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在门边有一块硕大的无边框投影板，应该就是教授说的任务板。
机甲人身前两米处，画着道黄色的警戒线，陆清清避开黄线，径直从两人身前走过，机甲的头部随着陆清清身影转动，伴着机械运转扭动的声音。
陆清清在两道来自冰冷机器的目光注视下，来到任务板前，淡蓝的纯色背景板被分割成十几个方格，每个方格上都显示着一条待接取的任务。
【现需1只科达母鼠做实验研究，报酬1000P币。 】
【需一人手持设备，对[腥红之地]进行勘测，并绘制地形地图，报酬E级公民认证。 】
【收集10个能源内核，报酬墨菱原矿石500g。 】
数十条任务，只有三条报酬是获得身份认证，可以进入城邦的。
而提交任务物品及领取任务奖励的地点，都在一个名叫莫莉酒馆的地方。
“小娘们儿来这凑什么热闹？”陆清清和杨万雪原本并肩站在任务板前，忽然被人从她俩身后捉住肩膀向两边推开。
杨万雪手疾眼快，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猛力向下一拉。
预想中本该被过肩摔的人纹丝不动，杨万雪两腿呈弯曲姿势，僵在原地。
陆清清被推的一个踉跄，刚站稳身形，就看到杨万雪动作滑稽地定格在那里，而被她肩膀顶着手臂的男人身披斗篷，没有戴兜帽，光头上刺着紫红色的不明图腾。
男人下半张脸被般若面具遮挡，血红的嘴唇边突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声音粗犷：“松开，我不想动手，还要留着体力做任务。”
杨万雪自知不敌，识趣地放开男人的胳膊，和陆清清退到一旁，压低声音对她说：“这人也改造过，胳膊是义肢。”
陆清清点点头，看到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低调很多的人，他们老老实实披着暗色斗篷，兜帽下竟然是两张熟悉的脸。
陆清清惊喜地小声喊道：“李源？黄家云？”
是在滨江疯人院里，那两个扛着鬼护士去手术室的倒霉蛋，没想到他们俩也会报名来这个副本。
李源立刻认出陆清清和杨万雪，欣喜的脸上那道刀疤都在跟着颤抖，“嚯！大佬你们也来了！”
光头男脸当即垮下来，“怎么，你们认识？她俩很厉害？”
黄家云连忙解释：“她俩也是我们桃源村的人，G病毒扩散后村民各自逃命，我们也没再见过了，她俩在我们村里是挺厉害的，但和您肯定没法比。”
光头男得意地笑起来，“别再提你们那个落后的村子了，也不嫌晦气。”
弱不禁风的黄家云头点的脖子都快断了，“对对对，不提了，都过去了。”
陆清清和杨万雪对视一眼，从几句对话里也能猜出个大概。
李源和黄家云进入游戏后碰到了这个光头男NPC，编造出来自世外桃源的身世，骗过了光头男，现在想从光头男身上套取信息。
陆清清上前拉住李源和黄家云一人一只手，眼泪汪汪地叙旧情：“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这位看着威风八面，锃光瓦亮的大哥是？”
黄家云嘴角抽了抽，生怕光头男听出不对劲儿，抢着介绍：“这位是798276大哥，你们可以叫他风……”
“6哥！”陆清清撇下李源和黄家云，转而去攻克光头男，“我这两位老乡给您添麻烦了，您也是来带他们接取任务的？”
光头男被陌生的名字喊得直愣神，又见陆清清目光真挚满是崇拜，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格外讨喜，当即有些迷失自我，“没错，不然你以为凭他们自己能接到任务？”
“那肯定是不行，没有您帮衬他俩什么都不是。”陆清清笑盈盈地看着光头男，“任务板我都看过了，但都是单人任务，不知道您想带他俩接个什么样的任务？”
光头男转而看向任务板，陆清清提出建议：“我觉得这个抓老鼠的任务看着最简单。”
“你以为1000P币是这么好赚的？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光头男冷笑一声，“这些恶心的变异大耗子都是成群出没，几百只公鼠供养一只母鼠，想要抓母鼠，就得用重型炸药炸开它们老巢，还连它们皮毛都伤不到。”
