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清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坐起身,刚想开门冲出去查看,代雅忽然开口:“别开门!”
陆清清下意识收回手,不解地看向还躺在床上的代雅,只见代雅裹着被子翻过身,改为趴在床上,拿起枕边的手机迅速发消息。
【Godkiller:谁的房间? 】
【满山屁股我最红:我们房间没事。 】
【抽烟喝酒烫头:不是我。 】
代雅松了口气,掀开被子跳下床,对陆清清说:“不是房间里,是走廊上的警报器在响。魏津说我们房间里和走廊上的警报器不是一种。”
这确实触及到了陆清清的知识盲区,难得发出无知的提问:“警报器还有区别呢?”
代雅走向卫生间,将浴巾洇湿堵住房门下面的缝隙,还想借机在陆清清面前卖弄,酝酿半天,最终憋出一句:“太复杂了,你直接问魏津吧。”
想必是晚上的时候魏津给代雅和夏予科普过,陆清清不耻下问。
【青青草原陆羊羊: @抽烟喝酒烫头 魏老师请教一下,走廊的警报器和房间里的有什么区别? 】
【抽烟喝酒烫头:房间里的是光电探测器,里面有道激光,烟雾进入后会阻断激光的路径触发警报,擅长感应缓慢燃烧和阴燃的火灾。 】
【抽烟喝酒烫头:走廊上的是电离探测器,烟雾进入后会干扰离子的流动触发警报,擅长感应快速燃烧的火灾,因为它的工作原理,导致有时会因为灰尘和蒸汽触发。 】
【青青草原陆羊羊:[熊猫挠头.jpg]】
【抽烟喝酒烫头:总的来说,就是房间进入雾气不会报警,走廊进入雾气才会报警。 】
【青青草原陆羊羊:懂了,谢谢老魏。 】
【抽烟喝酒烫头:呵,请教之前叫人家魏老师,用完人家之后叫老魏,嘤嘤嘤。 】
【夏冰雹:请你正常一点。 】
【青青草原陆羊羊:请你正常一点。 】
陆清清立刻想明白,之所以她下午没有触发警报,是因为当时只是半开了扇窗,而且她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关上了窗户,房间里雾气浓度高,飘散到走廊上却没有多少。
能触发走廊上的警报,想必是有人打开了船舱的门,而且打开有一阵了。
警报声还在继续,代雅忙活完去洗了个手,炫耀似的对陆清清说:“魏津虽然和魏沿性格不一样,实际他俩都是理工男,比起知识储备量魏津不比魏沿差,身手又好!”
陆清清求知欲已经用尽,警报声像是钝刀割肉,越听越让人烦躁,她觉得自己愈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和代雅说话转移注意力,“塞毛巾有用吗?”
“有用啊!”代雅似乎对警报声充耳不闻,更加骄傲地说,“魏津说这个白雾跟雾霾差不多,有流动性和吸附性,会往门缝里钻。”
陆清清点点头,“这样比较保险,毕竟不确定多高的浓度会致幻。”
代雅躺回床上,事不关己,一派轻松地说:“到底还是没防住他,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人倒霉了。”
接下来两人来言去语还没说上几句话,在陆清清震惊的注视中,代雅竟然枕着警报声又睡过去了,可怜陆清清一夜无眠,硬是挨到天光微亮,警报声才消失。
她看了眼窗外,雾气有转淡的趋势,起码隐约能看见船下翻腾的海水。
走廊上十分安静,大家都很谨慎,担心门外的雾气还没散尽,不肯第一个走出来以身试雾。
陆清清躺在床上眼皮酸涩沉重,可闭上眼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回放警报声和那道冰冷机械的人声,跟被洗脑了一样。
直到走廊上响起黑子的声音,陆清清也没能睡着,勉强支起眼皮,听见黑子在外面喊:“吵死俺了,总算消停了!哪个杀千刀的大晚上把创舱门打开了! ”
静候一会儿,走廊上响起开门声,黑子问:“小孩儿,你妈妈呢?”
