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威尔逊先生，我们不一样。”他说的情况，他从来没有过。
“当然当然，再过两三年您也会有的！”所以说11岁还是太小了，一不小心就讲过了头。威尔逊先生摆摆手，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为什么要等到两三年后呢？乔治没有得到答案，但依旧低着头看了看。也许是他还小吧，所以威尔逊先生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吧，那就再等等。
但有另外一件事，他等不下去了。他要上楼看看，小女仆还有那个邦妮到底在做什么？
“邦妮，太好了，这就是我说的那样子！”珍妮在针线方面只能勉强缝缝补补，肯定比不上邦妮在最初的收容所那里学来的手艺。她的手非常巧，不管是她想的形状还是她要的系带，都给做出来了个大概。
“还是珍妮你的想法好，不过这个防水的东西实在是难找，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张羊皮纸。”邦妮将之前带过来的羊皮纸拿起来，它有点硬，也不能很好地和纱布缝在一起。
“邦妮，去倒一点水来。”能不能用，试一下就知道了。
将羊皮纸稍微折一圈，确保刚制作好的棉纱布都能放在里面，然后将水慢慢地倒下去。珍妮看着水被吸收的速度，效果只能说一般。都没有半杯呢，整条棉纱布就湿透了。幸好外面包了羊皮纸，水没有漏出来。
“珍妮，这已经很好了，我们平时不会一下子就来这么多的。”一般只来半杯水的一半，被羊皮纸包着的棉纱布完全能够做到吸收它！到时候再换一条棉纱布就好，多方便。
“也是，那就先这样吧，能帮我做一些这次用吗？羊皮纸的事再想想办法。”总这么坐着不动太不习惯。
“交给我吧，珍妮。”她一定会做好的！
邦妮收好了东西带上门，一转身，就是吓一跳！小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完了课，居然就等在走廊上！
“殿下。”他是在偷听吗？
“我听到了，你们又在说赚钱的事情。不是叫你让她好好休息吗？为什么一直上上下下跑！”乔治都听到了，她说小女仆的想法好，说什么防水的，小女仆居然还想自己先拿来试一试！
万一东西不好用呢？试坏了怎么办？ ！等走远一点，他一定要先把东西拿来看看。
邦妮就知道小王子在外面偷听，但又能怎么样呢？珍妮没睡是事实。可要是不让她把想法说出来，她估计也睡不着。
“殿下——”天哪，小王子不但偷听，他还抢东西！要不是不想珍妮听到跑出来，邦妮一定会大声叫出来。就一个不注意，手上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小王子那里。
“这是什么？”乔治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就一个看上去比较像是刚刚两人在提的。只是，为什么要在一块湿湿的棉布上多出来几根长长的带子？
邦妮真想捂住眼睛，小王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不，他还是不要知道好！
“殿下，我只能告诉您这是我们女孩子要用的。失礼了，殿下。”赶紧拿来吧，拿到手了邦妮就往楼下跑。其他的事情如果小王子想知道的，去问珍妮！
看着人跑掉，乔治当然没有追。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小女仆说自己不方便，然后邦妮还总提女孩子的事情。连威尔逊先生都误会他是在看邦妮，嗯，也不算是误会，他当时确实在看。之后就给他说了要正确地认识自己。只是后来说了一半，又以他太小为由结束了课程。
乔治看着已经没有别人的走廊里，突然就觉得大家都有事在瞒着他。他只不过是隐瞒了汤姆·贝克的事，为什么每个人的秘密却越来越多了。这就是威尔逊先生所说的长大了一定会经历的事情吗？
如果是，那他不要。
“咚咚咚——”熟悉的敲门声再响起，这回珍妮知道门外的人是小王子了。很好，她现在穿的是裙子，去开门没有问题。
“殿下，您上完课了。”时间上来说没有错。
“嗯，你休息过了？”她会骗他吗？乔治知道小女仆这段时间里一直和邦妮在一起。
“没有，殿下，我睡不着。”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大半，珍妮有点睡意了。
“睡不着吗？我念诗给你听。”他连书都带来了，看。乔治将藏在身后的那本书拿出来，他不接受拒绝。
“那，那我先谢谢殿下了。”珍妮想要拒绝的话在看到那本熟悉的书时，都吞了回去。行吧，就这么一次。
乔治看着小女仆乖乖地躺进了被子里，很满意地将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搬到了床边。每次都是她念诗给他听，这回总算是轮到他了。这些年来，他认识了很多很多字，念念诗完全没有问题。
“你闭上眼睛，我要开始了。”
“殿下，我闭上了。”珍妮本来就有了睡意，一听到念诗声，没坚持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让乔治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每次听小女仆念诗，都能听很长时间的。后来念诗不管用了，需要小女仆拍拍才能睡着。他才开个头，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她就已经睡着了。
明明这么困了，为什么之前一直不睡？肯定是因为邦妮缠着她，所以她才睡不着的。没错，就是这样。乔治坐在椅子上把事情都想通了，才觉得自己看小女仆的时间有点长。
她睡着了，绿色的眼睛看不见了，只有一排长长的睫毛留在那里。好像小女仆睡着的时候总是这么乖， 5岁的时候他见过也是这样的。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她睡着的样子，原来她搬离自己的房间有那么久那么久。
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为什么人一定要长大呢？
自从那天以后，乔治对律法特别感兴趣。他慢慢地了解自己将来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去温莎城堡，跟小女仆有关的问题再也不提了，他知道说了没用。
