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男人失去耐心，一拳打在一个男玩家腹部，男玩家闷哼一声，弯腰捂着肚子，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下车。”
男人又说了一遍，剩下三个人不敢再拖延，连拉带拽地把那个倒霉男玩家带下了车。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男人挨个为他们解开束缚，玩家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往车下钻。
轮到陆清清时，男人动作顿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路上就不太老实。”
陆清清冷汗直流，低垂着眼没有看他，显得乖巧恭顺，“您错怪我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老实的代名词。”
“最好是这样。”男人加大力气，重重踹在她座椅侧面，冲击力让陆清清早上吃的螺蛳粉差点呕出来。
她连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赔着笑道：“当然，我从不骗人。”
陆清清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车厢，原来夏予就坐在她后面，难怪刚才有人踢她椅子。
两人短暂地眼神交流后，不由看向不省人事的孙胖子，男人已经解开孙胖子手腕上的铁环，可孙胖子仍旧歪七扭八地倒在座位上没有反应。
“死了？”男人啪啪给了孙胖子两巴掌。
陆清清已经往车下走，见状马上折回来说：“还有救，还有救！”
幸好孙胖子挨了两巴掌后慢慢转醒，龇牙咧嘴地捂着侧腰，“卧槽！老子腿抽筋都没这么……”
他看清男人的脸，剩下的话悉数咽了回去，又看到陆清清在男人身后不停地给他打眼色，一骨碌从车座上爬起来，“到地方了是吧？辛苦您嘞！”
孙胖子站得着急，没察觉到自己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刚站起来就向前扑倒，男人站在狭窄的过道里避无可避，硬是被孙胖子傲人的体型波及，撞进身后陆清清刚才坐的车座上。
扶手上的铁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锁住了男人的双手。
陆清清：“……”
几人面面相觑，孙胖子挣扎着从过道上爬起来，见状脸都吓白了。
男人脸上黑得快滴出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找死吗？”
“哎哟，这个，哎哟！”孙胖子急得脑门儿冒汗，手忙脚乱地想解救男人戴罪立功，可他全程晕厥不知道开关在车座侧面，抬手就去扯外侧的铁环，又抓着男人的手不停晃动。
男人忍无可忍，表情扭曲狰狞，“别碰我！”
孙胖子讪讪地收回手，笑得越来越尴尬，“那您看，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男人尝试着挣脱铁环，半天没有成功，最后深吸一口气，“去叫刘老头过来！”
陆清清和孙胖子一起下车，夏予还被困在男人的后座上，听到孙胖子在外面大喊，“刘老头呢？谁是刘老头？那大哥被锁车座上了！快救救他吧！”
夏予看到前面的座位又在剧烈晃动，男人愤恨地大吼：“闭嘴！给我闭嘴！”
刘老头也就是开车的司机，努力憋着笑把男人从座椅上解救出来。
男人为其他玩家解锁的动作幅度变得更大，完全是在泄愤，孙胖子之后出来的玩家无不是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夏予痛苦地捂着胃部，走下车找到了陆清清，怨恨地剜了眼一旁的孙胖子，“就你有嘴，就你嗓门大！”
孙胖子摸摸鼻子，“嗐，我这不是替那个大哥着急嘛。”
玩家们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脸色都不好看，孙胖子灰溜溜地往夏予和陆清清身后躲，嘴里咕哝着：“这下好了，开局把队友和NPC都得罪了。”
陆清清现在只想装作不认识他，刻意往边上挪了挪。
三个NPC中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模样应该是医生，身后是两个年轻女护士。