陆清清心里一紧,这船上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叫那个小亮的男孩儿。
半天没有人回应,黑子又问:“咋不说话呢?诶,你去哪儿啊?怪小孩儿。”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打开门,陆清清用凉水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了些,代雅还在睡觉,她推门走出去赶紧带上了门,见几个聚堆交流的玩家眼下都是一片乌青,显然大家昨晚都没有睡好。
曾雨辰精神头还算足的,看到陆清清后走过来,低声说:“是那对母子NPC的房间。”
陆清清脸色微变,“沉妮呢?那个和母子同住的女玩家。”
曾雨辰摇摇头,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男孩儿的母亲也不见了。”
陆清清叹了口气,“我去趟厨房。”
她说完转身往走廊外走,曾雨辰在她身后奇怪地问:“去干嘛?”
陆清清回答简短:“救鱼。”
她从餐厅刚要绕到后厨时,被早早来用餐的船长叫住,“早啊,甜心。”
陆清清胃里空空直往上返酸水,强忍着不适敷衍回答:“早。”
“你好冷淡啊。”船长放下餐具离席,向陆清清走来,观察着陆清清的脸色,“晚上没休息好?”
陆清清不得不打气十二分精神应付,压低了声音抱怨:“还不是怪你,非要晚上约我到房间去,搞得那个石头跟我闹了一宿,我招架不住,躲回房间他还给我打语音发消息,烦死我了。”
船长笑容灿烂,同样降低音量,嘴唇凑到陆清清耳边,轻声说:“看来我的甜心很不喜欢这个便宜男友,昨晚的警报是为他而响吗?”
“不是。”陆清清有些泄气,情绪低落透着惋惜,“他偷了本大副房间里的笔记,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整晚都很警惕,让我无从下手。”
“哦?”船长挑挑眉,“老赵也是跟船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的甜心受罪。”
陆清清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你也小心点吧,他已经对我起疑心了,话里话外试探我好几次,你别让他诈出来什么,说漏了嘴。”
船长笑盈盈地应下来,陆清清刚要走,忽然瞥见船长餐盘里的东西,不由顿住脚步,音调陡然拔高,“你吃什么呢?!”
“香煎比目鱼啊。”船长走回餐桌前坐下,“肉质细嫩,口感很不错。还好你来得早,昨天没打上来多少,再晚点来就没了。”
陆清清两眼一抹黑,“昨天后厨不是说,今天早上人手肯定吃紧,早饭只做简单的稀饭馒头吗?”
船长怪异地看她一眼,但还是解释道:“光头骂一早上了,说昨晚又有老鼠溜进后厨偷鱼吃,干脆早上就把鱼做了,怕等到中午只剩鱼骨头了。”
陆清清:“……”今天的罪恶感竟然是小鱼给的。
她心底抓狂有几分显露在脸上,船长更加奇怪,打趣地问:“怎么了,你认识这条鱼?”
陆清清深呼吸几次稳住心神,疲惫感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往脑门儿冲,勉强挤出点笑意:“当然认识,我海里鱼脉广着呢。是所有鱼都做了吗,没留几条给它开追悼会?”
船长严肃地点点头,告知噩耗:“整个族谱都做熟了。”
等陆清清回过神又觉得好笑,怕不是要被这个游戏弄魔障了,有玩家不幸死亡时她都没默哀这么久,因为一个能力,现在竟然为一池子鱼黯然神伤。
这算不算是杨万雪说的, 能力越多越危险?
她摇摇头, 不再胡思乱想, 漱过口后抓紧时间补觉。
代雅醒来时发现陆清清还在睡,想了想应该是昨晚没睡好,难得体贴地没有叫她起来强行捆绑式通关,收拾了一番才出门,蹦蹦跶跶地去找魏津吃饭了。
陆清清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中午时被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薄薄的眼皮上晃醒。
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看窗外的雾已经全散了,日头格外大,远处海面泛着细碎的波光。
手机群里几人发了好多条消息,以夏予说要把被子拿到甲板上晒最为刺眼。
她赖了会儿床,心情有所好转,看见代雅床上五花八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小小艳羡了一下,最后磨磨蹭蹭地起床刷了个牙,晃悠去甲板看看今天捞上来什么海货。
咸腥的海风拂在脸上,船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陆清清霎时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而后就听见夏予喊:“你们在海上潮惯了吧,凑什么热闹啊!”
黝黑的船员笑呵呵地回答:“难得有大晴天,有条件谁想盖潮乎乎的被子啊!”
