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冷冷巡视周围一圈,看到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厉声斥责:“此人胡言乱语,竟敢动摇军心!日后谁再胡言乱语,此人的今日,便是他的来日!”
项燕冷笑:“你们可明白了?”
楚军有人心中不服,但碍于性命,他们沉默的半晌,闷声恭敬应道:“诺!”
始作俑者赵瑶君将一切看入眼中,她抬头看着城墙上那位年岁不轻,却格外稳重的暮年男人。
他出现没多久,就立即杀鸡儆猴,稳定军心,赵瑶君一下子确定了项燕的身份。
赵瑶君嘴角浮现一抹坏笑,她故意使用一张美食卡。
瞬间她身边就出现了许多美酒佳肴,仙桃水果,让楚军瞪大了眼睛,小命当前,他们有人还是忍不住小声惊呼:“神迹,神迹。”
项燕扭头,死死的盯着动摇军心的赵瑶君,握紧剑的手鼓起了青筋。
赵瑶君举起一杯佳酿,遥遥的朝项燕敬去,唇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项燕离得远,他上了年纪眼神有些不好,但他身边有懂唇语,且能百步穿杨的弓箭手轻声道:“大将军,她说天命不可违背,将军不如开城们投降,秦军不杀俘虏。”
大小战役打了多少次,从未不战而降的项燕自觉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项燕脸色铁青,心里怒意翻涌了一瞬,又被他死死压抑下去。
项燕让带着酒的副将接下自己的酒壶,对着赵瑶君打开酒壶,格外冷静的遥遥回敬。
随后,他仰头饮尽酒壶中的酒,将酒壶随手丢下,冷声道:“回去!”
项燕转身就走,围在一处的楚军也立即跟上。
赵瑶君轻笑,眯着眼睛看墙头上的楚军呼呼啦啦的离开了许多。
她放下酒杯,心里幸灾乐祸:【这酒真不错,看见楚军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韩信唇角微扬,默默为她添酒。
项燕知道,今日无论是美食、丰收赞歌、突显的神迹,还是这个秦国王太女遥遥敬来的一杯酒,都是对秦国动摇楚国军心的手段。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可秦军所展露出来的丰收喜悦,将帅和谐,佳肴美味,神迹庇佑的场面,还是让楚军军心动摇了。
项燕清楚,自己刚才杀鸡儆猴的手段,只能暂时有用。等过几日,军粮若是再不到,那楚军必然再无抗秦之心了。
他麾下四十万大军,若是他不战而降,项燕觉得无比羞辱。
他匆匆回到主帐之中,立即召集了所有谋士、门客,一同商讨起抗秦之事来。
赵瑶君再次喝完一杯美酒,看向身后的秦军,高兴道:“今年猪肉出栏得多,粮食也大丰收。你们吃饱了,就换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多多换人来狂欢吃宵夜,韩信,你让人将大鼓搬出来,对着平舆城的城门给我狠狠的敲,欢快大声的唱,肆意的跳!”
秦兵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不打仗吃好喝好,唱歌跳舞,他们从没打过这样好玩轻松的仗!
好玩,太好玩了!肆意玩乐的同时,还能将楚军气得不行,这样一想,秦军就越发的玩得起劲了!
于是,吃完、唱完、跳完的这一批秦兵走了,换来了一批数量更多,还抬着大鼓,带着号角,带着火。药的秦兵。
大锅下的火燃得越发旺盛,香味飘进平舆城中,传得很远很远。
声势壮大的丰收赞歌,秦兵的欢呼、鼓点彻夜不绝。平舆城中的黔首、军营之中的楚兵,肚子半夜越发饥饿起来。
他们被吵得睡不着,干躺在床上闻着秦军浓烈美味的香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有人忍不住咽口水,捶床大骂:“娘的,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秦军到底有多少肉啊,怎么吃了半宿了,还没吃完!”
