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石头乐呵呵地往外走，忽然想起来回头问陆清清：“你不回去吗？”
陆清清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予，让我一个人静静，做好心理准备再回去，免得让夏予瞧出端倪。”
石头嘱咐她小心提防着就好，千万别和夏予撕破脸皮，然后离开了房间。
陆清清脸上那点旖旎笑意随着房门关上，坐回沙发里后顷刻荡然无存。
在海域外刻意沉船献祭生人，是为了安抚往生物，以免它们八九月份时登陆沿海城市，危及更多人。
现在进入旧神海海域，还要去掉船上的活人，如她刚才所说，肯定不是单纯的杀戮，神使与船长这样做必然有其目的。
而船上的人对往生物的态度也很奇怪，往生物会袭击货船，大副和船员也会与往生物打斗，可对于船上被往生物占据外皮的人，他们又选择性失明，对这些怪物视而不见。
那个光头厨师因为总有往生物来后厨偷东西，对往生物厌恶不已，这说明起码有一部分人是知道船上这些披皮怪物的存在，却默许他们混迹在人群中。
照神使今天的行为来看，他去掉人的方式是通过白雾制造幻象，让人自发地走出船舱。
可进入旧神海后就没有往生物了，被骗进白雾里的人会遭遇什么？
陆清清胳膊肘抵在腿上，托着小脸眉头拧出川字纹，想了一会儿，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陆清清吓了一跳，看见是杨万雪后松了口气，“雪姐你怎么来了？”
“石头回去了，我看你还没回来。”杨万雪脸色比刚上船时好点有限，走到陆清清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陆清清搓了搓脸，“副本的事儿呗。”
杨万雪声音冷淡：“唯想起什么了吗？”
陆清清拨弄了下身前的胸针，唯回答：“暂时没有。”
陆清清捏了下六芒星上下两个尖利的角，发现只会把自己手指戳痛，对唯起不到什么作用，无趣地收回手，“不是我要给你压力，但你要是等通关还没说明白熟悉感是什么，我就把你丢海里和往生物作伴。”
唯：“……”
杨万雪：“你这不止是压力，还是威胁。”
陆清清“哦”了一声，身体前倾继续颓废托腮，“你们和其他几个玩家说现在的情况了吗？”
“曾雨辰去沟通了。”杨万雪回答，“弑神和魏津带着夏予去大副房间了。”
陆清清差点被口水呛到，“他俩带夏予去干嘛？”
杨万雪神色清冷，“夏予说要给他俩露一手。”
陆清清：“……哦对，她新获得的能力还挺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的。”
她说完愣住，突然激动地抓住杨万雪的手，“雪姐我们去后厨！”
杨万雪奇怪地问：“去后厨干嘛？”
陆清清喜笑颜开，“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船员不是说鱼都是早上新捞上来的吗？”
杨万雪：“怎么了？”
陆清清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后厨有个储存活鱼的池子，我去找鱼唠唠嗑，你帮我放风，有个光头厨子脾气不大好。”
陆清清的想法与行为总是离谱，杨万雪却从没阻拦过，这次也不例外，她依言跟着轻车熟路的陆清清来到厨房门口。
此时已经入夜很久，后厨的灯早就熄了，门窗紧闭。
陆清清拿出花丝的软刀，轻易划坏了门锁，杨万雪自发留在门外帮忙留意外面的动静。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陆清清摸到厨房角落的鱼池边，里面有几条像是被车轮压过的鱼，总之扁得不能再扁，浑身灰突突的，鱼脸长得像是个地包天，奇丑无比。
陆清清清了清嗓子，强忍着微妙的羞耻，小声问：“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自己坠入海中，耳边尽是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其中夹杂着越来越响亮的人声。
“啊啊啊杀鱼啦！”
“妈的兄弟们跟她拼了！”
“等她手伸进来我们就冲上去咬她！”

