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买的啊,男朋友送我的,”苏茶撇嘴,“他就是个土老帽,脑子又有毛病。”
像她这样的漂亮姑娘,又是网红。
有个有钱男朋友并不奇怪。
温燃既不羡慕,也不爱八卦别人的私事,就没再问。
倒是苏茶,天生话痨,不过五公里的路,温燃就从苏茶口中得知,上次在食堂吃饭时,那个凑过来油腻腻的男摄像,被赵明权给收拾了。
“说是降薪来着,副组长位置也给撤了,没见这两次面试他都老实多了吗。”
经苏茶这么一提。
温燃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位男摄像这两次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苏茶趁机问她,“姐妹,你跟那位薄先生关系是不是不一般啊。”
苏茶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温燃挺自然地看向车窗外的街景,“他是我工作室的老板。”
“啊?你是他手下的员工啊!”
苏茶出乎意料地看着她,“那你来试镜,是他让的吗?”
温燃摇头,“他不知道我会去试镜。”
这番话在无形中把两人关系撇清。
苏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还以为他是你背后金主呢。”
温燃自嘲勾唇,“那你真是误会了。”
薄祁闻对她来说,最多只是一位指点迷津的长辈,她想亲近都要掂量三分,他又怎么会成为她背后的金主。
苏茶听着她凉薄的语气,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想想还是说,“那你这次竞争,恐怕悬了。”
饶是温燃性子再淡薄。
在这种事上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神色稍顿,问她,“什么意思。”
苏茶说,“这几次来面试的人你也都看到了,不少大公司的新人都过来抢了,我是不知道你面试成绩如何,但有一件事我清楚,选角这回事,其实都是演员背后的资本在博弈。”
她看向温燃,语气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有人为了这角色,甚至不惜带资金组,就算不带资进组,也有自身的资源和曝光加持,你觉电影出品人会怎么选?”
温燃心下一凉。
答案在这刻不言而喻。
苏茶又劝她,“不过我也只是片面之词啦,这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被大导演看中一夜成名的素人,你不用太悲观,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天选紫微星呢。”
她说得轻松。
温燃却没办法当作她之前的话不存在。
也许是这阵子的忙碌让她忘记这个世界的残酷,也或许是她太过天真,到这刻才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律,总归那天,温燃不大好受,心情也一往无前地杂乱。
另一边,金子坤也在权衡。
过来试戏的演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像温燃这么合适的,几乎没有第二个。
金子坤不是完全黑心的资本家。
他对自己的作品是有要求的,怎奈出品方给的压力很大,那几位的态度很明确——比起没背景没资源又没流量的素人,他们更愿意用有这些资本的演员。
金子坤内心纠结,思来想去,给薄祁闻打了个电话。
薄祁闻那会儿正在开会,差不多半小时后,才给他打回来。
似乎并不意外金子坤会找他,薄祁闻态度一如既往的淡泊如水。
金子坤单刀直入,把当下角色的竞争情况告知给他。
以他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薄祁闻对那姑娘绝不一般,哪怕不会如他想象中那样出手,也绝不会冷眼旁观到丢一句“与我何干”。
他实话实话,“温燃这姑娘,真挺有红的潜质的,她现在的问题,是需要资本撑腰,我想着,你是不是能——”
话没说完,薄祁闻淡声打断他,“她入选了?”
“入了,现在是三选一。”
“另外两个?”
“有个是出品方相中的新晋小花,有个是能带资进组的电影学院新人,”金子坤叹了口气,“但说实话啊祁闻,我更看好温燃,但你知道,话语权我只有三分之一,我必须有实际的东西能说服另外几个人。”
薄祁闻弹断一截烟灰,望着落地窗外灰蒙蒙的云幕,似乎很快就要落雨。
蓦地,他开腔,“你们决定就行。”
坤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不是,你真不打算给她投资一下试试?她真的很合适啊,回头签你和林行涛的博林传媒,简直是双赢啊。”
薄祁闻笑得不屑一顾,“我缺这份投资?”