赵瑶君这个心黑的夜猫子,她半夜的时候披了外袍,让开始烤肉的膳夫撒上越发浓烈的佐料。
她吩咐只用篝火,不用火把照明,还集结了许多秦兵,让他们在肆意舞动的人群身后,加快挖起了壕沟。
每条壕沟里,都堆放了许许多多的火。药。
平舆城墙上的斥候,在十分昏暗的火光里,只见秦军在群魔乱舞,耳边也是大声的赞歌和厚重的鼓点。
他们注意力越发分散,根本不知道秦军快速挖壕沟的小动作。
项燕在主帐中,已经毫无头绪了。
等第二日,他到城墙头上视察,却见到弓箭、弩。箭、投石机的射程之外,秦军竟然连夜挖好了壕沟!
那壕沟之中摆放的,正是他听说过,见过图样,却从未经历过的秦国攻城神器!
项燕神色越发紧绷了起来。
赵瑶君却好似玩上了瘾一般,一连三日,她换着人,变着花样的做美食,秦军唱完丰收赞歌,唱秦国为玄鸟编的悦神曲,唱完悦神曲,就唱秦国如今境内安宁富饶生活的赞歌。
三日下来,晚上饿得睡不着,心思浮动的楚兵看着越发稀薄的饭食,听着外边欢天喜地的动静,军中越发沉默压抑起来。
隐隐有羡慕秦人的流言,在楚军中私下传来传去。
谋士劝项燕开门迎击秦国算了,项燕却道:“城门外那条壕沟里全是神器,此时军心不振,开门见到那攻城神奇,大军也是败退溃逃。”
谋士们安静无比,秦国实在太强了,他们又处于粮道断绝的艰难境地,谁也想不到解决这事的办法。
忽然,其中一个年纪颇大,看上去似有六十的门客叹气道:“如今没办法了。再这般下去,我们弹尽粮绝不说,军中将士士气日益低迷,军心不稳到一定程度,军中定然会出现反叛动乱之事。”
项燕点头:“那你说要如何?”
门客苍老的脸上闪过劝慰之色:“大将军不如带着大军出了城门,不同秦军交战,大将军要立即朝着寿春的方向退却,保存大军实力。等回到寿春附近,军中粮道恢复,军心稳定,大将军再图其他不迟。”
他叹了口气,很是惋惜道:“至于平舆城,我们只能弃车保帅了。”
项燕思索一番,觉得这是保存大军最好的办法了。
如今楚国式微,他项燕是楚国最后的屏障,由不得他不谨慎。
若他一时意气之争,此事明知不敌秦军,却非要同秦军交战,将动摇军心的楚军轻而易举搭了进去,此战一败,楚国必然危矣!
这年老的门客说得对,暂避秦军锋芒,保存实力,再图其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项燕想着,不由对这上了年纪,在他麾下两三年,他却不太在意的门客温和的笑了笑,好声好气的询问:“老先生颇有一番见识,此前是燕埋没了人才,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老门客笑了笑,语气清淡道:“仆叫范增,是楚国居鄛人。仆不过是得了大将军一口饭吃,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第147章
秦军大肆在平舆城门口欢庆的第二夜,一个小厮打扮的楚人,偏偏冒死闯到军营门口,要求见赵瑶君,说自己有要事要报。
他做小厮打扮,看上去容貌举止皆为平平常常,但他言之凿凿的样子,还真唬住了门口的守卫。
守卫想了想,就一溜烟去到了赵瑶君的主帐,将此事对她分说清楚。
赵瑶君心里也好奇,她不认识什么楚人,这时候又是秦楚两国关系格外紧张的时候。
一个楚人却不畏死的来到,秦人的军营。
说不定一个不慎,他甚至都见不到她,就可能会被门口的卫兵,当作居心剖测之人拿下正法了。
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冒死相见,真是太让人觉得好奇了。
韩信坐在一旁,温声道:“殿下既然好奇,不如传他来见一见,听一听他到底会说些什么。就算此人包藏祸心,臣就在殿下身侧,殿下定能毫发无伤的。”
赵瑶君点头,朝守卫道:“你去叫他进来。”
“诺!”守卫闻言匆匆离开主帐,走到军营门口。
他小心的让人给着中年男子搜了一遍身,确定没搜出什么危险的东西后,他道:“我带你去见太女殿下。”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有劳大人了。”
很快,这中年男人就被带进了主帐之中,接受赵瑶君的打量。
赵瑶君和韩信稍微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只因这男子的样貌,是再寻常不过的楚人样貌。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寻常,丢到人群堆里,就算同他对视一眼,都会很快忘记他的样子。
这样毫无特点的人,其实是最适合做细作的人。
赵瑶君神色不变,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瓷杯:“听说你要见我?”
