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内心挣扎,攥着胸针又翻了个身,意外撞上对面代雅睁得滴流圆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 “你、你没睡啊？”
代雅不作声，半晌过后, 响起微弱的呼噜声。
怎么会有人睁着眼睛睡觉啊？ ！
陆清清惊魂未定,咬咬牙抓起放在床头的帆布包,掀开被子坐起身，背好帆布包后将包里的瞬间移动卡捏在手里，又将唯别在胸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门边。
她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拧开门把手, 刚开门就和对门的魏津打了个照面。
陆清清：“……”这俩人最好原地锁死，大半夜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魏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毫不意外地看向陆清清, 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也想起来抽根烟？”
陆清清退出房间关上门，指了指胸前的唯，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魏津了然，“唯有什么发现？”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陆清清代唯开口说道：“他想看海。”
“好兴致。”魏津低笑一声, “看来我打扰你俩约会了。”
陆清清此时没心思跟他打趣, “你听到刚才有人出门了吗？”
魏津：“听见了，听脚步声应该是那对老夫妻中的一个。”
陆清清点点头, “这个方向是去甲板了吧？”
魏津：“也可能是晚上没吃饱，去餐厅找吃的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老人家梦游？”
陆清清破罐破摔道：“没准不是老人，是水猴子呢。”
魏津纠正：“那也是海猴子。”
两人越说越不着边，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老爷爷那道笔直的身影，步子迟缓僵硬，走上楼梯向上层的甲板走去。
陆清清和魏津借着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悄悄跟上。
刚走到甲板，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浪的声音拍打着船身，一声大过一声。
陆清清发现甲板上伸手不见五指，奇怪地问：“这么大个货船，晚上怎么不开灯？”
魏津：“开灯反倒影响舵手和瞭望员的视线。”
陆清清颇为诧异，“想不到你还对航海挺了解的。”
魏津笑嘻嘻地说：“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陆清清：“……”她就多余夸魏津。
甲板上的能见度有限，两人放轻脚步缩短和老爷爷的距离。
老爷爷虽然走得慢，但步伐坚定似乎目的地明确，他向船头的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防雨帆布罩着的集装箱后面。
陆清清和魏津快步跟上，刚绕过集装箱就看到老爷爷站在船头，双手握着围栏，身体前倾，摆出极为危险的姿势，但凡来个大浪，船颠簸得剧烈点，就能把老人家掀进海里。
有白天夏予的前车之鉴，陆清清问魏津：“他不会是要跳海吧？”
魏津说：“我看那些乘客都是直接往海里冲，他站这么久还不跳，大概率不会跳……我去！”
上一秒还悠哉悠哉的魏津，下一秒如离弦之箭猛冲出去，可到底慢了一步，没有大浪和颠簸，老人头朝下直直栽下了船，魏津冲到围栏边时，连片水花都没看见，海面有无血水浮上来也看不清。
陆清清头皮发麻，唯忽然说：“清清，走近点，给我看看海。”
陆清清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直接给你丢海里看行吗？”
唯历经短暂沉默后，笃定地说：“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
出于对唯微末的信任，陆清清让魏津站在可以及时出手的位置看护着她，试探着小步挪动到船头的位置，手死死攥住生锈的栏杆，抬头望天目不斜视，绝不将视线分给海面一分一毫。
