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晋王脸色比他还白。
郑和感觉自己小命保住了,趁晋王没回神,赶紧把信交给晋王的人,然后溜了。
这头晋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熟悉的恐怖慢慢爬上他的后背,等到身边人喊了他好几声,晋王才抖了抖回过神来。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晋王怒极,大喝一声。
“朱老四,老子跟你没完——”
晋王又怒又怕,而在应天皇城的朱元璋看完朱棣的信,他反而平静得可怕,但这份平静让王太监都屏住了呼吸。
“传朕旨意,召晋王回京觐见。”
王太监小心翼翼应是,心道,看来是晋王又闹什么祸事了。
从接到朱棣的恐吓信,晋王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府中不出门,还命王府长史去善后,可之前他做得太过分,民怨四起,一时半刻的还真压不下去,要不是朱棣一封信来得及时,晋王继续搞下去,说不得这会儿已经有暴动发生了。
朱元璋没让他多等,就在晋王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快马加鞭赶到的传旨飞骑,带来了朱元璋圣旨。
没有骂他。
晋王更害怕了。
从小被揍过无数次的他深知一个道理,发火的老爹很可怕,不发火的老爹最可怕。
晋王都想抗旨不去京城了,他没勇气面对老爹的怒火啊。
呜呜呜——
晋王害怕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奔去后院找爱妃,可等他来到空荡荡的主院,站在大门口,一股凄凉绝望袭来,晋王蓦地一屁股坐地上,放声大哭。
哭得涕泗横流,哭得像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毫无王爷尊严。
最后还是后院总管去把朱济喜放出来,朱济喜看到哭得声音嘶哑的晋王,握了握拳,走过去抱住晋王。
晋王继续放声大哭,一直到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嚎。
这一次哭完,晋王就把自己关起来,他不敢去京城了,说什么也不去。逃避可耻,但逃避让他觉得安全。
朱老四可是说了,这次大哥都生气了,没人给他说情的。
老爹气到没理智的时候,才不管你是不是亲儿子呢,万一........呜呜呜,万一老爹一个下手重了,把他打死可咋办啊。
在门外劝说的朱济喜:“.......”
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当初那股要上天的劲儿是怎么来的?
就没想过,闹大了也是要被皇祖父捉去算账的吗?
“父王你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到了京城我会替你求情的。”
晋王:“不行,你是不知道老爹的可怕,光你求情是没用的!”
“......”朱济喜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皇祖父可怕了,“太子那,儿子也会去求情的,有太子帮忙说情,皇祖父不会打死你的。”
一听打死你三个字,晋王就崩溃了。
“肯定死定了,朱老四那个畜生,不知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晋王又哭了。
朱济喜很无语,他让人去把燕王叔写的亲笔信拿过来,他倒要看看,燕王叔写了什么能把他父王吓成这样。
过了片刻,看完整封信的朱济喜:“.......”
难怪他父王宁愿抗旨都不回去。
就.....即便要恐吓他父王,让父王不敢继续为非作歹,燕王叔您也没必要写的这么可怕吧。
心怀不轨,蓄意造反....
这造反二字就能要了晋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命了。
晋王还在屋里绝望大哭。
“如今朝堂上下都是攻击污蔑我的,朱老四肯定都布好局了,秦王知道了肯定也要踩一脚,我只要一去就死定了,没人帮我说话了,儿啊,是为父连累你了啊,为父没脸下去见你娘了啊——”
朱济喜:“......”
“父王,燕王叔不会这么对你的,你可是他亲哥哥。”
“狗屁的亲哥哥,你是不知道朱老四那畜生有多狠。”晋王又伤心又害怕,“小时候他差点害我溺水,我命大才活下来的。”
“你以为朱老四是什么好鸟,他比朱老二还狠。朱老二狠在面上,他狠在心上啊。”
朱济喜:“......”
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北平方向说了声对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晋王的咒骂隔着千里飘到了朱棣耳朵里,就在朱济喜嘴巴都说干了,晋王就是房门紧闭,怎么也不去京城时,朱棣又来一封信。
开篇就是:朱老三你是不是骂老子了?很好,看来你是丝毫不知悔改了。
晋王气得一脚踹开房门,凶神恶煞,大喊大叫:“老子刀呢,给老子准备一匹快马,老子要跟朱老四那畜生拼了,要死一起死!”
