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乔治三世不阻止，是因为那女孩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小乔治的嘴里，还有那些账本上的数字，小乔治也能精准地说出来。至于剩下的便士，那肯定也是为小乔治留的。
乔治看着小女仆12个便士12个便士地用纸包起来，有点不明白她的用意。
“殿下，我们收来的便士只会越来越多，这样是为了方便计数。” 12个便士就是1先令， 20摞能换1英镑。等再多些，就换一部分英镑存着。
“那你慢慢数吧。”原来是这样，还以为她就喜欢数着便士玩，才会这么认真的。
珍妮没抬头，只在心里默默加着多起来的便士数量。
牌桌游戏的分成先不算，单单目前因为通行证收上来的钱就足够她开心。减去清洁工具、清洁工们的马甲、食物，还有制作通行证的费用，分给其他人的兼职薪水等等，她还能有这么多！前前后后加起来，足足超过了900英镑！
这还不是所有人所有马车都办理了通行证的情况下，等都办上了，她只会拥有更多。
到目前为止，通行证的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该想想接下来做什么。珍妮继续数着便士，高兴过了就过了，她并不满足只拥有这些。
想了两天，还是从食物下手吧。她倒不是有什么厨艺，也没想着用美食来征服谁的胃，只是改变一下食物的出售方式。伦敦目前的餐馆有很多了，但大多数都只欢迎有钱人进去。
珍妮出门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很多餐馆装修豪华，他们只提供进口的食物。比如来自威斯特伐利亚的火腿、俄罗斯的鱼子酱、博洛尼亚的香肠、帕尔玛的奶酪、西印度群岛的海龟，还有印度的咖喱粉等等，人均消费起码在30英镑以上！
可见此时伦敦的贫富差距有多大，寇克的年薪都没有这么多。如果再来一瓶年份不错的酒，至少还要多花10英镑。
这些富人的钱珍妮暂时是赚不到了，但她可以从普通人下手。打工人这么多，肯定都不想饿肚子，一顿能吃饱还能尝到肉沫的价格也能接受的食物，应该没人能拒绝吧？就是这个想法不能瞒着小王子，也瞒不过。
“……你还是再等等吧，等去了皮卡迪利再说。”现在人还在白金汉府，别做这些了。乔治没有拒绝，但也不会在这时候答应。最近祖父问得紧，他怕小女仆根本没时间做别的。
“好的，殿下。”珍妮也没想现在就做，但相关的食材采购、人员安排以及地点选择都可以准备起来。
进入4月，皮卡迪利那边的房子总算是可以入住了，宫务大臣亲自保证的。来到白金汉府的时候就一辆马车和几个人，再离开阵仗就大了许多。
没办法，国王给的，拒绝不了。他除了给马车，还给了不少吃的用的，连仆从们都一块儿给了！对了，还有一群重新选好的老师。之前卡尔顿府的那些都已经辞退，换上了一批新的，国王亲自选出来的。
寇克贴身男仆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对方30岁左右，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管家的模样，他叫威尔逊。而珍妮同样被人挤到了一边，那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寡妇叫戴安娜，才20岁出头，以后就负责照顾小王子。
乔治对于这些陌生人的到来非常排斥，他甚至直接拒绝了他祖父的安排。但是，这些人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回去的队伍中。
“出去！都出去！”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拒绝让人进去。
为什么？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他的祖父一定要这么做！还是在就要回来的前一天才告诉他这么安排！乔治完全不能接受祖父会这么对他！
“殿下，您该休息了。”威尔逊没理会这些小孩子的闹腾，按着国王陛下的要求将人抱起来就往房间里走，“戴安娜，过来帮殿下洗漱。”至于其他的人，尤其是那个站在角落里担心的小女孩，这些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珍妮看着不远处小王子从挣扎到没了力气，也想不明白乔治三世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在白金汉府的前些日子，他不是一直都表现出是个喜爱孙子的国王吗？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可惜她还是个小孩子，又是个女仆，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根本就没办法站到小王子那边去。他再看她，也没有用。
乔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自己等不来小女仆的靠近。那么多人在，她就只能站在角落里，才不会受到伤害。可是，他还是希望小女仆至少能看着他，能给他足够反抗的勇气。
他失望了，她移开了那双绿眼睛。再下一刻，他的房间门被关上，他彻底看不到小女仆的样子。
“好了，进去吧。”等有人关上了小王子那里的门，珍妮就被人推着来到了二楼最边上的那个房间，“以后没有威尔逊或者戴安娜叫你，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听见了吗？”
推着她的说着话的都是同一个人，珍妮认识的，就是侍卫布鲁斯。
“那有人给我送饭吗？我可以写信吗？”这像是要把人关起来，但又没做到最后。
“总不会饿死你。”布鲁斯也不明白国王这样的安排，他照着做就行。未来的日子里，他只负责看着这个小珍妮。
真是奇怪，小女孩是做了什么惹怒了国王陛下吗？
不会饿死她就好，珍妮当着侍卫的面关上了门。这个房间她尽管没住过，可也已经来了好几次，算是熟悉。该有的基础用品都有，不该是她的，但都是她尺寸的漂亮裙子也有。
除了这些，离四柱床不远的位置多了一个黄铜浴缸，还自带水龙头的。这就有些奢侈了，也不该是她一个小女仆能有的。
