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苔缓缓抬眼,看向沈凛。
她没有反驳她的讨厌,她也好奇他的反应。
可沈凛和她对上视线,眸色静得像深潭:“我早就知道。”
她凝眉:“你知道什么?”
“你之前说让我陪你玩。”他面色淡淡,“是因为你知道我妈和姜叔在一起了。”
“那你这些天……”
这些天的亲近,难道只是将计就计?姜苔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恼怒地上前抓住他领口:“你敢耍我。”
没有静音的年级群里发了毕业生的红榜分数,手机震动。
方好好的声音弱弱地插进几个人之间:“你们先等一下。我确认一个事,沈凛,你高考总分是不是……567?”
“这分数连上个985都够呛吧?”应桐也凑过去看,“怎么可能!他平时都有700多分,肯定打错了。”
方好好不信邪地划到分数栏目表那,语调提高了点:“沈凛,你英语答题卷扫描会不会出问题了?怎么是……0分。”
应桐已经受不了这氛围,走上前掰开姜苔的手:“干什么啊这是,姜苔苔你先别闹啊,先把高考分数报错的这件事搞一下。”
“没报错。”沈凛脸上没有意外,“那就是我的分。”
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爆发,让人完全始料不及。
方好好和应桐就算是再置身事外,也搞清楚了该谈一谈的人是谁和谁。俩人对了一个眼色,一起生拉硬拽地把魏柯生先拉了出去,还贴心为他们关上门。
包厢里只剩下他俩,一下安静许多。
姜苔也冷静了点,捋了把散落在脸侧的凌乱发丝,先问清紧要的问题:“你的英语分数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耍你。”沈凛却让话题回到这之前。他躬身握起她的手,还执着地在帮她揉通红的手腕。嗓音温润,却透着股阴郁病态,“我知道你当时想骗我,只是因为你很不开心。现在呢?会不会好一点?”
她似懂非懂,但还是不敢信:“你……什么意思?”
“我妈和姜叔在一起的事情,我比你知道得要晚几天。”沈凛低眸望住她,“对不起,我代她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姜霆以往找过的女伴里,有高管、高知,但哪个不是在姜苔的不满意对待之下狼狈退场。
只要焦莱动了一点生孩子来分家产、又或是要把沈凛塞进姜家来争股权的心思。不仅是她,她外祖母那边都不会留一点情面。
这一点,沈凛比谁都清楚。
他高考失利,间接毁了自己的前程,只是想她能因此放焦莱一马。
这是沈凛在她和焦莱之间做的选择。
姜苔浑身发冷,嗓音在颤:“你知不知道你在拿你的人生当儿戏?”
“我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了。”他咽下一腔酸胀苦涩,平静地陈述,“你这段时间图新鲜也好,没放弃羞辱我也行,再坏也不过是利用我来毁了他们的关系。”
她心冷到如同身处冰窖,一字一句:“你是这么想的。”
可是姜苔没有否认,或许吧,或许也有这样的原因。不然该怎么解释她的行为,要说是因为她也有一点喜欢他吗?
太可笑了,也……太可怜了。
“我们还真不愧是要当兄妹的人,原来你也在骗我……不要碰我。”姜苔挣扎地甩开他的手,牙关在抖,“我说!你不要碰我!!”
