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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


他们都是洋人,有些带着太太,有些则带着身份暧昧的年轻的女伴。
男人们抽着雪茄,聊起了金融话题。宋绮年也顺带着了解了一些傅承勖本职方面的信息。
比如,华尔街股市现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红火场面,所有人都在狂欢。可傅承勖却急流勇退,正有序地将资产转投向了运输和能源行业。
还有,就最近,傅承勖又在拉斯维加斯投资了酒店式赌场,还在加州纳帕谷买下了一个濒临破产的老牌酒庄。
“谁不喜欢酒?”一个洋人男客用流利的中文抱怨道,“但天知道禁酒令还会执行到什么时候?每次有人说第十八修正案会被废掉,结果证明都是谣言。”
“雷蒙德的投资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另外一个男客笑道,“我相信他的眼光。禁酒这种事压根儿不符合人性,迟早会解除的。”
投资话题果真引得卡特朝这边看了几眼,但依旧没有表现出浓郁的兴趣。
不过,傅承勖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卡特放在货舱里的青花瓷瓶,没有同卡特本人结交的计划。
男人们聊钱,女人们便聚在一旁聊起了衣服首饰。
宋绮年今晚隐隐有艳压群芳之势,不讨女客们喜欢。可一听说她是上海有名的西装裁缝,女客们对她的妒意又转为了热情。
宋绮年聊起前阵子的春季服装展,对流行十分了解,对服装艺术又有自已独特的观点。
女客们纷纷表示遗憾。她们在离开上海后才认识宋绮年,不然一定要在她的店里定做几套衣服裙子。
一个女客告诉宋绮年:“我们这次去香港,主要是为了去总督府参加一个万国晚宴。我虽然准备了裙子,可那都是几个月前在美国的时候做的了,怕是有点过时。”
宋绮年安慰她:“东亚这边的西装流行本就比美国慢半年。几个月前的衣服,也许放在现在正流行呢。”
隔壁的老卡特夫人虽听不懂中文,却被这边的热闹吸引,频频朝这边望。
这位女客遥遥地朝老卡特夫人微笑致意。老夫人却毫不客气地甩给了对方一张冷脸。
那女客不免讪讪。
“您同卡特夫人认识?”宋绮年趁机问,
那女客点头道:“从美国回国的时候,我们两家同船。没承想这次去香港又碰上了。”
宋绮年道:“我们这次同他们家比邻,本想打个招呼,一直找不到机会。”
“别费这个神了。”女客冷笑,“这家洋人仗着有几个臭钱,目中无人。尤其这个老太太,生怕我们这些黄种女人勾引了她宝贝儿子,防我们和防瘟疫似的。”
宋绮年又问:“卡特一家这次也要去总督府的万国宴?”
“是啊。”女客道,“他们家还是头等的客人呢。”
宋绮年不再多问。女客们又转而聊起了这次航程中会登台表演的歌星。
宋绮年朝傅承勖递去一个眼神,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席。
阿宽穿着船员制服,正等在餐厅外的走廊里。见宋绮年走了出来,他拧开了消防楼梯的门。
宋绮年同他对视了一眼。走进了楼梯间里。
阿宽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也钻进了门里。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飞奔而下。

十分钟后,已换上女仆制服的宋绮年和阿宽来到了位于轮船最下层的货舱。
因寄存着不少贵重物品,邮轮公司不光安排了一队保安看守货舱,进入货舱的手续还十分严谨。
但这都难不倒宋绮年他们。
阿宽拿出由董秀琼制作好的行李牌,对货舱保安道:“我们东家住三号皇家套房,派我们下来取一点东西。”
保安队长是个广东人,口音浓重,皱眉道:“三号皇家套房?”
“是。”
“奇怪了。”保安队长道,“你们的人刚刚才进去,怎么又来?”
阿宽和宋绮年飞快对视一眼,都十分意外。
来货舱前,他们确定卡特一行所有人都在楼上。此刻在里面的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卡特的人!
