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苔签完字后,写下一句“人生是冒险,不要被规训”。她看向自己下面那一句——“江海奔流,我亦不停歇”。
是沈凛写的。
涂鸦墙绘结束,唐泛雨主动提出请大家吃大餐。她的理由是本来这笔公费是让她去请商业街那些开绘画店的店长,没想到间接省下来了。
到了镇上最火热的那家酒馆。
姜苔之前订了位置,正好摆上一张大圆桌在外面。
一下午的辛勤劳动让大家胃口大增,桌上很快摆满了腌粉、炭烧荷叶鸡、各类海鲜烧烤和几盘大闸蟹。
“我说,你俩去钓鱼的怎么能空手而归?”方好好控诉道,“说好的今晚给我们煮大鱼呢。”
应桐和魏柯生互相看了一眼,倔强地统一口径:“生物有灵。我们不是没钓到,是放了。”
“我呸!”
小镇商业街的傍晚依旧热闹,山林包裹的峡谷里夜风清爽,街巷里的划拳声里混杂着孜孜不倦的蝉叫,流光溢彩的晚霞笼着整个大村落。
烤盘上的鱿鱼、烤鱼片都滋滋地冒着油光,香气诱人。
唐泛雨拿了酒水单子:“我们再点一打啤酒行吗?”
刚才那一打已经喝得所剩无几,几个男生很能喝,女生们是第一次被允许喝酒,也不甘示弱。
方好好醉得在和应桐吵嘴,魏柯生忙着在中间劝和。
姜苔慢悠悠点头:“看不出来你也会喝酒。”
“我家是开酒庄的啊。”唐泛雨笑着指向她身后,“你那个朋友还挺受老板娘欢迎的。”
她说的是刚才坐在最外面,现在正在帮人卸货的沈凛。
货车里全是青啤酒,司机是个跛脚的。酒馆生意好,没人走得开,老板娘亲自上手搬,沈凛去搭了把手。
古镇的酒馆一楼有音乐演出,在唱一首慢热的老歌。
欢笑声欢呼声,
炒热气氛心却很冷,
你说你爱我,却一直说,
说我不该窝在角落,
策划逃脱,这也有错,
连我脆弱的权利都掠夺。
苦情的音乐背景外面,是喝得忘我的一桌桌顾客。门口塑料桌椅外还有一波闻名而来,但没预约只能排队等里面空出桌才能进去的客人。
方好好彻底喝大了,敲着筷子搞大合唱。
另一边的沈凛已经搬完酒,司机一瘸一拐走过来,给他点了根烟道谢。笑着拍拍少年人的肩膀,顺势坐在马路牙子那。
沈凛没拒绝,跟着男人一块坐下。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但看得出那司机对他印象很好。过了会儿,老板娘也过来,给他们有人拿了瓶冰水,加入聊天。
姜苔支着脸漫不经心地看,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酒沫。
同样是这个年纪,有的男生像魏柯生,英俊开朗。有的像应桐,嘴欠臭美。
但都能从他们的脸上看见稚嫩学生气。
唯独沈凛不同,他和三教九流的社会人士待在一起毫不违和。气质上正经克制,神情一贯的冷漠沉静。此刻躬着背坐在那,配上那熟练的抽烟动作,无疑多添了几分恰合时宜的成熟和颓丧感。
确实勾人喜欢。
准确来说,很勾熟女喜欢。
那酒馆老板娘穿着低胸紧身上衣,烈焰红唇,飒气又妩媚。整个人笑着笑着就快贴到他身上。
唐泛雨开了瓶酒,给她递过去,戏谑地推推少女纤瘦的肩:“还在看呢?要不把他喊回来?”
姜苔和她干杯,不自觉地皱着眉:“以前不知道他会抽烟。”
“你和他……”
唐泛雨欲言又止,看向另一边的魏柯生,在几个人之间有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姜苔浑然不觉哪里奇怪,吃完最后一只被拨好壳的虾。沈凛也正好回来,宽肩阔背后是风里凛冽的烟草味。
跟着他一块过来的,是免费送他们这桌三瓶酒的酒馆老板娘。
走之前,老板娘还存心揩油,摸了一把沈凛清隽的脸:“你们吃好喝好,刚才谢谢帅哥啊。”
“啪嗒”一声。
姜苔手上那根一次性筷子断了一截。
沈凛抓起她的手,捏着手指看了看:“扎到了吗?”
