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暴躁老哥,大抵是修习音修之中“狮子吼”这一流派的,更是进行一番激情发言:“我说,这大半夜的,好端端的,怎么有狗在叫!”
最终,因为激起了广大民愤,大少爷最终被深夜巡查的执法巡逻队当场逮捕。
身穿白底蓝边的执法巡逻队看着这一队人,他们方才收到热心修士的举报,有人在蓬莱仙洲外岛聚众打群架,影响非常恶劣。
每逢登天门之时,蓬莱仙洲外岛之上,来自天下十二仙洲的修士汇聚一堂,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种时候自然也是多事之秋。
执法巡逻队为首的那名修士见几人眉头微皱,冷声道:“蓬莱仙洲外岛深夜一直有宵禁,禁止修士喧哗,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出手,可是视我蓬莱仙洲外岛禁制于不顾?”
谢江凛正想开口说话,下一秒,只听那大少爷张口就来:“你们算是些什么东西,谁给你们胆子,在本少爷面前这般嚣张的讲话?”
“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谢江凛沉默了,看着以一己之力把执法队所有火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的大少爷。
因为火力吸引的太过于成功,这群执法巡逻队的人,直接把在一边立着的二人堂而皇之地忽视了,视两人如空气一般。
面对这种一人对战全世界的场景,谢江凛犹豫片刻,开口道:“嗯……这位道友他一贯如此吗?”
闻言,旁边那位名为楚清白的修士也沉默了,他沉思许久,最终开口道:“或许吧。”
两人在原地驻足片刻,那位人生赢家大少爷和面前这群执法巡逻队的人吵得可以说是不可开交,他中心思想就是“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也配和本少爷讲话”、“叫你们顶头长老过来”,因为交谈过于激情,引来里三层外三层大半夜不睡觉的围观群众围观。
毕竟,人类对吃瓜的爱好可是与生俱来了,觉可以不睡,但这瓜,可是绝对不能不吃。
谢江凛打了一个哈欠,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毕竟,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担心自己的智商也会被同化。
转身之际,只听身边那位大半夜被卷入进来的另一个主人公冷冷清清的开口:“还未请教道友名姓?”
他声音清且冷,如高山之巅的雪水泠泠落下。
但此时此刻,言语之间却透着一丝热切。
“在下姓李,名云龙,你可以称呼我一声云龙兄。”
谢江凛本着“做好事绝对不留名”的原则,直接张口就来。
“云从龙,风从虎,好名字。”白衣剑修道,“明日登仙门大比,期待与云龙兄再度相逢。”
谢江凛转头消失在巷尾,落下一句:“后会有期。”
待谢江凛离去之后,一道漆黑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楚清白身后:“公子,可要我去探查一下方才那名修士的底细?”
“不必。”楚清白道,他抬眼看天边圆月,轻声道:“这蓬莱登仙门大试果真名不虚传,街头巷尾之中被无辜卷入争执的剑修,亦是在剑道之上造诣颇深。”
九天剑阁,雪山峰。
江月深靠坐在软榻之上,一边炫橘子一边兴致勃勃地围观谢江凛和方才那牙尖嘴利大少爷激情掰头的全过程。
水镜之上,每个人的眉目纤毫毕现,不仅如此,还搭配龙吟剑在一旁十分具有代入感,全程只有主观、毫不客观的激情解说:
“这小子真是的,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嘴说话怎么这样难听!”
“我去,他是炼什么功法了,好端端的,他头顶怎么冒火星子了,该不会是什么邪魔歪道吧,小谢快跑!”
“小谢干得漂亮,就应该这么怼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等执法巡逻队那群人姗姗来迟,江月深看得很是意犹未尽,扼腕叹息道:“这巡逻队怎么来得这么快,往常也没见他们这么勤奋啊!”
一旁剑阁掌门听得嘴角狂抽,他看向水镜之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月深的弟子,虽然隔着一面水镜,却依旧对谢江凛这种“一言不合拔剑就是干”的性格印象深刻。
只听掌门点评道:“你这弟子,颇有你当年的风范。”
“多谢夸奖,明日收徒之时,我会把师兄你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我徒弟的。”
江月深目光在水镜之上凝了凝,“楚清白,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剑阁掌门想了半晌道:“听说他好像是昆仑太上长老的入室弟子,这回来登仙门约莫就是把身份给过一下明路。”
“观他通身剑气,明年问剑大比大抵是我剑阁弟子的一大劲敌。”
江月深低头喝了一口杯中茶水:“是吗,我看他,也不过如此。”
“和你徒弟相比如何?”掌门突然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江月深是什么人,九天剑阁之中若是论起自信心来的话,他敢称第二九天剑阁无人敢称第一,立马张口就来,很是熟练道:“你是看不起我徒弟,还是看不起我?”
