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你要不是傻还真挺聪明的。”
几人今天本来还想密切关注卢礼俊，没想到卢礼俊领完药直接回病房了，连午饭都是托同病房的玩家带回来，铁了心不到处乱走动，坚信只要自己当个王八一动不动，一定能苟过今天。
陆清清和夏予两个女生，本来就因为是新人，和孙胖子一样不太受待见，总不能跑男患者病房去盯着人家，吃过午饭后在活动中心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健身器材。
下午两点钟时，孙胖子急吼吼地跑来告诉她俩，卢礼俊死了。
夏予险些惊掉下巴，“他不是一直在病房里吗，怎么还能死？”
孙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卢礼俊室友说，他吃完饭口渴，从床上起来拿水杯的功夫，风扇就掉下来把他砸死了，死状确实和走廊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陆清清表情沉重，“看来尸体的出现是一种死亡预告。”
夏予胆寒地缩缩脖子，“他要是一直躺床上不动，真能避免死亡吗？”
陆清清摇摇头，“就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孙胖子在旁边唉声叹气，过了会儿压低声音问：“小陆啊，你今晚的计划是啥，咱们怎么上楼啊？”
陆清清：“我想了一下，人多虽然搜索起来比较快，但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安全，小夏有一张瞬间移动卡，还能使用两次，发现情况不对我可以立刻传送回病房。”
孙胖子本来还想主动请缨，自己去楼上调查，想了想上次副本的情况，陆清清还是比他更靠谱，“反正你决定就行，胖子我都听你的，有啥用得上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陆清清点点头，“放心，有发现的话我明早告诉你。”
晚上八点一过，夏予依旧准时服药昏睡，鬼护士乘着电梯刚到四楼，就看到一间病房的门大敞四开，门边还站着一个病人，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怎么才来啊，快进来坐！”
鬼护士：“？”
陆清清借着忽明忽灭的灯光，终于看清了鬼护士的样子，披散着油腻腻的头发，护士帽里倒歪斜地用发卡固定在头上，身上已经泛黄的护士服血迹斑斑，颜色有深有浅，有新有旧。
鬼护士长得更是随便，两只眼睛眼距极宽，右边的眼珠子悬在眼眶外面，鼻子好像被人横刀切掉，只有两个孔洞，嘴角开裂到耳根。
可陆清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送货上门的鬼护士眉清目秀，手挥舞得更欢快了，“愣着干什么？快来呀，我都等你半天了！”
鬼护士咧嘴笑起来，那根长到离谱的舌头绕嘴一周转了个圈，踩着猩红色的高跟鞋，脚步急促地朝陆清清走来。
她从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作死的病人，而且昨天就是这人从中作梗，才让她没吃上夜宵！
陆清清见鬼护士走近，赶紧退回房间站到门后，鬼护士后脚刚踏进门里，她立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人一鬼四目相对，陆清清露出比鬼护士还要开心的奸诈笑容，“哎呀，太见外了，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

鬼护士那颗完整躺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僵硬地转动,口中发出难听的“嗬嗬”声，似是没理解陆清清的意思。
陆清清热情补充，“我懂你意思,把电梯卡给我是为了让我也去你家坐坐对吧？你看看你，搞得这么客气！”
她伸出两只手,掌心朝上,在鬼护士面前摊开,还催促似的抖了抖，期待地看着鬼护士。
鬼护士有些许迟疑, 动作缓慢地从护士服侧面口袋里取出一张工作证, 放在了陆清清的手里。
陆清清迅速将还沾着不明黏液的工作证揣进兜里,她昨天盯着电梯面板，看到鬼护士是从7楼下来，就知道鬼护士一定有电梯卡。
可因为上次没留意猪猪拖鞋的生效时间，陆清清不敢久留鬼护士，慢慢往门边蹭, 手握在门把手上，另只手一拍脑门, “我这个脑子, 竟然忘买水果了！你先忙你的，我马上回来。”
她说完没给鬼护士反应的时间，打开门就冲了出去，鬼护士来时乘坐的电梯仍停在4楼, 陆清清没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钻了进去, 用鬼护士的工作证刷卡后按亮了8楼。
电梯门关上前, 陆清清从门缝中看到鬼护士后知后觉，从病房里跌跌撞撞奔向电梯的狼狈身影, 可惜已经来不及。
