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老爷爷在魏津的肩上异常安静，还是那副迟钝的模样对此没什么反应。
陆清清：“把他放怪物面前！”
事态紧急，魏津没有多问，快步上前将老爷爷放到被钉在地上的怪物身前。
原本木讷的老爷爷坐在地上，看见那怪物后面无表情的脸上凶相毕露，混沌的眼中透着狠厉，一改僵硬迟缓的动作，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喊着什么，如凶悍的猛兽朝怪物扑上去，拔出怪物一只手上的匕首，对着它侧肋就是一顿乱捅。
怪物发出人耳可闻的尖锐惨叫，看来老爷爷的行为确实对它造成了伤害。可同为怪物的老爷爷似乎并不在意同类之情，拔出挂着蓝色液体的匕首又向怪物另一边侧肋捅去。
怪物原本闭合的肋骨层层张开，像是鱼鳃一样快速开合，口中刺耳的叫声愈发凄厉。
“弱点在侧肋。”陆清清看着淌了一地的蓝色液体快要蔓延到脚边，后撤几步，“我们上甲板看能不能帮忙，把怪物的弱点告诉其他人。”
夏予指着怪物问：“那这只怪物怎么办？”
陆清清匆匆瞥了眼还在对怪物疯狂攻击，沾染了一身黏液的老爷爷，“不用管，看样子快要死透了。”
夏予紧跟着陆清清往外跑，抽空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爷爷会动手杀怪物？”
陆清清：“晚点再说。”
几人在越来越大的晃动中冲上甲板，两侧已经有怪物成群结队地垒着肉墙，扒着左右船舷往上爬。
船员正拿着鱼叉与怪物搏斗，更有发现情况不对，自发来甲板上帮忙的玩家祭出道具各出奇招。
夏予大喊着提醒众人：“怪物的弱点在肋骨！”
一名被两只怪物逼到货箱旁的玩家不疑有他，当即抡起手中的铁棍打向怪物肋骨，那只不断逼近的怪物果真倒退几步，发出惨厉的嚎叫。
大家见这招管用，纷纷善用手中工具，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怪物侧肋。
船员个顶个的身强力壮，玩家更是身经百战，怪物虽然数量庞大，但行动迟缓，局势很快逆转。
怪物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船长却一直都没有露面，大副老赵累得满头大汗，瓮声瓮气地说：“大家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进旧神海了！这些鬼东西不敢跟进去！”
代雅手握登山棍如提着长剑的侠士，东戳西打，没用任何道具就轻易逼退了一小撮妄想爬上甲板的怪物。
夏予从角落捡起把鱼叉也想帮忙，被魏津一把夺过去，对陆清清和夏予说：“你们身手不好的回船舱，放心交给我。”
陆清清摸摸鼻子，她动脑子还行，要真刀真枪的打怪确实差点火候，看着节节败退的怪物，留下来也是添乱，她拉着夏予说：“我们去处理下乒乓球室。”
两人瞅准时机钻回船舱，夏予有点泄气，“可恶，雪姐身体不舒服还能把怪抽飞，我还想去历练一下的。”
陆清清拍拍她垂着的脑袋瓜，“一个团队有分工很正常，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六边形战士，我们就作为脑力输出和后勤保障吧。”
夏予点点头，边走边问：“我们还去乒乓球室干嘛？”
陆清清嘿嘿一笑，“消灭证据，这些怪算是我们招来的，要是让船员知道不得把我们丢下船喂怪物。”
两人回到乒乓球室傻眼了，老爷爷正坐在代雅兔子吐出来的一地鱼虾上，抱着条半死不活的鱼大口啃着，坚硬的鱼鳍和鳞片将老爷爷的嘴刮得血肉模糊，可他没有痛觉一样继续啃食着生鱼。
而那只被老爷爷击杀的怪物已经绝了生机，瘫在地上，从侧肋不停溢出蓝色的液体，陆清清确定这玩意比刚抓上来时缩水了一大圈，怪物惨白的躯干颜色黯淡，大大小小的青紫色斑点如霉菌一样出现在表皮。
夏予咽了咽口水，“我们先清理怪物吗？这个吃刺身的爷爷怎么办？”
“先毁尸灭迹。”陆清清皱起眉头，“怪物身上有毒，不能直接碰，去找个床单裹着拖到卫生间吧，晚点再丢海里。”
“那多麻烦。”
陆清清被忽然响起的男人声音吓得一激灵，一直不见踪影的船长和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吐出的气息喷在她光洁的后脖颈。
陆清清猛蹿出去一步拉开距离，回身撞上那双幽绿色的眼睛，被捉了个现行表情尴尬，“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毁尸灭迹来的。”船长笑容灿烂，“能为美丽的女士分忧是我的荣幸，不如把它交给我来处理吧。”