但事已至此,为了不引起保安的疑心,宋绮年他们也绝对不能退缩。
“我们知道。”宋绮年当机立断,镇定道,“他们是老爷派来的,我是太太派来的。要取不同的东西。”
这倒也合理,保安队长不疑有他,开门放行。
货舱里高高地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箱子,只给行人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宋绮年和阿宽戴上黑布头套遮住了脸,直奔乘客行李区,却见这里静悄悄的,并没先前进来的人的踪影。
抵达了放置卡特行李的货架,就见地上散落着好几个被撬开的箱子,物品被翻得满地都是,可四周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对方显然察觉到有人来了,躲了起来。
宋绮年和阿宽交换了一道眼神,兵分两路。阿宽拔出匕首,搜查附近,宋绮年则蹲下来,查看着那些被撬开的行李箱。
大部分的箱子里装着衣服和酒,都不算很值钱。可有一个箱子里装着镀金的佛像和玉器,那可价值不菲,但是对方却并没有把它们拿走。
“他们要找的不是财宝。”宋绮年断定。
回应她的是突然响起的打斗声!
一个人从黑暗的通道里冲出来,扑向阿宽。阿宽随机应变,抓住对方摔向地面。对方死死揪住阿宽不放,两个男人在地上翻滚厮打起来。
宋绮年突然抬起双眼。
她抓起箱子里的一个铜香炉,猛地转身朝一旁闪躲,同时狠狠将香炉挥了出去,击中那个从身后袭来的人胯下。
男人惨叫弯腰。宋绮年一跃而起,飞起一脚踹中对方太阳穴,将他踢晕了过去。
阿宽那头也已占据了上风,重重一拳将对方打晕。
宋绮年循声找过去。话音刚落,头顶一道巨大的阴影袭来。
还有第三人?
宋绮年就地一滚躲开袭击。对方落地后紧追而来。
狭窄的通道里一片昏暗,对方又穿一身黑衣,脸蒙黑帕,出手迅猛毫不留情。好在这次宋绮年扮作女仆,穿着裤子和布鞋,动起来方便许多。
短短数秒,两人已飞快过了十来招。宋绮年后退几步,眼看就要被逼到角落里,突然扣住对方迎面挥来的拳,踩着对方的膝盖一跃而起,凌空转身,双腿如钳子般将对方脖子,一锁一剿,借着体重将对方撂倒!
对方蒙面的头套被宋绮年一把扯掉,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我就知道是你!”宋绮年大骂,“袁康,你大爷!”
袁康被勒得喘不过气,却还强笑着:“只要你……找得到他……”
阿宽赶了过来。
宋绮年这才放开了袁康,骂骂咧咧个不停。
“怎么到哪儿都有你?简直就像不小心踩塌了荒坟,被野鬼缠了身!”
“彼此彼此。”袁康一边咳着一边笑,“我的手下怎么样了?弄伤了你们可负责不起。”
“你胡说什么呢?”宋绮年叱道,“这两人是谁?你新招的跟班?”
阿宽将宋绮年拉到一旁,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低声道:“情况有点不对劲。”
宋绮年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巡捕房的巡捕证,上面还有男人的照片和钢印,职称是二级探员。
“嘁!”宋绮年嗤笑,“这种东西,不说董小姐,我都能随便做出来!”
“那个人我在郭总长身边见过。”阿宽指着其中一个男子,“这证件应该是真的。”
“多听听别人的意见。”袁康已检查完了手下的情况,确定他们只是昏迷,放下心来,“这两位都是郭仲恺的得力手下,跟着我出来办事的。”
“你就吹吧!”宋绮年讥笑。
袁康扬手,把一样东西丢了过来。
这也是一个巡捕证,上面贴了袁康的大头照,名字上写着“方杰”二字。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憋得宋绮年直翻白眼。
“特别探员?你居然还混到了特别探员?你……郭仲恺知道吗?”
“知道什么?”袁康凑到宋绮年跟前,压低了声音,“知道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宋绮年’?”
宋绮年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顺便告诉你一声。”袁康笑嘻嘻,“我现在的身份是盗贼名门‘千影门’的掌门袁康,受一个江湖帮派之托,偷一个清乾隆花瓶。”
宋绮年瞬间明白了。她自牙缝里挤出极低的声音:“你居然骗郭仲恺,自已假扮自已?”
