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文月婷, “你通关了三次副本,能告诉我们每次都是怎么通关的吗？”
文月婷连连点头：“第一次是1级副本《捉迷藏》，比较简单，要和一个小女孩儿玩捉迷藏的游戏，死了两个玩家后我们发现, 不能让她当鬼抓人, 就算看到她也要装作没有看见, 不能喊出她的名字，否则她会鬼化, 必须要死一个玩家才能开始下一轮游戏，陪她玩到下午五点，送她回家就算通关。”
“第二次的2级副本《堕落街》，玩家们是一个大学附近胡同里店铺或小摊的老板，顾客都是鬼怪，商品和服务要让顾客满意，否则鬼怪就会狂暴杀人，玩家每天晚上都要经营商铺到次日凌晨，九天之后大学放假，玩家还活着就算通关了。”
“第三次……”文月婷拧起眉头，神色哀伤。
夏予还想作罢，陆清清却说：“同为3级副本的通关流程对我们来说很有参考价值，很抱歉，但能不能请你说得详细一些？”
文月婷纠结得整张脸都皱起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半晌才开口：“第三次的副本叫《神眷荒村》，起初玩家们都以为是老影视剧里常见桥段，村民们信奉河神，每到秋收前都会献祭一男一女祈求风调雨顺，我们到村里时，村民们已经选好一户当地人家的儿女作为祭品。”
夏予问：“这游戏这么损，竟然没让玩家当祭品？”
“对，我和姐姐当时也很诧异，玩家们只是作为村外来的观光客，来观看一年一度的祭典。”文月婷眼眶不争气地又红了，“可住进村里的当晚，那个作为祭品的女生勾引了一名男玩家，第二天事发，村民们说女生已经是河神的未婚妻，他们这种行为会触怒河神，将两人活活打死了。”
“村民人多势众，要再从我们剩下的玩家里挑出一个女生当祭品，替代被打死的女生。”文月婷吸吸鼻子，继续说，“开始我们都不同意，就被村民关进间土房，听到他们商量挑完祭品，就把剩余这些不懂事的外乡人扔到江心旋涡，平息河神的怒火。”
陆清清听的认真，忍不住催促：“然后呢？”
文月婷：“姐姐为了保护我，主动和村民说她愿意当祭品，准备期间她一直表现得很配合，在祭典开始前夕，村民们最忙的时候，她趁机回到土房把我们救出来，还告诉了我出村的路，我想和她一起走，却被村民发现了，最后只有我和两名玩家从山里跑出来，姐姐永远留在了那里。”
陆清清有些困惑，“就这么简单？”
夏予觉得她这话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忙打岔道：“你听着简单，对于亲历的玩家们可是九死一生啊！”
文月婷揉了揉眼睛，歉然地说：“可能因为线索都是其他人去收集拼凑的，我了解得比较少。”
三人说着话，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刚才的护士手拿文件板夹，确认她们三个住在409后在表格上写写画画，表情烦躁，“十二点去三楼食堂吃饭，一点在二楼活动中心集合。”
她说完也不管三人听没听清，转身就走。
陆清清和夏予听到这里还有食堂，差点喜极而泣，等十二点一到，带着文月婷准时出现在三楼食堂。
“小陆！小夏！”
没想到孙胖子比他们两人干饭更积极，已经拿着餐盘站在打饭窗口，正对她俩招手。
陆清清领了餐盘站到孙胖子身后，“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孙胖子苦笑不已，小声说：“别提了，什么入院检查啊，完全就是严刑逼供！刚开始有两个玩家不清楚咋编进来的原因，护士说他俩不符合入院条件，被保安带走，不知道去哪儿了。”
夏予志不在此，完全没听到孙胖子说了什么，排在两人后面，指着窗口里的菜惊喜道：“竟然有卤鸡腿！”
陆清清：“给我来俩！”
最后因为限量，陆清清只领到一个，不甘心地坐到餐桌前，听夏予夸这里的菜还挺不错。
文月婷贴心地打了四碗不限量供应的紫菜蛋花汤，挨着孙胖子坐在陆清清对面，“你们以前认识？”
孙胖子心疼积分，没有买新的眼镜，只有半边有镜片，还顶着颗卤蛋似的脑袋略显滑稽，一拍胸脯，“我和小陆小夏熟得很！”
陆清清：“一起通关过副本，萍水相逢的队友关系。”
孙胖子挤眉弄眼，哎哟痛呼，“小陆你这么说可太伤胖子我的心了！”
文月婷被逗乐，捂着嘴偷笑，笑过后又变得惆怅，“真羡慕你们可以和朋友一起下副本。”
孙胖子大言不惭道：“这算啥，从这副本出去咱们也算朋友了，以后哥带你一起！”
夏予提醒他：“小文通关过三次副本了。”