朱济喜:“......”
还是燕王叔厉害。
等到一封信念完,晋王当然不能提到去砍朱棣了,因为朱棣又领兵出塞了,现在去北平也没用,你找不到人。
不过朱棣说了,就知道他胆小不敢去京城,让他继续缩在府上当个缩头乌龟,等他领兵凯旋而归,让他朱老三伏低做小,说
几句好听的话,他朱棣一个开心也不是不能帮他说个情。
以后呢,他朱棣说东不能往西。
保你一条小命,你朱老三就感恩戴德一辈子吧,略略略。
晋王:“!”
好不要脸的畜生。
然后朱济喜嘴巴都快说废了,始终不为所动的晋王就气冲冲地骑上快马,径直朝京城而去。
朱济喜嘴角抽搐数下,赶紧叫上侍卫跟去,他快速收拾一番也带上人马追了上去。
父子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到了城门下,看着熟悉的京城轮廓,晋王又开始退缩了,想着能躲一晚是一晚,于是建议先回府休整,明日大白天再进宫认错。
朱济喜自然是顺着他了,晋王一行进了城就径直回了京城的晋王府。朱济喜一脸疲惫地下了马,正要吩咐下人把马儿带下去,回头一看,晋王脸色有点奇怪。
“父王?”
晋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小心脏砰砰直跳。
左右观察一圈,没发现异样,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些,晋王摇摇头下了马,在朱济喜安排下人做事时,晋王率先进了府门。
王府管事迎了上来,都是关心他这一路累不累的,晋王逐渐也降低了警戒心,所以,当他没啥防备地看在坐在自家大厅,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尊人形活物——老爹朱元璋,晋王就跟见了鬼似的,失声尖叫。
朱元璋多年没揍儿子,考虑到自己年纪也大了,跳上跳下的不方便,于是命锦衣卫把晋王拿下,用绳子绑好,吊起来,方便他揍。
这一夜,晋王府上空都是凄惨嚎叫声。
亲眼见识了朱元璋揍儿子的狠辣,朱济喜也怕了,就在他忍不了要冲出去求情时,朱标赶到了。
掐准朱元璋怒意稍平的时机,朱标出现求情,晋王被抽得奄奄一息,眼皮掀了掀,看见朱标终于放心晕了过去。
血淋淋的晋王被下人抬下去,朱济喜看着都要吓死了,这时府上管事带着太医进来了,看见太医,朱济喜眼神微闪,猜到是朱标带来的。
太医仔细检查一番,命人给晋王上药,他则起身对朱济喜道:“世子放心,晋王殿下多是皮肉伤,没有伤及根骨,只需好好休养个把月,不会留下病根。”
闻言朱济喜大大松了口气。
此次回京,晋王是免不了皮肉苦的,他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刚才目睹皇祖父满脸戾气地抽打父王,他也有些被吓到了。再一看血淋淋的父王,一时差点失了主意。
等到晋王全身上了药,又喝下安神镇痛的汤药,晕晕沉沉地睡下后,朱济喜看着浑身缠满布条的晋王,深深叹息一声。
此刻有些明白,早年母妃又气又无奈又心疼的心境。
就在朱济喜想着,接下来不知还会有什么惩罚时,门外传来恭迎太子的声音,他打起精神,刚要起身行礼,朱标已经走了进来,轻声道:“免了。”
朱济喜就恭敬地站了回去。
“老三如何了?”朱标问。
“太医说,只要每日按时换药,休养半个多月就能下床。”朱济喜回道。
“老三这次是罪有应得,如果不是老四提前传信回京,待事情闹大,绝不是今日这一顿鞭子能揭过去的。”朱标倏地看向朱济喜,温润的目光深处多了些旁人看不分明的黯色。
朱济喜何尝不明白,认真道:“都怪济喜无用,不能及时劝阻父王。”
“孤的意思是,没有你,老三和整个晋王府都将有大难。”朱标脸色缓和些,在朱济喜怔愣的目光中,他摇头叹道:“老三从小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孤知道,有时候,他比老二、老四更不懂事,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等到犯下大错才知害怕。”
哦....
