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自觉拿捏住了游戏精髓，唱到副歌部分见大家神色如临大敌，没想到几人玩得不仅认真，还深谙歌曲将在哪里停止。
她歌声停顿在副歌的高潮部分，三人一怪物神色恍惚，夏予大抵是比其他人多了些抗体，最先反应过来，从椅子侧面挤开两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陆清清：“……”夏予似乎没明白这个游戏的用意？
伯爵没能抢到椅子神色反而松懈下来，刚才龇牙咧嘴露出的獠牙都收回去小半，问陆清清：“是这位女士赢了，我们可以开始用餐了吗？”
陆清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夏予一眼，夏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清清只好说：“不可以，这个游戏是三局两胜。”
伯爵好像快哭出来了。
在这一刻，玩家难得和鬼怪共情。
陆清清掐着时间，估算着还来得及，决定立刻开始下一轮游戏。
“让她唱！”伯爵用锋利的指甲指向了杨万雪，生怕陆清清不同意，“你是主人，这种事就交给她做！”
杨万雪刚想说她不会唱歌，见大家都目光恳切地注视着她，冷着脸说：“好。”
陆清清有些惋惜地给杨万雪让位，第二轮游戏有惊无险地展开了。
后两轮游戏玩家们默契地都让伯爵取得了胜利，伯爵作为优胜者坐在椅子上，问陆清清：“奖品呢？”
“说了是惊喜，麻烦您闭上眼睛。”陆清清走到伯爵身后，拿出刚卸下来的两个枕套，叠在一起套在了伯爵的头上。
伯爵声音略显沉闷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尊贵的客人，我还能害您吗？”陆清清笑得不怀好意，可惜伯爵看不见，“请将您的双手前伸，平举在胸口。”
伯爵以为陆清清是要把奖品放在他手上，想着即将入口的宵夜，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手掌朝上等着接奖品。
可他等来的却是副冰冷的手./铐。
乐晶为伯爵戴上手./铐后擦了擦额头冷汗，忍不住小声说：“我这个道具从来没使用过，凭我的能耐谁也铐不上，没想到真有NPC这么配合。”
伯爵只觉手腕上一凉，想分开双手却被箍住，他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甩了甩头，两个枕套纹丝不动，他不知道陆清清现在的方位，面朝着乐晶问： “你什么意思？”
陆清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纯狱风，您不喜欢现在这副打扮吗？”
“不喜欢。”伯爵坦言，语声冷硬，“请你帮我去掉。”
陆清清听了直摇头，“你身为客人，就算不喜欢主人家的游戏和礼物，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吧，这样粗鲁无礼可不行。”
伯爵：“……”风水轮流转？
陆清清再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和鬼手约定好的时间还差25分钟，鬼手如果违约的话，只能由玩家动手了。
伯爵正费劲儿地抬手要自己掀开头上的枕套，陆清清给杨万雪使了个眼色，杨万雪当即上前把伯爵按回椅子，曾雨辰扯下床单撕成条状，宁不疑一言不发地去撕被套，最后玩家合力把伯爵捆在椅子上，裹成个木乃伊。
猪猪拖鞋也在这时失效了，伯爵唯一露在外面，长相可怖的脸登时狰狞起来，凶狠地盯着陆清清，“你敢戏弄，你敢这么对待我？！”
有乐晶的道具手./铐加持，完全足够玩家撑到凌晨一点之前，陆清清浑然不惧，掏了掏耳朵，“伯爵，您真的是伯爵吗？”
伯爵被这套娃似的问题问愣了，一时之间忘记挣扎，“什么意思？”
陆清清悠哉悠哉地坐在床沿，那模样像是在和伯爵唠家常，“您现在就是个狼人啊，伯爵夫人明显是人类，你们怎么生得出来德纳芙？难道没有生殖隔离吗？”
“我是人！”伯爵黄色的眼底隐隐泛红，凶相毕露，“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后天，不，大后天午夜我就会好起来！”
“啧啧啧。”陆清清泰然自若，“你顶多也就能活到大后天。”
夏予一头雾水，蹭到陆清清身边问：“他不是真的伯爵吗？狼人吃掉了真的伯爵，变成人类的模样取代伯爵，他白天的怪病也和这个有关？”