一句话,不动声色的打压别人以及吹捧自己,堪称一代语言带师,杀人于谈笑之间。
江月深懒散放下手中茶盏,水镜随着谢江凛和楚清白二人对峙的结束而逐渐黯淡,水色光芒从一个平面收缩到了一线之间,然后消弭于无形之中。
“对了。”掌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明日登天门的时候你要小心点,年年白玉京和昆仑那些人可没少和我们剑阁抢徒弟,你提防一点,白玉京那群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长老,惯会哄骗那些初出茅庐未经世事的年轻修士,你徒弟别着了他们的道,若是名字上了白玉京他们那里的玉碟,我们和他们抢人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执。”
江月深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便不是和他们抢人,年年我们和白玉京他们的争执又少了吗?”
“再说,依我徒弟那个个性,若是去了白玉京,不把他们那个明镜台搅个天翻地覆我都看不起她!”
次日,蓬莱仙洲,登天门大试。
登天门大试作为十二洲的盛事,天下年轻修士云集于此,他们踌躇满志的来到蓬莱仙洲,打算在登天门大试之中崭露头角,为自己搏出一条显赫的仙途。
谢江凛和李不音江不言三人蹲在一个角落之中,望着不远处的人山人海,谢江凛禁不住感叹:“好多人啊!”
一眼望去,除了人头还是人头,密密麻麻的,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来此怕不是会直接昏厥过去。
“确实,人挺多的。”李不音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怀中心爱的吉他,附和道。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朋克少年的非主流打扮,头发五颜六色的,很是潮流,一路上过来引得一群人侧目,同时还伴着一些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看他头发怎么这么奇怪!”
“没错,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修士!”
“我看他这头发,像是什么妖族混血!”
“什么妖族混血!”旁边那人立马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看土包子一般的神情,高深莫测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看他八成是合欢宗的修士,合欢宗那群修士就喜欢搞这种污七八糟的头发!”
这位大哥的发言引来一群人赞同,这群人言语之间俨然把李不音看成合欢宗未来之星,将来修真界头条之中脚踏八条船的后备力量。
李不音:???
不是,他就喜欢染头怎么就被划进了合欢宗里面啊,莫非染头这种事在修真界还是合欢宗专属?
李不音很是郁闷,谢江凛安慰他:“这群人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李不音想想也是,于是释然了。
一群人大概在太阳底下蹲了小半个时辰,诸位仙宗首席总算姗姗来迟,九天之上的玉台之上,各仙宗首脑依次坐开。
放眼望去,一片白胡子白头发老爷爷,复制粘贴一般,很是慈祥。
谢江凛打了一个哈欠,心道:“知道的明白这是登天门大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圣诞老人开会呢!”
玉台之上的座位,几乎座无虚席,唯有一个白衣剑修左手边的座位之上,空空如也,一眼望去,在一众白胡子老爷爷之中很是扎眼。
白玉京和九天剑阁是老对手了,不对付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这种好机会,白玉京那群长老必不可能错过,在副宗主目光示意之下,一位长老率先发难:“九天剑阁今年派来的究竟是哪位长老,真是好大的排场,叫我们这群仙宗的长老可真是好等他!”
语气阴阳怪气,且夹枪带棒,一听就十分来者不善。
九天剑阁的掌门今日一身白色剑袍,玉冠束发,闻言不动声色一笑,慢条斯地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开口道:“冯长老不必心急,等下你便知道了。”
“哈!”那位白玉京长老冷笑一声,“那我今日便要看看究竟是哪位大佛这么大的排头了!”
许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玉台之上平地而起一道凛然的剑风,那道剑风,不偏不倚地斩断一截方才那位白玉京长老胸前的半截长发,让他原本颇为端庄的发型,变为一种不伦不类的喜感。
一道白衣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玉台之上,一瞬,风停雨止。
“好久不见,诸位。”江月深微笑道,目光逡巡过那位白玉京长老的脸上,悠悠道:“方才,我是不是听见有人对本座有什么意见。”
“没有,您听错了。”那位白玉京长老智战胜了情感,毕竟白玉京之前无数次的惨痛教训告诉自己,和这位修真界知名疯批剑修对上,一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只听他咬牙切齿道:“在下怎么敢对江长老有意见。”
“哦,是这样啊。”江月深落座,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闭上眼明目张胆地补起觉来。
他来的一瞬,包括昆仑、白玉京在内的所有宗门宗主长老心中都不由得升腾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怎么来了?”。
毕竟,江月深这些年一向深居简出,轻易不下雪山峰,是个名副其实的高冷剑尊。
一位白玉京长老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来收徒的吧!
然后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挥之脑后。
被江月深看上收为徒弟,那个弟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谢江凛蹲在地上,听着高台之上正在侃侃而谈的那位来自昆仑的白胡子老爷爷长老,很是怀疑人生:“这位长老大概什么时候能讲完?”
这位长老应邀在登仙门之前进行一番演讲,以自身的经历来鼓励这些登仙门的年轻修士。
这本是一件颇为鼓舞人心的事情,但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位长老分享修真经验是以百年为单位的啊!
“他现在讲到金丹期了,按照他的速度来看的话,保守估计还有两个时辰。”李不音道。
“……”江不言因为还在修着闭口禅,讲不了话,只有面上的苦大仇深显露出他此时的精神状态也是濒临崩溃。
谢江凛正听得昏昏欲睡之时,有人冷不丁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和地下党对暗号一般小声道:“谢江凛?”
