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那边有贵族要卖房子，嫌弃周围太多外来人了，你可以去看看。”很多来到伦敦的人付不起房租，就慢慢地集中起来。有人会趁着房子没人住，直接闯进去。那位贵族的豪宅就是这样被破坏的，加上贵族本身又欠债，无力维修，当然想尽快将房子出手。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啊，麻烦很多的样子，但看看也没有关系。
“殿下，一起去吗？”总待在这里不出去，并没有多少好处。至少出门看看伦敦的样子，看看这里的民众都是怎么生活的。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珍妮特别等这个时候才提出要出去的。
通行证的事小王子尽管也出了力，但他本人认可度不高。这件事刚开始，现在就参与进来总不会到时候还有这种感觉吧？
“去吧。”既然小女仆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去看看。乔治坐上马车，抬头的时候已经把笑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就笑了起来。
莱斯特广场也没多远，但比起皮卡迪利大街就嘈杂了很多。这里到处都是人，沿途的小清洁工们特别繁忙，一直穿梭在街面上。等到马车弯进广场，一股难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这是我没想到的。”失策了！
珍妮没想到附近的街面是干净了一些，然而不属于街面的广场上却让人没处下脚！到处都是乱扔的垃圾，腐烂的酸臭的，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真是难为了她的鼻子。
“殿下，忍一忍。”来都来了，总要看看房子。要是房子能用的，这一片要好好清理过！
乔治点点头，学着小女仆的样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虽然这有点不太体面，但又没人看到。
“就是你们两个小孩来看房子？”等在门口的管家模样的人一看马车里下来的人，脸色就不好了。虽然穿着都还不错，可马车普通连张通行证都没挂，一定是外来的有钱人，不然又怎么会来这里看房子！
确定两人能做主后，他还是带人进去了。没办法，总不能白来一趟。要是真能被看上，就便宜了外来人。
这回两人出来，坐的就是那辆伦敦000007号，上马车的时候，珍妮将通行证暂时收了起来。小王子出门没必要太多人知道，侍卫们也只是坠在后面，马车上就留了一个车夫。
这会儿车夫跟着进来了，倒也不怕马车被人拉走。真要拉走了，外面的侍卫也不是跟着好看的。
带着看房子的人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了一下，他还真是一个管家，不过是一个已经失了业的管家。
“这个联排豪宅当初买下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来装修，你们看看，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材最好的玻璃，连工匠都是最好的。”可惜多年过去，当年最好的没有好好保养，现在已经有了裂缝，有了脏污。
“好可惜，这玻璃都碎了，这墙面上的画也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有，这里有明显别人闯进来的痕迹，那些没法搬走的装饰也都被抠得不成样子。
要挑毛病，珍妮能说出来好多。
其实这个房子底子还在，总体布局什么的都可以，但这些这位前管家就不需要知道。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她就应该压压价。
“6万英镑都能买个全新的了，这要买下来还需要花多少钱才能住人？”珍妮一边挑毛病，一边向小王子示意往外走。
什么意思？不满意吗？
乔治跟了上去，这下前管家急了。好不容易盼来人看房，就算是两个孩子，他也要把房子卖出去！孩子还好说话，等大人来了肯定看一眼就走！
“55000英镑，只要55000英镑！”前任雇主的欠债是48000英镑，这个价格的话还能有7000英镑剩下来。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在外面不好叫“殿下”，珍妮就拉起了小王子* 的手。这手她每天要洗上好几遍的，可以拉。换作别人，她碰都不碰。
小女仆突然的拉手动作让乔治差点就没跟上！不是她自己说的吗？没经过他本人同意是不能随便碰他的。每天穿衣服的时候、洗手的时候碰碰他都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真的有点怪。
“等等！等等！只要52000英镑！”再低，就不行了。
珍妮没有发现身后小王子的异样，她只是停下来看向这位前管家。
“说实话，还是太贵了，买下来后还要担心安全问题。这样吧，先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怎么样？”虽然小王子现在有70000英镑在，买下这房子后还有多，但这钱不是这么用的。
租？开玩笑呢！前管家觉得这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是在戏耍他！
“反正你这房子暂时也没人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们赚点租金，也就不用担心有别的什么人总是钻进来了。”怎么样？考虑一下。
前管家点头，他明天再给答复。毕竟房子的主人不是他，还需要去问问人。
“对了，如果要租的话，每周的房租不能低于10英镑！”这是底线。
一周10英镑，一年就是520英镑，还是可以接受的。
“行，如果能租的话，那就每周10英镑！”这可比买下来合算多了，买下来需要52000英镑，租一年才520英镑，可以租100年了！
珍妮在前管家没有反应过来前，再次拉起了小王子的手赶紧撤离！
“我们快走！”
