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站在门口,一时没出声,是薄祁闻看到她,叫她进来,“站在那儿做什么。”
女演员闻言朝温燃看来,嘴角笑容明显僵了些。
温燃重新回到他身边坐下,说,“你充VIP了?”
“味道不错。”
薄祁闻平心而论,一面抚上她的后腰,很自然地揉了揉,“你不喜欢?”
那眼神,说笑不笑,温柔又探究。
倒真有几分瞧她眼色行事的滋味儿在,以至于让旁人恍惚觉得,兴许女方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位。
女演员脸色迅速灰败下来。
温燃始终一副心平气和的态度,“可我已经付了钱啊,再说我在北城也没几天假期,下次能吃还说不上是什么时候。”
提到假期。
男人眸色微敛,脸上流露出的不如意的神色,叫人意识到,他才是那位居高临下的掌权人。
薄祁闻说,“还有几天假期。”
温燃想说也就一两天了,但考虑在还有人在,就主动道,“不然先让人家把舞跳了吧。”
她笑笑,“不然浪费多好的机会。”
得承认,温燃在那时堵着一口气在。
但硬要说这口气在针对谁,倒不如说,在针对她和薄祁闻之间无能为力的“阶级矛盾”。
乔麦妍那话挺对的。
这世界上再稀罕的物件儿,到薄祁闻手里,都会变得普通。
更何况,这世界上,绝不会只有一个“温燃”。
多令人伤感的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
然而,薄祁闻又岂是一般人。
这种话里有话的场面,他从十几岁就周旋得如鱼得水,怎么可能听不出温燃心中的拂意。
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线疏淡,“舞不用跳了,谢谢。”
那俩字从他嘴里,仿佛有千斤重。
领班意识到这位是个人物,赶忙拽着不自量力的女演员离开。
还有份面没吃,温燃不想浪费食物,就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薄祁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见她刚洗过的顺滑长发落下来,他便顺手帮她把长发掖到耳后。
这么一碰,才发现,这姑娘耳朵硬得出类拔萃。
薄祁闻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燃腮帮子被乌冬面塞得鼓鼓的,扭头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薄祁闻仪态端矜,缓慢地眨了下眼,俊美到不可方物,“笑你是犟种一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挑眉,“没听过老人言吗,耳朵硬的人,一般都特别犟。”
“……”
温燃无法反驳。
因为她确实耳朵硬,也确实犟。
讪讪垂眸,她又挑起一缕面条送到嘴里,心无旁骛地继续吃,她吃,薄祁闻就在一旁喝着清酒,不急不缓地陪着。
饭后,两人挽着手从餐厅出来,司机的车等在门外。
电影还有四十分钟开场。
车开过去,时间刚好。
电影自然也是温燃选的,是最近特别卖座的一部爆笑喜剧片,评分很高。
薄祁闻其实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
即便去,也都是他旗下的影院,包场看。
这还是第一次,他循规蹈矩地按照流程进场,看温燃兴冲冲地买两大桶爆米花和饮料,忽然觉得人间烟火气,也是一种很好的放松媒介。
看那场电影果然人很多。
两人被人流裹挟着进去,在中排位置坐下。
温燃担心薄祁闻不适应,频频侧首照看他,薄祁闻却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将两人中间的扶手挪上去,握住她微微泛凉的手,薄祁闻的手修长漂亮,温润如玉,即便只是简简单单握着,也叫人心中满足。
后来想想,那一刻真的很像理想中约会的样子。
唯一不太妙的。
是薄祁闻接了一个电话。
离得近,温燃很容易便听出那是一个久居高位的年迈老人,问他最近有没有与谁见面,有没有约人家吃饭。
薄祁闻不是软骨头。
他在一片片停不下来的笑声中,拧着眉说,“没那个必要。”
老人愠怒起来,语气不佳地训斥他几句。
薄祁闻倒不挂电话,冷着一张金尊玉贵的脸,从头到尾地听她骂完,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上一句,“您消消火,身体重要。”
对方气得直接挂断电话。