想到这里，珍妮来到了梳妆台。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果然有珠宝首饰，小发卡、小耳环、小项链等等，都很齐全。
这确定不是一个测试一个考验吗？珍妮非常怀疑。她确实是喜欢钱，但只喜欢自己赚来的干干净净的钱，而不是这些。
“你进来。”重新拉开门，门外的人的确没走，“这些是什么意思？要么你拿走，要么再找个人来登记一下，免得到时候丢了什么。”偷盗在这时候是个严重的罪名，珍妮并不想被人栽赃，然后小小年纪就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布鲁斯还奇怪为什么让他进去，结果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倒是有点明白了。
“行，我叫个人过来。”只要不是想出去，就按她说的做。
珍妮等另一个侍卫过来了，就在两人面前一个一个写下了房间里所有的物品，然后再让两人同时签字。她想，她有点明白乔治三世想做什么。

当晚, 国王乔治三世就有点后悔自己听了王后的建议。类似的安排其实可以等小乔治再大一点，而不是急急忙忙地在他刚离开卡尔顿府的现在。
“唉。”要不是威尔士亲王突然秘密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还是要调查威尔士王妃“通女干”证据的委员会, 他也不会一冲动就点头答应。
知道他想要离婚，乔治三世还是低估了长子想要离婚的决心。他这样做，不仅仅是想要离婚，他甚至想让小乔治从合法的继承人直接变成私生子！让他彻底失去未来继承英格兰王位的可能！
虽然威尔士王妃当时结婚的时候已经27岁了，但王室医生们很确定她婚前没有怀孕。结婚之后，两人也确确实实同房过，之后分了居,再然后就是宣布怀孕。这期间，威尔士王妃肯定是清白的,那么多人跟着。
到了分娩的时候,还有一群人围着，小乔治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孙子呢？如果真不是,那也是结婚之前的事，他听说有的人怀孕前期是看不出来的，就算是医生都没办法这么肯定。
两人是1795年的4月结的婚，小乔治是次年的1月7日出生的，算算时间应该没有错。总不能威尔士王妃在来的路上跟别人睡在了一起？当时可是有马姆斯伯里勋爵在，甚至威尔士亲王的情妇泽西伯爵夫人就是她的女官！
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会有人瞒下来。所以, 小乔治就是他的孙子，没有错！
先看看吧,反正威尔士亲王做出什么来都不用觉得奇怪。这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至于小乔治那边，既然都已经安排了下去,那就试着过几天。应该也用不了几天，就能看出效果来了。
乔治三世想得不错，但他忘记了他的小乔治是有睡眠上的问题的。一天或许看不出什么，两天也或许只让威尔逊和戴安娜皱皱眉，第三天等他们日夜守着的小王子昏倒在了课堂上，所有人都急得不行！
珍妮听到了门外走廊上传来的动静，她有些担心地开了门。
“外面怎么了？”她问侍卫布鲁斯。
这些天虽然没能出去，但大致情况珍妮还是从门外人那里问了出来。比如小王子有没有好好用餐，都吃了什么，散步时间够不够。特别要注意的是，晚上睡觉小王子不能被吵醒，不然他就睡不好。
而侍卫的回答呢？都说好的，威尔逊和戴安娜很负责，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小王子一步。既然这样，那么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听到了戴安娜的尖叫声。
“你别出来，我去看看。”布鲁斯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还以为楼下有仆人怎么了，但听到了戴安娜的叫声后，猜到出事的人应该是小王子。
他没有走到楼梯口，那里已经有人冲了过来，是寇克。
“珍妮，小珍妮！快去看看殿下！”殿下突然脸色发青地倒下了，看着就没了呼吸。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是他想起来要请医生的。
布鲁斯见状，就知道情况不好，他看小女孩跑得有点慢，干脆一把抱起了她。
等到珍妮下楼看到了眼前人堵人的场景，她第一时间要求大家散开。不管什么事，这么多人围着就不会有什么好。
“让他们都散开！”还不知道被围着的小王子现在怎么样？
布鲁斯放下了人，直接喊来几个侍卫一起帮忙！不到半分钟，书房里面的样子就都露了出来——
小王子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没有一点意识，不过他的手抓紧了衣领，似乎是想要做点什么。
“医生呢？”珍妮跑过去，这时候也没人拦她，只看着她跑近了拿起一把剪刀就剪开了小王子的上衣。她不是医护人员，也不了解小王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人知道殿下为什么变成这样吗？他之前吃了什么？是不是过敏了？”珍妮一边问，一边趴在小王子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很微弱，但好在还在跳。
“说话啊！你们不是一直在殿下身边吗？就一点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吗？！”试着来了几下按压，珍妮学过这方面的急救方式，但就怕小王子是别的原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都不敢用力。
“医生马上就来了。”被问得一句都答不上来的威尔逊终于挤出了话。
那医生没到之前，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