见人齐了，医生清清嗓子，朗声说：“滨江病院欢迎你们的到来，我院拥有优秀的医师团队，医疗技术力量雄厚，大家的病很快就会得到治疗。”
车上负责押送他们的男人也站到了医生身后，面色不善地紧盯着东躲西藏的孙胖子。
“我是你们的主治医生汪淼，现在请大家跟着两位护士去做入院前的检查。”汪淼医生长得人模狗样，倒是有几分医者父母心的样子，“男性患者跟随左边的护士，女性患者跟随右边的护士。”
玩家们自行分好队，孙胖子这回避无可避，只能独自承受NPC要杀人的眼神。
陆清清和夏予跟随右边的护士进入楼内，同行还有八名神色各异的女玩家。
楼里面的情况和汪淼所说的优秀、雄厚完全不沾边，地面由一块块白色方形瓷砖铺就，四面白墙颜色深浅不一，像是东补一块，西补一块，打满补丁的布面，有些地方墙皮脱落还没来得及补，露出灰突突的墙体，头顶白色的灯管照得楼里更加惨淡。
陆清清她们十个人被领进一间办公室，挤挤插插勉强站下。
护士坐到办公桌前，脸上写满不耐烦，“说说吧，都是怎么进来的？”
玩家们都是一脸懵，没人做声，护士把手里的文件板夹摔在桌上，“不说是吧，到了这里还不老实？”
陆清清刚想开口询问，身边有个短发女生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挨不住，小声说：“因为我有病。”
护士闻言，拿起文件板夹摔在短发女生脸上，“废话！我问你是什么原因进来的！”
短发女生吓得不住颤抖，陆清清竟然听到身边有人发出讥讽的轻笑。
她困惑地蹲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文件板夹，趁着这会儿功夫扫了眼上面的表格。
【胡蓉连环杀人7】
【朱希辰入室抢劫4】
【乔万思蓄意谋杀2】
陆清清将文件板夹放回护士手边，咬着下唇，眉头紧蹙，“我、我杀了人。”
护士脸色有所缓和，“详细点。”
果然，按照护士的表格记录来看，被送来这里的病患可能不止是精神有疾病，还背负了人命。
只是这种事该往严重了编，还是往轻了编？
看表格上的排序，最后面的数字可能代表的是杀人数量，陆清清决定取一个稳妥的中间值。
“我叫陆清清，我杀了我的丈夫，和我的公婆。”陆清清眼眶渐渐红了，似是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我原本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丈夫结婚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我丈夫和婆家都要求我辞掉工作，专心养胎带孩子，我同意了。可我刚怀孕6个月，我丈夫的公司就破产倒闭了，还欠了许多外债，他开始拿着借来的钱赌博酗酒，起初只是骂我不赚钱只知道吃，后来他开始动手打我。”
陆清清说到伤心处，吸了吸鼻子，“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拼命护着肚里的孩子，他爸妈刚开始看到还会拦着，后来就和他一起骂我，还会在旁边给他加油助威！”
护士毫无同情心，冷冷提醒：“捡重要的说，你是怎么杀了他们的？”
“哦。”陆清清收起伤心欲绝，换上冷漠杀手的表情，“我买了红伞伞，白杆杆，给他们三个吃，他们一起躺板板。”
护士：“？”
夏予在旁边好心发问：“就是说，你给他们毒死了呗？”
陆清清点点头，“对，我还放火把房子烧了。”
护士怀疑地盯着她扁平的肚子，“那你孩子呢？”
陆清清：“生下来给我娘家养了。”
护士还是动笔在表格上写下——【陆清清投毒纵火3】

夏予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我来！我叫夏予, 家境贫寒，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护士再次强调：“说重点！”
“哦好的,护士姐姐你别急。我努力读书考出了大山,想毕业赚了钱就把爷爷奶奶接来城里住，可一场无情的大火摧毁了我的家园！”夏予为表愤怒,一拳砸在护士的办公桌上,把护士吓了一跳。
“那个纵火犯曾经是我的青梅竹马！他毁了我的快乐老家, 就是为了逼我回去，等我回村吊唁时他和他家里人把我抓走，囚禁我！虐待我！逼我和他生孩子！”
夏予脸上表情一转，挤出冷酷略显生疏的笑，“我知道事情真相后, 一人一刀，把他全家杀的片甲不留！”
护士：“……”
陆清清连忙接话：“哦, 我看到过这个新闻！你就是趁他们一家三口喝醉之后, 用柴刀把他们都砍死的那个女大学生对吧！”