温燃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薄祁闻冷峻的侧脸。
只觉那刻电影带来的欢乐,都燃烧成了灰烬。
回去的一路,两人没说太多话。
薄祁闻抱着她,合眼假寐,中途温燃接到一条信息,是金子坤的。
温燃与金子坤上次不欢而散后,一次都没联系过。
她忘记删掉他的联系方式。
却没想到,金子坤会主动找上门来。
温燃正错愕着,薄祁闻缓缓睁开眼,看向黑暗中她被手机屏幕照亮的清秀面庞,“在跟谁聊天。”
温燃在那刻有一丝藏不住慌乱。
好在夜色靡靡,她没回消息,熄了手机屏幕,摇头说没谁。
薄祁闻眉梢轻蹙,又重新闭上眼。
回到家,门口放着物业送上来的快递。
很不巧,都是温燃的。
零七八碎的生活用品,不太能入得了台面。
温燃马上收起来,放到玄关处。
兴许是心情不佳,到家后的气氛明显沉闷,薄祁闻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去书房谈事
去了,温燃就一个人在客厅拆快递。
其中有一件,是蒋雅和送给她的礼物。
一大幅拼图。
拼出来的图片,是温燃高中时的照片。
她穿着普普通通的蓝白色校服,站在操场和夕阳余晖下,笑得纯真而灿烂。
蒋雅和在微信上说,【之前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看到这张,特别感慨,就想着做成拼图礼物送给你,也算庆祝你顺利拍电影,当演员】
温燃会心一笑,抬眸看到薄祁闻换上一身松散的居家服出来,看着地上的一大包碎片挑眉,“多大了,还玩玩具。”
这会儿倒是看着心情缓和多了。
温燃浅白他一眼,从地上坐到沙发上,说要你管。
薄祁闻嘴角扯开一丝笑。
心说这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愈发娴熟。
倒显得他这人太不体贴。
于是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转身就进了卧室,抬脚踹关了门,把她压在床上亲。
其实早在吃饭那会儿,他就想过用这个方式惩罚她。
但总归是公共场合。
可回到家后,心境又变得不同,他只想专心地与她沉沦在私密的爱河中。
温燃也的确是很聪明的一个姑娘。
她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生涩,害羞,变得勇敢而热烈,于是两人纠.缠的那个吻,由起初薄祁闻的主动进攻,变成了两人较劲般的难舍难分。
温燃几次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如一条涸辙之鱼,拼命依附在他身上,才有存活下来的氧气。
她从没有那样渴过,渴过将眼前的人占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御今晚所有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空虚。
薄祁闻也同样没有这样失控过。
失控到为她每一寸触碰颤.栗,忘记她此刻仍旧不适合与他更深一步的交融,却执着地予取予求。
后来停下来,也是因为他摸到她那片厚厚的卫生棉。
太不合时宜的一个夜晚。
温燃眼尾滚出生理性的水汽,凌.乱地躺在被子里,露出一大片雪白滑腻的背,微张着唇,努力呼吸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水敲打窗棂,为这个夜晚增添出不一样的韵律。
薄祁闻就是那会儿,瞧见她腰窝处,那一道浅棕色的疤痕。
指腹轻轻抚摸上去,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温燃很轻地颤抖了一瞬。
就是这一刻冷静下来。
薄祁闻在她耳畔很浅浅喘息着,问她,“这是什么?”
温燃抿住唇,好一会儿才说,“小时候受伤留下来的疤痕。”
那是她对身体最自卑的一个地方。
从没有人发现。
如今就这样落在了薄祁闻眼里。
她扭头看他,眼睛雾蒙蒙的,“是不是很难看。”
那伤疤不算短,薄祁闻用手稍稍量了下,大概七八厘米的样子,而看这疤痕,估计当初伤得很深。
薄祁闻星眸微蹙,眼中是爱和垂怜。
他说,“怎么弄的。”
温燃被他有力的臂膀搂进怀中,靠着男人温暖坚实的脊背,薄祁闻把她搂得很紧。
或许是这刻的旖.旎麻痹了神经。
温燃扯了下嘴角,第一次不带痛感地说起这件事,“小时候我爸打的。”
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了一瞬。
薄祁闻哑着嗓子开口,“他经常打你?”