货架让玩家和船员搬到甲板正中间,供他们晾晒棉被,统一的白色被罩是玩家们的被子,船员的被罩则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都是从自家带上船的,乍一看让陆清清想到大学时宿舍楼的天台。
夏予看到陆清清后热情地跑上前,“清清,你也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吧,被子潮得我感觉我都要得风湿了。”
陆清清沉默许久才开口:“小夏同志,你这号召力挺可以的。”
“我才没号召呢!”夏予扁扁嘴,“都是学人精,看我晒被子他们也要晒。”
在恐怖副本里晒被子,夏予也算古今第一人。
“上午捞鱼了吗?”陆清清问。
夏予兴奋地说:“下了个拖网,捞上来不少,我围观了半天呢!”
碰巧黑子也捧着他颜色艳红的被子来晒,陆清清拦下他,“咱们船捞上来的鱼都储存在哪儿啊?”
“大部分都放冷库里了,光头会把这两三天要用的领走。”黑子话还没说完人就窜出去,比另个船员抢先一步为自己的大红被占了半张空架子,而后又跑回来问陆清清,“你问这个干啥?”
陆清清随口道:“听船长说光头早上又暴走了,为他的鱼担心而已。”
黑子听完没心没肺地傻乐半天,由于笑声太过魔性,被其他船员叫去处理活鱼了。
夏予见周围没有船员,才小声说:“那个石头上午在甲板和船长吵起来了。”
陆清清愣了愣,“他俩吵什么?”
“我不在场,雪姐评价说是小学生对骂。”夏予一副不嫌事大的吃瓜模样,“俩人本来在甲板嘀嘀咕咕半天,雪姐怕你的事露馅,还想听墙角,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吵起来了,主要以石头骂船长脑子有病为主,船长黑着脸走了。”
陆清清垂眼想了想,“不用管,上午他俩刚吵完我就去找船长打探,反倒显得我心虚。”
夏予点点头,“晒被子吗?”
陆清清:“晒。”
白天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下午大家各自收回被子,晚餐时陆清清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几口饭,看着大吃特吃海鲜盛宴的夏予欲言又止。
杨万雪和曾雨辰用了两天时间,终于统计出来船上披着人皮的往生物数量。
饭后几人聚在台球室,代雅和魏津手痒,一人一杆打台球消食。
曾雨辰进行汇报:“目前已知老爷爷、小亮和两名船员都是往生物,一共四只。”
夏予不由发问:“竟然一个玩家都没有?”
曾雨辰说:“没有。那两个船员也都是新招上船的,其他船员说这两人性格都比较沉闷,身世不幸,有个船员老婆孩子跟人跑了,另一个是父母刚因为场车祸去世。”
杨万雪接过话:“被往生物蛊惑跳海的人有共同特点。”
陆清清张张嘴,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刚进副本就差点跳海的夏予,到底没忍心说出口。
魏津不知道这段插曲,俯身瞄着自己花色的球,一杆进洞后反问:“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心灵受创的人,共同特点是容易上当受骗?”
夏予干笑几声,杨万雪岔开话题:“也不是没有玩家受蛊惑,第一晚另外那个两女一男的房间,有玩家要出船舱,被室友拦下了。”
曾雨辰补充道:“石头不同于其他人被蛊惑时的反应,他是快速起床冲出门的,室友没来得及阻拦。起初因为石头很快就返回船舱,说做噩梦睡毛了,他两个室友也没太在意。”
代雅气呼呼地看着不给自己击杆机会的魏津,冷哼一声:“神使跑得快也正常。”
“有点奇怪。”陆清清思考良久,说出觉得怪异的地方,“能进七级副本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人精,往生物只在副本开始的一天半活跃,不容易骗人跳海,攻击性也不强,玩家大概率不会因为往生物出事。”
代雅问:“那怎么了?”
陆清清微微皱眉,“昨晚小亮和他妈妈吴姐还有沉妮一个房间,沉妮和吴姐都出事了,小亮早上却从房间里出来,没有受白雾影响。”
代雅拿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台球杆,瞥了眼自娱自乐的魏津,没什么耐心地追问道:“所以呢?”