“又或者,袁康这个人,本就是一名巡捕假扮的?”袁康反问。
“你少来!”宋绮年喝道,“你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这说法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
“那又如何?”袁康一脸无赖,“你去告发我呀,‘宋小姐’!”
宋绮年无可奈何,转而问:“那你带着两个巡捕来干吗?”
“以防万一。”袁康得意,“比如眼下这种情况,要是有人来问,我就表示我们是警察在办案。”
真卑鄙无耻!
偏偏袁康这么做,又是得到郭仲恺认可的。袁康简直让自已处于了不败之地!
“大双也跟着我来了。”袁康补充了一句,“明天让他来给你请个安。”
宋绮年一时拿袁康无可奈何,只好道:“这花瓶我们是要物归原主的,不能让你拿去给别人。对方是什么来头?干吗要这个花瓶?”
“我干吗要告诉你?”袁康继续耍赖皮,“你的靠山那么大,想知道什么自已去查呀。”
宋绮年一肚子火:“这花瓶我们要定了。你之前把我推下水的账我也一定会找你要回来!所以……”
“所以……”袁康笑眯眯,“就看谁更有本事了!”
宋绮年盯着袁康看了三秒,继而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你从哪儿学来这些噱头?看看周围吧,狼哥。我们现在二对一!还比本事?乖乖地一边儿去!就算你是什么特别探员,但也是中国的巡捕,没资格在公海上搜一个美国人的行李。事情闹大了,我顶多被当成贼抓起来,你却是要引起国际纠纷,关进洋人的大牢里的。”
袁康也知道反抗没用,任由阿宽反捆了他的手。
宋绮年去翻剩下几个还未遭袁康他们毒手的行李箱。
阿宽一眼不错地盯着袁康,面无表情。
袁康饶有兴趣:“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你这身手,应当是家传的吧?”
“别理他。”宋绮年叮嘱阿宽,“我这师兄擅长声东击西。”
阿宽一脸漠然,仿佛听不懂袁康说的话。
袁康却自顾唠唠叨叨:“你是傅老板的什么人?家丁?门客?还是欠了他人情?以你的身手,如果不是藏在他身后,早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下了吧?”
“狼哥,我劝你就少献丑了。”宋绮年的声音从行李架上传来,“你只看到阿宽大哥的拳脚好,你不知道人家还精通英语,有商科和财会学历,名片上的职务是总经理特别助理。人家有股份,有家业,早就闯荡出一番天下了。”
袁康真心赞道:“原来大哥智勇双全,是小弟见识浅薄了!”
阿宽还是那一张扑克脸。
宋绮年从行李架上跳了下来,一脸悻悻。袁康一看她这样,就笑起来。
“没找到吧?”
“你给藏起来了?”宋绮年瞅着袁康。
“我们要找到了,还会坐着等你过来?”袁康反问。
宋绮年很了解袁康,分辨得出他说的是实话。
既然花瓶不在货舱里,那就多半被放在卡特房间里了。
“宽哥,咱们撤吧。”宋绮年对阿宽道,“别管这几个了。”
阿宽点头应下。
“你这就走了?”袁康朝着宋绮年的背影喊,“这儿满地烂摊子呢!”
“谁翻的谁收拾。”宋绮年头也不回,眨眼就跑不见了。
傅承勖回到套房里时,就见已换回常服的宋绮年坐在沙发里,正把首饰放回盒子里。
“我听阿宽说了。”傅承勖解开了领结,“袁掌门走这一步棋,真出乎我的预料。郭仲恺一直想抓他。之前如果不是你拦着,郭仲恺没准就成功了。可对于袁康来说,也确实没有藏在对手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不能提醒郭仲恺,我总觉得良心不安。”宋绮年很为难。
“我倒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较量,我们不插手更好。”傅承勖有自已的想法,“以我对袁掌门的了解,他主要是求自保,不会伤害郭总长的。话说回来,你怀疑那个青花瓷瓶放在卡特的房间里?”