陆清清搜寻片刻，又问：“那这个勘探地形，绘制地图的任务怎么样？能获得E级公民认证呢！”
光头男冷笑更甚，“谁稀罕进那个破城邦？老子当个拾荒者自由自在地不舒服？”
陆清清受教似的点点头，“可就算把名额转手卖了也能赚不少钱吧？”
光头男将目光从任务板移向陆清清，满脸讥讽，“小姑娘，勘测地形这种事机器人也能做，你知道为什么要发布在任务板上，让拾荒者来做吗？”
陆清清费解地眨眨眼：“为什么？”
“猩红之地的空气成分足以腐蚀最先进的机器外壳，在那里呆不了多久，机器内核就会彻底报废，而这样一台机器人价值在三万P币。”光头男直视着陆清清的眼睛，狞笑着又问：“你知道一条拾荒者的命值多少钱吗？”

他看了一会儿,抬手露出机械手腕上一块镶嵌进去的小型电子屏，手指点了一个方格,方格上的任务随即消失,从小型电子屏上弹出来,悬浮在手腕上。
陆清清离得近，一字不漏地迅速浏览完电子屏上的内容。
【您已成功接取任务： NR14XS-机甲一副, 任务奖励300P币, 限时7天, 请在规定时间内到莫莉酒馆提交任务物品。 】
光头男翻转手腕，收起任务面板，视线在陆清清和杨万雪身上游移，“你们来这儿也是想接任务？”
陆清清回答：“先来看看任务板了解一下。”
光头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陆清清，“就你这小身板,还是放弃吧，和他俩一起跟着我,还能有口饭吃。”
陆清清讪笑着转移话题：“ 6哥,你接的这个任务也很难吧？”
“对你们来说难，对我来说还行吧。”光头男看了眼天色，“还早，狗得晚上才出来,去我那儿等着吧。”
他好像自然而然地认为陆清清和杨万雪无处可去, 就该和李源、黄家云一样依附于他。
陆清清顺着他话问：“什么狗晚上才出来？”
光头男坚硬沉重的机械臂揽上陆清清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还能是什么狗,城邦的走狗呗。”
“为什么要等狗出来？和任务有关系吗？”陆清清侧过身，另只手推开光头男那只有占便宜嫌疑的机械臂，“你这玩意太沉了，压得我骨头生疼。”
光头男也不恼，笑嘻嘻地收回手，“你知道NR14XS型号的机甲吗？”
陆清清摇摇头，“听起来有点厉害。”
光头男说：“是宙斯最新研发的机甲，城邦的部队刚投入使用，运气好今晚就能拿到手。”
陆清清微微咋舌，“你是要等那些城邦走狗晚上出来，杀人越货？这种任务也能挂在任务板上吗？”
“为什么不能？”光头男反问，“发布任务的人只是要副机甲，又没标明要杀人越货，不是合理合法？”
陆清清又问：“这种机甲能在市面上流通么？”
光头男：“必须大量订购且价格高昂，除了城邦和那几个巨头公司，没人有财力购买。”
陆清清皱起眉头，“那发布任务的人就算拿到机甲，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吧？”
光头男冷笑一声，“使用？我用脚趾头的零件想都能想到，肯定是那些小公司发布的任务，想要拆解宙斯研发的新型机甲，做低配复刻出来卖。”
在光头男身后默不作声的黄家云忽然说：“那些走狗如果拥有这么先进的机甲，我们能打过他们吗？”
光头男顿住脚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我有说过要正面交锋吗？你们村的人都这么死脑筋，不懂什么叫智取？”
智取两字和他五大三粗的形象实在不搭，黄家云只能赔着笑，好声好气地请教：“那该怎么做？”
“不是有你们呢吗？”光头男回过身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别以为谁都和那个傻逼教授一样，我这儿又不是难民收留所，想跟着我你们总得有点用。”
黄家云和李源一味地点头附和，陆清清隐隐觉得光头男说的教授就是他们今天刚认识的教授，不由问道：“你想用我们来吸引那些走狗？”
光头男又想去搂陆清清的肩膀，这回被早有准备的陆清清避开，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也有聪明人么！没错，你们就是最好的鱼饵，肯定能帮我钓条大鱼！”
杨万雪冷声说：“我们凭什么帮你？”
