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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


袁康愣住。
“小双更机灵,而且她不信任我,会动脑子琢磨我。她能看穿我的计谋,而大双只会忠实而盲目地执行你的命令。”
袁康没有反驳。
“至于我正在做的事。”宋绮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那些古董是国家的宝藏,狼哥。它们不归私人所有,它们的归宿是国家。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儿,但至少它们有家可回。”
袁康沉默了片刻,道:“你有家的,阿狸。我这儿,你随时可以回来。”
宋绮年望着袁康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和感激。
“我对你就一个要求。”袁康道,“将来在外头过得不好,受了委屈什么的,一定不能自已撑着,要回来找我。”
宋绮年鼻根猛地一酸,别过了脸。
袁康自嘲:“一个姑娘,为了不嫁给我,不惜开着车往河里冲?这事儿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找得到媳妇吗?”
“对不起,狼哥。”宋绮年抹了一把泪,“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袁康低头苦笑:“为了姓傅的也就罢了,要是为了那个姓张的小白脸……”
“不。”宋绮年摇头,“不是为了任何一个男人。我离开门派只是为了过我想过的生活,为了能有选择的权力,你明白吗?”
袁康半懂不懂,只得叹气。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样?跟着姓傅的就这么行侠仗义下去?”
“我有一家服装铺子呢。”宋绮年道,“你呢,狼哥?重复师父的老路?”
“又要劝我从良?”袁康斜睨她。
宋绮年摇头笑:“猫有猫的路,狗有狗的道。也许以后我们俩会越走越远,但我永远感激你,狼哥。这些年要没你护着我,我不见得能熬得过来。”
“你记得就好。”袁康哼笑。
“我当然记得。”宋绮年道,“我甚至还记得,刚到千影门的时候,因为不听话,被师父抽鞭子。是你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了的。”
“有这事儿?”袁康蹙眉,“我怎么不记得了?”
“挨了鞭子还记不住?”宋绮年嗤笑。
“真没这事儿!”袁康肯定道,“你来的时候我都九岁了,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没你说的这个事儿。再说了,师父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用鞭子抽一个女娃娃。你肯定记错了!”
宋绮年好生一愣。
傅承勖就在这时走到船舱门口,手里还拎着宋绮年的高跟鞋。
望见两人在谈话,他便靠着门站着,没有过来打搅。
袁康扭头望了傅承勖一眼。
“这家伙,出老千倒是玩得有两下子。”
对于袁康来说,这已经是极难得的赞美了。
宋绮年的笑容里有点浅浅的骄傲。
这份骄傲刺痛了袁康的眼。
“当心,阿狸。”袁康最后叮嘱,“私情会干扰我们的判断,让我们受伤,甚至会要了我们的命。”
“你也多当心。”宋绮年道。
月光照着她皎洁秀美的脸,温润的眼睛如浸着泉水的黑珍珠。
袁康很想对宋绮年说,她今天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可他所受的教育,他的性格,让他没法把这肉麻的话说出口。
他只好轻轻摸了摸宋绮年的脸颊,把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掠到耳后。
然后转过身,大步而去。
那高大健美的背影如一头孤狼,傲慢倔强,落拓不羁。
等袁康走远了,傅承勖这才走了过来。
“大功告成。”宋绮年长吁了一口气。
傅承勖拎着高跟鞋晃了晃。可不等宋绮年伸手来接,他就半跪了下去。
宋绮年愣住,任由男人握着自已的脚踝,将鞋子穿上。
手掌温热,动作轻柔。
一股麻劲儿顺着被触摸的肌肤直冲上来,闪电般涌遍全身,后腰窜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
宋绮年下意识咬住了唇。
“如果没有你,这个任务恐怕很难完成。”傅承勖仔细地扣上鞋带。
这个一贯高傲的男人以谦卑的姿态跪在自已身前,低垂着头颅。还有什么方式能比这种更能表达臣服与感激?
