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结果月亮和她一同破碎。
原来她是水中花,镜中月。
一碰就会消失的梦境。
今天是行程的最后一天,他们的原定计划是开到西宁,休息一晚,第二天飞回上海。
早上在民宿吃过早餐,林知睿坐在和房间相连的阳台上。
房间里没有暖气,阳台温度更低,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坐在躺椅上。
小雨淅沥,从阳台看出去,远处的祁连山云雾游移,有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就像他们在一起的这四天,也很不真实,更像是一场梦。
因为梦境太美好,醒来后才会帐然若失。
但她不后悔。
四天的时间,圆了她那四年的遗憾。
余明远收拾完东西,也坐到了阳台上。
“冷不冷?”
林知睿摇摇头。
“还有十五个小时,”林知睿又说,“除去开车的时间,不到十小时了。”
余明远笑了笑,“想好怎么度过这十个小时了吗?”
“我没什么想法,你有吗?”
她没什么兴趣逛景点,有兴趣的他又不配合。
余明远坐正,拉起林知睿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再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林知睿侧坐在他腿上后,他搂着她,重新躺回去,下颚抵着她头顶,轻而缓地摩挲。
他闭着眼睛,声音难得带着几分倦怠。
“让我抱一会儿。”
她仰起脖子,目光所及是他清隽分明的下颌线条,忍不住用指尖来回描绘。
“只是抱吗?”她弯着嘴角问,“不做点别的?”
他闭眼低笑,将她搂得更紧。
林知睿凑过去,亲他因为笑而微微颤动的喉结,蠕虫似地往上,湿漉的唇滑过下巴和嘴角边的笑窝,唇畔相贴时,余明远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并不热烈,温柔缠绵漫长。
就像他们,在经年的岁月里,慢慢地渗透了彼此的人生。
亲情,爱情,救赎和安慰,哪里还能抽丝剥茧地分得清。
她边亲边说:“再亲下去雨就要停了。”
“然后呢?”他低声问。
“然后我们就该退房离开了呀。”
余明远动作停了停,低头看着她。
下一秒,捏住她下巴往上抬,果断地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雨势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
他们的唇舌间的缠绵难舍难分。
他们忘情地接吻。
他们不说话。
只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到西宁的时间尚早,这里没下雨,天气很好,是林知睿到大西北后,阳光最好的一天。
西北空气干燥,光线强烈,和上海冬天的阴冷完全不同,下午在户外逛,可以不用穿外套。
林知睿穿着黑灰相间的条纹卫衣,米白色阔腿裤,长发柔然蓬松,站在小吃摊前,紧紧盯着老板手里自己那串羊肉串。
那边余明远提着一袋东西过来,里面全是林知睿指定的特色小吃。
他从里面拿了杯杏皮水出来,插上吸管递过去,她没接,直接低下头喝。
“好喝吗?”余明远问。
“还不错。”
余明远就着她喝过的吸管喝。
两人在小吃街上逛到摊位上的灯一盏盏亮起。
入夜后,街上人多起来。
林知睿什么都想尝,偏偏胃口小,她沾沾味道,剩下的都成了余明远的任务。
两人从小吃街的头逛到尾,像这条街上的普通情侣一样。人流多时会牵着手防止走散,吃到好吃的迫不及待要让对方尝,衣服被汁水溅到弄脏,湿巾纸擦不干净,她一脸不高兴,他哄着说再买一件。
两人竟然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逛完了整条小吃街。
看到林知睿在揉肚子,余明远问:“不舒服吗?”
林知睿后悔道:“好像吃多了。”
余明远说:“一会儿吃粒消食片,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林知睿歪拧着身体,半靠着余明远,下巴抵在他手臂上,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他低头瞥了眼,“看什么呢?”
“从小到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作?”在他回答前,她打上补丁,“我要听真话。”
他两只手上都拎着东西,展开手臂,将她夹在臂弯里,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林知睿,”余明远平声说,“这是你性格里的一部分,我不会把它从你身上拆开。”
他的意思是,作一点的林知睿也挺好的。
林知睿很受用,忍不住垫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
“所以作精林知睿和乱发脾气林知睿,你也喜欢?”
“我爱你,不只爱你的一部分。”
不是一部分,而是全部。
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林知睿。
还有未来不在他身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的自由的林知睿。
好的坏的,所有的林知睿。
他的林知睿。
他的小妹妹。
纵然已经听过一次他的表白,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心脏依然控制不住地狂跳。
像高中八百米体侧,撑到最后只剩下五十米冲刺,耳边的风声喊声,眼前的景象,一切都消失不见,唯有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清晰深刻地砸在耳边。
她疯狂地往前奔跑着,踩下去的每一步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
终点离得越来越近。
她终于看清。
有人站在终点。
是终点,也是起跑时的起点。
他是她十八岁爱上的人,是逃避了四年也依然放不下的人,是只要喊他一声名字就心口发酸发软的人。
小吃街的街尾游客稀少,没有了人声鼎沸,安静了很多,身后的烤串摊上冒着滋滋的热油和白色的烟雾。
这里的路灯相隔得远,灯光从远处照过来,在她的身上笼上层浅淡模糊的光晕。
她就像是站在他梦中的那片月光下。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脸颊上细软的小绒毛,黑色纤绻的眼睫,和眼尾那抹雾蒙蒙的湿意。
她不是水中的倒影。
但他依然无法触碰到她。
可是……
他想再试一试。
也许呢?