金子坤噎住。
薄祁闻眸色是寂灭的凉,“我说过,她不合适。”
那个圈子的险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以护她走一步,但他不能保证未来护着她走每一步。
金子坤其实挺难得见薄祁闻这么不留余地的。
他是不懂,为什么他明摆着对温燃那么特别,却还要冷眼旁观。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事已至此,再废话也没用。
金子坤心中郁闷,挂电话之前,恨恨说了句,“薄祁闻啊薄祁闻,你可真够心狠。”
薄祁闻不是不懂他们这种“艺术家”的心痛。
他有他的考量。
“她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拎不清。”
薄祁闻目视远方,神色不辨深浅,“这条路走不走得通,凭她自己造化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隔岸观火的态度明了,金子坤在他这儿算是死了一半的心,至于另一半还没死的心,被他用在了温燃身上。
那天是周末,北城下着温润的细雨。
温燃工作排到了晚班,她打算出去吃个饭再去上班,结果还没出门,就接到了金子坤的电话。
确切的说,是金子坤助理的,助理告诉她,金子坤那儿有个饭局,叫她过去商讨一下角色的事。
温燃怔了怔,“面试结果出来了?”
助理几分为难地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金总只说让我通知你去那个饭局。”
温燃又问,“别人也去吗。”
助理可能是觉得她这小姑娘防备心挺强,语气也敷衍了,“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金总叫你过去,你最好还是去吧,万一因为这个得罪资方,就不大好了,你说是不是。”
“得罪资方”还真是一座大山,哪里需要哪里搬。
温燃心中不是没有挣扎。
但想着左右都走到这步,死也死个明白。
况且,万一呢。
万一金子坤是真的打算选她呢。
温燃说不清自己到底被什么诱惑住,就这么顶着未停的雨过去了。
金子坤给的地址是一家很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餐饮做得特别好,很多明星都过去聚餐被媒体拍过,这种销金窟一般的地儿,门外停的车都是一等一的豪车。
其中有辆温燃觉得分外眼熟,但转念一想,全城开宾利的又不止他一位。
可还是会有期待。
温燃被侍应生的带去包间的一路上都在想,薄祁闻会不会也在。
她希望他在。
这种心情甚至远远超过了期望自己被选中。
然而现实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它会像巴掌,狠狠抽醒每一个爱做梦的人。
那场饭局,不止薄祁闻没来,就连和她同期面试的其他演员也都不在。
华丽奢靡的包间里,就只有金子坤和几位肥头大耳的中年富商,都是一身酒色财气的污浊男人。
到这刻,温燃醒悟了大半。
金子坤叫她过去,说好听,是为了和她商讨角色的事,说难听,就是想帮她推销到一个好去处,这样她才有和别人竞争的资本。
金子坤把话说得蛮隐晦,“这几位都是业内有名的资方,这么珍贵的机会,你得和他们好好认识,要是能拉到投资,你这角色基本就稳了。”
“别说我不偏心你,这已经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我是真不想让别人演。”
金子坤苦口婆心就差写在脸上,温燃却在那一刹,为他的善心发笑。
说不清到底是哪一瞬醒悟的,金子坤刚替她举起酒杯,温燃就甩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甚至懒得去看那几个油腻的男人此刻到底是什么神色,拎起包转身便离开包间。
金子坤难得被拂了面子,瞬间恼怒,恼火的声音在包间里回荡,“温燃你怎么回事儿,你疯了吗!”
温燃当下却只觉的恶心。
她想,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比她想象中还要丑陋千倍万倍。
攥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没来得及吃晚饭造成的低血糖,让她脚步稍稍有些踉跄。
温燃擦身撞到一个人,机械说了声对不起。
不想下一秒,那人拽住她,“温燃?你怎么在这儿?”