电梯门正上方的显示屏，鲜红数字不停跳跃，陆清清心如擂鼓，手里紧紧攥着瞬间移动卡。
8楼到了。
陆清清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电梯门向两边打开，露出灯火通明的宽敞大厅，全屋铺着浅棕色的厚地毯，正中摆着一套价值不菲的欧式纯皮沙发，两侧墙面打满了书架，上面排列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档案袋。
陆清清确定大厅里空无一人后松了口气，虎哥的消息来源还是可靠的，这里应该就是汪医生接待季菲“家属”的会客室。
陆清清蹑手蹑脚地走出电梯，柔软的地毯吞没了脚步声，她这才敢迈开步子来到书架前。
木质书架上的档案袋排列整齐，每格书架都有标注，从“ 001”到“ 108” ，一格大概有二三十个档案袋。
陆清清随手从“ 005”格抽出一个档案袋，小心翼翼地解开线圈，取出里面的资料。
那是一个名叫吴安妮的患者资料，记录着她因无法控制自己的盗窃行为入院，被诊断为“偷窃癖”。
资料左上角用曲别针别着张吴安妮的全身照，是个清瘦的女人，脸部被“治疗失败”的红色印章遮盖。
陆清清将档案袋放回原处，推测001到108应该代表着患者的入院时间，吴安妮比她们更早进入医院，资料显示她当时并没有犯下杀人的罪行。
陆清清一路随机抽取档案袋，翻看下来，发现在019格子之前，绝大多数患者都确实患有或轻或重精神疾病，也有些因患病免于刑罚，从监狱接收的犯人，陆清清还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出没在活动中心的患者。
而从020格子开始，陆清清看到第一个盖着“治疗成功”、“已出院”两枚印章的患者资料，那是名男性患者，在KV杀死四名同行的女同学，被诊断为重度精神分裂。
越往后看治疗成功，已出院的患者越多，多数是些犯下重案的死囚，病情诊断也极为模糊，陆清清在最末尾的格子里找到了他们这批玩家的资料。
文月婷和卢礼俊同样被盖上了治疗失败的印章，至于那名被丢下车的女生，和没能通过入院检查的两名男生则干脆没有档案。
陆清清翻出季菲的档案，果然盖着治疗成功和已出院，而那名还没联系到所谓家属的童玉辉只有一枚治疗成功的印章。
陆清清将所有东西都放回原处，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三点，还不知道4楼的鬼护士走没走，她最好四点之后再回去。
7楼是VIP病房，9楼是院长办公室，童玉辉已经治疗成功，6楼的手术室应该更为安全。
陆清清拿定主意，又坐电梯来到6楼，这次电梯门一开，陆清清险些干呕出来。
浓重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住那股腐臭味，陆清清立刻捏住鼻子，被呛得飙泪。
她站在电梯里按着开门按钮等了半天，电梯外悄无声息，看来是真的没有人在。
陆清清这才放心地离开电梯，轻轻推开手术室的门，入眼是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手术台，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涸，双手双脚处都有固定用的绑带。
手术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锤子与锯子，还有缝合用的针线和一把手指粗细的漆黑钢钉，怎么看都不是该出现在手术室里的东西。
角落里丢着个硕大的黄色垃圾袋，陆清清打开袋子后被血腥气冲得头晕目眩，里面放着的是白花花的残肢，和济仁教堂里被神官遗弃的残肢不同，这几截残肢断面整齐，且只有大臂和大腿，看粗细和肤色应该是男女都有。
陆清清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了院外山林里那些用四肢爬行的怪物，又想起治疗成功的季菲和童玉辉，再也无法直视手术台旁边那些生锈的工具。
死一样的寂静忽然被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破，陆清清心里一惊，下意识摸向躺在兜里的瞬间移动卡，手术室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用来存放工具的铁皮柜。
陆清清将卡拿在手里，闪身躲进柜子，柜子年久失修，柜门有些关不严，留下条只要站在侧面就能发现柜子里异常的缝隙。
她刚缩进柜子，手术室的门便打开了。
啪嗒，啪嗒……
软底鞋踩踏在地面的脚步声缓缓接近，陆清清透过缝隙瞥到件护士服一闪而过，幸好来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脚步声停在那个装有残肢的角落，塑料袋被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随后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还有咬碎骨头咔哧咔哧的声响。