“嗯。”
温燃云淡风轻地回答,“只有一次留了疤,当时我后面柜子的有玻璃,我撞到上面,玻璃碎了。”
薄祁闻深吸一口气,一种无法遏制的痛感,通过两人的肌肤贴合,涌入心流。
他吻她的颈窝,“那时候是不是很无助。”
这份迟来的问候,几乎一下粉碎掉温燃一路以来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
她眼眶氤氲起水汽,很快便泛起红。
她哽咽着,却努力笑笑,“还行吧,就是太疼了,这些年腰一直不大好。”
听她这么说,薄祁闻便又替她揉了揉。
刚刚他有些难以把持,差点儿折腾她的腰。
他一边揉一边说,“如果不喜欢这道疤,改天可以带你去国外除掉。”
温燃稍稍侧首看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所以你也觉得丑吗?”
薄祁闻垂下浓长的眼睫在她唇上亲了亲,“不丑,你什么地方都不丑。”
不管这句是不是善意的欺骗与哄。
温燃都觉得,薄祁闻愿意这样待她,够了。
起码现阶段,她心满意足。
至于未来的……也许是那晚经历的一切,让她在天真的年纪,天真的想努力一把,她并没有觉得情况太糟,甚至于那个靡靡之夜的后来,她主动让薄祁闻教她,怎样亲手去安抚他躁动的一切。
再从浴室出来时,两人都已精疲力竭。
温燃躺在他怀里,被困意席卷,听到他在耳畔说,“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
听到这话,温燃睁开眼,在黑夜中朝他眨了眨。
有那么一瞬间,她动容到,几乎快要丧失理智地说爱他。
然而,没有。
她回应他的,只有睡前一吻。
那吻很容易便激荡起薄祁闻溺爱她的心。
唇畔勾起一抹缱绻笑意,他任由她在怀里拱了又拱,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终于找到舒适的姿势,转身搂住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说到底,那个夜晚受累的人还是薄祁闻,以至于那一觉,薄祁闻难得睡得那样沉,直到第二天十点才醒。
而一个小时前,温燃就已经穿戴整齐,在公寓楼下等茹姐的车。
未施粉黛的一张巴掌脸,披着长发,戴着帽子,穿着咖色风衣,有种文艺片女主的氛围。
太过独特的气质和高挑靓丽的身形,茹姐刚把车停下,就一眼就找到了她。
降下车窗,茹姐很认真地看着她,眼里几分劝诫,“没打招呼就去见金子坤,真的没事吗?”
