两腮略鼓一点,清冷中多出几分坚韧之姿。
的确是有资本清高的长相。
有资本的小姑娘,骄傲一点,向来无伤大雅。
薄祁闻宽和地扯唇,“总您您的,累不累。”
“……”
温燃不知道说什么,没接话。
彼时车窗外雨水淅沥,不知什么时候能停,气氛一时仿佛处在真空玻璃罩。
薄祁闻扣上平板,也不知哪来耐心,诚心诚意地问,“那要怎样才肯消气?跟你道歉吗?”
男人语带笑腔又漫不经心的话,撂到别人身上,怕是要折寿。
就连周擎都心下一惊,透过后视镜看向温燃。
偏偏这姑娘“不知好歹”。
即便听到这话,她也只是略一抬眸,颇为意外地看向薄祁闻。
这会儿好像又不怕他了。
或许,不是不怕,而是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左右是个工作,丢了可以再找。
但尊严不行。
同样,谁轻视她都无所谓,薄祁闻不行。
温燃注视着他,迟疑道,“您在说笑么。”
薄祁闻倒是一脸认真,拖着腔调,“怎么,我不能道歉吗,还是你不想接受。”
他笑得很游刃有余。
那是一种成熟男人才会有的迂回,试探,练达,让人捉摸不清,又不知不觉鬼迷心窍。
温燃轻轻咽嗓。
再一次败下阵来。
眼睫颤了颤,她说,“您没做错什么……”
薄祁闻挑眉,煞有介事的,“不是误会了你跟傅北宸的关系?”
“可你现在不误会了。”
这次用的终于不是“您”。
薄祁闻心下升起一丝熨帖。
像对她有所交代般,他说,“傅北宸那边,我会让他收敛,至于郑新柔,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耐人寻味道,“除非你想找她麻烦。”
温燃心口微突,攥紧手机,不想薄祁闻反而朝她看去。
男人声线保持着温和,温燃却从中听出几分薄情的意味,他说,“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打算把那段录音发到网上去,以卵击石?”
“……”
原来他都看到了。
看到她在被那群人霸凌时,偷偷用手机按了录音——对于知名模特和网红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温燃拿它当最后救命稻草的。
薄祁闻却突然来了。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他,真真正正的薄先生。
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哪怕他面对你的时候,是温蔼的,宽厚的,也仍旧不妨碍他用利剑抵住你的喉。
温燃忽然有种无力感。
无力于她总会被他一次次迷惑,上当,贪心。
可事实是,他只是在维护自己人,抑或是,怀柔政策下的警告。
情绪在这刻堆积到心门之上。
温燃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去处理,只觉鼻腔发酸,要轻吸一口气才开口,她说,“先生,您是不是特别擅长这样。”
薄祁闻优游不迫地掀眼,“擅长什么。”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儿。”
温燃斗着胆子对薄祁闻说,“再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儿。”
倒是头一回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薄祁闻眸色深黯下来,一瞬不瞬地看她。
前方周擎明显惊了。
他倒不完全是怕薄祁闻动怒。
而是怕这小姑娘遭殃。
他插话道,“你怎么对先生说话呢,先生好心让你上车还错了吗?”