夏予愣了愣神，“啊？对！你也听说过我的光辉事迹？”
“久仰久仰！”陆清清激动地握住夏予的手，“我就是看到你的新闻后备受鼓舞，才对我那个禽兽丈夫痛下杀手！”
夏予回握住她的手, “失敬失敬！”
护士嘴角抽搐, 一时觉得这屋子里除了她全员恶人, 还是在表格上记下——【夏予故意杀人3】
有陆清清和夏予打样，剩下的玩家越说越离谱, 甚至出现一个屠村的女恶霸，在护士问该事件死亡人数时，那名叫季菲的女玩家大手一挥，“这我哪记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护士忽然变得兴奋，热切地看着这名编瞎话不打草稿的玩家，“你说的都是真的？”
季菲自信地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护士直接将季菲的名字记录在表格最上方，问询结束，陆清清和夏予的名字并列躺在在表格的中后方。
护士整理好表格，带着玩家们走出办公室，“你们能从监狱活着出来，都归功于汪医生，还有我们伟大的院长愿意给你们做精神鉴定，所以你们该感恩戴德，乖乖配合治疗，明白吗？”
看来他们都是死刑犯，因被鉴定患有精神疾病才从监狱来到这里。
玩家们异口同声：“明白。”
季菲为了坐实自己女魔头的身份，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护士带着他们坐电梯来到四楼的病房，电梯一开，一股阴暗潮湿混杂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人天灵盖。
护士见怪不怪，“ 405 、 407 、 409空着，你们自己选病房，等下我会来查房记录信息。”
玩家们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护士忽然叫住季菲，“你等下，你和我上楼住单间。”
季菲苦瓜似的脸忽然神采奕奕，她就知道背负的人命越多，越会得到NPC的青睐，那个陆清清最先发现入院原因，可惜太蠢太保守，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陆清清看着季菲昂首挺胸地步入电梯间，面板显示停在了7楼。
夏予问她：“她在高兴什么？被分去住单间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陆清清惊喜地拍了拍夏予的肩膀，“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羡慕她呢！”
夏予白了她一眼，“我又不傻！”
陆清清：“你最好是。”
剩下的九个玩家没急着分房间，聚在走廊上互相熟悉，一个长发及腰，长相清冷的女生率先介绍：“杨万雪， 1级副本一次， 2级副本两次， 3级副本这是第三个。”
大家纷纷赞叹，她们这里有四个人是第一次进3级副本，但先前都有三四次的副本经验。
轮到陆清清和夏予，没等陆清清开口，夏予热情介绍：“夏予，这是我朋友陆清清，我俩只下过一次2级副本，请大家多多关照啊！”
气氛登时就凝重起来，大家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了，只有杨万雪面色如常，“你们小区已经没有3级以下的副本了？”
不怪她这么问，这里除了陆清清和夏予，所有人都知道在副本里会碰到一类畏首畏尾的新人玩家，他们仗着家里有存粮，苟命不肯进副本，拖到最后物资耗尽，实在没办法才下副本。
可这个时候副本难度已经水涨船高，他们又没有保命能力，进副本也是送人头、拖后腿。
夏予骄傲回答：“我们小区还有1级副本呢，我俩没看上！”
陆清清：“……”
看这些人别来沾边的眼神，怎么想现在也不是炫耀的时候吧？ ！
杨万雪眼神冰冷，“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通关2级副本的，但两个新人冒然下3级副本，是对你们自己生命以及队友的不负责。”
陆清清早就弄清楚，眼前这些玩家是比她们更早进入游戏的业主，无论是游戏经验还是道具卡片都比她们更充裕，本来以为能搞好关系躺赢无忧，没想到会被劈头盖脸的指责。
一个已经把自己自行划分到杨万雪组的女玩家，抱着手臂站在扬万雪身边，恨不得用鼻孔瞪死她俩，“上个副本是抱别人大腿才过的吧？ 3级副本和2级副本虽然只差了1级，对你们来说也是天差地别，况且我们凭什么关照你俩？”
