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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春夜未燃(竹枳)


温燃主动破开尴尬,“下这么大雨,您过来是有工作要忙么。”
“暴雨堵车,”薄祁闻不咸不淡道,“过来歇歇脚。”
温燃调膏的手微顿,又加快速度。
没一会儿,茶水起了沫,薄祁闻语调柔缓,“跟谁学的。”
他指的自然是点茶。
温燃有些难以启齿,“在网上看视频学的。”
这回答果然把薄祁闻逗笑,问她,“演戏也是?”
那腔调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温燃垂下眼帘,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说,“演戏没自学过,都是随机应变,想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了。”
薄祁闻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天赋流。”
温燃没好意思接话。
倒是薄祁闻轻抬眉骨,煞有介事地笑,“既然这么有天分,放弃大好机会不可惜?”
温燃此刻已经拿起笔,准备在茶面上画画了。
听到这话,她动作停住,睁睁看向薄祁闻,似是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薄祁闻缓慢眨着眼,“金子坤都跟我说了。”
温燃迎着他的视线,“您去问他了。”
薄祁闻眸色有几分凉意,哼笑了声,“不然呢,叫你你都不肯停,我难道指望着从你嘴里撬出什么?”
男人语调明显有愠怒在。
温燃却不知为何,此刻并不忌惮他……甚至,有了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骄纵底气。
——薄祁闻还会为她的事上心,还会为她生气,说明他还会在意她。
温燃嘴角很轻地擎动了下,说,“那金总是怎么说我的。”
薄祁闻嗓音淡淡,“他说什么重要么,反正你也不听。”
温燃堪堪噎住。
薄祁闻望着她,漫不经心地笑,“你就不怕今天这出得罪他?”
温燃心口突了两下。
想说怕,可转念一想,她都不打算进那个圈子了,又有什么好怕。
于是温燃摇头,说,“大不了拉黑他。”
她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幼稚是幼稚了点儿,但的确符合她的年纪。
薄祁闻眼底终于有了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点头说,“那他还真拿你没辙。”
温燃当然不会觉得薄祁闻是在赞同她莽撞,画着花瓣的笔都走歪了两下。
好在发挥不算失常,递到薄祁闻手里的成品还算能看。
薄祁闻垂眸认真端详几秒,又认真尝了口,“还不错。”
温燃眉头一下就松了。
薄祁闻就事论事地扯唇,“不过你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包厢的那几位,就连我当年还要赔笑。”
“……”
温燃没接话。
她心说,怕的,怎么不怕。
但最怕的是还是你,怕你对我笑,又怕你对我不笑。
薄祁闻自然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浅酌几口茶,不紧不慢说,“为什么想做演员。”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类似。
温燃没想过他还会问。
不同的是,这次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俩,薄祁闻的目光也只属于她。
温燃轻吸了口气。
生平第一次,有向人敞开心扉的冲动。
她眸光轻闪着,说,“因为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薄祁闻掀眸定定朝她望来。
燃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先生,你有过很想保护的人吗?你如果有过很想保护的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情。”
“我想保护她,想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让她吃饱穿暖。”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话音落下。
空气沉默如真空。
薄祁闻撂下茶杯,眼神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这个人,是温奶奶?”
温燃没有犹豫地点头。
薄祁闻说,“她生病了?”
温燃又点头,“几年前就病了,阿尔茨海默症,我只能把她送到疗养院。”
北城疗养院什么物价。
薄祁闻就算再不接地气,心里也会有清晰的判断,那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能承担的。
更何况这个病,只会继续恶化,她不朝上走,就注定下坠。
薄祁闻从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却在这刻,心间生出无法掌控的松动,似有无形的什么,悄无声息地撬动着他的心脏,他想到了过去尘封起来的很多事。
人总是身不由己的。
不是么。
喉咙突然有些干痒,薄祁闻很想抽根烟。
却在摸到烟盒的瞬间,想到眼前还有个人,她应该不喜欢烟味。
薄祁闻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在意温燃的喜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掐断抽烟的念头,“可赚钱不只有当演员一条路,不是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像是期望她能被自己说服。
结果当然是不遂人愿的,温燃笑,“没错,是有很多条路,但这条路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从小到大,我没什么特别擅长的,除了小聪明多一点,事事都很平庸,可演戏不一样,它对我来说很简单,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很简单,也许是我自视甚高吧,但对比起我其他的特质,这就是我最擅长的,而在我最擅长的一条路上,有一个机会,我难道不该去抓住么。”
“为什么别人能抓住的,我连试一试都不行呢?”