她冷言冷语:“没有,关你什么事。”
他不解地看她,姜苔眼风也没给他一个,拉着唐泛雨拼酒。方好好助兴地敲碗唱歌,魏柯生和应桐在旁边闲着吃,一片混乱。
和人攀比的结果就是,姜苔醉得不清,突然拎起一瓶酒站起来,利落地磕开瓶盖:“喜欢喝?”
一桌人安静了,战战兢兢地看她。
姜苔眼睫毛轻眨,从几个人身上扫过一眼,而后瞄准目标,看向倒霉的沈凛:“你喜欢喝是不是?”
应桐兴奋地发出怪叫:“受害者已出现。”
沈凛坐着,仰视她。手往后扶着她的椅背,怕她突然往后倒。
“我请你喝酒。”姜苔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下巴,“张嘴。”
沈凛蹙眉,大掌落在她后腰上安抚地拍了拍:“你喝多了。”
她根本不讲道理,绯红脉脉的眼眸瞪着他,命令道:“你喝不喝?”
说着,手腕倾斜,酒液顺着瓶口往下倒。也挨近他唇,一如既往地霸道,直接在灌。
不仅桌边两个女孩在尖叫,就连旁边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声:“牛!哈哈哈哈这才是我们女人酒后的消遣!”
魏柯生就在对面不冷不热地看着。说不清在这几十秒里,他该庆幸被灌酒围观的不是自己,还是有些恼怒姜苔选中的人是沈凛。
那瓶酒在这些喧闹声里被沈凛断断续续地喝完一大半,T恤前襟也被浸湿,浅浅地印出胸膛处的薄肌形状。
姜苔第一次喝醉,酒品烂到有目共睹。光线倒影在她白皙潋滟的脸颊,纤细的两条藕臂无力地搭在桌上,手里的空酒瓶在落地的前一秒被捞走。
沈凛拿湿巾简单地擦了擦她脸,低声和她说话。期间拿过她外套给她穿上的过程中,还被姜苔抬手甩到两次脸。
他把人背好,和大家先告别:“我先带她回去了。”
桌上还有一大半没吃完,他们肯定还得待久点,于是都没意见。
应桐看着两人交叠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小魏子,你怎么回事儿啊,就让凛子这样把姜苔带走了?”
“不用担心,也不用多想。”魏柯生从容地举起酒瓶和他碰了碰,没多解释。后面那句话的声线极轻,“他们之间的障碍又不是我。”
醉酒的姜苔像个小混蛋,平时就很恶劣,喝醉酒更是肆无忌惮。毫无道德底线,趴在男生硬朗的肩膀上,一路就没安分过。
沙砾路面,一步一步的脚步声极为明显。山里的晚风清新自然,吹散几分醺醉酒意。
姜苔闻到刺鼻烟味,嫌弃地皱鼻子。她婀娜纤直的两只手在箍住男生脖颈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探进对方的领口。因为肌理韧劲的手感不错,因此逐渐放肆。整个人攀在他身上,似乎还想要翻到前面。
“苔苔,不要乱动。”女孩全身娇娇软软,沈凛又被那几根手指挠得犯痒,无奈,“我不是你的猫爬架。”
她消停两秒,认真反驳道:“我也不是猫。”
他眼皮低耷,提醒道:“手拿出来。”
“不要,我冷。”姜苔那张嫣红的脸本就贴在他肩胛骨上。听着那道沙哑的声音只觉得耳朵被震得发麻,伸出手来去捂他的嘴,“你不准说话了。”
这人,全身哪里都硬,嘴唇居然这么软。胸口和肩背滚烫,唇瓣却清清凉凉。
她有些好奇地往前去看他。
角度太近,少年清俊的侧脸和一小截尖尖的下巴一览无余。姜苔乌濛濛的眸亮了些,又去玩他垂在眼睑下的黑密睫毛。
沈凛纵容地叹口气,把人往上托了托。
他力气这么大,姜苔差点被颠得翻过去,急忙抓紧他肩。看见他唇角的弧度,就知道是存心的。
她斜眼睇他,眼珠子转了圈,蓦地捏住他下巴掰过来亲了一口。
没对准,只亲到下唇。
沈凛停下脚步,却没把她放下来。舔了舔唇瓣,托着她后膝窝的手掌握紧了些:“你在做什么?”