还有玩家帮腔道：“上次就碰到个女的，仗着有几分姿色去舔大佬，最后搞那啥交易躺着通关的，我看她俩也差不多。”
夏予气得涨红了脸，“我们是靠自己通关的！清清还获得了三个成就呢！”
这下更没人信了，玩家们讽刺的话层出不穷，“新人下2级副本还获得三个成就，估计你连成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才敢在这里胡编乱造。”
被默认成主心骨的杨万雪语声平淡，对陆清清说：“你能快速找到入院原因，看得出来有点小聪明，但带着朋友选择3级副本很不明智，大家可能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你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陆清清也被说得窝火，“多多关照就是句客套话，倒也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还怕你们拖后腿。”
大家不欢而散，陆清清和夏予备受排挤，病房是有两张上下铺的四人间，两人都以为她们选了409房，剩下7人会住进剩下两间。
没想到，刚才被护士用文件板夹砸了脸的短发女生，胆怯地敲响了她俩的房门，进来后很有礼貌的小声询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吗？”
夏予受宠若惊，“当然可以。”
陆清清记得这人叫文月婷，在此之前已经下过三次副本，不由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和我们两个新人一起住？”
许是她语气算不上和善，文月婷有些怯懦地垂下头，“其实我也没什么游戏经验，之前都是姐姐带我通关的，她为了保护我死在上一个副本了。”
陆清清火气熄了大半，好不容易憋出四个字：“节哀顺便。”
文月婷红了眼，泪水吧嗒吧嗒地往外掉，“我前两次下副本，大家都很团结友好，可第三次那个荒村的3级副本，需要献祭一名玩家，玩家们就开始彼此防备互相坑害。”
陆清清哑口无言，她忽然能够理解刚才那些人的态度。
在《济仁教堂》里大家都是新人，下意识想要报团取暖，可随着通关副本次数越来越多，看待他人的生死越来越冷漠，人类的自私会被无限放大，多数人的善良仁义终究无法战胜求生本能。
文月婷咬着牙擦去泪水，“我觉得你们和大多数玩家不同。”
陆清清苦笑，“可能因为我们只通关过一次副本。”
夏予已经心疼地揽住文月婷的肩膀，“目睹亲人离世一定很痛苦吧，你姐姐一定希望看到你好好活下去。”
文月婷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涌出来，低声抽噎着，勉强吐出一句“谢谢”。
陆清清隐约意识到3级副本的形势严峻，刻意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车上，看到那个被丢下去的女生了么？”
夏予又想起那个惊悚的画面，在女生被丢下车后，青茸茸的树林中钻出一堆似人非人的东西，他们四肢着地爬得飞快，看那个四肢的长度，像是没有大腿大臂，只有小腿小臂和躯干衔接。
这些东西没有毛发，瘦骨嶙峋的身体隐隐泛青，背面遍布暗紫色的尸斑，他们冲向被丢下车的女生，七手八脚地撕开女生的腹部，从中扯出血淋淋的脏器，争先恐后地将头埋进去，像是想钻入女生的腹部。
夏予甩甩脑袋，想赶紧忘记这幅血腥画面，搓着手臂上不停冒头的鸡皮疙瘩，“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陆清清长叹口气，同样胃里直犯恶心，“不知道，但我觉得和这家疯人院脱不了干系。”
文月婷转身关上病房的门，声音细若蚊蚋：“他们不会在做什么恐怖实验吧？”
夏予泄气地坐在右侧靠墙的下铺，“我们上一个副本，开局NPC就告诉了我们一半通关方法，时限7天，可这个副本从进来到现在，NPC没给任何通关的线索。”
陆清清摇摇头，“疯人院本身应该就是通关的关键。”

她在夏予对面的下铺坐好，铁皮脱落的铁架搭上两块木板就算张上下铺,坐上去后吱吱作响, “现在线索太少,没什么可展开的，要么从这里逃出去,要么名正言顺的出院,要么把这里炸了。”
文月婷吓得直摇头, “炸了肯定不行吧，而且外面山林里好多那些东西，我们怎么逃出去啊？”
“别怕，她只是比喻。”夏予随口安抚文月婷，又觉得陆清清确实做得出来,不大确信地求证，“对吧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