陆清清本来也不想伸手触碰这些看起来没比往生物好看多少的丑陋小鱼,随手抓起立在池子旁的捞鱼网，在水池里搅动几下，随着小鱼逃窜,叫骂声更响。
“啊啊啊别抓我！”
“上啊上啊！咬她啊！”
“你说要咬她的你跑什么！”
看着四散的小鱼，陆清清暂时收回捞鱼网,有些生疏地尝试和鱼沟通：“你们,嗯,是什么鱼？”
小鱼1号：“啊啊啊先问后杀鱼啦！”
小鱼2号：“兄弟们冷静，听我说！这个人不是要杀我们, 她好像是个傻子！”
小鱼3号：“我们是什么鱼不是人类起的名字么,怎么还问我们鱼啊？”
陆清清：“……”她以前只觉得成群的鸡鸭鹅吵,没想到鱼也这么吵。
有小鱼后知后觉，“不对啊，我们怎么能听懂她说话？！”
陆清清蹲在池子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有特异功能,你们别管。总之我不杀你们，相反是来救你们的。”
几条小鱼全部挤在池子一角, 继续嘀嘀咕咕。
陆清清深吸口气,满鼻子鱼腥味，“有什么可研究的，你们难道想被清蒸红烧？”
有条体型略大，下鱼唇完全包住上鱼唇的丑鱼从角落游出来一点, “你能放我们回海里吗？”
“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难事,陆清清答应得十分爽快, “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知道的作为交换，我会放你们回海里。不过要等明天了,今天外面都是雾，我不能离开船舱。”
小鱼问：“明天来得及吗？”
“来得及。”陆清清稍加思考，大副说过明早就能出船舱了，便肯定地回答，“厨师明天中午才会做鱼，我会在早上把你们放回海里。”
小鱼们欢呼雀跃起来，鱼尾扑腾起水花，溅了陆清清一脸，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前提是你们要用有价值的信息来与我交换。”
那条稍大些的鱼问：“你想知道什么？”
陆清清用手背擦去脸上水渍，“先说说旧神海吧，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海域。”
小鱼的语气透着恐惧：“我们已经进旧神海了吗？”
陆清清点点头，“对，你们是今天早上被捞起来的，那时候还在旧神海海域外。”
一时之间满池子哀嚎。
“要死要死，碰到大块头的话还不如被人类杀掉！”
陆清清问：“什么大块头？”
体型稍大的小鱼吐出一长串泡泡，“是旧神海里一条好大好大的鱼，它每天要吃好多好多的小鱼，和人鱼。”
陆清清愣了愣，“人鱼是什么？是人身鱼尾的漂亮生物吗？”
小鱼说：“人鱼没有尾巴，和你长得差不多，但又生活在海里，我们都叫他人鱼。”
“白色的光头？”陆清清比划着自己头顶，“没有我这样的毛发，比我胖一大圈，浑身光溜溜的那种？”
“对对对！”小鱼摆了几下尾巴，“人鱼是我们的天敌，专吃鱼虾，行动又比我们灵活。但他们如果要进旧神海，就肯定会招来大块头被抓去吃掉，我们这些普通的小鱼也要遭殃。”
陆清清默默总结，人鱼等于往生物，往生物之所以进入不了旧神海，是因为有个对小鱼来说的巨型海洋生物看门，试图进入旧神海的往生物都会被巨型海洋生物抓走吃掉。
她沉吟片刻，又问：“你们知道人鱼是哪儿来的吗？”
“噫！”小鱼嫌恶的语气，声调上扬拉得老长，“我们上哪知道去啊，那东西比虎鲸家族还恐怖，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碰到他们的鱼群都要倒大霉！”
有条小鱼在它身后说：“人鱼要是不吃我们的话还挺好的，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海上袭击抓我们的渔船，然后吃掉那些掉进海里的可恶人类。”
体型偏大的鱼连忙对陆清清说：“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坏人，就像不是所有海豚都虐河豚聚众吸./毒，你放我们回海里就是好人。”
陆清清忽略小鱼们独特的讨好，又问：“你们见过那个大块头吗？”
“我见过我见过！”一条体型瘦小，格外扁平的小鱼游到跟前，“它好大一只，比你还大，平时都呆在海底，有往生物要进入旧神海它才会出现！”