陆清清摸不准船长的态度，她和夏予在乒乓球室也没有说起怪物的来历，试探着问：“你要怎么处理？”
船长歪着头，疑惑地问：“难道不是这只往生物自己冲进船舱，被两位勇敢的女士制伏了吗？当然是带到甲板上，和其余往生物一起处理啦。”
陆清清可以确信船长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更加弄不懂船长的立场。
夏予好奇地问：“这个东西叫往生物？”
“对呀。”船长眨眨眼。
夏予又问：“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吗？”
“我知不知道呢？”船长抱着手臂，修长的食指摩挲着自己棱角分明的薄唇，转而看向陆清清，“或许晚上我会想起来，不如请这位女士晚上来我房间再问我一遍？”
陆清清：“……”这不纯纯牛马，她要报警了。
船长仗着有副好看的皮囊，丝毫不知收敛，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呢？”
陆清清皮笑肉不笑，“好啊，我很乐意向船长请教。”
得到满意答复的船长心情十分美妙，转身出去拿了把鱼叉回来，用鱼叉径直贯穿怪物的身体，另只手拽着老爷爷的后衣领，毫不费力地把怪和人都拖走了，出门前还回头对陆清清说晚上等她，语声里充斥着撩人的笑意。
陆清清看着死了一地的鱼虾，和满地的蓝色液体，不知在想什么。
夏予戳戳她的后背，“清清，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让魏津带那个老爷爷过来，老爷爷还会袭击怪物呢。”
陆清清回过神说：“因为我猜那个变成老爷爷的怪物之所以明目张胆地混入船上，是因为他目的已经达成，无意再对其他人类动手。”
夏予问：“怪物有什么目的啊？”
陆清清说：“肯定跟旧神海有关，怪物，哦，也就是往生物因为不明原因进不去旧神海，但你看那个老爷爷，货船接近旧神海也丝毫不慌，所以我推测往生物的目的就是利用人类进入旧神海。”
夏予似懂非懂地又问：“那老爷爷号往生物为什么要攻击同类？”
陆清清摊摊手，“他想去旧神海，我们捞上来的往生物却群发消息喊同伴过来，老爷爷号往生物可能因为不想让其他往生物阻挠货船行进，也可能是数量庞大的往生物相较船上的人，僧多肉少，他担心自己受波及，所以必然会阻止往生物继续摇人。”
夏予：“我们上次在游轮上看到往生物时，他们一个踩着一个，争先恐后一点也不团结。”
陆清清点点头，“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这样，我才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老爷爷会对同类动手。”
夏予满眼崇拜地看着陆清清，“你这也是算无遗策了啊清清！”
陆清清撇撇嘴，“鬼的算无遗策，这不是想上甲板去帮忙，没有妥善处理捞上来的往生物，落下个把柄在船长手里，晚上还得去找他。”
夏予贼兮兮地说：“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陆清清白她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才是最大的问题，我们完全猜不透这个船长到底想干嘛，晚上正好去探探底。”
甲板上的动静渐渐小下来，船舱里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陆清清和夏予对视一眼，赶紧走出去查看。
“快进舱，马上要进旧神海了！”大副老赵站在楼梯边清点人数，准备安置伤员。
杨万雪和曾雨辰最后进入船舱，杨万雪的脸色格外难看，陆清清关切地问：“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杨万雪摇摇头，“有几个人和曾雨辰一样，接触到怪物身上的黏液还有血液，出现相同的症状。”
陆清清仔细观察起进入舱内的玩家和船员，有几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红肿，最惨的要属一个船员，半张脸都高高肿起，通红一片，嘴像是叼了两根香肠。
陆清清安慰道：“别急，他们应该有治疗的药物。”
杨万雪点点头，脸色仍未好转。