“是你说的陪我玩。”她咂巴下嘴,躲避他余光里的视线。傲娇又傲慢地哼哼,“我又不用对你负责,想亲就亲了。你以为是什么?”
是啊,你以为是什么?
你以为你算什么?
沈凛长睫敛下,温声:“你不要突然亲。我在走路,想摔跤吗?”
“不想。”姜苔乖乖地趴回他肩上,长发落在他颈侧。没过多久,又喊停道,“你不要走了,我现在想亲。”
他果然停住,眸光深邃幽暗,嗓音低得像引诱又像要求:“脸转过来。”
姜苔侧脸枕在他肩膀,自发往前挪了几公分,直到和他的唇贴在一起。她闭上眼睫,感受彼此灼热的气息柔和地黏合住。
沈凛衔住她柔软滑腻的唇瓣,一下轻一下重地吮吻。高挺鼻梁蹭着她脸颊,舌尖舔.弄,湿润地抵开她紧闭的牙齿。
他没闭住眼,一直垂眸在看她,年轻锋利的脸像是被暖调灯光拓下一层朦胧温柔的滤镜。
姜苔本就醉得晕乎乎,理智犹存,却在这缺氧青涩的吻里有些找不到方向。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他头发,手指盛气凌人地插.进男生短利黑发里,另一只手任由其垂落。
昏暗的路灯光线下,两道影子的轮廓模模糊糊。
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心在今晚得到了片刻满足。
一路上耳鬓厮磨,姜苔像是不安躁动的小兽,趴回他背上。没一会儿又磨牙般细细地咬着他耳根和白皙的后颈脖,留下一排排齿印。
回到民宿,整座院子安安安静地沉寂在夜色里。月光皎白,从木窗棂里落到床尾的碎花棉被上。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谁也没有开灯。
姜苔坐在床上,拽得他衣服领口都变形,一双明亮又水润润的瞳眸望着他:“你行李放在哪间房?”
沈凛腾出一只手给她脱鞋,手掌圈住她脚踝:“楼下。”
她伸腿踹他腰腹,不满意道:“楼上也有空房。”
“楼上是你们女孩住。”
沈凛抿着薄唇,攫住她乱蹬的腿。因为人高又是站起来的姿势,让她的两条腿也被迫抬起来些。
姜苔脾气上头,总想用蛮力挣扎。手脚并用要收回来,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桎梏。
“我……”
她想说她穿的裙子,可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在她没了力气的时候,一只手攥住她两只手腕往前举过她头顶,径直往前压下来。姜苔往后倒在蓬松的棉被里,两个人之间的空隙趋近于无。
沈凛不忘压制她的两条腿,空出的另一只手撑在她脸侧。明明这么高大,轻易就把人困在身下,却还要以弱势口吻问:“你怎么不是咬我、就是打我?”
“你活该!”
姜苔气冲冲地噘嘴,不甘落他下风地张嘴咬他下巴。
男生下颌线紧绷着,昨天刮过青茬那处的皮肤像有一层略微粗粝的磨砂。口感自然没有脸颊顺滑,姜苔识相地换了地方,往下咬他尖尖的喉结。
沈凛难耐地捋着她乌黑的发顶,沉哑的低喘声因她齿间力道渐渐加重。姜苔听得耳廓发红,嘴唇也被摩挲地水光嫣红。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立刻伸爪子挠他后颈,别扭地凶道:“不要叫这么大声!”