也许他能捧住水中的这片光。
最后的五十米林知睿没有跑完。
因为余明远主动跑向了她。
“林知睿,我爱你。”
陌生喧闹的街头,她的声音穿透而来。
她说:“我也爱你。”
爱你的全部。
余明远看着她。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丝毫反应。
但他那双总是清寂的眼睛里跳动着林知睿从未见过的星火。
比所有的烟火更耀眼明亮。
“林知睿,”他眼眶蓦地湿润,一点一点弯下脊柱,额头抵着她的,终是说出了那句话,“回到我身边,好吗?”
五秒,十秒……
她没有回答。
有人打着电话路过他们身边,那人温柔地对电话里的人说:“宝贝,我马上就到家了,十二点了,你早点睡。”
十二点了。
他们用四天弥补了遗憾,也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休止符。
余明远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
他根本不配,怎敢奢望呢?
“很晚了,回去吧……”余明远刚往后退了半步就停住了。
林知睿抱住了他。
余明远突然想起那次在香港的街头,余听澜的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知睿。
她一步步走向自己,伸出双臂,坚定不移地抱住自己。
“余明远,爱一个人很容易,了不起的是爱下去。你愿意……”她收紧双臂,用力抱紧,“陪我爱下去吗?”
林知睿的声音平静和缓,可对余明远来说,却像利刃划破迷障,有一种终于走到人生彼岸的感觉。
他想——
他终于等到了,被人从始至终坚定地选择。
就算他卑劣不堪,就算他自私懦弱。
就算……他曾犯过那么多的错。
依然选择了他。
“你愿意吗?”她再次问了一遍。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世界,他的一切的一切。
余明远颤声说:“当然。”
林知睿笑起来。
她想——
漫长而寂寞的单恋终于结束了。
从此,他们被一起困在那个失格的春夜里。
一起万劫不复。
一起热烈地爱下去。
(正文完结 番外见)
第60章 我要你
“喂, 是余明远吗?”
“你好,我是江奕。”
来格尔木那天,余明远接到了江奕的电话。
“睿睿……睿睿刚才给我打电话, 说她在巴黎迷路了, 巴黎下了很大的雪,她很冷,很累, 要我去接她回家。”
“她说……她说爸爸,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红酒,但是酒掉地上碎了。”
江奕那边缓了很久才继续往下说。
“她一直在哭,”江奕带着恳求的口吻对余明远说, “我能不能麻烦你……去接她?”
林知睿因为高反缺氧, 脑子一度不太清醒,在吸氧室醒来,看到窗外皑皑的雪,混沌中以为自己还在巴黎留学。
那年的圣诞夜, 雪下得很大,她独自在街头,身边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
她终于再也走不动了, 缓缓蹲下, 头疼欲裂,浑身颤抖,泪水无止尽地往下流。
“她一直没告诉我们, 她去看过心理医生, 我和她妈妈都不知道,原来当时她的情况已经那么糟糕了。失眠, 酗酒,抑郁……那时她一个人,我真的没法想象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不知道,当年她妈妈安排她在巴黎住的房子在我名下。决定回国前,我去了一趟,我去想看看她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
“余明远,你知道我在她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吗?”
“你的照片。”
“满房间都是你的照片。”
那段林知睿最痛苦的日子,她学会了抽烟酗酒,她自暴自弃,浑浑噩噩。
她把自己关在满是他照片的房间里。
“林知睿是真的很爱你。”
“她比任何人都爱你。”
江奕那些话,让余明远突然想起,她爱他爱得最疯狂的那年,她曾对他说——
“你不敢回应我,是怕我对你不够真心,怕我只是玩玩对吗?余明远,如果你不相信我,两年后,等我到了法定年龄,我们就结婚。”
余明远的心都疼碎了。
他以为妹妹只是任性不懂事,混淆亲情和爱情的界限,以为她做事三分钟热度,即使两人在一起她也很快会腻烦他离开他。
在他以为……这一切都是错的时,林知睿却在用尽力气地爱着他。
谁说她不懂事?只有三分钟热度?