一股奇异的悸动在宋绮年的胸膛里翻涌。
片刻后,她才找到词:“外面多得是手艺很好的贼。”
“也许。”傅承勖道,“但我们未必会搭配得那么好。如果没有默契和信任,再好的计划也不会被顺利执行。”
穿好了鞋,傅承勖起身。
海风也吹乱了傅承勖的短发,他背着光的面孔只余一个英俊的轮廓,唯独一双眼睛出奇地清澈。
“我没有接受张俊生的求婚。”宋绮年脱口而出。
傅承勖的眉尾轻轻挑了一下。
宋绮年瞅着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拒绝他,是不是?”
傅承勖淡淡地笑,依旧不语。
“为什么?”宋绮年好奇。
傅承勖道:“因为你看起来并不像很期待结婚的样子。”
宋绮年嘴角的笑凝固住。
“你还没有准备好。”傅承勖道,“虽然你很渴望找到人生伴侣,但你并不打算为了婚姻放弃一些你很在乎的东西。”
宋绮年再一次感觉到,自已在傅承勖面前,就是一本摊开的书。
“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过去,正想把错过的十几年弥补回来。”傅承勖句句一针见血,“你当然想组建家庭,但不是眼下。眼下你有太多的事情想去做。花大量精力去操持家务和养育孩子,不在你的人生计划表的前面。”
宋绮年嘴唇翕动,发自内心道:“是!我想学知识。我想到处走走,看大千世界。我想多认识一些朋友。我想把生意做上路。我想……”
她无奈叹息:“可是,好像一个女人如果不肯结婚生子,她就触犯了天条。”
傅承勖微微俯身,注视着宋绮年的双眼。
“宋小姐,”他郑重道,“你是我所认识的,最不在乎世俗观念的人之一。我非常欣赏你这一点。希望你不要轻易动摇。”
宋绮年抿了抿唇,鼻根忽而有点发酸。
她转身撑在栏杆上,望着大海。
“俊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刚刚成为宋绮年不久。我正在脑子里想,‘我要开始新生活了!’,然后就遇到了他。好像……我的新生活,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回想起初遇那一幕,宋绮年的眼神一时十分柔软缱绻。
“我喜欢俊生,不光因为他斯文、好看、善良,更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从小被爱着,被保护得很好才会有的纯真。就像一张洁白的、崭新的纸。没有折痕,没有被涂抹和撕剪过……”
宋绮年停顿片刻,道:“他就像我梦想中的自已。”
在富足、安定的家庭里长大,父母疼爱呵护,生活中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恋爱不顺,以及和朋友拌了嘴。
“不用挨打挨骂,不用居无定所,不用为了谋生而冒生命危险。尤其不会被社会鄙夷、唾骂……”宋绮年有些哽咽,“我想成为他那样单纯幸福的人。太想了……”
傅承勖走到她身边,同她一道眺望着月海。
“阅历造就一个人。你所经历的苦难让你拥有了卓绝的智慧和坚毅的心性,让你在这个对女人很不公平的世界里打拼出一席之地,也让你拥有了选择人生的能力。如果你像张俊生那样长大,只会成为一朵菟丝花,遇到困难只会蹲在墙角哭,然后祈祷老天爷派个男人来救你。”
宋绮年不禁讪笑。
傅承勖朝宋绮年望去。
“你当然不是一张洁白的纸,宋小姐。可谁都不会把一张白纸挂在墙上欣赏。”
“所以,我是一张画儿?”宋绮年挑眉,“什么样的画?”
傅承勖摇头:“你是一本画册。”
宋绮年更惊讶。
“当我觉得我看懂了这一页,往下翻,又有新的一页等着我去欣赏和琢磨。”
一股强劲的暖流在胸膛里涌动,冲刷走了伤感,充盈着每个角落。
宋绮年发自内心地感叹:“傅先生,你赞美人的本事,每次都带给我新的惊喜。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嘴甜,又这么真诚可信的?”
“独门技巧。”傅承勖促狭道,“不外传。”
宋绮年莞尔,忽而问:“你过去也这么曾哄许磐开心?”