陆清清说:“获得人皮的往生物不会袭击人类,顶多偷点活鱼活虾吃,而且不受白雾影响,比船上任何一个人都安全,目前看来像是个副本里的摆设。”
夏予抢着问:“总不会只为了当个吉祥物吧?”
陆清清摇摇头,“往生物千方百计想要进入旧神海,看起来比我们更像乘客,只是我们还没弄明白原因。”
夏予灵光乍现,“如果神使会变成船长,船长会变成神,那前面一环会不会是,神使是往生物变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杨万雪总结道,“归根结底绕不开旧神海,神使和船长要怎样完成转化。”
魏津终于无效击杆,好不容易轮到代雅,他往球杆皮头擦着巧粉,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船长就算了,不如抓个跑过这趟航线的船员问问。”
夏予问:“找谁?大副老赵?”
“还有一个人。”陆清清露出狡黠的笑意,“后厨那个光头,他肯定比其他船员知道更多往生物的事。”
今天白天放晴,到了晚上月亮如个银盘挂在天幕,亮得看不见半颗星星。
忙碌一天的光头结束了工作,站在厨房外看着锁不上的铁门思考良久,从房间里拖出张行军床摆在后厨,决定和他下三个诱捕笼才捞上来一只的帝王蟹同睡。
殊不知暗处许多双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厨房外的长廊上,代雅缩回脑袋问陆清清:“我和魏津把人绑走,你再进厨房对吧?”
陆清清又叮嘱一遍,“手脚放轻,尽量别弄出动静。”
代雅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
陆清清还是担心,“算好时间,雪姐的失忆快乐卡只能抹除使用前一小时的记忆,一定要在一小时之后把他送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代雅又探出头看向没有开灯,乌漆嘛黑的后厨,自夸道,“弑神出手你放心。”
陆清清像个老母亲,还想再嘱咐几句,代雅已经蹭的一下窜出去。
“谁?!”
刚脱口而出的一声短促疑问,还没收音就随着声闷响戛然而止。
代雅提着光头抱在怀里切鱼用的尖刀,从厨房走出来,“魏津,干活了。”
魏津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麻袋,大摇大摆地走近厨房,和代雅齐心协力,把光头塞进了麻袋里,扎好口子扛在肩上。
按照计划好的,曾雨辰陪两人一起回到就近的台球室,向光头“请教”问题。
陆清清闪身钻进厨房,杨万雪和夏予一远一近在外面放风。
厨房里的鱼腥味儿比昨天更重些,陆清清踩着湿漉漉的瓷砖摸到池子边,发现池底躺着只张牙舞爪,精神头十足的棕色大螃蟹。
螃蟹的腿部快要赶上陆清清手腕那么粗,少说也得有十来斤。
陆清清理所应当地咽了咽口水,拿出水池边的捞鱼网伸入水中,戳了戳螃蟹坚硬的背部,木杆立刻被螃蟹钳子夹住,她往回拽了几下,发现这玩意还挺有力气。
她念出开场白:“你能听懂我说话吧?”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再次出现,沧桑年迈的男声穿透一池子水,砸进陆清清耳中。
“小崽子抓你爷爷个螃蟹腿儿!你爷爷我一钳子下去把你须子薅秃!尾巴都给你剪出花来!”
“救你个没钳鲨鱼满嘴烂牙!你有种把眼睛伸过来看爷爷我不一钳子把你眼珠子夹爆!”大螃蟹张牙舞爪,以一蟹之力骂出群鱼的气势, 且越骂越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陆清清:“……”这么大个螃蟹得用多少生姜做啊。
她松开捞鱼网,转身从案板上拿了把锋利泛着寒光的菜刀,用刀背敲了敲水池边缘, “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你要是真不怕死我可就走了,顺便告诉你,这个池子的上任住户在今天早上都变成香煎鱼段了。”
不知道是她手中扬起的菜刀有效, 还是她威慑的话起了作用,螃蟹终于住口,半晌吐出句:“肮脏狡诈卑鄙的人类。”
陆清清甚至想请教一个螃蟹从哪儿储备的这么多词汇量,冷着脸问:“你不想变成清蒸螃蟹,嘴巴就给我放干净点。”
螃蟹收回钳子,嘴里嘟嘟囔囔,“怎么跟老人家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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