沈凛手心温度渐凉,想安抚地抱抱她。却只看着她往后一个劲地躲开,陌生又慌乱地看着他,满眼防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实在脆弱。
一个小时前还能亲吻,一个小时后,她对他避之不及。
差点忘了,从今天开始,他在姜苔眼里只会多一层“父亲是家暴杀人犯”的滤镜。
沈凛收回手,停止继续靠近她。微颤的指节蜷进手掌,眼眶湿红:“我,我不会伤害你。姜苔……”
他要说什么。
他想求她,可不可以不要怕他。
一场争吵过后,小团体彻底四分五裂。
姜苔没有和沈凛一起回家,她红着眼睛扑进了方好好的怀里,晚上也打算跟她睡在一起。
也因此,姜霆和焦莱这段关系的公开计划一拖再拖。
听见姜苔第二天都不打算回家住的消息,他急得在客厅打转:“苔苔,这看演唱会跟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可以让你张叔去接你们啊!何况你东西还没收拾,明天晚上的飞机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姜苔鼻音很重:“航班取消了。”
“取消?”姜霆反应剧烈,“你是要过去上学的,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她声音比他还大,带着火气:“台风啊!你不看新闻吗?直飞的航班往后延了一周。”
姜霆理亏,赶忙哄道:“哦,我这两天没注意。那你也可以回家住嘛,爹地有事要和你说的。”
“要说就现在说。”
“这不是小事。还是想等你回来,大家一起聊聊。”
姜苔不耐烦道:“我现在没空回,爱说不说!”
姜霆安静片刻,有些难为情般开口:“我找了一个伴,那个人你也认识。是你焦姨。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们商量一下?”
姜苔冷声:“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你不喜欢焦姨?”姜霆听到她口气冷硬,又试图从其他角度找突破口,“阿凛做你哥哥不好吗?你平时本来也最爱麻烦他。”
“……”
沉默两秒,姜苔挂断电话。
这反应在姜霆的意料之中,正是知道她的脾气,才打算在她临近出国前公开。等她出去两年,自然会想家,也会想清楚这不是一件坏事。
和焦莱走到一起没有太多原因,他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一女,女儿又和强势的岳母家更亲近。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却每况愈下,急需填补的就只剩情感需求。
姜霆以往的女伴有事业型助手,也有给钱就听话的小鸟依人型。焦莱虽然身份不上台面,但宜室宜家。她没有贪财野心,以他为一家之主,把他当成生活重心。
这些是他从妻子、女儿和之前那些女伴身上都体会不到的。
感情升温也是必然,一大把年纪不至于重新谈婚论嫁,但他早就在城西买下一套俩人同居的新房。
至于沈凛,姜霆也觉得把他当养子来培育未尝不可,反正姜苔对他的公司继承并不感兴趣。
焦莱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虽说攀上雇主很丢人。但对她而言,沈凛不是亲生儿子,和她共度下半生的只会是配偶,姜霆才是她往后的依靠。
况且她和姜霆处得好,也能给沈凛铺路,以后说不定还能帮帮她的亲生女儿。
一举多得。
姜苔当然不愿意再和这些人和气地共处一室。
她住在方好好家里,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直到魏柯生来找她。
他也知道自己失控,造成局面难堪,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我要去爷爷安排的部队夏令营里了,过几天没法去机场送你。”
姜苔点点头。
魏柯生心里五味杂陈:“你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我知道那天那些话不是你本意。”她微微拧眉,“你应该和沈凛道歉。不管我和他怎么样,可他是你的朋友。”
魏柯生表情晦暗,伸手把她抱住,闷闷地说:“你怎么这么坏,眼睁睁看着我因为嫉妒变得越来越难看。”
姜苔没有反驳,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一路平安。”
他们还是朋友。
他说过的,会一直站在她这边。
“我听应桐说,沈凛被你爹地喊去公司帮忙……”回去后,方好好斟酌地看她反应,“好像是去做实习生帮忙报税、整理旧报表这些小事。”
国际部学生家里有企业的,一般也都在18岁就会开始接触公司业务。但是姜霆这个做法,好像就已经把沈凛当成继承人。