温燃深吸一口北城秋天的冷空气。
明明心没底,却还是态度坚定,“他真生气了再说吧。”
金子坤其实在很多天之前就想联系温燃了。
之所以没联系,是因为中间隔了太多人事。不好开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沉默的谎言》这部电影背后的资方还在博弈。
半个月前,电影中饰演女二的小花被爆偷.税.漏.税的新闻在各大平台上喧嚣四器。
为了降低风险,电影不得不中断拍摄。
直至前几天,该小花确凿偷.税.漏.税,被业内封杀,制片方才不得已将该小花从影片中除名。
她拍摄过的戏份不仅全部作废,片方也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新的演员补上。
比起之前的筛选,这次选角更为刁钻,不仅要适合角色,有档期,还要确保片酬不会要得太高,以保证电影的资金能够弥补之前带来的损失。
金子坤冥思苦想了一夜,最终把算盘打在温燃头上。
对于之前的事,他是有愧疚,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觉得温燃仍旧是最贴合这个角色的演员。
为了把这部电影拍好,他还是愿意联系温燃试试,却没想到那天温燃真的答应出来见他一面。
当然不是单独,是带着她现在的经纪人茹姐。
茹姐在圈中的名头响亮,金子坤不是不知道。
他更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温燃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她有公司,有经纪人,有靠山。
还是薄祁闻这样的靠山。
正因如此,金子坤那天在见面后对温燃的态度显然不一样。
清早的茶楼包间里,金子坤语气诚恳,“这剧本呢,有一些改动和反转,女二号的戏份几乎和女一持平,后续宣传我们也会往双女主靠,你知道的,孟林晚的团队戒备心比较强,我们不能太直接,到时候粉丝开撕,对温燃这边也不好。”
温燃是新艺人。
话语权都交给了茹姐。
茹姐自然尽职尽责地跟金子坤讨价还价,“宣传是肯定的,我们温燃还有那么大的
ip电影要上,后续也会有别的综艺和本子接,你宣传她不亏。”
金子坤说,“片酬我也会多给她分两成。”
他比了一个数,笑,“我知道茹姐你肯定看不上这小钱,但对于温燃目前的咖位来说,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之前那位是带资金组,她一走,剧组资金能不能稳住还两说。”
都是圈里人。
情况茹姐比谁都清楚,倒没反驳他。
金子坤一看有戏,开始游说温燃,说这电影会送去电影节,她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提名。
温燃知道他在给自己画大饼,难免笑了下。
那副云淡风轻又无可不无可的态度,一下就让金子坤想起薄祁闻。
虽然没有搬到明面上,但圈里多少都有传言,说薄家那位年轻的掌权人,最近又心血来潮捧了个小演员,搁在手里怕化了一般的疼,私下聚会也带了去。
当时那消息传出来,金子坤一点不意外。
不是他马后炮。
而是当初看薄祁闻对这姑娘不同寻常的态度,就知道这俩人早晚得有一段。
他只是意外,这姑娘跟薄祁闻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就能蜕变得这么快,不仅气场足了,举手投足间也有了贵气,一看就不再好拿捏。
金子坤也不想绕弯子,对温燃说,“你这边还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探讨一下。”
温燃其实是有点儿记仇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永远的利益至上。
她看向茹姐,茹姐会意,把想法摆在台面上,“她之后的行程都是有规划的,突然插了这这部电影,肯定要推掉其他邀约,我们总得有兜底的吧。”
说来也好笑。
温燃目前知道的别的邀约,就只有那个电竞综艺。
可谈判不就是这样博弈么。
事实证明,她和茹姐的这一步试探起了作用。
金子坤那天为了留住温燃,做了很大的让步——他手里接下来有三部戏,作为补偿和诚意,这三部戏他都会给温燃安排一个印象深刻的角色作为特邀出演,确保每个角色都有保底三到五集的出场,到时剧宣,也会给她发单独宣传视频,和热搜词条。
不是他舍不得让温燃抢自家主角的戏份。
而是那三部剧从剧本筹备阶段,就已经定好了主演,他不能出尔反尔。
总的来说,金子坤的诚意很足,温燃作为新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短短半小时,双方就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剩下的,就是签订合约。
回到车上,茹姐还是忍不住劝温燃,她说,“你和薄总说了?”
温燃拆开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摇头说没。
茹姐脸色迟疑着,“你不会不打算说吧。”
温燃扭头看她,笑了下,“他对我工作又不感兴趣。”
茹姐说,“那以后官宣了,他早晚知道啊。”
温燃垂了垂眼,没说话。
茹姐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调头朝公寓开,“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也行,不然他真生气了,哎,他我还是不敢惹的,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接下那个电影,不是什么重点项目,片酬也不多。”
“可那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温燃突然出声,看着茹姐的琥珀色眼睛清亮而笃定。
茹姐为这个眼神动容了一瞬。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有野心,这么有坚持的女艺人。
只是这性子,在这圈中,不知是好是坏。
她姑且称之为“年轻”。
茹姐目视前方,笑了笑,“可你现在拥有的,不也是自己争取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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