包括曾雨辰在内共有四名玩家沾染到往生物身上的液体，一个男生双手红肿得不像样子，跟在开水里涮过似的，哭爹喊娘的问老赵：“我们这个伤有救吗？我感觉有一万根针在扎我的手！”
老赵不紧不慢地说：“受伤的人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下。”
代雅几人通过曾雨辰提前知道了往生物的液体有毒，打斗中都很注意，只有倒霉的曾雨辰跟着几人去往医务室。
夏予打趣地问杨万雪：“这么关心曾小哥呀？”
杨万雪答非所问，声音冷淡：“刚才有个船员被拖进海里了，怪物们在海里争抢，浮上来一张人皮。”

陆清清担忧地目送杨万雪先行离开,代雅竟然没有来逮自己,和魏津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她也不好上前打扰，拉着夏予去餐厅。
夏予奇怪地问：“上午闹出这么大动静，后厨午饭应该还没来得及做吧。”
陆清清说：“正好去后厨找几个空的小罐子。”
夏予：“做什么？”
陆清清：“盛东西，再拿几个勺子。”
夏予乖巧点头，“哦。”
船上的后厨是半透明式厨房,与餐厅相连，两人绕到后门前脚刚踏入厨房,就被个光头厨师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
陆清清回头看到提着把剔骨刀的光头，不由警惕起来。厨师的头光得并不纯粹，天灵盖周围长着乌青的头发茬，三角眼蒜头鼻,看着委实不像好人。
陆清清往前走了半步,将夏予挡在身后, “我想来要几个小的空罐子，分装药膏。”
光头厨师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考量陆清清话的可信度，“什么药膏？”
陆清清神态自若地回答：“船上不少人刚才都接触到往生物的液体，我有种药膏可能对症，想装几罐给大家送去。”
光头厨师仍然不信，“你怎么不去医务室要，来厨房找什么？”
陆清清淡淡地说：“船上人手有限，医务室现在人挤人，哪顾得上我啊。大哥我就要几个空罐子，再帮我拿个分装用的小勺就行。”
“你们这些混上船，偷吃厨房里食材的东西我见多了。”光头厨师一副将陆清清看透的模样，冷哼一声不肯买账，“在海上的船里，厨房才叫真正的重地，赶紧滚蛋，别让我再抓到你来厨房偷东西！”
陆清清听出不对劲，把话挑明了试探：“怎么？混上船的往生物会来厨房偷东西吃？”
光头厨师绕过两人推门要进厨房，闻言顿住脚步，斜睨了眼陆清清，“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陆清清摊摊手，“我早上可还和船长共进早餐来着，据我所知往生物们不喜欢吃熟食吧。”
光头厨师皱起稀疏的眉毛，“你还对那玩意挺了解……你真是来找罐子的？”
许是她提到船长的缘故，光头厨师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陆清清点点头，“可不就是嘛，大哥帮帮忙，我也是好心。”
她要的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光头厨师还是进厨房给她拿了四个新的调料罐和两只小铁勺，并警告她之后离厨房重地远点。
陆清清连连称是，拿了东西就直奔乒乓球室，夏予更加摸不着头脑，“清清你哪儿来的药膏啊？”
“倒霉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陆清清带夏予回到乒乓球室，场地仍然一片混乱，还没人来收拾，她将小铁勺和空罐子分给夏予一半，“干活吧。”
夏予莫名其妙，“干什么啊？”
陆清清指了指地上那滩蓝色黏糊糊的液体，“把这些收集起来，小心别碰到皮肤。”
夏予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投毒吗？”
“想什么呢你？”陆清清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没发现刚才老爷爷号往生物，捅怪物刀的时候沾了一身液体都没事？”
“对对对，所以披着人皮的往生物不会被同类的液体毒到！”夏予恍然大悟，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你是想用往生物的液体来测试谁不是人类？”
陆清清蹲在地上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蓝色的液体，放入调料罐中，嘴上说道：“有备无患吧，总不能见一个往人家身上抹一个，不然用不了半天我就得被全船的人追着打。”