不得不说,不愧是他父王的亲大哥。
对父王不要太了解。
“这次你做得很对,要是你帮他瞒下去,那只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那会,就是孤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朱济喜想到刚才满脸戾气的朱元璋,神情一凛。
“以后老三再胡闹,你可以告诉孤,也可以让老四压一压他。”朱标理了理袖口,垂眸道:“不是太过分的事,孤可以容他,但万事不可太过,次数多了,孤也无法心慈手软。”
朱济喜神情一正,恭恭敬敬地跪下道:“太子教诲,济喜定不敢忘。”
好在老三还有个懂事靠谱的儿子。
朱标忽地笑了笑,一如从前那般,像个慈爱温厚的长辈,扶起朱济喜道:“孤一直担心晋王妃走了,没人再能看好晋王,如今有你,孤也能放心不少。”
看完晋王父子,朱标也踏着夜色离开了。
走在回宫的路上,朱标忽地叫人停下马车,他下了车踱步回宫,寂静的街道,朱标脚步又沉又重,眼底翻滚着没人能读懂的情绪。
第112章 第112章 宗人令
揍完不成器的儿子, 朱元璋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
也就是亲生的,要不然朱元璋今天还真要亲手抽死他,一泄心头之恨。
贪官污吏,刁民顽民, 老朱都厌恶至极。
而他老朱家的子孙后代, 就算是啥都不干, 也能吃吃喝喝过一个富贵人生。当爹的,都喜欢优秀能干的儿子, 老朱也不例外。但你要真没那能耐,做个老实安静的废物也成。
像这种既不老实待着,又不为国效力,反而给他老朱找麻烦的儿子, 老朱是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 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这些年,随着一个个儿子长大就藩, 每年老朱不说是天天耳提面命, 那也是逢年过节地就会提着这些儿子的耳朵,一遍遍的教导和鞭策。
不求你成为多了不起的国之栋梁, 好歹你像个人样, 不要当个蛀虫更不要做个搅屎棍。
可惜啊, 他老朱的良苦用心看来是没人理会。
这些个不孝子, 是觉得他老了, 所以就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独坐大殿的朱元璋倏地发出一声冷笑, 在空旷冷寂的大殿内回响, 无端让人脊骨发凉。
朱元璋一张脸半隐在阴影中,戾气萦绕,眼神幽深, 浑身似有黑气笼罩,逐渐地在他身后聚拢,变成一头森寒可怖的地狱修罗。
殿内忽地降温,冷得人骨头发麻,王太监极其小心地快速掀了下眼皮,猝不及防地撞见这一幕,他猛地一惊,垂眸盯着地面,冷汗悄悄爬上后背。
晋王以前也做过不少混事儿,皇上气归气,可从没这般杀意森寒过。
王太监伺候了朱元璋二十几年,从朱元璋建立大明就跟在他身边,从一个殿外小宦官一步步坐到大太监的位置,可以说,最了解洪武帝的人必有他一个。
这一年多下来,王太监敏感察觉到,洪武帝独处时,周身的气息就会比从前更森寒可怖。
偶尔就像丢了人气儿似的,只一眼就能让人冷入骨髓。
晋王....
不不不,单单晋王不会如此。
垂垂老矣的森林之王,在他走下宝座前,对于那些胆敢挑衅他权威的人,即便这些人是亲儿子,他只会用比平时更狠辣残忍的一面,告诉这些人,这些儿子,挑衅他权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现在只是晋王,慢慢地是不是还有秦王、燕王、周王、楚王.......
王太监低垂的面容狠狠抽动一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几乎是要撞破他耳膜冲出来了。
晋王,怕是要成为那只杀鸡儆猴的鸡了。
虽说是皮外伤,但晋王也被抽得浑身上下没剩什么好肉了。
皮肉苦那也不好受,整天躺在床上,皮肤又疼又痒,不能扣也不能下床走动,憋都要憋死人了。
晋王那日疼晕过去了,只知道朱标来了,他提着的心可以放下了。可晋王不知道,他这一关还远远没到过去的时候。
这会儿,晋王正闹腾,因
为伤口发痒,他浑身难受,脾气就比平时大很多。
把给他上药的人骂一通,又闹着要把庸医都给杀了,这难吃那不好喝,一通闹腾下来,朱济喜都苍老了十来岁。
也就是自己亲爹,不然.....