“凭什么？”光头男眯起眼睛，有些不喜这个不识时务的女人，“你们跟着我还有条活路，要是落到月影那些人手里，被卖了还得帮他们数钱。”
这是陆清清今天第二次听到月影这个名字，教授让人帮忙找夏予的时候也交代过，不能让月影的人知道。
杨万雪还想说什么，被陆清清抢先：“月影是个组织吗？”
“月影这么臭名昭著，你都没听过？”看得出来，光头男是真的有些诧异，“别看他们人数不是几个帮派里最多的，但绝对是所有拾荒者最不愿招惹的帮派。”
光头男忽然压低了声音，“月影的领头780001，曾经是B级领导者。”
陆清清问：“领导者也会被逐出城邦？”
光头男说：“不是没有先例，但大家都怀疑他是城邦下放出来的眼线，现在还在为城邦做事。”
陆清清像是个敬职敬业的捧哏，“哦？怎么讲？”
路上无聊，光头男倒是很乐意为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解惑，“夜里的走狗嗅觉太灵敏了，而且月影主要接取的任务，都是狩猎能源内核。”
他故意说的模糊不清，大体意思无外乎是，城邦的走狗能够精准找到与雇主相匹配的目标，肯定少不了月影的协助。
陆清清抓住知识盲区，不耻下问：“能源内核是什么呀？”
“你们不会是穿越来的吧？”这回光头男眼里不止是诧异，还有震惊。
他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斗篷下发出敲击金属的当当声，“能源内核也叫机械之心，是维持改造人身体机能运转的核心，相当于以前天然人的心脏。”
李源跟在后面听得格外认真，插嘴道：“就是说，月影他们干的都是杀人的买卖？”
陆清清若有所思，“任务板上需要杀人害命的任务应该不少，月影是不是还有些特别之处？”
“小姑娘你脑子转得挺快。”光头男嘲讽地看了李源一眼，“能源内核在这里可不常见，拾荒者里普通的改造人，改造程度顶多百分之二十五，需要能源内核维持运转的改造人，改造程度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陆清清想到危楼里只装着一条机械腿，靠跳跃走路的小姑娘，那种简陋的义肢，是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寒酸的程度。
“普通的拾荒者没有条件进行高程度改造，反过来说，拥有能源内核的人，都不是普通的拾荒者。”陆清清茅塞顿开，“所以月影的狩猎目标，都不是普通人。”
光头男眼睛一亮，“不错，一点就透啊。”
陆清清客气道：“哪里哪里，6哥你有能源内核，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吧？”
极其喜欢耀武扬威的光头男，这次竟然没有大肆夸耀自己，含糊道：“还行吧。”
陆清清很是识相，没有继续问下去，随意换了个话题：“城邦里的人可以出城么？”
光头男已经带他们走到一个由破铜烂铁攒出来的小屋前，“有许可证就行。”
他双手抱起一块厚重的铁板，挪到旁边，露出铁板后面半人高的门洞，“我家，进来吧。”
光头男说完率先弯腰钻进门里，等陆清清四人都进去后，在门边拉拽着铁板，算是关上了门。
屋子里面很小，墙边摆着张弹簧都暴露在外的床垫，床上有团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毯子。
锈迹斑斑，凹陷的铁桶被当做个小圆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工具，陆清清只能认出像是扳手和螺丝刀，这种寻常工具。
几人站在屋子里，满地的空罐头盒还有饮料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光头男并没觉得难为情，转身说：“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没看到他们站都快站不下了吗？
陆清清：“站着挺好的。”
光头男挤开挡路的李源，一屁股坐在床垫上，手肘压着双膝，双手在胸前交握，“你们倒是挺懂礼数，那现在召开下作战会议，赶紧制定好晚上的计划。”
陆清清：“……”
参会人数五人，开会地点垃圾小屋，会议内容制定杀人越货计划。