“让她说。”
薄祁闻打断他,清冷的神色不辨喜怒。
“……”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温燃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四目相对几秒,温燃终归于他漆邃莫测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低眸把手机里的录音删掉。
薄祁闻静默无声地瞧着,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须臾的功夫。
雨势忽然转小。
车窗上雨雾褪去,温燃抬眸便看到熟悉又繁华的街景。
被雨水濯灌后的草木绿得鲜嫩,往常喧嚣的街道也被洗出几分脱俗清亮。
她没回头,轻声对周擎说,“麻烦您,在这把我放下。”
周擎一哽,透过后视镜端量着薄祁闻难得阴郁的脸色,支吾着没吭声。
还是薄祁闻往后一靠,阖上长眸闭目养神,冷冷撂下一句“让她走”,他才敢踩下刹车。
下车之前,温燃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高冷俊美,气质矜贵疏离,让人总有种不真切的梦幻感,似在体
会一场小资的温情梦。
可即便再不想,也还是要结束,温燃轻轻咽嗓,在关上车门的瞬间,说了句,“谢谢先生。”
那一声气息破碎,带着一点颤音,渺若云烟。
后来车子调了头,薄祁闻缓缓睁眼,也不确定她到底说没说那句话。
只知道朝车窗外望时,那抹淡蓝色的清瘦身影裙摆轻荡,已然快步穿过马路,朝斜对面的公交站走去。
像一阵忽然降临,又让人抓不住的季风。
温燃回了工作室。
她身上衣服差不多干了,披散着的头发还是潮的。
见她这样回来,另外两个店员还挺惊讶的。
沫沫主动提出帮她找身干净的制服换上,没想到温燃拒绝了。
她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不见Amy,回来问沫沫,“Amy姐呢。”
沫沫瞧她神色平静中又隐约压抑着某种情绪,茫然地眨眨眼,摇头,“不知道啊,她好像有事要忙,走好久了。”
庄灵这时插话,“你找Amy姐干嘛?你——”
后面话没说完,温燃打断她,“辞职。”
温燃眼神坚定,音色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把俩人听得直直一愣。
没等两人回过神。
温燃一转身又走了。
回到更衣室,她换回自己的衣服,连卡都没打,就这么拎着杂物当着两人的面离开工作室。
等到晚上,温燃一个人去校外买感冒药,Amy终于出现了。
她给温燃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沫沫说她要辞职。
还是第一次,Amy用这种焦灼的语气对她说话。
温燃在路边停了会儿,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挺平和地说,“我为什么辞职,您不应该最清楚么。”
一句直白的反问,Amy好半天都没吭声。
温燃都准备挂电话了,Amy才说,“温燃,我希望你理解我,我也只是个打工的,我没选择。”
“郑新柔名气多大,你上网一搜就知道,就算没先生给她当靠山,她那家世背景,我也是得罪不起的。”
“我就是工作室的一个员工,她点名道姓要谁过去,我能说不吗?我有权利说不吗?”
Amy这番话其实叫温燃挺意外的。
按照她以往对自己的态度,她连关心都不会关心,更别说解释。
温燃迟疑一下说,“但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陪我去。”
“……”
Amy又不说话了。
温燃没那个耐心和她继续沟通下去,把话挑明,“我不清楚你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在意,但你大可放心,我没留后手,也不会搞小动作,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把这半个月的工资结了。”
撂下这话,温燃一点情面没留,瞬间掐断电话。
冰冷的嘟嘟声在偌大的总裁办回荡。
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Amy脸上。
Amy面色青白交加,忐忑地看向静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薄祁闻,说,“不然,明天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好好道歉。”
男人姿态松懒地靠坐在椅子里,眼帘低垂着给香炉填上一块沉香。
打火机咔哒一声。
袅袅烟雾散开,薄祁闻依旧一句话没说。
他越这样,Amy越慌。
她只能解释,“我那时候真怕郑小姐生气,也想过给您打电话问一问,但又觉得这么点儿事,犯不着惊动您。”
这番话着实有意思。
薄祁闻撩起眼波,笑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Amy,“所以你觉得,把人送到鸿门宴去,都是小事。”
那笑意寒凉寂灭,不达眼底,近乎严酷。
Amy心惊胆寒。
薄祁闻偏又说,“以郑新柔那性子,我要是不去,温燃今天会是个什么下场,你想过吗,还是你根本把她当草芥,认准了她就可以被人揉扁搓圆,也不吭声。”
男人眸光冷寂,冷笑连连,“你又凭什么高人一等?”
仿佛被施行某种精神上的虐待,Amy双颊燥热无地自容,声音都透着颤,“是,您说的对,是我没考虑周全,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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