孙胖子尴尬得摸摸鼻子，开始闷头吃饭。
没一会儿，杨万雪被几个女生簇拥着也来到食堂，先前挖苦过陆清清和夏予的女玩家殷勤地帮她打饭，雪姐雪姐的叫个不停。
杨万雪神情冷淡地坐在陆清清他们旁边的桌子，没有拒绝那名女玩家为她忙前忙后，看到装有两个卤鸡腿的餐盘，淡淡说了声“谢谢”。
夏予嫉妒得要命，“可真狗腿啊，连珍贵的卤鸡腿都给她了！”
夏予刻意压低声音，还是被杨万雪听到，只见她掰开方便筷子，将一个鸡腿夹回了对面女生的餐盘，“不用这样，我也吃不了。”
陆清清瞪了眼夏予，用口型无声地警告：“少管闲事。”
没料到杨万雪忽然转过头，对陆清清和夏予说：“我住在405。”
夏予有点懵，愣愣回道：“哦，我住在409。”
杨万雪没再多说什么，动作优雅地开始用餐，和狼吞虎咽的孙胖子形成鲜明对比。
玩家们陆陆续续来到食堂，都有意无意地避开陆清清他们这桌。
孙胖子吃饱喝足后哀怨地说：“他们因为我得罪了NPC怕受牵连，又听说我只下过一次副本，竟然孤立我！”
陆清清慢悠悠喝着汤，“人在这种游戏里难免会有慕强心理，我们靠自己也能通关。”
孙胖子十分认可她的言论，“我也慕强，小陆，你是我的神！”
“滚蛋！”陆清清强忍着膈应喝光了碗里的汤。
四人结伴乘电梯来到二楼，整层二楼都被用来做活动中心，这还是他们入院以来第一次看到其他不是玩家的患者。
这里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统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脖颈上扛着杠铃在做深蹲，身材娇小的女人把沉重的沙袋打得左摇右晃，两个精壮的男人赤着上半身，在擂台上肉搏，一人已经被打肿一只眼睛，满脸是血……
几人僵在电梯轿厢里，恍惚觉得进了地下黑市，这里患者一个赛一个的凶神恶煞。
“哟，又来新人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迎面向他们走来，他卷起袖管，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布满花花绿绿纹身的小臂，一把将孙胖子从电梯里拉出来。
孙胖子比男人矮了至少两头，被男人揽着肩膀半搂在怀里，硬是显出小鸟依人的效果。
男人痞笑着，“看你这一身软肉，不像个练家子啊，不会和那帮小娘们儿一样，搞啥投毒买凶进来的吧？”
孙胖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就是把公司炸了，炸没了几个领导，大哥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
男人一脸晦气地放开了孙胖子，转头问刚走出电梯间的陆清清，“你们呢？”
夏予抢先回答：“我可是真刀真枪弄死了仨！”
男人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
夏予面露狰狞，“那当然！我们英雄好汉就是要手刃仇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陆清清：“……”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拍了几下夏予瘦弱的肩膀，险些把她拍散架子，“这姑娘我喜欢，叫我虎哥就行，以后有啥不懂的就来问我！”
看着夏予和NPC有来有往打得火热，陆清清见缝插针，“虎哥，我看你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虎哥登时收起笑容，板起脸打量她，“你才没病，你全家都没病！小姑娘咋说话呢？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有病！”

陆清清压力陡增, 眼珠子滴流乱转，忽然一拳锤在虎哥健硕的胸肌上, “我就说嘛哈哈哈, 你们一看就病得不轻！”
虎哥胸口莫名其妙挨了一下还有些发愣,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这才对,别乱说话,怪吓人的！”
紧绷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患者们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锤沙袋的锤沙袋，打人的打人。