“看到了吗？”陆清清问唯。
唯：“再等会儿。”
陆清清僵着身体继续仰头看着没有半颗星子，黑压压的夜空。
过了一会儿，唯说：“回去吧。”
陆清清如释重负，一刻也不想久留，和魏津一起回到船舱，在走廊告别各自回了房间。
刚进门，就看见代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陆清清以为代雅还睡着，带着身潮湿寒气钻进被窝，代雅忽然开口：“你去哪儿了？”
陆清清卷被子的动作顿了顿，“你醒了？”
“嗯，刚才走廊上有人摔门跑出去。”代雅又问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冰冷更像质问，“你去哪儿了？”
陆清清心想刚才魏津抽烟她站得远远的，不至于染上烟味让代雅察觉，又哪儿惹到这个祖宗了？
她心里还在犯嘀咕，代雅忽然掀开被子，从她所在的床动作敏捷地跳到了陆清清的床上。
陆清清只觉脖子一凉，一把在暗夜中泛着寒光的短刀抵在她的脖颈上，代雅骑坐在她身上面无表情，将短刀又逼近了些，一字一顿地问：“你、去、哪、了？”
陆清清寒毛直竖，“你干嘛？被夺舍了？！”
代雅换了种问法：“我们在的是几级副本？”
陆清清忽然明白，代雅是在试探出门又回来的人还是不是她本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7级副本，我是陆清清，你是代雅，网名Godkiller ，玩家叫你弑神。”
代雅握着短刀的手没有半分松懈，“这些是你白天听来的？”
陆清清头脑愈发冷静，“那说些白天我没说过的，我是江城人，从江城总群报名进入的《海上灯塔》副本，是魏津找到你，让你在副本中帮衬我、夏予和杨万雪，可能还有个曾雨辰通关。”
片刻后代雅撤去了手中短刀，跳回自己床上，把短刀重新压在枕头下，“没事了，所以你去哪儿了？”
陆清清松了口气，回答：“隔壁那个老爷爷出门了，我跟到船头的甲板看到他跳海了。”
代雅说：“刚才还有个人出去了，你没碰到？”
陆清清这才想起代雅说的有人摔门跑出去，肯定不是指魏津，她腾地坐起来，“不会是我们的人吧？”
“不是。”代雅淡淡地说，“没有经过我们门外，只有可能是左边斜对面那三个男玩家住的房间。”
陆清清下意识想问那就不管了吗？再一想，代雅确实没义务管，能对他们稍加照顾还是承了魏津的人情，高级副本里大多数玩家自顾不暇，哪儿有心力管他人，何况现在出去，多半也来不及了。
她躺回还有余温的被窝，紧了紧被子。
代雅说：“睡吧，明天再说。”
陆清清应了一声，合上眼久久才睡去，睡前盘算着明天找机会再和唯聊聊今晚他看过的海。
翌日清晨，陆清清心里有事，难得起了个大早，旁边代雅还睡得香甜，她洗漱后出门转悠到餐厅，碰见正在用餐的船长和大副老赵。
“早上好。”船长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陆清清礼貌回了句早上好，船长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陆清清坐到她身边，陆清清也没推却，坐下后有名船员给她端来一人份的早餐。
两片吐司，一个煎蛋，两片培根还有一小盒黄油，搭着杯热牛奶，陆清清向船员道谢后拿起刀慢条斯理地往面包片上抹黄油。
船长停下用餐，托腮侧过头看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陆清清眼皮都没掀一下，专心致志地将黄油在面包上抹匀，“挺好的，床再大点软点就更好了。”
船长和颜悦色地说：“我房间的床又大又软。”
陆清清：“那咱俩换房间，我当船长？”
船长哽了一下，把余下调笑的话咽了回去。他试图从陆清清平静无半点波澜的脸上找到什么，最终一无所获，略觉扫兴地收回目光，拿起刀叉划破了盘中煎蛋，流心的蛋黄汩汩流出。
“船长。”陆清清主动开口，船长重燃起兴致，暂时放弃了祸害煎蛋的行为，侧耳聆听陆清清接下来的话，“有黑胡椒吗？”
船长：“……”
他美丽深邃的眼睛透露出实打实的困惑，还是让船员拿来了一罐黑胡椒粉。
陆清清不紧不慢地往培根上撒着胡椒粉，船长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没其他想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陆清清眨眨眼，表情诚恳真挚。
她昨晚想通了一件事，此前副本中的NPC都留有之前玩家在副本里的记忆，比如济仁教堂的修女之于义工，滨江疯人院的护士之于病人，密林古堡的德纳芙之于探险者，所以在海上灯塔这个副本中，他们这些玩家也绝不会是第一次被货船救起来，不得不随船横穿旧神海的倒霉乘客。