两个人暂时停下“搏斗”,近在咫尺的目光对视上,起伏的呼吸间都是深重的酒香。
沈凛突然掀过她身下的被子,把她裹住。又借着晦暗不明的光线凑近了些,亲了亲她脸颊和眼皮。
姜苔没懂他这是在干嘛,她手还在被子外面,还能打他。
可是她鬼迷心窍地放过了他,只是抱住他后颈往下拉,呼出的气息香甜,任性开口:“我还想亲。”
他狭长眼尾泛红,声音全然暗哑:“好。”
沈凛接吻时一点也不像平时表现得这么温润抑制,也不像刚才背着她时那样被动。
他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指腹抵在她下巴那抬高了些。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和她鼻尖磨蹭着,如同试探。
等姜苔情难自抑地微张开红润润的唇,他才去含裹住她的嘴巴。从少女的唇珠到唇肉,细密地吮.舔。鼻息相近,暧昧而温情。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吻得更深入舒适。
姜苔唇舌酥麻,全身泛软。她学习能力有限,还不会换气,滚烫额头和他相抵,眼睫沾着湿润的星点亮光:“沈凛……”
“嗯。”
他应声,却没有后文。
要说什么呢?他们之间都守着隔阂秘密,有什么好说的。此刻已经足够浪漫,哪怕深知没有后来。
楼下传来聒噪熟悉的声音。
院门打开,是其他几个朋友回来了。
姜苔也听到了,轻微地僵硬了片刻。唇角落下一个小心翼翼且极其珍视的吻,沈凛又轻啄了一口她红润的脸颊。
一行人在下面聊天,方好好催着要和应桐换房间。
因为她脚还有些疼,不能自如地爬楼梯。两个人吵着吵着,突然模拟起了在井边是怎么滑倒的。
闹半天后,应桐指了指另一间空房:“我不跟你换,懒得收拾东西,你去找沈凛!”
方好好当即去敲门,那道半掩着的门直接被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她转过头,懵然地看向客厅里的两个男生:“沈凛,不在啊?”
“方坏坏,你过来。”一直没说话的魏柯生站起来,朝她招手,“我把你背上去。”
他们上楼后,方好好进屋前还没觉得哪有问题,在门口就看见魏柯生去敲对面的房门。
才敲了两下,里面吹风机的声音就传出来。民宿自带的吹风机挺劣质,噪音大,吵到他们说话都听不清。
方好好松口气,回自己房间前还咕哝一声:“还以为苔苔他们没回来呢。”
她放心进屋,魏柯生却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吹风机的噪声在十五分钟后停止。那扇门打开,出来的是沈凛。
两个能和门框齐平的高瘦男生对上视线。
沈凛在他不悦的注视中,不急不缓地关上门。
魏柯生手抄兜,脸色难看:“我以为你至少不至于趁人之危。”
“姜苔不会自己吹头发。”沈凛淡声解释完,又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视他,“她只是喝多,不是不省人事。”
言下之意,是姜苔自己要他服务的。
前不久,他还因为姜苔的靠近在刻意躲着魏柯生这位正牌男友。可此时,他的底气却让人生厌。
难道是姜苔告诉了他,他们已经分手?魏柯生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多猜,只知道他和姜苔没能在一起,沈凛就更没可能。
胜负心,嫉妒心,占有欲都纠缠在一起,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你最好别觉得自己有什么机会。”
彼此都亮过明牌,也不屑于把话说开。沈凛不动声色地反问,却更像挑衅:“是要和我再打一架吗?”
后面那几天的日程安排得都松散,一切如常。在镇上玩腻后,大家各自分开回家,暑假却没结束。
应桐没闲两天,又和班里之前那些同学们去新疆自驾;方好好留在父母新开的一家茶餐厅里做服务员,帮忙打下手;魏柯生则跟着父母去邻市拜访长辈。
沈凛虽然在外面租了房,但没和谁提过,也暂时没搬出去住。说好要送人的乌龙还悠哉悠哉地在开满鲜花的花园里闲逛。
家里风平浪静,只有焦莱时不时问多久出分、几号报考志愿。
她现在最期待的事就是希望沈凛能考好。
和姜霆在一起固然算攀上高枝,但她自知自己只是模样过得去、小他7岁,但除了一手厨艺外也没其他能拴住男人的本事。
俩人感情现在虽好,可始终没利益纠葛,说断就能断。
她又没个孩子牵制,如果沈凛有出息,能进姜家公司帮帮忙也好。
说到底,焦莱没什么文化计谋,只知道要抓紧这个傍身之处。
6月25号上午10点出分。
深州市考生能在半个小时后通过考试院官网查到成绩。
当天一大早,小群聊里方好好发了一个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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