尽管他明面上没说出来,可私下不断和姜苔交流中还是透露出这样的讯息:【阿凛最近在公司帮小吴秘书的忙,他可比你要听话。】
【之前你说要家里那套别墅,爹地已经签好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外面吃得惯吗?焦姨还在念叨你。】
姜霆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姜苔和焦莱母子俩一直以来相处愉快,那么她不开心的情绪不至于持续这么久。
方好好一脸愁容:“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凛也真是的,居然还真进你家公司,他到底怎么想的!而且你知道吗?沈凛在朗御算是臭名昭著了。”
朗御是把他当成状元苗子或者冲刺单科状元,才让他免学费借读,谁知道闹出一个单科0分的笑话。别说这几年,恐怕接下来每一年他都会成为高三生的反面教材。
姜苔听得入神,双手捂住脸:“好好,我是不是搞砸了?我真的很坏吗?”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动不好的念头。
高考后也不应该放任自流。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方好好也不了解细节,但她没追问,“苔苔,你哪里坏了?我们都很喜欢你。”
日子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得越来越快,就算行程一推再推,也到了要离开的那天。
明晚的飞机,姜苔提前一天回家收拾行李。
家里没人在,客厅装着马醉木的器皿里能看出已经有段时间没换水。她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往大厅和花园都转了一圈,不难猜到以后的萧条景象。
沈凛是在晚上9点到家的。
这些天,焦莱的精力都在城西那套新的大平层里。只有他晚上还会回来,两位长辈让他发现姜苔回家就赶紧报备。
而他跟着姜霆去公司,一开始只是代走不开的司机开车,这两天则全是应酬喝酒。
今晚更是喝得半醉,一桌上中年男人,开的都是白酒。沈凛迷迷瞪瞪地从浴室洗过澡出来,醉醺醺回了房间。
到这会儿,两人各自在楼上楼下。
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
姜苔一边接通港城小舅那边打来的电话,一边在房间把东西装进五个行李箱里。都弄完后,她看向桌上那台放映机旁边的光碟。
是霍槿瑜的影像。
姜苔思虑两分钟,还是没把它一起装进箱子里。没有必要全部清空带走,这是她的家,想妈咪就能回来看。
台风雨季总是没个消停,外面又下起雨,灌木丛里的白雾升起,雨声沙沙地落在窗玻璃上像奏鸣曲。
姜苔在窗口那伸出手接雨水,低眼,却看见后花园草坪上有一方晕黄的灯光。
那是……沈凛的房间。
他居然回来了。
避不开的人和问题总要解决,姜苔穿上拖鞋下楼。那件杂物间的房门并没有关紧,但只开了一盏昏橘色的地灯。
姜苔本来是想敲门,但又听见里面传出低沉又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脚尖轻踢开一点门缝,才发现屋子里空了许多。书桌上的书和摆在门后的猫笼都不见了,收好的行李箱也立在一旁。
浓烈的酒气充盈着狭窄的空间,光线昏暗。
沈凛穿着件白T,不知道是被汗还是被湿漉漉的发梢给浸湿,隐约透出宽阔的背肌线条。他坐在床尾那的地板上,面前是书桌,背对门口,后脊上的几截青涩棘突格外明显。
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他还勾着颈在处理自己。
姜苔不受控制地听着他暗哑淫.靡的嗓子往前走,轻轻带上门。看清他在干什么之后,她骇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跟踢到那盏地灯。
沈凛被这动静唤醒,侧头看过来。
他黑眸里有一层厚重的情.欲,握紧拳状的冷白手背上青筋暴戾。两条长腿就这样大剌剌地敞开,什么都来不及藏。
姜苔看着那处骇人的经络,脑袋半懵,脸红到后耳根,气愤骂道:“你、你无耻!大庭广众之下你发什么情?”
沈凛呼吸渐重,眯起眼看她。又因为酒精和快感难以分清现实,迟钝地看了眼另一只手上的东西,试图往身后藏起来。
姜苔从上一秒的惊吓变成无语,他是那什么上脑了吗?她没看清那张照片上是谁,下意识抬脚踩过去。
没有踩到他的手,偏偏正中男生腿间。拖鞋在途中掉落,那只纤细白嫩的脚毫无隔阂地和他过高的体温贴在一起。
他微微阖着眼,瞳仁很黑,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有点忍受不了般地低吟,一直没能解决的难题在此刻骤然抒发。
姜苔瞳孔放大,快被那份黏腻的凉感弄到爆炸。抑制住想杀了他的冲动,咬牙切齿:“沈凛,你真恶心……你恶心死了!!”