越来越多的玩家吃完饭来到活动中心，大家被这里的患者深深震撼到, 好在也没有人找他们这些新病患的麻烦。
一点过几分，两名护士带着季菲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刘老头和路上押送玩家的黑衣男人,他们将一堆病号服径直丢在地上就离开了。
季菲手上已经有一套崭新的病号服，而地上的病号服尺码不一，有新有旧，甚至有的衣裤上沾着红褐色不明污渍。
其中一个护士说：“一人一套, 回病房后换上, 没拿到的后果自负。”
玩家们蜂拥而上, 挑挑拣拣，不是这件臭了, 那件酸了，就是这个衣服大了开线了，那个裤子小了有破洞。
陆清清和夏予勉强挑了两套干净的，也不管大小长短，赶紧从抢红眼的人群里退出来。
正好撞见季菲满脸讥笑地看着一群人争夺破旧病号服，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看得陆清清满头问号。
他们男男女女二十个人，迅速挑拣完发现地上还有几件剩余，护士的话完全是在恐吓他们，但确实提高了效率。
另一个护士冷漠地从侧面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拿完衣服的过来排队，蓝色药片晚上八点吃，白色药片明天早上四点吃。”
对于外穿的衣服还好，要领取内服的药物，服用时间还这么诡异，玩家们犹犹豫豫，谁也没有先上前。
护士脸色一沉，目光阴森，“你们是不愿意配合治疗？”
杨万雪率先从人群中走出来，神色自然地接过护士手中的两片药，有她带头，那几个以杨万雪为首的女玩家也紧跟着上前领取药物。
看所有玩家都领完，季菲在护士旁边问：“我的药呢？”
护士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你不需要，你可以先回VIP病房。”
季菲似乎被当众说出她入住VIP病房这件事愉悦到，众目睽睽之下，兴高采烈地扭头乘电梯离开了。
夏予咕哝一句：“傻透腔了。”
陆清清也觉得奇怪，“她之前副本是怎们通关的？”
杨万雪冷不丁搭腔：“她是第一次下副本。”
陆清清既诧异于杨万雪会回答她的问题，又奇怪杨万雪是怎么知道的，进副本后她应该没有机会去找季菲说话。
杨万雪看着陆清清困惑又不愿问出口的模样，淡淡解释：“通关2级以上的副本有机会获得一些能力。”
陆清清点点头，渐渐觉得这人好像不错，“那你获得的能力是什么？”
杨万雪：“无可奉告。”
陆清清：“……”
好像也没那么不错。
一个女玩家在旁讥讽：“打探别人的能力是大忌，这些事知道也没用，你和你朋友有命听，也没命通关。”
陆清清懒得理会，暗暗想着，杨万雪没理由骗她一个萌新，这样看来，那些女玩家听说杨万雪通关过两次3级副本，对杨万雪如此殷勤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隐隐有些期待自己通关这个副本后，是不是也会获得什么能力。
护士没有再安排其他事情，只告诉他们晚上六点到食堂用餐，两个护士走后，虎哥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照着夏予后背就拍了一下，“那个住VIP病房的是你们朋友？”
夏予一个踉跄，陆清清扶了她一把才站稳，没好气地说：“谁和她是朋友！”
虎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惜了，她真厉害啊，刚入院就能得到重点治疗。”
陆清清立刻抓住重要信息，“什么是重点治疗？”
虎哥支支吾吾半天，似乎是真的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但得到重点治疗的病人很快就不在这里了，有时候还会有家属来接，应该是痊愈出院了。”
夏予十分笃定地说：“反正她肯定没有家属来接。”
虎哥：“你们不是不认识吗？我之前有个哥们儿也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家属，他出院的时候可气派了，那大老板西装革履的，开着豪车来把他接走了。”
孙胖子提着病号服凑过来，“不会是哪个富豪的私生子，被亲生父亲找到了吧？”
虎哥：“我也这么觉得，不然他不可能连我都不告诉。”
陆清清把碍事的孙胖子推到一边，“你亲眼看到你那个兄弟出院了吗？”