“未尝不是一种新思路。”陆清清先是给予肯定，而后指出不合理处，“但我们从没找到相关的线索，城堡里的所有人，连伯爵夫人也没发现丈夫换人了。还有安是偏向德纳芙的，又是对伯爵怪病和午夜行为最了解的人，伯爵要是被替换，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玩家追查。”
伯爵开始剧烈地挣扎，“一派胡言！我是人，我是卡佩伯爵！”
“您是卡佩伯爵，但又不是卡佩伯爵。”陆清清拖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嘴唇，“或许您对夜间的客房服务有什么想法吗？”
伯爵肩膀处的布条已经有崩裂的趋势，杨万雪从伯爵背后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抵在他双肩，减小了伯爵挣扎的幅度，伯爵只得问：“什么客房服务？”
“笃笃笃——”
礼貌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宁不疑下意识看了眼陆清清，得到默许后开了条门缝，而后转头对陆清清说：“找你的。”
陆清清走到门边，看见鬼左手孤零零地趴在门外地面，小心翼翼地对她说：“我的同事们要我先来探路，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敢进来。”
陆清清坦坦荡荡地将房门大开，指了指凳子上又开始新一波挣扎的伯爵，“呐，没骗你吧。”
鬼左手手背上的嘴不争气地流出口水，“我右手已经看到了，我就是再来确认一下。”
它扭头马不停蹄地爬走，呼朋唤友去了。
没过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门口，像是大型的碎./尸案现场，看得夏予头皮发麻，直接蹦到了床上。
这些鬼东西看着凳子上没有反抗能力的伯爵，七嘴八舌地交谈。
“他还活着？”
“他不会忽然挣脱杀了我们吧？”
“我不敢相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到伯爵吗？”
鬼左手十分自豪地爬上一条断腿，站在断腿那截外露的腿骨上，自豪地说：“你们放心，绝对安全。这都是我和客人的功劳，便宜你们了！”
众零件纷纷附和。
“我就说手哥是咱们里最厉害的！”那条断腿如是说，“怎么没见右手哥？”
鬼左手忽然沉默，陆清清从杨万雪外套口袋里拿出鬼右手松绑，无奈线头太多太杂，缠在一起不好解开。
乐晶贴心地从抽屉里找出把剪刀，帮陆清清一起释放“人质”。
放归布满勒痕的惨白鬼右手后，陆清清对鬼手说：“我们要出去一趟，十分钟后回来，你们想做什么跟我可没有关系。”
鬼左手和鬼右手终于团聚，赶紧说：“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陆清清招招手，夏予从床上蹦下来，紧闭着眼睛越过众零件，还不小心踩到一只断脚的脚面，叫得比断脚本脚还惨。
玩家们为安全起见，退到走廊上，万一情况不妙就躲回房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房间里传来伯爵略显惊慌的喊叫，“你们是什么东西！滚出去，滚出我的城堡！”
“嘻嘻嘻，伯爵不记得我们了。”一道尖细的女人声音。
“伯爵贵人多忘事。”是鬼手的声音，“当初不是你骗我们一起吃下你的女儿，能百病不侵么？”
伯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穿透房门在走廊上回荡，可白天那些以伯爵马首是瞻的宾客们依旧悄无声息。
陆清清有些恍惚，房间里仿佛在举办小型的荒诞晚宴，而伯爵正是今日的点心。
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极大，夏予听得心惊胆战，抓着陆清清的胳膊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对伯爵下手？”
陆清清说：“你对杀死鬼怪有什么思路吗？德纳芙可是能捧着自己头到处跑的，难不成我们亲自把伯爵剁碎？”
夏予咬着下唇，门里的声音不绝于耳，伯爵的惨叫声愈发微弱，她又问：“那些东西是什么？”
陆清清：“应该是曾经参加舞会，吃下德纳芙的宾客。”
夏予头昏脑涨，“现在舞会不是没开始呢吗，他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清清声音有些发闷，回答了夏予后面的问题：“可能吃掉德纳芙什么部位，这些宾客就会变成什么部位吧。”
夏予狠狠打了个冷战。