望着温燃不屈倔强又天真的神色。
薄祁闻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怔然,缄默无声。
为什么别人都行,她不行。
他到底是在为她担心,还是他的掌控欲在作祟?
想到那三个字,薄祁闻喉结轻滚,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自心底蔓延开来。
他很难说清那到底是什么情愫。
静默无言不知多久。
温燃情绪平静下来,垂眸释然一笑,眼睫的影子像蝴蝶挣扎的翅膀,“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您说的对,这个圈子,我进不去。”
“金子坤让我讨好那些富商,说把他们哄开心了,求他们给个投资,女主角就能是我的了。”
“可我做不到。”
温燃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我做不到出卖色相讨好他们,我不要过那种肮脏的人生——”
话没说完,薄祁闻倏然掀眸,打断她,“那要是,求我呢。”
他语气轻描淡写,咬字却掷地有声。
有那么一刹,温燃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薄祁闻眼梢轻挑,眉宇间虽有风流之意,眸色却漆邃冷静。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轻轻一笑,“我说,你为什么不求我呢。”
说话间,男人眼里埋藏着暧昧不清的温柔,将茶杯朝桌上缓缓一撂,凝视着她,“我在你面前这么久,你就一次都没想过来求我?”

和某位挺重要的人物谈合作,一早就定好了的。
正因为有这事,薄老太太才没强求他陪着梁碧君去听音乐会,谁又曾想,赴约的路上遭逢堵车,暴雨瓢泼而至,整个城市陷入瘫痪,合作方也被堵在机场过不来。
薄祁闻被堵住的位置,刚好离工作室很近。
就好像被剧本安排好了似的,那天所有的机缘巧合,都在把人朝一个方向推。
避都比避不了。
薄祁闻望着车窗外的大雨,没由来一扯唇,再开腔时,用几分认栽的口吻说,“去工作室吧。”
其实他也不确定温燃就在那儿。
只是心血来潮,过去看看,见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换个心情,喘口气。
在见到温燃之前,薄祁闻是这么想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这些年,以他名义资助过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薄祁闻很难记住那些学生的样貌和名字,又早已习惯袖手旁观,有些聚餐,他都没出过面。
可就是这样特别的,他在一众青涩的面孔中,记住了温燃。
她是唯一一个和他走近的。
也是唯一一个闯入他生活,关系愈发亲近到逾越分寸。
那时周擎查出温燃是从哪个包间出来,薄祁闻连面子都没给金子坤留,直接让周擎把人叫到他跟前。
包厢都是单独开的。
就为了让金子坤好好给他解释。
金子坤也没想到这么巧,过来吃个饭能碰上薄祁闻,一时火气都没了,然而再解释也没用,薄祁闻态度冷得骇人,眼里压抑的愠怒都有几分恩断义绝的滋味。
金子坤心虚归心虚。
出于商人的角度,他仍觉得自己有理。
他说温燃是璞玉,需要机会,他给温燃机会了,难道不对吗?再怎么都好过薄祁闻袖手旁观吧,嘴上说着关心,实际上一点儿不作为。
而且他事先也问过薄祁闻了。
薄祁闻总不能既要还要,他又没明说温燃是他的小情人儿。
小情人这三个字真挺刺耳的。
薄祁闻气到发笑。
这么多年明面儿上都没动过怒的一个男人,这刻却为一个姑娘寒气森森,金子坤那边还在据理力争,薄祁闻已经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门口狠狠一砸,砸得哐啷一声,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玻璃材质的烟灰缸没碎。