傅承勖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绮年,让她有些不自在。
“我没有这么哄过许磐。”傅承勖直截了当,“我不否认她是一位非常优秀、教养很好的女土。但我和她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
他望向大海,继续道:“你估计已经知道了,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就和许磐认识了。她的前夫,当时的未婚夫,是我的同学。华人圈子很小,我们又都是国际象棋社的,有一段时间我们来往比较多。然后,突然有一天,许磐私下找到我,向我吐露了爱慕之意,并且希望我能带她离开她的未婚夫。”
宋绮年不由得朝傅承勖望去。
傅承勖斟酌着词句:“我礼貌地婉拒了她的示爱,但是表示,如果她想逃走,我可以帮助她。她的未婚夫人品恶劣,脾气也不好。即使我对许磐没有男女之情,也觉得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可这婚事是双方长辈决定的,许磐身不由已。”
“所以她求你带她逃走……”宋绮年顿时对许磐充满了同情,即便那是一个豪门富家女。
傅承勖道:“我告诉许磐,我可以安排她去美国,给她弄个新身份,介绍工作。我甚至都已经为她买好了船票。可是到了出发那天,许磐却没有来。”
原来这就是两人“私奔未遂”的真相。
“为什么?”宋绮年问,“她被发现了?”
傅承勖摇头:“这次重逢后,她告诉我,她当时临到头了却失去了逃走的勇气。然后,你也知道,她经历了一段很糟糕的婚姻,脱了一层皮才离婚。”
宋绮年倒不怪许磐临场胆怯:“逃走是很难的。尤其是她那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女人,在外面失去了庇佑,又没有谋生的能力,那种苦,和嫁一个混账丈夫,真难说哪个更难受。可我看她现在一副挺有气势的样子,应该是蜕变了。”🞫ᒝ
傅承勖点头:“她告诉我,她从这段婚姻里受够了教训,很后悔当年没有上那艘船。”
“她想和你再续前缘?”宋绮年忽而俏皮地问,“她离婚了,你又还是单身。你们俩年貌相当,门当户对……”
“怎么?”傅承勖低低地笑着,“你觉得我该和她在一起?”
宋绮年语塞,脸颊一时滚烫。
傅承勖却没再继续逗她。
“许磐找我,是想请我帮忙,在她家公司的董事会上支持她成为新一任的执行董事。”
宋绮年惊讶之余,脸更热了。
本以为是儿女私情,结果是正经的大事。
傅承勖又道:“她家有个秘密不为人知:生病的其实不是她母亲,而是她父亲。许老先生中风了,已经完全不能理事。但是,老爷子生病前一直竭力扶儿子做继承人。”
“许磐那弟弟不是个烂赌鬼吗?”宋绮年觉得很荒谬,“放着优秀的女儿不理,却扶一个窝囊废即位,股东们能同意吗?”
“你说到点子上了。”傅承勖道,“只要老爷子重病的消息一传出去,接班人又是那么一副鬼样子,他们家的股票肯定大跌。许磐学的是化工专业,回娘家后又一直在公司里工作。她想借此机会争取执行董事一职,做出一番成绩来——她从那一场失败的婚姻里领悟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有几个大股东出于私心,反对她接手公司。”
“所以她找到了你。”
“是的。我这些天收购了很多股票,拿到了董事会的一票。有了我的支持和游说,又有几个大股东愿意支持许磐了。”
“能赢吗?”宋绮年急切地问。
傅承勖笑意加深:“我有这个信心。”
“那就好。”宋绮年道,“我知道,她那样的身份,是不需要我这样的小人物操心的。但我希望每一个想干一番事业的女人都能成功。”
“许磐也很欣赏你。”傅承勖道,“她觉得你很有才华,白手起家很能干,自已还不如你。”
宋绮年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还有,”傅承勖补充,“你不是什么小人物!在我眼中,你是一颗明星。”
宋绮年抬头向这个男人望去,眸中盈着闪动的波光。
“你动过心吗?”她忽而问,“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多少喜欢过几个人吧?”