乔治从来没有这么跑过！还是被小女仆拉着跑的！风迎着面吹过来，还有小女仆被吹起来的金色的长发扫过了他的脸，痒痒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一定是跑得太快的原因。
“殿下，您没事吧？”等回到马车上，珍妮这才发现小王子整张脸都是红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是刚才跑太快了，才会这样。来，慢慢吸口气，对，再吐出来。”
下次一定要注意，小王子可不是她，能随随便便跑起来折腾。珍妮一边喊着“吸气、吐气”，一边在小王子背后帮着他顺气。
等马车回到皮卡迪利，乔治觉得自己的脸总算是没这么烫了。他决定，明天开始就要跑步，以后不能再被小女仆拉着跑了。就算要拉，那也是他拉着她跑！
珍妮下车后确定小王子恢复了正常，就去安排租房事宜。如果对方明天回复说愿意租的，那么就让人去拿租房合同，她和小王子不再出面。等签完了，一切都好说。
第二天派去的人果然带来了好消息，不过合同上的细节还需要两方协商。这一来一回，花去了3天时间，租房合同才正式签下。
合同从6月1日开始正式生效，租金3年，押金500英镑。每周租金10英镑，12周一付，到期后优先续租。第2年开始，租金可以涨到每周11英镑，第3年每周12英镑，以此类推。如果租金没拖欠，房子没有损坏，房主违约要收回房子，按押金4倍也就是2000英镑赔偿。
“殿下，房子有了，该开始下一步。”珍妮给气喘吁吁的小王子擦汗，他要跑步的这个决定很好，是该多动动的。
下一步先是将这个房子稍微装修一下，连带着清理干净房子外面那些乱糟糟的。同时，还要正式把救助专项基金设立起来。尤其后面那件事，需要很多人来见证。
“您觉得都要邀请谁？”之前邀请去卡尔顿府侧翼的大男孩大女孩们的家长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或许我可以邀请几位我的叔叔姑姑？”乔治被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整张脸还是红扑扑的。
“可以的，那您还有想要邀请的人吗？”王室成员出席肯定会吸引很多人，但也要防止负面影响。珍妮听说国王陛下的儿子女儿们多多少少都是带着负面消息的，除了那几位婚姻不合法的，还有一位王子和公主似乎有着超过兄妹的情谊。
当然，这件事只是听说，没有证据。
“我再想想。”
“好的，您慢慢想。”只要在那边的房子装修好前想好了就行，时间还很宽裕。
至于珍妮，她需要静下心来制定相关的规则。既然是救助的名义，那么什么样的人值得救助，救助了会提供什么，被救助人又需要履行什么，一条条的都要先想好，不能被人钻空子。

忙碌的5天过去, 6月1日到了。这天不但是房租正式生效的日子，也是没办理通行证的人和马车需要被罚款的日子。珍妮让小王子请了假，两人坐上马车直奔牛津大街。相对来说, 这个时候还是那里比较热闹。
“再往前走走。”之前来过的路口还算有秩序，得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走远了些，就看到有人和马车被拦在那里不允许进来。这肯定是一直拖着没办理通行证的人，他们可能心存侥幸，又或者觉得自己不会被抓到。
“殿下，您看——”好些人梗着脖子在那里骂骂咧咧，一点不找自己的原因。跟之前的街面相比,现在的好了不知道多少，付出1个便士真这么难吗？
当初定下这个价格的时候,珍妮也是有过调查的,知道这个价格都能接受，才定了下来。有些人既想走干净的街面,又什么都不想付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麻烦过去说一声，让弓街捕快们查查那些跳得最高的人的来历，我怀疑他们不仅仅是不想付钱，还可能有别的目的。”弓街捕快们是珍妮特别雇佣的，每条街几个人在那里抽查。除了一天1先令的兼职薪水外, 当天收上来的罚款的3％也归他们。
这是必要的支出, 过两个月会好一些。在罚款的前期，不稍微狠一点, 是压不下去的。总有人觉得自己很厉害, 真要觉得厉害，就不要走这条路。当然, 要是选择乘坐马车的话，马车办理过通行证的，就不会被拦在外面。
通行证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就算前面没听说，后来牛津大街试行的时候还没有听说吗？小清洁工们的提醒都没有听到吗？装聋作哑罢了，这些人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一个侍卫过去了，珍妮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顺便给小王子讲讲总有些人是没办法明白事理的。
“这些人有时间在这里扯1个便士的事，还不如早早办理了通行证多去工作一会儿。”没带钱什么的都不是理由，她甚至给了一些确实困难的人方便，比如当一周的志愿者来代替办理通行证的费用。自己做过清洁工就会知道，以后不该在公共场合随便丢弃东西。
“可他们明明穿得都还算体面，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懂道理的……”乔治看到一些被拦下来的人走到了旁边补办通行证，他们反而看起来更加没钱。
“所以殿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至少目前被拦在外面的和已经在补办通行证的，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殿下，弓街捕快们知道了。”过去的侍卫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里在闹事的其中一个人捕快们都认识，是个律师，他说他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
这时候说起权利来了，当唐宁街出的声明是一张废纸吗？这是明文规定，享受了街面的干净就需要1个便士来办理通行证。再说，她的外包合同又不是白签的！
“别是趁着这个机会来宣传他自己，让弓街捕快们不要上当。”再跑一趟吧。
“为什么会说他是来宣传自己的？”乔治不明白就问。
“您想啊，他是律师，当然有名一点才会有人来找他。换做您，您愿意找一个没怎么听说过的律师办事吗？”这时代又没有网络没有新媒体，律师们只能靠着真才实学一个个案件积累起来，才会有点名声。