而无论是船长还是大副船员，一次次救起沉船上的乘客，说是乐于助人鬼都不信， NPC们必然有其背后的目的，说不准有一套成熟的产业链，对付起他们这些乘客已经驾轻就熟。
7级副本刚开局，不能轻举妄动，这是陆清清目前得出的结论。
四目相对，船长盯着她清澈灵动的双眼许久，噗嗤一声笑出来，“当然是问关于我的问题了，我以为你会想了解我呢。”
陆清清挑挑眉，“什么都可以问吗？”
船长笑眯眯地说：“私人问题也可以。”
陆清清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和善，有意撩拨她的男人，不咸不淡地问：“你觉得黑子怎么样？”
船长被问愣了，迟疑地反问：“黑子？”
陆清清点点头，“我觉得黑子对你有意思，不是船员对船长的殷勤，昨天晚上他在你背后给你倒酒时，偷偷捻了捻你的头发，表情痴迷。”
船长花容失色，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发尾，向对坐安静吃饭的大副老赵求证，“她说真的吗？你看到了吗？”
老赵停下机械的咀嚼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我还以为是黑子喝醉，不小心勾住了你的头发。”
不然还能是什么？
陆清清满嘴跑火车的德行，船长还未领略过，想想黑子那张憨厚黑黢黢的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撇下餐盘中剩了大半的食物，急匆匆地回房间洗头。
老赵嘿嘿笑了几声，离开前对陆清清说可以叫大家来餐厅吃饭，船长特意让后厨备了足量的早餐。
陆清清快速吃光了盘中的早餐，打算回去叫代雅他们吃饭，站在房门口时，刚好从斜对门住着三名男玩家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男生。
她想起昨天代雅说听到这个房间有人摔门跑出来，想必那人是凶多吉少。可这名男玩家神色如常，甚至看到陆清清时还点头微笑。
陆清清有些奇怪，隐晦地问他：“昨晚你们三个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清瘦男生笑道，“那俩到现在还睡着呢。”
陆清清脸色微变，摸上门把的手收回来，扭头向里面那对老夫妇的房间走去，她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几秒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门后的老婆婆笑容慈祥，“闺女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陆清清透过半开的门，看到老爷爷正坐在将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床上，脊背笔直，精神焕发。

陆清清迅速垂下眼帘,敛去眼底慌乱与震惊，再看向老婆婆时眼中透着笑意，“早啊,可以去餐厅吃早饭了。”
老婆婆连连点头，“好, 好, 我们这就过去, 谢谢你闺女。”
陆清清仍微笑着站在门口，老婆婆有些疑惑, “你……你不去吃吗？”
“我吃过了。”陆清清回答, “您和老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
老婆婆笑呵呵地说：“好, 特别好，我晚上难得没有起夜，做了个好梦。”
“那就好。”陆清清转而问，“老先生您呢？”
乍一看，老爷爷和昨天看起来并无区别,同样的外表和穿着，可陆清清是不信夜晚那么大的浪,老人家能毫发无损爬回船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老爷爷瞳色浅淡的眼珠转动几下，看向陆清清说：“好，特别好。”
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模仿，他说的话和老婆婆前半句一模一样。
“走吧老头子, 咱们也吃早饭去。”老婆婆转身搀了老爷爷胳膊一把。
老爷爷顺势站起身, 往门外走了几步, 又忽然停住抽回手臂，“我不吃。”
老婆婆愣了愣,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不吃。”老爷爷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重新坐回床上，维持着笔挺的坐姿。