那东西吃得开心了，嘻嘻嘻的笑起来，嘴里塞满了血肉，含糊不清地咕哝，“布布没回来，废料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陆清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好那玩意被眼前的食物吸引，好像只是来偷食的老鼠，没在意家里有没有进贼。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那东西吃饱喝足后，踩着欢快又笨重的脚步离开了，陆清清钻出柜子活动活动发麻的胳膊腿，不敢再停留，赶紧坐电梯回到4楼。
夏予已经在电梯旁等候多时，电梯门一开，看到里面神情疲惫，但连个头发丝都没少的陆清清登时喜笑颜开，“清清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陆清清摇摇头，“今天没用上瞬间移动卡，能不能先放我这儿，之后可能会用到。”
夏予大方地摆摆手，“给你了给你了，反正我也用不上，就当爸爸给你的零花钱！”
陆清清有气无力地怼她一拳，步履虚浮地向病房走去，边走边说：“我回去补个觉，早餐帮我带俩鸡蛋，七点集合前叫我起来。”
夏予忽然从后面拉住她的衣服，支支吾吾半天，“咱们病房里有那个……”
陆清清皱起眉头，“有啥？有玩家想搬进来？”
“不是。”夏予也跟着皱眉，“查房的鬼护士赖在咱们病房不走，我睁眼吓了一跳，但她好像也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
陆清清：“？”
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鬼啊！
409病房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玩家们都和门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又按捺不住垫着脚往里看。
有眼尖的人立刻看到不知从哪儿回来的陆清清，“低估你了啊，你用什么道具把鬼护士困在病房里的？”
还有人附和：“你这新人确实有点东西，空间类型的道具基本比武器道具还要贵，你是怎么得到的？”
陆清清充耳不闻，“麻烦让让，我要开门放鬼了。”
玩家们闻言火速冲回自己的病房，快速关上了门。
陆清清让夏予去杨万雪的病房待一会儿，以防鬼护士忽然发难。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站在走廊上没有进去，只见鬼护士正坐在她的破木板床上哭哭啼啼，血水从眼眶里不停往外冒，让鬼护士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猪猪拖鞋已经进入冷却时间，陆清清勉强扯起嘴角，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捏着瞬间移动卡，声音温和地问：“一大早的哭什么？”
鬼护士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门口可恶的女人，喉咙里发出怪异尖锐的声音：“把我的工作证还给我！”
陆清清掏掏耳朵，大言不惭道：“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要？不给！”
鬼护士血泪涌得更凶，“我杀了你！”
陆清清强撑着没后退，“可我是个三好病人，你凭什么杀我？”
鬼护士狞笑着站起身，“你昨晚没有吃药！”
陆清清几乎可以确定，鬼护士想要吃人必须有特定条件，不能在医院里无差别攻击玩家，不然鬼护士早就扑上来对付她，抢回工作证了，哪用和她在这打太极？
陆清清忽然有恃无恐，“那我怎么还能站在这里？你工作失职了呀布布，要是被同事和院长知道会怎么样呢？”

陆清清看过鬼护士的工作证,照片上是个有鼻子有眼，挺耐看的姑娘，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捯饬成现在这样的。
鬼护士名叫王艺布, 正是那个在手术室翻废料吃的同事口中的“布布”，现在从陆清清口中念出来, 布布火冒三丈, “我拔掉你的舌头！”
陆清清丝毫不慌,笑眯眯地问：“你来医院多少年了，怎么还是个实习护士呢？”
布布又伸出那条要断不断的长舌头, 在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舔了一圈, 血泪被舌头卷进嘴里, 破锣嗓子扯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
“我这不是受你照顾，想礼尚往来嘛！”陆清清发现鬼护士除了形容可怖，脑子不大灵光外，正常交流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于是继续说：“济仁教堂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实习修女, 只用了短短几天就转正了。”