十分钟过后，房间里渐渐鸦雀无声，宁不疑想推开门查看，地面忽然晃动起来。
乐晶慌张地问：“是地震吗？还是我们要通关了？”
陆清清闭口不言，手心有些冒汗。
熟悉的白光迟迟没有到来，整座城堡都在摇晃，玩家脚下洁净的地面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积满灰尘，走廊上刷得雪白的墙皮渐渐褪色剥落，天花板上的吊灯明灭几下彻底熄灭。
玩家们站立不稳，熟悉的白光却迟迟没有到来，乐晶越来越紧张，“我们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没有人回答她，幸好城堡的晃动很快消失平稳下来，陆清清收回扶着墙壁的手，发现手掌已经沾满了灰尘。
一串稚童轻快爽朗的笑声从1306号房传来，陆清清立刻认出是德纳芙的声音，可玩家们一直站在门口，德纳芙是怎么出现在房间里面的？
“母亲说，不乖乖睡觉的小朋友会被大灰狼吃掉。”房间里德纳芙的声音明快，透着诡异的天真，离房门越来越近，“姐姐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我乖乖睡觉，还是会被大灰狼吃掉呢？”

客房门被一只小手慢慢推开,门后的德纳芙穿着陆清清最初撞见她时，那件染血的白色睡裙，只是变得更为破烂,脖子上空空荡荡，头颅抱在怀里,裸./露在外的四肢没有一处好地方,深红色与暗绿色沉淀交织,一些地方能看到白骨上挂着摇摇欲坠的腐肉。
在德纳芙身边，还有一只和她差不多高的杜宾犬, 双耳直立, 毛色黝黑, 四肢和狗嘴处是黄毛，能看出这只狗上了年纪，皮肉有些耷拉，侧肋凹进去了一块，但站在德纳芙身边精神头很足, 像是忠心耿耿的护卫。
陆清清嘴唇微动：“安？”
杜宾犬漆黑沧桑的眼睛看向陆清清。
德纳芙捧着自己的头，双眼紧闭,眼皮内陷,没有勾出眼球的轮廓，乌青的小嘴开合，“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大灰狼来了？为什么父亲会变成大灰狼？”
陆清清鼻尖有些酸涩，这时众人左边传来开门的声响,童思远和周承率先打开门,高个子女生也谨慎地打开小条门缝,观察门外的动静。
童思远见陆清清一干人站在走廊上平安无事，长舒了口气, 和周承走出房门，走近才看见站在1306门框边的德纳芙，想要询问的话堵在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高个子女生见童思远和周承拘谨地站到几人身后，继续留在屋子里观察。
陆清清看着小女孩儿和老狗，半晌才说出话：“我们是一直在你的梦里吗？”
管家是狗，护主仆人是玩偶，父亲在午夜变成狼人，吃过德纳芙身体的宾客变成人体散碎的部位，所有像是死而复生的NPC……
城堡里与原版故事的出入，要么被改动得对德纳芙有利，要么像是受德纳芙想法加工，譬如德纳芙认为父亲是睡前故事中吃人的大灰狼，伯爵在午夜便会变成狼人。
再结合德纳芙和安都有杀死伯爵的条件和动机，却无法下杀手，这像是德纳芙编制出的梦魇，她同样被困其中，企图自救，不停求救。
陆清清对夏予说的那句，他们没准就是在德纳芙的梦里呢，并不是玩笑话，她也没指望杀死伯爵即为通关。
“不是哦。”德纳芙唇角一直挂着笑容，看起来空洞麻木，并不快乐，“你们踏入这片森林的时候，就已经进入我创造的世界了。”
德纳芙顿了顿，改成单手捧着头，另只手摸向身侧安的脑袋，“像你们这样的探险者，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批，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姐姐这样好运，能够从我创造的世界里走出来。”
所以玩家的真实身份，不是受伯爵邀请来参加舞会的客人，而是进入密林来古堡探险的人，他们误入了德纳芙创造出来的小世界？
“真开心呀，对不对，安？”德纳芙拍了拍安的头，“好久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死得这么惨了，嘻嘻嘻，我宣布这是他目前为止让我最满意的死法。”
陆清清问：“那我们之前看到的城堡和盛宴，伯爵和宾客，包括你自己，都是你创造出来的假象？”
“谁知道呢。”德纳芙赤着残缺不全的脚，蹦蹦跳跳地跑进房间。
乐晶颤着声音问：“我们要进去吗？”
杨万雪冷声反问：“我们有离开副本的方法吗？”