倒是把两人的友情砸出了裂纹。
——那方向如果躲闪不及,头破血流的就是金子坤。
金子坤从没那么心寒过。
他笑着点头,说行,薄祁闻,就为了个女人,你就跟我这样。
那副明显在气头上的模样,简直想和薄祁闻掰扯个三天三夜。
薄祁闻却在那刻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
他倚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咬在深深吸了口,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了声滚。
金子坤气得嘴唇都颤,骂了句国粹,转身就走。
或许,触动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
薄祁闻终究动摇了。
就像金子坤说的,温燃那样资质的姑娘,就算没有金子坤,未来也会有王子坤,李子坤来拉她入圈。
前方是泥潭还是深渊,谁都不知道。
但总归,在他这里,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温燃自是不知道薄祁闻是怎样想的,她只是很意外薄祁闻会说出这样的话,乃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刚巧周擎的电话在这时打来,说雨停了,道路通了,合作方那边来了电话,已经到了下塌酒店。
浮光暗昧映着薄祁闻那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庞。
他低垂眼帘,淡声说了句好。
温燃心跳忽而快起来。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却急不暇择,薄祁闻挽着外套起身了。
见他要走,她忙道,“你刚刚那话——”
薄祁闻脚步略顿,似笑非笑地觑她,“刚刚那话怎么。”
“……”
温燃抿住唇,突生一点羞耻之意,她小声说,“我没想过,我不敢。”
这语气倒是老实巴交的。
薄祁闻吊儿郎当地笑,“那现在呢,敢吗?”
温燃抬眸,撞进他深邃的桃花眼。
那眼里,有她企及不了的尊贵傲气。
温燃捉摸不透薄祁闻,单专注地望着他,一双莹润的双眸清澈又简单,不够性感,却足够撩人。
薄祁闻深潭般的眸微微起了变化。
静静等她表态。
温燃却没有鼓足勇气,说出“求你”两个字。
她很挫败,她想,她好像总能把到手的机会搞砸,就因为她那永远低不下头的自尊。
可她不知道。
她最打动男人的,恰恰是那一身不屈的硬骨头。
也多亏她这身硬骨头,她才没成为那些男人的盘中物。
那天的最后,薄祁闻没与她计较。
男人嘴角扯着不咸不淡的弧度,也没给她抽丝剥茧他话里的深意,只云淡风轻地吩咐她早点下班。
温燃懵懂起身。
眼见男人阔步着长腿下楼。
那颀长高挑的身影,一路消失到楼梯拐角,延伸到她当晚的梦中。
第二天清早,北城雨过天晴。
整个城市如同被濯洗过焕然一新。
温燃早起收到的第一个电话是Amy的,Amy说昨晚她去男朋友那儿了,手机忘了带,问她找自己什么事。
大概是昨晚见过薄祁闻的缘故,温燃负能量一扫而空,抓了把头发爬下床说,“昨晚工作室停电了,应该不是电路问题,不知道怎么办。”
Amy说行,她去看看。
没一会儿,她发来信息:【欠费了】
Amy又问她:【昨天没来什么重要的客人吧】
温燃刷牙的手一顿。
想回薄祁闻算么。
删删打打半天,还是回了句【没人】。
Amy那边放了心。
温燃却是心不在焉的,去食堂的一路,都在回想薄祁闻昨晚说的那些话。
学校食堂早餐有汉堡,温燃难得想吃点有滋味的东西,就买了个,外加一杯鲜榨豆浆。
林荫路上人来人往,她边走边吃着朝校外走去,想着一定要在上地铁之前吃完,吞咽得急了点,连沙拉沾在嘴角都不知道。
那副吃相,还挺不顾形象的。
她头一次那样。
结果那天就是这么不巧,她还没走出校园,就遇到了一辆眼熟的豪车。
熟悉的连号车牌,熟悉的宾利。