陆清清嘱咐老爷爷好好休息，便退出了房间，手心有些冒汗，强自镇定回到自己的房间，代雅正坐在床上闭着眼，嘴角还挂着牙膏沫，看样子是洗漱完又犯困了。
陆清清：“旁边房间的那个爷爷回来了。”
代雅半睁开眼，嗓音些微沙哑，“哪个？昨晚跳海的那个？”
陆清清点点头，神色凝重。
代雅看了她半晌，忽然笑出声来，“这有什么的，把他再丢进海里一次，看他还能不能爬回来，能的话就是本人，不能就是怪物变的呗。”
陆清清：“……”有道理，但不多。
看着陆清清表情仍旧沉重，代雅有些轻蔑地看她一眼，“这点小事就吓到了？”
陆清清：“斜对面的房间，三个男玩家也一个不少。”
代雅神情也略微严肃起来，“找不出来是谁？”
“不确定能不能找出来。”陆清清思考片刻，“那个爷爷拒绝吃早饭，可能和怪物有关。”
代雅点点头，“走，一起去看看。”
两人来到三个男玩家的门外，代雅连招呼都没打，径直推开了门，刚才陆清清碰到的那个男玩家不在房里，估计是去吃早饭了，只有两个男生躺在一左一右两张单人床上。
代雅毫不客气地猛拍了几下门板，两个男生都被惊醒，一人还光着膀子，看见代雅后忙捂着被子遮住上半身，有些发懵，“弑神，怎么了啊？ ”
陆清清看向另外一个穿戴整齐，同样被惊醒的男玩家，也是一脸迷茫，挠着跟个鸡窝似的头发看着她俩，不明所以。
“吃早饭去。”代雅抱着手臂，趾高气昂地说。
光着膀子的男玩家抓起枕头边的卫衣套上，奇怪地问：“石头呢？”
“我咋知道。”另个男玩家蹬上鞋子，“你俩挤一张床，人啥时候没的你不知道？”
陆清清插嘴道：“他可能先去餐厅吃饭了。”
被从睡梦中吓醒的滋味不大好受，两个男玩家又不敢骂代雅，埋怨着那个名叫石头的玩家吃独食，也不叫醒他们，骂骂咧咧地洗漱。
陆清清和代雅对视一眼退出房间，代雅问：“你看他俩像吗？”
“看不出来。”陆清清拿出手机，先是在群里告诉大家起来后去餐厅吃早饭，又交代了老爷爷和那三个男玩家的事，对代雅说：“你也去吃饭吧。 ”
代雅：“你和我一起。”
陆清清：“我吃过了。”
代雅瞪她一眼，“通关前你必须和我在一起，昨晚你擅自行动没叫我一起，我都还没说你呢！”
陆清清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得陪代雅重回餐厅，不多时老婆婆和那两名男玩家也来用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第三名男玩家石头的身影。
代雅啃完最后半片面包擦了擦嘴，背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帆布包，打了个饱嗝儿，问陆清清：“你接下来干什么？”
陆清清还在托腮发呆，闻言想了想，“为什么那个爷爷不吃饭呢？”
代雅翻了个白眼，“他要真是怪物变的，半夜刚吃了个人，哪还吃得下早饭？”
陆清清忽然起身，向一个擦着桌子的船员又要了盘早餐，端着餐盘一言不发地往出走，代雅赶紧跟上，见陆清清走回老爷爷的房门口，一声不吭地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老爷爷还维持着之前的坐姿，像是扎根在床上，眼睛看向窗外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代雅在后面撑腰，陆清清对着这个未知生物也有了底气，走近房间将餐盘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老先生，吃点东西吧。”
老爷爷对陆清清的出现和动作没有半点反应，仍直勾勾看着窗外。
陆清清趁机观察，见老爷爷手臂上那条白色凸起的疤痕犹在，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位置。她面上不露声色，又说了一遍，“老先生，吃早饭了。”
老爷爷终于开口：“我不吃。”
代雅眯起眼睛，“不吃也得吃。”
老爷爷继续看海，不予回应。
代雅三步并作两步，挤开陆清清，从柜子上的餐盘中抓起一片面包，另只手捏着老人家的两侧咬肌，强硬地掰过老爷爷的头，“张嘴。”
老爷爷像是无知无觉的木偶，被代雅这样无礼的对待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不次……”
他“吃”字的音还没发全，就被代雅强塞进嘴里一片面包，代雅手上发狠，硬是将老爷爷的嘴捏开一点，像是无情的填鸭子机器，死命将一整片面包都塞入老爷爷嘴中，而后一手抵着他下巴，一手压在他天灵盖上，防止他吐出来。
眼见着代雅抱着老人家的头一通乱晃，老爷爷一身老骨头都跟着吱嘎响，陆清清看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