鬼护士咧嘴笑起来，露出黑黄交错的稀松牙齿, “你病得不轻, 你最该按时吃药。”
陆清清也不恼，从口袋里翻出那枚曾属于爱丽丝的胸针，正中蓝宝石璀璨夺目，“你但凡识货就该知道, 这个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鬼护士傻眼了, 那确实不是病人能拥有的东西, 其中蕴藏的能量虽然稀薄，但对她一个万年查房的实习护士来说也足够有威慑力。
陆清清见她呆滞住,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迅速把胸针收起来，“论起来我也算你的前辈了，关于升职加薪方面的问题，你如果请教我，我没准儿一高兴，能愿意指点指点你。”
鬼护士从完全不信，已经变成了将信将疑，她还记得最重要的事，“你先把工作证还我！”
陆清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啧啧的摇着头，“一个实习护士的工作证有什么好恋恋不舍的？你难道想在手术室吃一辈子废料？”
鬼护士由于太过激动，那颗悬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在颧骨处左摇右摆，“你怎么知道？！”
鬼护士脱口而出后才发觉失言，忙用暗红枯瘦的手去捂占了半边脸的嘴。
陆清清嘴角缓缓扯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来手术室里的那些残骸是不准食用的，看来布布和她的同事结伴偷吃废料已经很久了。
她苦口婆心地说：“布布啊，我要是真想害你，早就把这事捅到汪医生或者院长那去了，我这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想帮你一把啊！”
鬼护士面部受限，表情不太丰富，“你怎么帮我？”
陆清清走进病房，关上了门，走廊上响起轻手轻脚的开门声，看来不少玩家都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她强忍着恶臭，拉着鬼护士在床上坐下，“首先你要明白，职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勾心斗角才是真实的职场！”
鬼护士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陆清清：“那个和你一起偷吃废料的护士，也是实习护士对吧？”
鬼护士点点头，陆清清继续教导：“现在一旦有一个转正机会，你们是什么？竞、争、对——”
她故意将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又拉着长音，鬼护士忙抢答：“竞争对手！”
陆清清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没错！你们就是竞争对手，那偷吃废料这件事，如果她抢先向医生和院长举报你，撇清自己，你是不是就失去这个转正机会，甚至失去这份工作了？”
鬼护士恍然大明白，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陆清清：“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先、下、手、为——”
鬼护士霍然起身，“先下手为强！”
陆清清也跟着站起身，慷慨激昂：“对！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为隐患了，你不能任由她拿住你的把柄！”
“我这就去找院长举报她！”鬼护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你把工作证还我。”
陆清清这回大方地掏出工作证，交给了鬼护士，“你先拿去用，晚上来的时候记得还给我。”
鬼护士莫名其妙，“这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还给你？”
陆清清神色一凛，“你还想不想在我这儿继续上课了？除去竞争对手只是第一步，况且职场最重要的是什么？格局！一个实习护士的工作证而已，要拿得起放得下下，明白吗？”
她不经意似的将那枚胸针从右边口袋换进左边口袋里，鬼护士郑重其事地用力点点头，乘电梯去了9楼。
鬼护士一走，玩家们赶紧从病房里跑出来，围着陆清清问个不停。
“你们都说什么了？她就这么走了？”
“你那个道具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诶，你朋友是不是说你上个副本获得了三个称号？难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