甚至稳稳停在她面前的频率都是熟悉的。
温燃心口一突。
车窗降下,就瞧见薄祁闻仪态雍容地坐在后座,眉清目朗地瞧着她,很轻地挑了下眼梢。
他的出现就像注入情绪里的鲜活氧气。
温燃嘴角不自禁扬了扬,惊奇说,“您怎么在这。”
薄祁闻上下打量她一眼,白衬衫,牛仔裙,衬衫收进窄腰里。
纤细的脚踝上,一双白色袜子,配着一双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白色帆布鞋,简单素淡的像栀子花,风拂过来,还能闻到她发丝上的香气。
偏偏嘴角沾着一点汉堡的残渣,有种笨拙的娇憨。
倒是难得见她如此日常的穿搭。
薄祁闻觉得新鲜,会心一笑,“来学校找你们校长谈点事。”
说是来找校长。
其实是校长找他,说是捐体育馆那事儿出了点岔子,想跟他详细谈谈。
薄祁闻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便来学校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某人,结果还挺巧,真就见到了。
他冲温燃一挑眉,说,“上来。”
温燃啊了声。
薄祁闻说,“啊什么啊,难道要我抱你上来?”
温燃不是不习惯他狎昵逗弄的说话方式。
她只是突然想到她昨晚被他从矮凳上抱下来的画面。
耳根偷偷发烫。
温燃听话地上了车。
可能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她这次还挺胆肥,对薄祁闻命令说,“你帮我拿一下豆浆。”
薄祁闻闷出一嗓子笑。
倒是从善如流地帮她接过那杯冰豆浆,指尖也不经意地擦碰到。
那触感……温燃心速加快。
接回来时候,她莫名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抬头对周擎脆生生地说了一句,“周助早上好。”
周助冲她点头,“温小姐早上好。”
那语气毕恭毕敬的,就好像温燃是什么很尊贵的人,可惜那时温燃年纪尚浅,并不懂那规矩语气里的深意。
车子在来往学生的注视下,反方向朝校园深处的教学楼方向开去。
温燃注视了会儿,说,“先生,我还要上班。”
薄祁闻随手拨弄着平板说,“等会儿让周擎帮你请个假。”
温燃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左右他说什么是什么。
不一会儿,车在行政楼面前停下,薄祁闻下车前侧头对她说,“我去和你们校长聊会儿天,你在这儿等我。”
温燃轻轻一噎,说,“我和周助?”
薄祁闻说,“他跟我上去。”
“……”
温燃默默无语,“可我不会开车啊,万一有人要赶走你呢。”
据她所知,校内是不允许停车的。
薄祁闻却淡然道,“放心,没人敢驱赶你。”
他这话是真的。
校内的人看到他这车,除了注目礼还是注目礼,根本没人过来驱赶。
只是温燃不大自在。
校内的人不认识薄祁闻,但不代表不认识她。
想着校内论坛就经常八卦哪个女生上了哪个豪车,温燃不想成为八卦名单中的一个,就干脆从车上下来,坐到旁边林荫路下的长椅上,继续吃汉堡,喝豆浆。
这一幕,刚好被楼上的薄祁闻看到。
就这么静静瞧着她,他连校长说了什么都左耳听右耳冒,嘴角饶有兴致地扯着。
好不容易啰嗦完,校长喝了口茶,笑说,“也麻烦你了祁闻,都怪那工程队,太不靠谱,还要你再拨资金。”
这会儿温燃也吃完了。
她把垃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绕着薄祁闻的豪车仔细观摩了一番。
薄祁闻嘴角弯得更深几分。
收回目光,他垂眸呷了口茶,这才对校长道,“不碍事,左右指望校长多关照一下自家孩子。”
校长眉开眼笑,“那肯定的,你放心,念辞这孩子灵得很,以后绝对会有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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