两人忙活半天，四个调料罐里都装了小半罐蓝色黏液，陆清清将调料罐翻来覆去晃了几下，密封性还不错，统统收进帆布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夏予做完手上的事，正傻愣愣地看着窗外。
陆清清心有余悸，“别看了，上次你看了会儿海就要跳，雪姐现在不在，我自己可拉不住你。”
“不是。”夏予指头点了点窗子，“好大的雾啊，都看不见海了。”
陆清清也看向窗外，如杨万雪所说，海上起了白色的雾，雾气厚实得像是老旧被褥里被压扁的棉花，能见度极低，站在窗边都看不清海面。
“陆清清！陆清清！你人呢？！”
门外传来代雅肆无忌惮地喊声，声音越来越近，陆清清快步走出去，见代雅正挨个房间推门找她，无奈地问：“小代姐，你手机呢？”
“哦对，我忘了。”代雅看到她后，讪讪地收回正推开旁边房间门的手，而后气焰更盛，“不是说你行动一定要跟我一起吗？”
陆清清语气放软，暗含的态度却强硬，“是你要看我怎么通关的，不应该是你配合我行动吗？”
代雅瞪着眼珠子，只得咽下这口气，“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咱俩得一起，你干什么去了？”
陆清清紧了紧帆布包的背带，“没什么，看看外面的雾什么时候散。”
代雅：“一时半会儿散不了，那个大副说要等明天才能出船舱。”
陆清清问：“这雾有问题？”
代雅想了想，“丢个NPC出去试试？”
陆清清：“……不了吧。”大佬解决问题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
代雅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既然陆清清不愿意就算了，凑近些低声说：“我刚才和魏津商量，晚上去大副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陆清清不解：“为什么要去大副的房间？”
代雅骄傲地挑起半边眉毛，“大副对这趟航线经验丰富，一看起雾就赶紧让所有人回船舱，找他肯定能挖出不少旧神海的辛秘，你晚上跟我一起。”
陆清清摇摇头，“恐怕不行，晚上我要去船长的房间。”
“什么？！”代雅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我们目前对副本BOSS还没有定论，如果不是旧神海里的东西，那最可能的人选就是船长，你溜进他房间被发现怎么办？ ”
陆清清刚想说话，代雅根本不给她开口解释的时间，“七级副本的BOSS不是开玩笑的，我都不敢正面硬刚，还说你胆子小，没想到你这么鲁莽！总是有玩家仗着有两三个能力傍身就去招惹BOSS ，怕是没在BOSS的领域里吃过亏！”
陆清清对“领域”这词有些耳熟，回忆半天才想起来是在滨江疯人院里见过，他们离开副本时，身后疯人院升腾起大量黑烟，玩家还以为是着火了，杨万雪却说那是鬼怪特有的领域。
夏予从陆清清身后探出脑袋，“领域是什么？”
代雅噎了一下，看看等待下文的陆清清，再看看求知若渴的夏予，捂着脑门儿直摇头，“你们是真不知道啊？”
陆清清见代雅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架势，赶紧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回房间说。”
代雅被陆清清和夏予一左一右架回了房，刚关上门，夏予就说：“弑神小课堂开课啦。”
代雅本来还想嘲笑几句，见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模样，乖巧得有些可爱，到底没说出口，清清嗓子讲道：“不是所有鬼怪都有领域，但BOSS一定是有的，等级越高的副本，BOSS的领域范围也就越大越厉害。一旦步入BOSS的领域，就是九死一生。”
夏予挠挠头，“多少级算高级副本？”
代雅：“七级以上都属于高级副本。”
陆清清又问：“最高有几级？”
“十级。”代雅回答，“但我在江城总群里从没见过十级副本，只发布过一次九级副本，还是上个月的事。”
夏予咽咽口水，“不敢想象，还是先说领域的事吧。”
代雅难得肯耐着性子为人解惑，“你们可以把领域理解为一处空间，在这片空间里鬼怪的各项能力都会得到增强，并且可以掌控这片空间，越厉害的鬼怪对领域的掌控能力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