乔治不仅不想和小女仆分开，也不想和自己未来的妻子过着和现在的威尔士亲王夫妇那样的生活，他更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另一个自己。祖父亲自在1772年制定了《王室婚姻法》，上面说他后代的婚姻必须得到国王的认可才算合法。
不然就会像现在的克拉伦斯公爵和苏塞克斯公爵一样，即便他们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婚姻* 依旧是不合法的，妻子也不能成为公爵夫人，孩子更成了私生子！
但有一条，如果婚约缔结双方都年满25岁，那么只要提前1年将结婚的意愿提交枢密院，之后1年里两院没有反对声音的，这桩婚事就能合法。
上面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乔治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他是继承人，没有人会让他这么做。
他只是不想和小女仆分开，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小女仆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妻子呢？这样两人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困扰了乔治几个月的难题还是没能找到答案，他的父亲却觉得他找到了能离婚的办法！
一个私生子。
威尔士王妃在布莱克西斯这么多年，早就秘密生下了一个私生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伦敦！皮卡迪利外面又开始出现了人群，但这回跟几年前不一样，所有人都被远远地隔离着，无法靠近。
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安排了很多的侍卫守在那里，没有人可以冲过去。
“殿下，消息还不能确定。”如果威尔士王妃是现在有了一个孩子，珍妮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不可能。但是在6年前或5年前有的呢？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手。
“这不重要。”乔治不关心这些，有没有私生子对他来说都不影响什么。只要那些人不要来烦他，事情总会过去的。不管是离婚也好，继续分居也好，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过了3天，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居然也是私生子！他是威尔士王妃在结婚后和别人生的！这个消息一出，外面简直就翻天了！皮卡迪利还是一样没变化，除了大家平时进出的时候麻烦了点。
这件事情乔治6年前就知道了，还是祖父告诉了小女仆，小女仆转告他的。他当时以为只是说说的，毕竟6年都过去了卡尔顿府一直没有说这件事，直到现在。

塔娜的心情好了很多,贝克管家终于知道发薪水了，虽然只有很少的1个月。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拿到了这个钱。可是,她不想在卡尔顿府继续待下去了。
这一年来，卡尔顿府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都要到今年社交季的尾声了，居然连一场舞会都没有办过，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就算她想待下去，估计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也不会允许的。
她听说了，这位夫人早就计划辞退一些人。
“你要离开？”昨天才拿到了钱, 今天就要走，贝克管家不是很高兴。
“是的, 贝克管家。我不小心听到夫人在说要辞退我, 所以我就打算自己离开了。”塔娜表情很难过，“您可怜可怜我, 多给我补发几个月的薪水吧。”她也没想过能拿走全部。
贝克管家听了，没什么好同情的。这样的女孩他见过很多，尤其是在卡尔顿府的，她们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瞧瞧，见他没有同意，眼前的裙子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慢慢地,裙子被提了起来。
这天的傍晚,塔娜就带着她小小的一个箱子走出了卡尔顿府。她的身上多了3个月的薪水，她还带走了好几个秘密。
随着外面的消息越传越离谱,宫务大臣还是找上了门。他是来安抚小王子的,让他别相信外面的传言。毕竟威尔士亲王夫妇结婚后一起过了新婚夜和第二夜，这在当时有很多人见证。之后两人虽然分开了,但还住在卡尔顿府里。很快，威尔士王妃就被确认怀了孕。
“殿下，这之后您的母亲身边一直没离开人，等到了您出生的那天，我们更是安排了多位见证者见证了您的出生。”所以小王子根本没必要觉得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影响。
嗯，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受到影响。宫务大臣再仔细看看，他发现自己错了，和其他人一样错得离谱。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小王子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会觉得心情不好。结果呢，他很平静。
刚一进门他见到的小王子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什么带着愁容，看上去心情低落，这都是宫务大臣自己认为的！
其实呢，小王子从头到尾就是面无表情，他听着这些事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点也不关心。
“殿下？”这不好吧？
虽然知道小王子一向和卡尔顿府和布莱克西斯那边的关系都不好，但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这么平静，就显得有点冷漠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我不在乎。等有了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我不配，到时候再来紧张吧。”几个月的法律不是白看的，乔治很清楚自己就是爱丁堡公爵，就是威尔士的乔治王子。