好一个召开作战会议。
杨万雪和光头男互相看不惯，冷淡地说：“我不参与。”
光头男摘下戴了一路的般若面具，陆清清看到面具下的半张脸吓了一跳，光头男竟然只有上唇，整个下颚被暗紫色的金属取代，弧度流畅圆润，与上面完好的脸部勉强契合。
“天马上黑了，你死在外面前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光头男摩挲着光溜溜的金属下巴，话锋一转，“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你这具身体拆开，应该能卖不少钱。”
陆清清急忙说：“6哥你别急，我朋友有点死脑筋，让我劝劝她。”
她边说边向李源和黄家云打眼色，黄家云反应较快，当即拉着光头男商量起晚上的计划。
陆清清和杨万雪走到铁桶旁边，黄家云刻意放大了声音，和光头男讨论的火热，什么伏击地点的选定，如何做一个没有表演痕迹的诱饵等等。
杨万雪问的一针见血，“你想跟他合作，现在就利用捍卫者进城邦？”
陆清清说：“还没有小夏的下落，我不急着进城邦，况且不知道利用捍卫者的计划可不可行，我想亲眼看看他们怎么抓人，才能知道被抓住后有没有机会逃脱。”
杨万雪说：“我们可以暗中观察，没必要配合一个亡命之徒。”
陆清清叹了口气，“如果剑走偏锋行不通，教授又不支持我们接取任务，能从教授那里套取的信息有限。”
陆清清随意从铁桶上拿起一把锋利的银色匕首，匕首折射出的寒光映在她脸上，“而且不是我要和他合作，是他很有利用价值。”

光头男扯出抹得逞的笑容,由于下颚无法活动,看起来十分怪异, “已经定好了，我决定就让你来当诱饵。”
可惜他预想之中的惊惧, 并没有出现在杨万雪那张扑克脸上。
杨万雪态度冷漠, “哦。”
光头男恶狠狠地补充：“为了保证机甲不受损, 要等你被狗咬上，我才会动手。”
杨万雪：“哦。”
光头男得意洋洋地热情科普：“它们会先拿电磁圈套住你的脖子，你会瞬间失去意识，我如果失手，就只能牺牲掉你了。”
杨万雪事不关己一样, 微微挑眉，“哦。”
光头男词穷, 脸上的凶残狰狞有些挂不住。
陆清清善解人意地解围,提出问题：“你怎么知道走狗会看上她？”
“不止是她，今天要是失败，明天你也能当诱饵。”光头男坐在床垫上，单手托腮, “连最便宜的义眼都带探测功能,你们又没有防窥系统,扫一眼就能确认身体金属含量为零，改造程度为零,随随便便改个序列，五脏六腑就能和别人适配。”
难怪教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晚上不要出门。
陆清清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们要是这么值钱，你把我们拿去卖了不就得了，何必苦哈哈在这儿做任务？”
“抢月影的生意，我不要命了？”光头男想到刚才还扬言要把杨万雪拆开卖了，后知后觉他被自己打了脸。
陆清清了然，看来这里贩卖器官的生意，已经被月影垄断，继续为光头男出谋划策：“那你把我们的信息卖给月影，赚不到钱也能卖个人情吧？”
光头男看陆清清的眼神已经从被套话的羞恼变为错愕，良久才说：“他们黑吃黑的事做多了，没人会愿意和月影扯上关系。”
即便如此，陆清清仍对光头男的身份存疑，保不齐碰上八百个心眼子的NPC ，磨刀霍霍，就等着在背后捅她一刀。
陆清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一会儿。”光头男抠抠光溜溜的脑壳，起身从角落的箱子里捧出三个翠绿色的罐头，“你们两人一个，吃完上路。”
陆清清和杨万雪分到一罐，李源和黄家云分到一罐，光头男给自己开了一整罐。
罐头里是和罐子包装一个颜色的翠绿汤汁，表面漂浮着深绿色的杂质，除了光头男开罐后，就急不可耐地大口吞咽，剩下四人谁都没有食欲。
光头男快速吞咽下整罐，发现四个小弟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当即拔高了声音：“知道这些刚过保质期的罐头有多珍贵吗？难道还觉得我亏待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