“这样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他，真会有人去找他吗？”被骗的可能性更大吧。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有人想通过律师来出名，也不是不可能的。”前提是这位穿着旧衣服的律师真出了名。
珍妮想错了，不是有人想借这位律师来出名，而是有人看中了他能为1个便士站出来，站出来反对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
“您是说，您想以监护人的名义拿回小王子手中的70000英镑？”琼斯律师很惊讶自己能被接到卡尔顿府来，就连自己刚办的通行证都是这边付的钱。虽然只是1个便士，但意义完全不同！
“怎么，做不到吗？”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自从赶走了侧翼的人，也就高兴了没几天。她当然知道威尔士亲王还没有还清之前的债务，但她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多！
一次次舞会办下来，账单也一张张地到了她手上。加上前面的，还是几十万英镑，几乎跟两人分开前的欠债金额一模一样！而她刚得知，明年威尔士亲王的津贴只有最基础的，根本没有125000英镑！到时候，两人拿什么去还？ ！
难道，再一次抵押卡尔顿府吗？她不允许。
正当没办法的时候，爱丁堡公爵换人了，国会一下子就给了70000英镑的年金和津贴，这钱不就来了？才5岁的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干什么，当然是让身为父亲的威尔士亲王来保管！
巧合的是，住在布莱克西斯的威尔士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她最近迷上了一款新出来的牌桌游戏，输掉了不少，正需要钱去赢回来。
两边即使都没见过面没商量过，代表威尔士亲王的琼斯律师和代表威尔士王妃的女管家还是一起出现在了皮卡迪利房子的外面。两人都算好了时间，刚好这会儿门打开，有老师坐着马车离去。
“谁来了？”坐在书房里的珍妮听清楚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还真敢来，脸呢？她看向一下子就收了表情的小王子，见不见还需要他自己来决定。
“不用理他们，我们继续吧。”这个可能乔治早就想到了，幸好他这回有防备。
“殿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就算那两边把这件事到处宣传出去，最后等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全部，小王子还是那个被同情的对象。
珍妮打过预防针了，小孩子就是需要被保护的，就是需要被同情的。至于事情传来开，她也给小王子讲过能得到的好处。
是，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小王子拿着70000英镑不给父母是不对的。但是，大家以后就会知道小王子拿这笔钱都做了什么！他成立救助基金，他租下大房子，他只是想要用这笔钱来帮助别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挥霍用的！
那时候舆论就会反转，大家就会知道谁才是那个合适的人。同时，也宣传了一把救助基金。
“我知道，我不担心。”所有的可能，所有的后果，小女仆这几天来都陆陆续续说了，乔治记得住。他只是等了几天一直没等来人，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是他太低估自己的父母了。
此后几天，两边都没有动静，珍妮反而觉得有人要闹事。果然6月5日，皮卡迪利这边迎来了宫务大臣！
“殿下，威尔士亲王委托律师将您告上了大法官法院！”宫务大臣收到消息，就觉得威尔士亲王疯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才5岁的儿子，这还是他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仅仅因为70000英镑？拜托，就算是70000英镑，也不至于这样吧！是，他还是小王子的监护人，可要知道小王子现在不仅仅是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更是国王陛下亲自授予的爱丁堡公爵殿下！
威尔士亲王可以以监护人的名义要求保管这笔钱，可爱丁堡公爵殿下也可以以公爵的名义拒绝交出自己的年金和津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必要闹上大法官法院，完全可以两边坐下来好好商量。闹得全伦敦都知道，在邱园静养的国王陛下估计受不了。
“那我也要找个律师吗？”知道那天来的是个律师，但不知道对方直接去了大法官法院。
“殿下，您不需要的，这件事您没有做错。”当着宫务大臣的面，珍妮摇了摇头，“多谢大人过来告知了这件事，如果威尔士亲王想要法院见，那就法院见。”本来就破裂的父子关系用不着修补，摊开来以后做事也方便些。
不然进一笔账，防备一次吗？最好这回能彻底撇清关系。
那好吧，宫务大臣本来还想劝一劝的，可一想到眼前的小王子都是从卡尔顿府被赶出来的，还是算了。闹就闹吧，顶多让邱园那边的人嘴巴闭紧一点，别告诉国王。
“我没事。”宫务大臣走了，小女仆也停下了手中的笔。乔治很平静地说着眼下的事实，他确实没事。
“我知道您没事，只是您坐的时间有点长了，出去走一走吗？” 6月了，外面的空气好上了一点，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开朗一点。
乔治的回答是站起身，等着小女仆过来。他就算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甚至连祖父都见不到了，但是没关系，小女仆总是在身边的。她一直鼓励他，帮助他，照顾他，他会过得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