周擎的声音就像把她从虚幻世界拉回现实的警钟。
温燃脚步猛地一顿,抬头看向男人的瞬间,眼神都直了。
偏偏这时,身后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声嗓,“温燃?”
磁性清越的咬字,沉着冷静的语调。
明明午夜梦回都在惦念,可这一刻听着,就只有赧然和逃避。
温燃鼻腔一下就酸了。
那一刻,也许是赌气,也许是别的什么情绪在作祟,她总归固执地没回过头去,就这么红着甩开周擎,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薄祁闻滞留在原地,眉梢微拧。
周擎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薄祁闻身边,嘟哝了句,“怎么还哭了。”
薄祁闻眸光轻凛,“哭了?”
周擎来到他身边,说,“看着眼睛挺红的。”
“……”
不知为什么。
薄祁闻突然就很烦。
本来他是出来抽根烟躲清闲的,可现在,他连抽烟的心思都没了。
周擎察言观色,“那咱们上楼吗?老太太叫我过来催你,说想让你陪她和梁小姐去听音乐会。”
又是梁小姐。
薄祁闻冷笑出声,“她倒是好盘算。”
说话间,他进了吸烟室,低眸咬了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青烟白雾衬得他那张俊脸肃冷阴鸷,有种玉面修罗的滋味。
过路的几位女客,瞧着他俊美又玩世不恭的身姿,眼神流连忘返的。
薄祁闻熟视无睹,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期间又拿出手机,进了两次微信,也不知道在等谁。
周擎老老实实在他身边站着,不敢吭声,只等着他消气。
结果等了半天,薄祁闻掐掉烟,开腔道,“你去查查,温燃刚从哪个包间出来。”
从酒店出来,温燃打车回了工作室。
手机里,金子坤气恼的语音一条又一条地发来,见她不回,还打了几次电话,但无一例外都被拒接了。
温燃不是不畏惧金子坤这些人,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她就是不想回头。
只要想到包间里那几个充满爹味又自视甚高的酒色之徒,她胃里就翻江倒海般恶心。
如果梦想成真的代价是出卖自己,那她宁愿不要。
下车的时候,城市还在飘着细雨。
灰蒙蒙的天空被淡青色的乌云铺满,眼见又是一个烟灰色的黄昏。
庄灵没想到她会这么早过来做交接班,有些意外,想跟她打招呼,却见温燃脸色难看,就把话咽了回去。
后头又来了两位客人。
蛮贵气的穿搭,应该是熟人介绍过来的。
工作室一时忙碌起来。
还好有温燃帮忙,庄灵才能准时下班。
随着庄灵离开,楼上那几位设计师也提前收拾东西撤离,阴雨天,她们都不想堵车。
温燃和她们素来没交集。
她们逃她们的班,她专心在前台整理客户需求,同时在电脑后台处理新会员的数据。
那感觉其实挺割裂的。
明明前两个小时,她还坐在纸醉金迷的包间,被几双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飞上枝头”。
可当下,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就在电脑录入最后一串数字时,外面响起一道闷雷,随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敲打窗棂的声音。
多米诺骨牌搬的声响,把温燃惊扰回神。
她这才意识到工作室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她一人。
色暗沉,宛如电影里狂风骇浪的世界末日,巨大的孤独感侵袭而来。
偏偏更背运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栋别墅就停了电。
温燃猝不及防地一怔,心情突然更糟糕了。
电路这种细节杂事向来是Amy在负责,温燃一点儿也不懂,思来想去,只能给Amy打电话。
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
她打了几次,Amy都没接。
温燃稍稍沉淀下心思,想着这样总不是办法,就自己去找电闸。
就这么来回折腾好半天,又打电话给庄灵,她才知道在三楼走廊的高处。
估摸着自己身高不够,她从仓库搬了个小折叠上去,结果一脚踩上去,发现折叠椅很不稳,怕是要摔下来。
可她又实在不想再下楼摸黑去仓库,便抹了把薄汗,咬着牙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