朱济喜一阵阵的咬牙切齿,很想大逆不道地来一句:再闹,老子也不管了!
忍了又忍,朱济喜这个好儿子尽心尽力地伺候不着调的老父亲,每次晋王整幺蛾子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半个月,忍他半个月吧。
等到太医说的能下床走动,他才不管了。
以前有晋王妃在,朱济喜就算体验过他父王的无理取闹,但也没到这种程度。那时候有晋王妃压着,晋王见好就收,不敢太过分。
朱济喜啊,还是性子纯真了些。
他不知道熊孩子呢,是你越顺着他,他越要闹的,比熊孩子更难治的就是熊爹了,你越给他脸,他越不要脸。
晋王就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典型,看儿子如此尽心尽力地满足他,晋王还不可劲儿折腾。
每当朱济喜忍到极限,脸色沉到底的时候,晋王就会哎哟呼痛,然后可怜兮兮地唱:“好嘛,本王难受忍着就是了,本王不该说出来的,本王没人疼,爱妃啊,本王没人疼了啊——”
然后想到晋王被揍,自己这个儿子也要背一点责任的‘老实孩子’朱济喜,就会深吸一口气,一忍再忍。
底线也就是这么被忍下去的。
晋王把儿子拿捏住,又觉得自己挨了一顿揍,这事儿就算完了,等养好伤就去老爹跟前哭一哭,认个错,他说不定还能在应天玩上几个月,拖到不能拖再回封地。
如此这般,晋王就觉得养伤的日子更难熬了。
这天,晋王又闹着不喝药,太苦了太苦了,“把那个庸医绑来,本王要他喝一大桶下去,看他还敢给本王开这么苦的药!”
朱济喜眼神都麻木了,不过五天而已,他已经有‘大逆不道’的心思了,“父王,这是加了糖的,你趁热喝。”
“不喝不喝就不喝。”
朱济喜:“.......”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急冲冲的脚步声,王府管事疾步而来,在晋王就要呵斥他没规没矩时,王府管事跪下道:“王爷,世子,宫里来圣旨了。”
晋王一听宫里两个字,气焰顿时矮了几分,而朱济喜心里则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他有种直觉,皇祖父不会揍一顿就算了。
至少要让父王多吃点教训。
晋王也以为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惩罚,他被人扶着起身,宣旨的太监却带着人进了屋,“晋王殿下有伤在身,在屋里听旨就可,不用折腾了。”
晋王一看前来宣读圣旨的居然是王太监,这老东西可不是一般人,他有点好奇圣旨上的惩罚内容,心道,老爹肯定要大骂特骂一通。
等晋王和朱济喜一起跪下接旨,做好心理准备的两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道旨意言简意赅,王太监很快宣读完。
然后屋内父子两却傻眼了。
什......什么叫暂收爵位?
朱济喜也没想到,事情严重到皇祖父要收了父王爵位的程度,失去亲王爵位那就是平头百姓了,就算圣旨没说逐出皇家族谱,那也没差多少了。
比起暂收爵位,那什么关在京中小院反省,不得命令半步不许踏出都不算什么了。
好半天,晋王才哆哆嗦嗦地回神,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嗓音沙哑又不可置信道:“不.....不会....本王要.....大哥呢....本王要去找大哥。”
王太监看着六神无主的晋王,心里摇了摇头,在晋王爬出两步时,他一个眼神示意,跟着他出宫的锦衣卫就鱼贯而入,看着不陌生的飞鱼服侍卫,晋王脸色彻底苍白下来。
“父王!”
眼看锦衣卫擒住晋王就要押走,朱济喜失声喊道。
“济儿,救救父王,救救我,你去找大哥,找大哥救我啊,济儿——”晋王被锦衣卫拖走,一路嚎哭不停,只听声音就知他心中的害怕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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