陆清清隐隐觉得德纳芙不会伤害他们，率先进入房间，见德纳芙跟那天一样，坐在床上，小腿在床边晃呀晃，本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玩家们跟着陆清清一齐进入房间，在自己客房里踌躇的高个子女生看到大家都进入了房间，生怕通关被落下，赶紧一溜烟地跑出来跟在众人身后钻进了房间。
随着最后一名玩家进入客房，大家眼前的景象忽然天翻地覆，陆清清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了另外的房间，她立刻认出这里是德纳芙的卧房。
房间的布局几乎没有变动，只是没有了玛雅和瑞比的每日清扫，这里到处都是灰尘，德纳芙现在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床单被褥许是年代久远，随着德纳芙双腿摇晃的幅度碎成布片。
夏予还帮德纳芙在杂物间里找过道具，自觉和她有点交情，小心地问：“请问我们现在能离开了吗？”
“你们每个人都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的人就可以从城堡离开了。”德纳芙笑嘻嘻地说，“从谁先开始呢？”
曾雨辰谨慎地问：“如果回答错了呢？”
“回答错了的话……”德纳芙故意将语调拖长，对曾雨辰说，“要留下来陪我玩哦，就从你先开始吧！”
曾雨辰抿着唇点点头，“你问吧。”
德纳芙：“你看到的管家是谁？”
曾雨辰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担心有诈又没有其他更好的答案，最终说出：“是你身边的狗，安。”
“你可以走了。”德纳芙摆摆手，曾雨辰竟然就这样在大家眼前凭空消失了，“下一个是谁？”
杨万雪平静地说：“我。”
德纳芙问：“你看到的白天的仆人是谁？”
杨万雪：“杂物间的玩偶。”
杨万雪也消失了。
这些事情曾雨辰刚给玩家们详细讲解过，没料到只要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能离开副本，高个子女生跃跃欲试，乐晶刚想开口，就被她抢了先：“下一个问我吧。 ”
德纳芙抱着头久久不语，半晌才开口问道：“城堡里共有多少人？”
高个子女生傻眼了，磕磕巴巴地问：“是、是所有人吗？”
“对呀。”德纳芙咧嘴笑起来，“包括仆人和客人。”
高个子女生咬着牙思索半天，这问题明显是刁难人，就算真能数出来仆人和宾客的人数，白天和夜晚的仆人又该怎么算？只要德纳芙愿意，无论她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答案！
“凭什么？！”高个子女生情绪有些崩溃，“凭什么到我这儿你问这么难的问题？！”
德纳芙充耳不闻，笑容更加恶劣，“你的答案呢？”
高个子女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哭出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换一个问题？”
“不可以。”德纳芙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搭着干瘪的眼皮极其渗人，她半数指骨都露在外面的小手一挥，高个子女生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瞬间变成了个布娃娃掉落在陆清清脚边。
布娃娃穿着和高个子女生一样的黑色衣服，纽扣做眼睛，四肢变成了没有手掌脚掌，椭圆形的模样。
德纳芙问：“下一个谁来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人敢做声，陆清清指了指夏予，“她来。”
夏予眼珠子瞪得滴流圆，那表情恨不得把陆清清生吞活剥了，陆清清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说：“放心，没事。”
果不其然，德纳芙问了夏予一个简单的问题，伯爵会在什么时间变成狼人？
夏予模糊地回答午夜，德纳芙也允许她离开了。
轮到乐晶和宁不疑，德纳芙更是只问了他俩伯爵用什么东西砍死了自己，和全羊宴的羊是什么。
两人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副本。
现在只剩下陆清清、童思远和周承，还有一个安静躺在地上的布娃娃。
“就你吧。”德纳芙指向童思远，“安的肚子为什么凹进去了？”
童思远眼前一黑，没想到轮到自己的问题也不简单，下意识看向高个子女生变成的布娃娃，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