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赵瑶君,不禁被她姝丽明艳的容貌惊艳。不等自己细看,就对上一旁杀气腾腾的韩信,他立即低下头去。
“回殿下,我奉主人之命等待殿下许久了。”
赵瑶君浅笑,脑中闪过了许多可能性面孔,但她都猜不出眼前之人,是谁的属下。
“哦?请问你家主人是谁,我认识他么?”
可能是提到自家主人,中年男子抬起头来,寻常得没有半分特殊的脸上是尊崇之色,显得生动许多。
他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音也大了一些:“小人的主人乃是楚国居鄛人,姓范名增,此刻正在项大将军帐下做事。不过主人不看好楚国,特意遣小人为殿下带来口信,作为投秦的名状。”
赵瑶君讶异:【范增!项羽日后的亚父!没想到他这样致力于复楚的人,今日竟然会选择投靠大秦,这件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奇幻!】
中年男子小心心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份信纸,递到了赵瑶君身边。
赵瑶君没有接,接的反而是她身边的韩信。
中年男子猜得到韩信的身份,故而没有阻止他,任由他将这封信放在了赵瑶君身边。
她打开信,却见是一封空白的信。
赵瑶君神色平静,韩信却对中年男子冷冷看去:“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有些得意道:“这是主人发现的,用特殊的法子在白纸上写字,干透之后,信上不留字迹,可以掩藏信中内容。”
赵瑶君反应过来,她顺势将信纸靠近烛火左右移动,隔着距离,她只借助烛火的一点点火力去烤那白纸。
果然,下一刻,那洁白无暇的信纸上面,经过烛火慢烤的地方,竟然慢慢显露出了两行棕褐色的字迹。
韩信讶异的嗓音里含着喜气:“出现字迹了!殿下是怎么知道,这纸张经过烛火烤了之后,会露出字迹的?”
他漆黑如同点墨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瑶君的脸,其中漾满了赞叹和喜爱。
赵瑶君耳根一热,她将完全显露棕褐色字迹的信纸,从烛火旁移开。
避开韩信灼热的视线,赵瑶君一边看信,一边漫不经心道:“掩藏字迹的法子本来就简单,现在的条件,能做的也只有那几样。”
中年男子表情僵住,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
主人无意间发现掩藏字迹的办法,将它视为传递消息的秘法,从来没有往外说过。秦国的王太女殿下,不仅知道怎样令字迹显现,她竟然还说这样神奇的法子还有几样!
难道她真是生而知之?
一行字引入眼帘,赵瑶君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用酿造好的白醋在信纸上写字,若是想要知道信件中写了什么,只需要将纸张凑到火旁边烤一烤,字就变焦显现出来了。”
“殿下真是博文广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中年男子想要卖弄这个秘法,替主人范增长长脸,他实在没想到人家大秦太女殿下张张口,就将这秘法的缘由说得半点不差。
这秦国王太女,真是不简单呐!