谢江凛一瞬清醒,只见一旁一位身穿灰色斗篷瘦瘦高高的人影凑过来,见她抬头,摘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颇为清俊的面容。
“梅白?”谢江凛认出了这位曾经和她在许家监牢患难与共然后一同杀人放火的老哥。
第23章 (23) 灭绝仙途
“嗯,是我。”梅白低声答道,随后拉起头上的兜帽,遮盖住自己的面容。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江凛问道。
梅白闻言,面色一瞬变得颇为古怪,“此事有些说来话长。”
通过梅白口中谢江凛得知,最近十二洲杀手事业赢来了新一轮的重组整合,且波及范围十分光大。
有一个新兴杀手势力异军崛起,用一种十分不讲武德的方式和其他个体户杀手恶性竞争,几乎抢夺走了他们所有的客源,让一众杀手纷纷失了业,其中,自然包括梅白。
“价格低”和“杀的快”是他们的核心优势,谢江凛听完在心中总结道。
“天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任劳任怨的杀手?”梅白不解,但大为震撼。
众所周知,杀手这种行业一贯是出人才的,几乎每个成名的杀手都有自己的禁忌,什么“十不杀”“只杀恶人”之类的,越是成名已久的杀人,这种禁忌越是离谱,且成名杀手的接单也是颇为高冷,只看自己的心意行事,梅白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嗯,这个组织叫什么?”
“叫明月楼。”梅白说了一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叫人一听就想起了明月与高楼,颇为风雅,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一般都叫他杀的快。”
杀的快,好名字,言简意赅,叫人一听就可以抓住重点。
“那你来登仙门这里干嘛?”谢江凛压低声音,“莫不是有什么任务?”
梅白很是无语:“我又不是菜市场杀猪的,怎么可能天天杀,再说,这登仙门大试,各位仙宗掌门长老云集于此,我是失心疯了才想不开在这里动手!”
“我来这里,是正儿八经拜仙门的。”
此事说来话长,梅白年纪轻轻,惨遭失业危机之后,又面临了一个人生重大问题,那明月楼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杀手为了钱不讲武德,把他的消息卖给了梅家,也就是他的本家,琴宗三大家之一。
这些年梅家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探寻他的踪迹,只不过因为他改名换姓都遮掩过去了,但明月楼这一出,彻彻底把梅白卖了一个底朝天,一想到要被逮捕回琴宗接受魔音贯耳的酷刑,梅白便连夜跑路。
天下仙洲分为“东蓬莱,西瀛洲”,蓬莱有登天门大试,瀛洲也有跃龙门盛会,梅白思索一下,去瀛洲无异于自投罗网,便毅然决然地来了蓬莱登天门大试,打算随便找个仙宗拜一拜避避风头。
反正他年轻,就算在杀手界混迹了两年多依旧是未来可期。
“对了,你知道蓬莱有什么看的过去的仙门吗,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拜哪个?”梅白懒散问道。
谢江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他:感情您老是一点功课也没做啊?
“我和这两位道友都要去九天剑阁,你也是剑修,不妨同我们一道,如何?”
梅白施施然点了头。
随后三个望老头兴叹的人变成了四个,梅白方才一直在摆烂睡觉,此时终于大发慈悲地分分心听了一下这位白胡子老爷爷长老讲什么,这一听不得了,立马上眼皮和下眼皮狂打架。
他一边狂打哈欠一边问,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请问这位长老大概什么时候能讲完?”
“嗯,依照他的速度来说,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
他看向梅白:“还未请教这位道友尊姓大名?”
“梅白。”
“李不音。”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名姓,李不音又道:“这是我师兄江不言,他近日在修炼闭口禅,因此讲不了话。”
江不言沉静地点了一下头。
“李道友是乐修?”梅白看了一眼他腰间别着的相貌古怪的乐器,也就是吉他,开口问道。
“不,我是剑修。”李不音羞涩一笑,然后堪比大变活人一边从吉他里拔出了自己的剑,全过程堪比大变活人,叫梅白大为震撼。
二人攀谈起来,自然谈到自己和谢江凛是如何相识的。
李不音想起在星流城如奥特曼打怪兽一般大战无音长老的经历,只觉心头一股豪气涌上心头,激情澎湃道:“我们和老谢是过命的交情!”
铁的不能再铁了。
想到之前在许家监牢和谢江凛一同对狱卒重拳出击,让一众无辜义士获得自由的经历,梅白也道:“巧了,我和她也是过命的交情!”
谢江凛在一旁听着,心道:那我这个过命还挺通货膨胀的!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看到某一处的时候,她面色一冷,收回了眼神,同时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之中。
那里不是别人,正是许明泽和江筱雅,两人并肩而立,一清俊,一温柔,且看二人周身灵力波动,都称得上一声灵力深厚未来可期,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明晃晃一对璧人,旁边修士都对起投来了颇为艳羡的目光。
毕竟是金童玉女,不看白不看嘛!
谢江凛收回目光,心道:这不太对啊,江筱雅有几斤几两,看了原著剧情的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若是一个妈生天才,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夺取谢江凛的金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谢江凛隐隐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于是看向江凛雅的时候内心多了些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