小鱼们翻来覆去说得都是差不多的信息，陆清清揉揉被小鱼七嘴八舌吵得胀痛的脑袋，换了个问题：“你们有人……有鱼去到过旧神海吗？除了大块头，海里还有什么？”
又是那条最扁的小鱼说：“我们都是浅海鱼。”
陆清清：“……”还挺严谨。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汪叽喵嗷]的生效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但每天都能发动一次，现在还没过零点，等她明天出船舱，可以问问船员有没有捞到旧神海里的深海鱼。
陆清清告别了一群将她视作救世主的小鱼，答应明天早上就把它们放生，轻手轻脚地离开厨房掩好了门。
杨万雪站在门外，冷声问道：“聊得怎么样？”
陆清清说：“是群浅海鱼，也没怎么进过旧神海，只知道旧神海底有个巨型的海洋生物当看门狗，阻止往生物进入旧神海。”
杨万雪对于如此荒谬的对话，仍旧面不改色，“不错，也算多了条线索。”
两人结伴回到住处，代雅他们三人还没回来，杨万雪先行回房休息了。
陆清清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房间里稀薄的雾气已经散尽，以防万一她还是开了会儿门，站在门外等候。
玩家们都知道今夜不太平，深夜的走廊上格外安静，陆清清站在昏暗的灯光里，若有所思地盯着斜对面住着石头和另外两个男玩家的房间。
神使今晚会找谁下手呢？利用白雾的话，一屋子的人都会被波及到。
不多时，代雅、魏津和夏予三人一齐回来，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夏予兴冲冲地和陆清清打了个招呼。
代雅径直拉着陆清清回房，关上门前跟夏予说：“晚上有事随时叫我，没事就明天再说。”
看来代雅和夏予相处得不错，陆清清咂咂嘴，坐到自己的床上抻了抻胳膊腿，“有什么发现？”
代雅递给陆清清一个封面泛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笔记本，“自己看。”
陆清清目瞪口呆地接过来，“这是你们从大副房间拿出来的，不放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代雅毫无所谓地说：“夏予说大副的柜子里起码有二三十本这样的笔记，少一本他也不会发现。”
陆清清眨眨眼，“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只有夏予进房间了？”
代雅梗着脖子说：“你懂什么？这是……好像叫先礼后兵？反正就是夏予先用能力摸黑进去找线索，要是惊动了大副，我和魏津再出手！”
“大智慧啊小代姐。”陆清清笑嘻嘻地摊开笔记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XX年7月14日天气：阴
今天是我成为船长的第一天。
船员14人，救起遇难乘客8人，共22人。 】
【xx年7月15日天气：大雾
神使出现了，希望一切顺利。 】
【xx年7月16日天气：阴
不够喂，喂太少了，祂会不会生气了？ 】
【xx年7月19日天气：晴
这个神使行不行啊，我以前比他做的好多了。
祂食量怎么比以前小了？
应该是上任船长成功了吧，我也可以，加油！ 】
【xx年7月26日天气：阴
离祂越来越近了，我感受得到，我感受到了！取代祂取代祂取代祂！ 】
【xx年8月2日天气：晴？
人呢？都被它吃掉了！
神使不能喂，不行不行，神使能喂就好了，喂掉吧，它不会吃。 】
【xx年8月10日天气：嘻
多吃点多吃点嘻嘻嘻，养肥杀了它，都吐出来，嘻嘻嘻嘻嘻嘻嘻！ ！ ！ 】
【xx年8月27日天气：霞光万道
旧神该为我陨落，旧神该成为我神袍的勋章，我是神，我是永生强大的神！ 】
短短几页翻下来，陆清清脊背发凉，合上笔记本后心脏突突地跳。
代雅凑过来问：“看出什么来没？”
陆清清捏了捏山根，问道：“大副房间里那些笔记本都是谁的？这只是其中一本？”
代雅点点头，“夏予说她翻了几本，都是历任船长的笔记，记载内容差不多，都是前面还算平淡，到了后面颠三倒四的，写字的人精神状况不太对，她随便拿了本就出来了。”
陆清清眉头紧锁，“这船看着是老旧了点，也不至于换二三十个船长吧？”