范增给赵瑶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心情大好,便收起信件,对中年男子道:“你家主人投诚的名状我瞧见了,这果然是一份大礼!请你先在帐中休整几日,等几日过后,你家主人便会来同你团聚了。”
中年男子想到范增对他说,若是人家留他在秦军之中,那就是一件好事,他尽可以答应下来。
他毫不犹豫的朝赵瑶君拱手:“那小人就叨扰殿下了。”
“不,你不是叨扰,你是立了大功。不知你如何穿过城墙送过来的消息,但这过程一定是艰难万分的。你辛苦了,事成之后,你和你家范先生,都是我大秦的功臣。”
赵瑶君笑了笑,让近卫带着他到营帐中安顿下来。
中年男子心里高兴,他压下自己是钻狗洞爬出来的话,高高兴兴跟着近卫安顿去了。
赵瑶君等他走了,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啊,范增竟然会投了我们,将项燕打算撤退的路线传了过来。正好,我们埋伏在项燕他们要经过的地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笑靥如花,明亮的眼睛中好似蓄了一汪春水,韩信浸在其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忍不住问:“此事固然好,但其中会不会有炸呢?不知这位范增先生,是否能信得过。”
“信不过也不打紧。”
赵瑶君将舆图铺开,笑道:“你看这地图,从平舆城到巨阳城,再到楚国王都寿春附近的山路,正好同楚家盘踞的大本营地址吻合。从平舆到巨阳城,其中还有一处关隘名叫百尺崖。你可带兵埋伏在此处,我镇守上蔡,纵然消息是假的,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韩信低头,只见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指着潦草粗糙的舆图,指甲透明粉嫩,指尖也是柔嫩白皙的,看上去格外精致。
他默默盯了一会儿着手指,身侧的手不自觉摸索了一下,才将目光艰难的移开,放在了那潦草的百尺崖上。
“此处崖底下方的道路,犹如一条格外狭窄的羊肠。两方崖壁头上,越往上越开阔,天光越发明亮。两悬崖岸头上满是如云的草木,十分适合埋伏作战。”
赵瑶君红唇弯弯,她双眸如同星子一样看着韩信,打趣笑道:“若是韩将军能从两崖上方自下投掷大石、火。药,就一定能将楚国大军留在此处的吧?”
韩信看着这笑容,只觉得脊背处好似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他浑身又像是伤口快要结痂愈合时候的痒意,让他显些克制不住,想要将头垂到殿下手边,想要同小兽一般求得殿下的抚摸。
“若是我能活捉项燕,破了楚国这最大的依仗,不知殿下要奖励我一些什么?可否也给我一个承诺?”
如同对待张良一般。
赵瑶君感觉韩信嗓音低哑了很多,他肤色较深,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赵瑶君,满是渴望之时,显得格外的可怜可爱。
分明是比她小一岁,却长得格外锋利逼人,五官英俊硬朗的少年,此刻却如同双眼湿漉漉的狗狗。
赵瑶君心里一软,抬手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心大道:“你想要奖励和承诺都可以,不过都应该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若是你想要的,我办不到,或者我实在为难,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韩信眯了眯眼,蹭了蹭赵瑶君的手,再外威风凛凛,杀气逼人的少年将军,在她手里如同可爱忠诚的小黑犬。
“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韩信心想,他怎么会让殿下为难呢?他所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喜爱,她的垂青。只要自己在她心中能占据一定位置,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张良那个年纪大的臭狐狸,休想压过他!陈平那个花枝招展,花言巧语的小人,也休想比他更讨殿下的欢心。
对了,还有吕雉!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超过他在殿下心里的地位。
他试探的伏跪在赵瑶君身边,将头试探的趴在了她的膝头上,心里欢快渴望的任由她抚摸自己的头发。
赵瑶君感觉韩信这一刻真像到处蹭蹭的修狗了。
她忍耐不住的再揉了揉他发质微硬的发,好笑道:“跟个乖狗狗一样,阿信,你这样爱撒娇,若是你的部下见了,这可怎么办呢?”
韩信脸色发红,他悄悄抬头,看着赵瑶君雪白粉润的脸颊,含笑的双眼,只感觉呼吸都越发迷乱起来。
他嗅着馨香,闷闷道:“他们不会发现的。”
若是发现,那再好不过了。他正好盼着有一日,所有人都将他当成殿下的人,这样他才能离她更近一些。
韩信心中的贪念翻涌起来,他甚至恨不得此时有个冒失的侍从闯进主帐。
可惜,他盼了许久,也没人进帐。
大战在即,韩信想到赵瑶君的承诺,对这一场不难的打仗,越发上心了起来。
深夜时分,韩信带着兵马武器、投石机等物开始紧急行军。
他身着玄色黑甲,高挑而含有力量的身体骑在马上,越发显得蜂腰宽肩,肌肉不夸张却流畅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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