虎哥摇摇头，“那倒是没看见，有家属来接的时候护士不让我们四处走动，只能在病房或者活动中心呆着，可能怕我们伤到人，毕竟我们都有病嘛！”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清清没再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和夏予还有文月婷回到病房。
人类的嗅觉很容易被麻痹，在病房呆的久了，那股臭味也变得若有似无。
三人换好病号服坐在床上，文月婷摆弄着手里一蓝一白两枚药片，忽然问：“我们真的要吃药吗？”
夏予冷哼一声，“反正我不吃，清清你说呢？”
陆清清若有所思，“护士为什么只是把药给我们，不监督我们吃下去呢？”
夏予答不上来，文月婷弱弱地说：“会不会不吃药，我们就算不配合治疗，没有办法出院啊？”
陆清清：“是有这种可能，所以护士无所谓我们吃不吃，但这里的人真的有病吗？”
夏予回想片刻，“我觉得虎哥那些病人就是暴力好动了点儿，不过一些精神疾病不是通过短暂接触就能看出来的。”
陆清清点点头，“我们三个人最好有人吃药，有人不吃，测试一下这个药的作用。”
夏予问出心中疑惑：“万一是毒药呢？”
陆清清：“毒药不可能让你晚上吃一遍，凌晨吃一遍吧，NPC真有毒死我们的心，也不至于搞个慢性毒药，而且刚才问虎哥，他们不也是在长期服用这个药吗？”
文月婷问：“我总觉得吃药比不吃药安全，要不你们两个吃，我不吃，晚八点到早四点我会保持清醒，观察你们的变化。”
陆清清立刻拒绝：“我和小夏一人吃，一人不吃，你随意。”
文月婷似是感到什么，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夏予连忙解释：“清清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不想让你有太大压力。”
文月婷闷声说：“没事，我能够理解。”
陆清清是认同文月婷说吃药比不吃药安全这个观点的，就算这个药真有什么副作用，也大概率不会在刚进游戏的第一天就有显著效果，反倒是不吃药等同于不配合治疗。
保险起见，陆清清让夏予准时服药，文月婷犹豫不决，陆清清没有管她。
六点钟几人去食堂吃过饭，开始在医院里打着消消食的旗号闲逛，男玩家的病房在5楼，而5楼以上的楼层都需要刷卡才能乘电梯进入。
陆清清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收获，一楼大门大喇喇地向病人们敞开着，看样子是丝毫不担心有病人出逃。
三个女生只能回到409病房严阵以待，八点钟夏予准时吞服了蓝色药片，文月婷盘腿坐在夏予上铺，见状也把自己的药吃了，陆清清则坐在两人对面一瞬不瞬地紧盯着。
只见原本精神抖擞的两人忽然萎靡，连坐姿都维持不住，夏予只来得及说了声“甜的”，晃悠几下，一头栽倒在床上。
陆清清：“……”
这是什么特效褪黑素？
病房里响起两人绵长安稳的呼吸声，又过了几分钟，病房里的灯齐齐熄灭，走廊上冷白的灯光开始不停闪烁。
陆清清听见电梯到达4楼的提示音响起，随后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咔哒咔哒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迅速在床上躺好，看了眼手机，八点十分。
不知道旁边间隔了多少间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在走廊上回荡的声音像是喉咙被铁钳扼住，尾调上扬带着令人恶寒的俏皮，“让我看看，是哪个病人没有乖乖吃药啊？”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清清迅速挂断电话，可还是太迟，到底是哪个大聪明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
脚步声再次在走廊上响起，缓缓向409病房接近，伴随着诡异的尖利笑声。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病房门上方的狭小玻璃窗被颗头挡得严严实实，遮去走廊上忽明忽暗的光亮。
“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