“在不在,去他的套房里找一找便能确定。”宋绮年迫不及待,“半夜等他们睡下了,我摸进去搜查一番。”
傅承勖却不怎么支持这个主意:“卡特带了两个保镖来。就我的经验,保镖会在起居室里值夜。”
“那就改为白天,等卡特出门了,我翻阳台进去。”宋绮年摩拳擦掌,“董小姐的玩意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傅承勖还是摇头:“他们的房间和我们的一样,正对着中庭的游泳池,白天甲板上都是人。”
宋绮年不以为然:“在人更多的地方,我都曾翻过窗。不过……”
她转念也想通了。
“确实,做咱们这行,动手前首先要确认的,就是退路要通畅。我们在船上,四面都是海,能逃的地方实在有限。万一失败了,我可不想跳水游回岸上。”
“那应该不至于。”傅承勖笑,“不如先缓一缓吧。离抵达香港还有好几天,我相信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我先试着去接近卡特,从旁打听一下。希望他没有传说中那么目中无人。”
宋绮年不禁道:“很难想象会有人瞧不起你。”
傅承勖被这句话深深地取悦,眼角细纹散开。
“多谢宋小姐看得起傅某。但我既不是王孙贵族,也不是军阀政魁,只不过是一个银行家罢了。而卡特这种实业家骨子里都鄙视银行家,觉得我们是一群投机取巧分子。他或许会出于社交礼节同我敷衍,但不会有兴趣和我进一步交际。”
宋绮年眯了眯眼,像足了盯住了猎物的猫。
“那我们就要让他对你产生兴趣了!”
也许因为船身轻微摇晃,宋绮年这一觉睡得极沉稳,睁眼时天色已大亮。这让习惯了和太阳同时起床的宋绮年有些意外。
下床拉开窗帘,清澈的阳光盈满整个房间。窗外一片赏心悦目的蔚蓝色,那是几乎融为一体的晴空和碧海。
宋绮年愉快地享受着这一刻,同时也忍不住感慨。如果没有和傅承勖合作,以她自已的能力,要享受到这样高质量的生活,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所以总有很多人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以青春换取优渥的物质。
起居室里,傅承勖正悠闲地斜靠在沙发里看着电报,心情似乎不错。
海上灿烂的阳光自他身后的窗户照进屋内,照得他的衬衫雪白得刺眼,将他本就宽阔的肩背勾勒得更加雄浑健美。
宋绮年放慢了脚步,下意识想将这一幕多看一会儿。
可惜,傅承勖抬起了头,随即站了起来。
“早啊,宋小姐。睡得还好吧?”
笑容和煦,礼数周全,不论何时都那么风度翩翩。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宋绮年过意不去,“你用过早饭了吗?”
“想等你一道用。”傅承勖扬了扬手里的电报,“刚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正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和你说。你想在房间用,还是去餐厅?”
“卡特一家呢?”
“他们去餐厅了。”
“那我们也去餐厅吧。”宋绮年朝窗外的碧海青天望去,“这么好的天,正适合和邻居认识一下。”
灿烂的晨光盈满餐厅大堂,洁白的柱子宛如珊瑚雕刻而成,特制的地砖也被照得宛如一块块贝母。
温暖的室内,达官贵人们穿着轻薄的春衫,在小提琴的伴奏下轻声言笑。
室内暖气充足,宋绮年穿着轻薄的浅粉色绉纱珠绣连衣裙,也丝毫不觉得冷。
卡特母子坐在窗边的桌子前,和几名访问团的成员同桌用着早餐。
咖啡馥郁的香气中,傅承勖告诉宋绮年:“上船之前,我给我远在美国的朋友发去了电报,托他们打探卡特这个人。他们的回信辗转了一下,今天一早发到了船上。”
“怎么说?”宋绮年问。
“卡特曾沉溺于赌博,主要是德州扑克。”傅承勖促狭一笑,“据说他很会出老千,在赌桌上赚了不少。直到得罪了3k党的一个头子,险些丢了命。他父亲出面救了他,又将他严格管教了起来,他才戒了赌瘾。”
宋绮年饶有兴趣地朝卡特望了一眼。
“赌要是那么好戒,它就不会成瘾了。如今他爹死了,他母亲看着也不像能管得住他的样子。我觉得他肯定会在船上赌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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