结果伸手推向电闸,电源并没有想象中恢复。
倒是她脚下生生一晃。
或许是那刻,她忙得有点儿晕头转向,又或许是停电后的室内太过闷热,她脑子很不清醒,连背后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只知道自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手稳稳扶在她的腰间。
手机啪一下落在地上,温燃低呼一声。
光线如同摔碎般冥冥不清。
借着微弱的亮光,她惊愕扭头,一瞬便看到漆暗光影中,薄祁闻那张骨相俊绝的脸。
男人干燥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熨帖在肌肤,烫得人心口发皱。
偏偏那不是最狎昵的。
最狎昵的是薄祁闻直接揽住她的腰,单手把她从摇晃的椅子上轻而易举地抱下来。
温燃如同置身梦中,下意攀住他的肩膀,脚落地的瞬间,她不可思议地呢喃,“……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她闻到男人身上清幽的体味,混杂着一点酒气和烟涩感。
他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往日的端矜,反倒多出几分风流气韵,衬衫领口也应景地些许凌乱。
黑暗中只有手机被遮挡住的光亮。
两人暧昧而不自知地对视着,薄祁闻嘴角很轻地扯了下,“怎么,不希望我过来?”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温燃心跳如擂鼓,之前用工作压下去的纷乱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来,世界突然雨过天晴。
她摇头,想说“没”,可还没吐出字眼,眼眶就酸得厉害。
薄祁闻听到她很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忽觉好笑,“多大了,还哭鼻子。”
他越是打趣。
温燃眼眶越湿热。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只能推开他,装模作样地捡起手机,再擦擦屏幕。
薄祁闻把衣服递给她,“拿着。”
温燃迟钝了下,接过来。
下一秒就见薄祁闻抬起颀长的手臂,再度打开电闸的保护罩。
温燃忙用手机的手电筒给他照亮,薄祁闻随手拨弄几下,得出结论,“电闸没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薄祁闻云淡风轻,“可能单纯欠费了。”
“……”
“缴费号码知道吗?”
温燃老实摇头,“不知道。”
“行吧。”
“我再给Amy姐打个电话。”
温燃说完下意识地朝楼下走,薄祁闻却叫住她,“你干嘛去。”
温燃脚步顿住,有些不知所措,“下楼啊。”
薄祁闻好笑地单手抄兜,“我在这儿,你去楼下?”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温燃按捺住隐隐悸动,呆站在原地。
薄祁闻冲她扬了扬下巴。
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温燃抿抿唇,乖乖巧巧地跟他进了茶室。
整栋楼的电路是共用的,茶室也没电,但有一对油灯,平时放在柜子里当摆件,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薄祁闻将那对油灯安置在茶桌的两边,人慵懒地靠坐在边缘,撩起眼波看她,“泡杯茶?”
那眼神颇有勾人之感。
温燃轻轻闪躲了一下,想起很早之前,她就提过给薄祁闻烹茶,便从善如流地坐过去,可转念一想,现在没电,怎么泡茶。
薄祁闻听她这么说,淡撂她一眼,像是不满她的愚钝,“没电又不是没有煤气。”
“……”
温燃瞬间恍然,丢了句那你等着,便匆匆下楼烧水。
薄祁闻扯了下嘴角,拉开她椅子在茶桌前闲闲坐下。
没一会儿温燃就端着水壶蹭蹭蹭上来了。
往常都是薄祁闻自己烹茶。
倒是头一次,他坐在茶桌对面。
温燃略感紧张,不只是因为自己马马虎虎的茶技,还因为薄祁闻笔直而深邃的视线。
她预料得没错。
薄祁闻根本不是想喝她这口茶。
可他又不说话,单手撑头慵慵懒懒瞧着她,眼神像火苗,翻来覆去地把她炙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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