代雅摊摊手，“那谁知道了，都夸你聪明，我还以为你能看出点什么我看不出来的东西。”
陆清清：“还是能看出点东西的。”
代雅索性坐到她身边，催促道：“快说说，明天我就跟魏津说是我看出来的，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陆清清被代雅另类的坦诚可爱到，没忍住笑出声，再次摊开笔记逐字逐句讲给她听，“首先从时间来看，这任船长成为船长的第一天就救起和我们一样遇难的乘客了，而第二天的天气记录是大雾，神使也出现了，正是我们现在刚进入旧神海的时候，时间、天气和神使都对得上。”
代雅点点头，“对，这有什么稀奇的，然后呢？”
“第三页船长写的不够喂，应该代表着船上被神使去掉的人，是投喂给了祂。”陆清清指尖落在“祂”字上，这个字多是用作神明的第三人称代词，难道指的是旧神海里的神？
神会吃人吗？这个疑问刚冒出来，陆清清就得出答案，以游戏副本的德行有神也是邪神，吃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她目光落到第四页上，这句“我以前做的比他好多了”实在意味深长。

陆清清手指轻轻敲着第四页，目光晦暗不明, “字面上来看，船长以前是神使,或者做过神使的工作。'祂食量变小了'和'上任船长成功了'结合在一起看,祂与船长存在某种关联,而且从第五篇看，这任船长似乎可以取代祂。”
代雅点点头, “所以呢？”
“这只是基于笔记的猜想, 神使会变成船长, 船长会变成祂。”陆清清说，“转折是从第六篇开始的，这任船长的精神开始明显崩坏，也就是在感受到祂之后。你看他第六篇天气写的'晴'，后面加了个问号, 第七篇天气后面直接写了个'嘻'。”
房间里灯光有些昏暗，代雅指着第六篇的几行字,凑近了些, “什么神使能喂，神使不能喂的，这个船长最后不会把神使都喂给祂了吧？ ”
“不知道，这里开始已经语无伦次了。”陆清清摇摇头, “你看你指的这里, 多出来一个'它', 代表神明的'祂'不见了。”
代雅收回手，手指卷着双马尾的发梢, “是又多出来一个东西吗？”
陆清清拇指拖住下巴，食指摩挲着嘴唇，“也有可能是船长不再将祂奉若神明，如果把祂跟它看作是同一个东西的话，更说得通。前面喂祂，后面说要养肥杀了它。”
代雅将笔记翻至有文字的最后一页，撇撇嘴，“最后一篇好中二啊，天气还写个霞光万道，船长不会真变成神了吧？”
陆清清合上笔记，“谁知道呢，你记得那个游轮船员说的旧神海奇观么，我觉得可能和这个船长最后一篇写的天气有关。”
“对啊！”代雅一拍陆清清后背，“你脑子是还可以！”
陆清清龇牙咧嘴，代雅这看似轻轻巧巧的一巴掌下去，她只觉得后背那块皮肤火烧似的，皮下的肉和骨头都在痛，终于理解魏津当时为什么不敢和代雅打闹了。
代雅丝毫不觉自己手劲儿有多重，“诶，你把笔记给我，明天我要讲给魏津听。”
陆清清赶紧把笔记上贡似的递给代雅，代雅将笔记收进登山包里，哼着歌去洗漱了。
等她出来后，陆清清也进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神经却仍紧绷。
代雅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问陆清清：“过了今晚，明天就没有雾了，不用提防有人溜进来开窗户。”
陆清清苦笑道：“总还有别的办法，神使会不停用生人去投喂祂的。”
代雅侧过身看着陆清清，“怕什么，有我在呢。”
陆清清认真地点点头，“就是，有你在呢。”
代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陆清清也合眼休息。
没过一会儿，代雅那边就响起轻轻的鼾声，入睡快，睡眠质量又好，陆清清没忍住睁开眼，向代雅投去羡慕的眼神，果不其然撞上一双半睁的眼睛。
有代雅坐镇，就算神使梅开二度，又选择坑她们房间里的人，也得被代雅吓退。
陆清清趁着这阵诡异的安心尚在，还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算不上刺耳，但听着着实渗人的警报声响彻半个船舱，每响三声，就插./入一次机械的人声警告。
“危险，请立即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