她清醒,坚定,勇敢。
在爱情这条轨道上她从没有迷失过自己。
他们之间确实错了,只是犯错的人是他。
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不敢直面对她超出了兄长的欲念,更不敢接受她澎湃炙热的爱意。
他懦弱而卑鄙,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她生出罪恶的遐想。
他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林知睿……”余明远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在进去前停下,撑在她两侧耳边的手臂爆起根根明晰的青筋,他浑身都在出汗,额角的汗一颗颗滴落在林知睿雪白的脖颈里,眼中更是被热意熏红了一片,他哑声问,“会后悔吗?”
林知睿的身体已经被余明远用手和唇舌推波助澜到了某种程度。
她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获得更多更满的愉悦。
她不安地扭动着,抬起来,试图贴近他,迎合他。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完完全全地拥有彼此。
余明远的手按在林知睿腰上,压着心底里不断滋生疯长的渴望,低声说:“林知睿,我不配。”
“不后悔……我要你,我想要你,哥……”
林知睿不断摇着头,她快哭了。
余明远也已经忍到了极限,但他还是在即将失去理智前问她:“爱不爱我?”
林知睿刚张开嘴,半个“爱”字还在嘴里就被余明远凶猛地吻住,而被吻住的同时,余明远毫不犹豫地往前,直直到底。
林知睿的惊呼声被余明远整个吞下,说不了话,也喊不出声,唯有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眼里蕴着复杂的情绪,控诉他太过蛮横,又似乎是一种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的满足。
余明远的手穿进林知睿汗津津的长发中,温柔地摩挲她的头皮,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在她抖得没那么厉害后,他放开她的唇,移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低语道:“睿宝,你想要的快乐,哥哥都会给你,全都给你。”
破晓时,余明远才抱着林知睿去浴室。
浴缸里,他把人拥在身前,细致地替她擦洗。
林知睿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只能任由余明远摆弄。
她靠在他怀里,疲惫地叫他,“哥……”
“嗯?”
林知睿沉默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我……”林知睿低头,咬了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知睿,”余明远的手掌托在林知睿下巴上,往上轻轻一抬,在颠倒的视线中看她,嘴角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问你为什么那么快乐吗?”
除了一开始的紧张,林知睿在余明远耐心的安抚下,很快就接纳了他也适应了节奏。
有时余明远会故意把主动权交出去,让她成为主导方,会在她力不从心时鼓励她“就这样很棒”。
林知睿喜欢挑战,也爱吃马屁,在余明远的循循善诱下,林知睿几乎快乐了一整晚。如果不是她体能跟不上,她还会继续问他要。
她的反应生涩,但她的身体接受度很高,几乎没有任何不适感,林知睿觉得她哥应该能感觉到,于这种事上她并非没有任何经验……
林知睿决定坦白,“哥,其实我自己……”
余明远看着羞涩到满脸通红的妹妹,忍不住低头吻她,从额头,眼睛,鼻尖一路吻到她柔软的唇畔。
他吻得足够温柔缠绵,林知睿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被一片暖流包围了起来。
在她的四周,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温度和味道,是她十二岁时就陪在她身边的余明远。
她的哥哥。
“我知道,”余明远在她耳边低语,“你对我有过许多幻想,并借着这些想象取悦你自己。”
因为有过探索的经验,妹妹的身体早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但两人都享受到了绝妙的体验。
过程中,他不断地夸赞她很棒。
当然有时他收不住弄得狠了一点,妹妹会可怜地祈求他轻一点,慢一点。
他当然会听取她的意见,只是轻一点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稍稍放慢速度。
慢慢地出来,再缓缓地进去。
妹妹受不住,主动攀住他,咬住他,连连叫他“好哥哥”,要他不要这么折磨她。
余明远啄吻着妹妹柔柔耳垂,发觉怀里人的轻颤,低笑一声,“紧张什么?除了我又没人知道。”
林知睿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会知道啊?”
妹妹到底脸皮薄,不能让她知道知道自己曾经听到过什么,于是余明远只能说:“我猜的。”
林知睿挑眉问:“那你再猜猜,我都幻想过你什么?”
“林知睿,”余明远无奈叹气,“别招我。”
“怎么,你不行了?”林知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就听余明远语气凉飕飕地说:“是我不行吗?”
林知睿无言以对,因为事实上是她不行。
最后那次,余明远心疼她,没让她摆什么姿势,一种姿势到底,就这样她还受不住,泪眼婆娑地要他出去,他又是亲又是揉地哄了很久,她才坚持下来。
余明远故意说:“我以为你天天跑步体能应该很好。”
“再好也经不住……”
被你那样干啊!
之前看她哥那紧实有劲的腰,林知睿就知道他那方面不会差,可万万没想到,从“不会差”直接跃升到了“太能干”,差点就把她的腰给干废了。
她过去无数次幻想过和他滚床单,如今梦想成真,她才惊觉,自己过去那些想象还是太保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