沈凛握紧她要抽回去的脚,抬起恍惚的眼,从她百褶裙下的一双腿往上看,执迷不悟地落在她脸上:“抱歉,弄脏了。”
他声线哑得可怕,唇角收紧,显然还没醒酒。
姜苔盯着他又羞又气,忿忿地拉过椅子坐下,把书桌上那包纸丢到他怀里:“擦干净!”
她泛粉的脚尖还抵着他,羞耻地绷紧。又觉得荒诞,刻意撇开眼:“这些天很开心吧?我爸还让我把你当亲哥,对你真好。”
“我不是你哥哥。”沈凛脑袋涨疼,握住她伶仃脚踝亲了亲,低喃,“我不配。”
“也对,哪有你这样表里不一的哥哥。”姜苔语气里带着冷谑,伸出手,“刚才照片给我。”
他犹豫了下,递到她手里。那是一张他们在港城的合照,姜苔发在朋友圈,被他偷偷洗了出来。
沈凛压着沉重的呼吸:“可不可以还给我?”
照片被轻飘飘地丢在地上,他要去捡,却被姜苔先发制人地踩在脚底。少女嫩如红丝绒的脸颊上露出讥讽的笑:“你真虚伪,一边说自己不配,又敢拿着我的照片做这种事。”
“抱歉。”他总是在向她道歉,又微蹙着眉,低声辩驳,“我只是在梦里。”
是,他现在还以为在梦里。毕竟前些日子哪怕是她主动撩拨,他也从来不敢过分地袒露真实欲.望。
姜苔懒得跟醉鬼讲道理,蛮横地踩下去:“梦里也不许!”
沈凛手肘撑着地板,在疼痛里艰难地低喘,耳鬓角有汗流下来。雷声越来越大,雨点也变得急促。
这样的距离已经听不清彼此的声音。
姜苔看着他脸上的意乱情迷,顺势跨坐在他腿上。抓住他头发,靠近他薄薄的耳廓问:“这段时间,我每一次偷偷来找你,你都在想什么?”
他呼吸落在她脸侧:“你。”
她愣了下,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还有呢?”
沈凛搂住她腰身:“你是不是想让你爸看见。”
姜苔冷哂:“提心吊胆的,真是辛苦你。”
她微凉的指尖从他后颈划过,顺着男生流畅的下颌线和喉结弧度,落在俩人中间。沈凛抬了抬膝,腿上的女孩就这样落在自己怀里。一团软绵绵的触感,前不久也是这样乖乖地被他搂紧。
淡淡的酒味和漱口水的清甜混在一起,让人舌尖发麻。姜苔攥住他肩膀,又去啃他泠冽的锁骨。
寂静荒唐的夜里,雷声响了大半宿,雨落到天明。
宿醉带来头昏脑胀,沈凛的生物钟也一塌糊涂。
他睁眼后才发现百叶窗的遮光帘没打下来,晨曦穿透后花园落在枕头上,下过雨的蔷薇花枝蔓间都盛着晶莹露珠,象征着今天会是雨后天晴。
几乎是愣住几秒钟,逼仄小卧室的浓郁气息开始唤醒他的五感。狭窄单人床变得比平时拥挤,右手臂被重物压麻。
睡相很差的姜苔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卷翘睫毛和嫣红漂亮的脸蛋就这样靠着他胸膛。
沈凛的大脑在一瞬间闪过一些糜乱画面,似虚似实。而一地的卫生纸和脱在地上的百褶裙仿佛在告诉他,昨晚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过。
日光西移,姜苔眼皮因刺眼晨光也轻皱起。
她有起床气,一般都得哼哼唧唧地赖一会儿,只是昨晚睡的这张床实在太小太硬,腰酸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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