也是，那好吧，小王子既然不需要安抚，那就什么事都没有。接下来，宫务大臣还要去一趟卡尔顿府。
“你说，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乔治等人走了，下意识地就问起小女仆。等到她的声音一直没响起，才记起他还在生气的事。
没错，他是在生气，还是大大生气！
自从那天小女仆迟到后，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几天，没想到过了几天后，她居然直接带着几个男孩来到他面前！还说他们是他的贴身男仆备选！怎么，她这么快就想离开了，就不想照顾他了？
“我不要！”这是乔治第一次对着小女仆大声吼出来，他太失望了。才觉得小女仆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这么快她就安排别人代替她。
不就是穿衣服吗？不就是洗手吗？他自己也可以！看看，没有小女仆在身边帮忙，他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是的，这几个月以来，乔治自己起床，之后的事情也都是自己来。虽然前面几天过得很不体面，后面他就做得和小女仆在的时候一样！
就连晚上睡觉，他都不用她哄了！只要想着小女仆就要离开，他就在心里大声地念着她的名字，多念几遍，一定能睡着的。
哼，小女仆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才会在之后总是黏着他。不管是上课也好，其他时候也好，她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可惜前面好长时间她都去忙着赚钱的事，都把他给忘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第二个月来了，她又消失了几天。之后虽然还是会出现，但这个时间在慢慢减少。到了这个月，她又消失了！这么说有点不对，乔治还是知道小女仆就在二楼房间里的。
那个叫邦妮的，就一直在往楼上跑。
她不会真的生病了吧？还每个月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可是前面6年，都没有啊。几天前说起威尔士王妃私生子的事情，也没看出来她是怎么了。
哼，他会找到原因的。比起被传是私生子，这件事情显然更重要。
“邦妮，消息确定吗？”已经是夏天了，谨慎的珍妮为保险起见，这几天还是选择待在房间里。反正小王子的自理能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他不需要她帮忙了，这是一件好事。
男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尽管这样的小王子不符合这时代的做派，但珍妮一点也不介意让他独立起来。都11岁了，这会儿才想着自己穿衣服这些，本来就晚了很久很久。
前面一个月，她还特别挤出了时间在一边照看。她不上手，就这么看着小王子笨拙地学着什么都自己来。到了第二个月也就是上个月，他已经能做得很好，珍妮也就减少了贴身跟着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月了，小王子会很快适应好的。
没适应的，反而是她自己。
珍妮从5岁开始就来到小王子身边，之后勉勉强强让自己适应女仆的工作。结果一下子解放了，她居然还总是习惯性地要上手。第一个月的时候，她需要时刻提醒着自己，才没有上前去接手。
想起那段时间，珍妮才知道习惯的可怕。好在慢慢地，她总算是脱离了这种状态。这会儿，也就偶尔会想这么做。
不过见到了邦妮的点头后，她不得不去见小王子了。这件事比较重要，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殿下，是珍妮，我进来了。”特别换了一条深色裙子的珍妮在敲了门等了一会儿后，终于听到了里面允许进去的应答声。
乔治看着门被推开，奇怪，小女仆夏天不是喜欢穿浅色的裙子吗？怎么换了一条颜色这么深的？这让她看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如果是身体不舒服的，为什么不在房间里休息？才不见了2天，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见到了人的一瞬间，就自己冒了出来！乔治平静地压下这些疑惑，等着小女仆自己说明来意。
“殿下，有消息了。”突然之间外面传出了威尔士王妃有了私生子，连带着小王子也变成了私生子，这件事肯定是要查一查的。不管是真的假的，肯定有出处。
“你先别说，我来猜一猜。”乔治一听就明白这个消息指的是什么，“是卡尔顿府，还是布莱克西斯？”从一开始，他就没往其他方向想过。
“殿下，是卡尔顿府。”也是威尔士亲王。
珍妮听到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做后，还是替小王子感到不值。
“说吧，我听着。”就猜是他。
“威尔士亲王会这么做，是因为卡尔顿府近年来欠了太多的债。他的债主提出了用卡尔顿府来还债的想法，被威尔士亲王和那位夫人一块儿拒绝了。之后，那位债主就说自己在舰队街有一家合作的报纸，如果能有大消息，那么债务的事情可以商量。”
“所以，他就自己说了这些消息？”那这些消息还挺值钱，乔治大概知道目前卡尔顿府有六七十万英镑的债务。
“不，殿下。那位债主先生的胃口很大，他直接用自己出借的钱买下了威尔士亲王所有的新闻。”包括以前的，也包括还没有发生的。而这回一系列的传闻，只不过是个开始。
“原来是这样。可是，他就不担心这件事被人查到吗？”一旦被人证实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卡尔顿府和舰队街的合作，那么合作的双方都会付出代价。连小女仆都能查到的事，祖父那边肯定也知道了。
乔治三世确实知道了，可知道了他能怎么办？再失望一次吗？不，他对威尔士亲王早就失望透了，没有了再来一次。
6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这么做，虽然不清楚那时候为什么又不做了，但一切不过是迟到了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