“殿下，殿下，我是珍妮，您听得到吗？”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医生终于赶来了。他急忙进来，上看看下看看，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殿下只是睡着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位医生也不是第一次帮小王子看病了，他非常确定还是老问题，“之前不是好了很多，怎么又严重了？”
这个问题，威尔逊回答不上来，戴安娜也不能。他们明明都是看着小王子睡着的，结果变成了这样。
“这几天的情况我不知道，但之前殿下有过睡着了醒来不睡的记录。那段时间他的心情不太好，调整了好几天睡眠才慢慢好起来的。”这点上，珍妮有发言权。
“把殿下抱回房间睡吧，我得去一趟白金汉府。”医生是为王室服务的医生，他过来一趟就要再去一趟国王那里。
乔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闭上眼睛他也睡不着。外面的天黑了，外面的天又亮了，又一天过去了。
祖父派来的人都一模一样，他们会按规定怎么做，却从来不会问他需不需要。每餐的食物都是最适合的，却很少有他喜欢的。新来的老师更加严格，有一个还总喜欢靠他太近，让他不舒服。
晚上睡觉，房间里会留几个人一起在，开始的时候，他们会盯着他。等一个小时过去，这些人自己先睡着了，根本就没人发现他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不是小女仆，她虽然偶尔笨了点蠢了点，但知道给他准备喜欢的食物，却也不会少了那几个味道不怎么样的。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会问他紧不紧，洗手的时候动作不轻却洗得仔细。晚上睡觉更不用说了，他第一个好觉就是她给的。后来，有了更多更多个。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会有了，祖父隔离了他和小女仆。听戴安娜说，这是祖母的建议。是啊，祖母不喜欢小女仆的，现在是隔离，以后更别想再见。
其实也挺好的，他本来就不被父亲喜欢，还被母亲欺骗。后来觉得祖父还不错，又依赖上去。他确实得到了祖父的喜欢，只是这些喜欢都不是真实的，他的想法不是他的，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祖父想听的。
可以后，他想听的都没有了。他不是小女仆，他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乔治笑着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殿下，您醒了？饿不饿？头晕不晕？”珍妮就坐在床边，一看小王子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是，小王子对她的话好像没什么反应？
“殿下，殿下。”怎么回事？她都凑这么近了，连个眼睛都不眨的吗？得把医生叫来！
谁在叫他？很像是小女仆的声音，但乔治知道，这不可能的，他都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在做梦，他明明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这里哪里有人，更别说是小女仆。
“是的，我看到殿下醒来了，但他对我的话没有反应。”珍妮跟着医生走进来，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等她抬头去看小王子，他就睁着一双眼睛正瞪着她。
“殿下，您醒了！”这回，是真醒了吧？
“我饿了，我要洗漱，我要换衣服。”原来真的是小女仆啊，不是做梦，真好。
“好，都听殿下的。”吃的早就备着，衣服确实需要换一身了，都睡了一天了，也该洗漱洗漱。在这之前，珍妮先让医生过来再检查一遍，之前确实看着不太好。
“没事了，好好养着吧。”又折腾了一回，这回国王陛下估计也吓到了。之前还亲自过来了一趟，他新派的人谁也没见，就见了几个侍卫和眼前的小女孩。
医生走了，珍妮就扶着小王子起来。一通忙碌后，总算能见人。
“殿下，这几天就不上课了，先把身体养回来。”她给转达着和乔治三世见面后国王的决定，“威尔逊和戴安娜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仆人您再挑挑，总有几个用得上的。”
“殿下，您就算是皱眉也没用。谁让您身体虚弱呢？这几天就只能吃这些。”
“殿下，国王陛下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考验我们。他就是觉得我们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够面对很多事。”有关于威尔士亲王秘密成立调查委员会的事，国王也如实告诉了珍妮。这件事要不要说，她得看着办。
“殿下，陛下其实还是很关心您的。在您睡着的时候，他已经来过了，也和我说了很多话。”珍妮不是在帮乔治三世，只是说出来这个事实。
一声声“殿下”，乔治听得很舒服，连不喜欢的软软的食物都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他在用餐，所以不能说话，小女仆多喊几声，多说一些，把这几天没说的都给补上。
“殿下，这一餐您不能多吃，我们下去走走。”睡了一天的人吃一点填填胃就行了，不能撑着。
重新回到皮卡迪利的房子里，珍妮还没有好好看过就被带到了二楼的房间好几天。这会儿下来，变化不大，大致还是熟悉的。
“殿下，我跟所有人都说了，平常的时候大家就做自己的事，不用都等在一楼。”目前仆人太多了，主要都是国王送的，“您想什么时候见见他们，就什么时候见见。”见完了，多余的人该送回去就送回去。
下楼后，乔治还是很吝啬开口。最多就是“嗯”一声，大多都只是点点头，没打断身边小女仆的话。
“殿下，您说说话啊。”小王子醒来后就没怎么开过口，总不能一直她说吧。
“祖父都跟你说了什么？”说吧。
好吧，一开口就是问这个。珍妮也算是有过心理准备，没被问倒。她看了看周围后，才带着人走到了窗边。窗户当然没开着，只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