“当然。”傅承勖含笑,“不过首先,我没有‘一把年纪’,我正是而立之年。”
宋绮年扑哧一笑。
“其次,”傅承勖道,“是的,我喜欢过人,也被人喜欢过。伤过别人的心,也被人伤过。这个世道是很公平的。”
宋绮年心跳加速,忍不住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傅承勖认真地思索着:“首先要聪明,要有充沛的精神世界,还要有见识,成熟明理,潇洒大方……我的初恋是同学的姐姐。她大我五岁,法律系的大学生,网球运动员。她现在是一名女律师。我至今都还记得她在网球场上的飒爽英姿。”
宋绮年起初以为自已会有些不自在,没承想却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年代的女律师如凤毛麟角。那想必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女土。
“我也想谈很多很多次恋爱。”宋绮年羡慕,“有些恋爱是夏天淋暴雨,有些恋爱是冬日里烤火,我都想体验一番。”
“你会的。”傅承勖道,“你会寻找到那个人的。他会懂得欣赏你,珍惜你,让你觉得不再孤单。”
“可这显得我像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小女人,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会?”傅承勖柔声道,“世上再伟大的人也向往爱情。早晨睁开眼,看到爱人就睡在枕边,那种满足,会让你忘记一切忧愁,给你克服一切挫折的勇气。”
宋绮年仰着脸,清丽的面孔如月下白莲。
情不自禁地,傅承勖向前迈了半步,微微俯身。
像是想将这朵花儿看得更仔细,又像是想低头用嘴唇轻触花瓣,嗅一嗅芬芳。
男人的眼中仿佛有个漩涡,宋绮年被卷住,往深海中陷落。
可下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了神,别开了脸。
海风将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吹散。
傅承勖清了清喉咙。
“要进去吗?还来得及去舞会上玩一玩。”
宋绮年下意识摇头。
“下了船就看不到这个景色了,我想多看一会儿。”
傅承勖没有勉强她。
“风大,当心别着凉了。”
走进舱门时,傅承勖回头望了一眼。
宋绮年独倚着栏杆,满身披着细碎的水光,像足了一个会随时一跃,回归大海的人鱼公主。
美丽的女子也总会带着一份遗世孤立的气质,更令人向往,也更令人怜爱。
拒绝了张俊生,又同袁康话别后,宋绮年算是同她的过去正式道别了。
她勇敢地推开了婚姻,同旧日门派断绝关系,彻底独立。
她回到了起始点:一个没有亲长可依靠的女子,赤手空拳地在这个世道里打拼。
就像这一艘船,行驶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面对不可知的风浪。
即便是宋绮年这样一个江湖出身、极其聪慧能干的女孩,此刻也会觉得有些彷徨吧。
走廊里飘荡着来自宴会厅的欢声笑语。一曲欢快的爵土乐结束,片刻后,乐队演奏起了一首华尔兹。
轻快的圆舞曲总能掀起心潮,让人想随之翩翩起舞。
傅承勖沿着走廊前行,圆舞曲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
暖黄的灯光照着他俊朗分明的脸,给他在人后一贯冷漠的双眼添了一抹温度。
这抹温度让男人漠然的面孔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当冰川开始消融时,表面看不出痕迹,可寒冰深处却会传来沉闷悠长的崩裂声。
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自傅承勖的胸口迸发出来,转眼弥漫全身,让他肌肉无意识地紧绷,肌肤上有刺麻的电流感来回涌动。
走廊的灯光霎时变得有些刺目。傅承勖闭上了眼,手握成拳。
以他这个年纪就执掌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甚至涉足数项灰色产业,除了出身和才智,强大的自制力功不可没。
傅承勖从小就被教育如何控制私欲,一心为公。他并不是不会去享受生活,但他从不放纵自已。
而开启一段感情,尤其对方还是那么特殊的一个人,稍有差池,就会成为一个很不负责的举动。
所以他一直严格地守着边界,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那一股私欲在压制中变得越发强劲,如烈火似岩浆,烧灼着,四下冲突着,终于在这个夜晚寻找到了一个出口,喷薄而出。
傅承勖果决转身,沿来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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