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开始抢孩子了。
万一赵息烛生了个儿子,一个小赔钱货养在身边也就是多一张嘴吃饭,但万一赵息烛肚子争气生了个女儿,他养在膝下,他可就父凭女贵了。生恩哪有养恩大?到时候赵息烛要看着女儿管他叫爹,从昼想想都爽了。
裴朝朝问:“他不会养,你就会养吗?”
从昼大言不惭:“我会,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有个儿子,叫江独。”
不需要的时候是情敌。
需要的时候就是好大儿。
从昼没脸没皮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甚至还解释了一句:“虽然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好歹也是我的血化成的,和我血脉相连。我有当爹的经验,赵息烛可是什么都不会。”
因为和裴朝朝离得近,他几乎要把她抵在树干上了,所以这时候,他顺势又贴近她一点。
这一下,
两人的身体几乎都要碰到了,他比她高,这样弯身靠近的时候,饱满的胸膛正好蹭过裴朝朝的下巴。
他好像把自己说发/情了,又低声引诱,沙哑又带点粗粝的嗓音几乎要透过耳膜挠到人心上去了:“而且我还是第一次,朝朝要是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孩子给我,要不就亲自试试,感觉一下我是不是比他更适合当爹?”
从昼太直白,一点都不矜持,他比所有人都放得开,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眼热的感觉。
他这时候声音又低了两度:“……我还可以给孩子喂/奶。”
裴朝朝指尖有点发痒了。
从昼却没有再继续。
他恰到好处地直起身子,但衣衫下摆却不太服帖了。
能看出他兴致勃发,他也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盯着她,几乎要用眼神把她浑身上下都舔一遍,这时候他身上的侵略性很强,几乎要直接溢出来了,但动作上却仍旧克制着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没再提给她生孩子的事,从她之前的反应能猜出她不想要。
但过继孩子这事,他能察觉到裴朝朝不那么排斥。
于是他说:“怎么样。朝朝考虑一下,到时候把孩子给我?”
他说完就继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她仍旧没说话。
从昼倒也不怕她沉默,猜她可能在考虑这件事。
他这边正想着,
然而下一秒,
就感觉到衣襟被人揪了一下。
是裴朝朝在拉他。
他不抵抗,顺势被她拉着又凑近,
刚想问她是不是想好了,然而下一秒,却听见裴朝朝说:
“不用,
“你可以直接帮我生。”
——她在这的目的就是要伤透赵息烛的心。
原本没打算要从昼生孩子,但既然赵息烛有了孩子……
那么让从昼生也孩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切入点。
给了赵息烛几天幸福幻象,也该是时候伤害他了。
第120章 他不会为了她 打碎脊骨
裴朝朝这几天给赵息烛采药, 与其说是采药,不如说是出门逛了一圈,在山上摘一点她自己爱吃的野果, 然后随便薅点绿油油的叶子,也不管这些叶子究竟是杂草还是草药又或是野菜。
因此她“采药”的速度很快, 基本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其中一大部分时间应当是耗在路上了。
赵息烛每次清点她带回来的东西的时候, 就知道她其实没怎么用心。
他身份很高,是大权在握的司命上神, 就算扔掉司命这个身份,他也仍旧是天帝的小儿子,不管是哪个头衔搬出来都能砸死半个天界的神仙, 所以神仙们对于他的要求都是很用心的, 从来不会这样敷衍他。
若换做是别人,说要给他采药,却连续好几天敷衍地采回来这些杂七杂八的杂草, 他肯定会当场把东西掀了, 砸地上,说既然这么敷衍就别采了。
但那人是裴朝朝。
他本能感到一点不悦, 开始将那点不悦压下去后, 又有一种荒谬的受宠若惊感浮上来。
他甚至开始说服自己——
她都愿意给他采药了, 这难道还不够吗?
敷衍就敷衍,他的伤也不靠着这些药来治,更何况,她敷衍一些,回家就早一些,不好吗?
这念头冒出来, 赵息烛又悚然一惊,
他发觉自己好像一条被逐渐驯化的野犬,连这都能为她找借口。
他烦躁地按了下额头,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承认他确实喜欢她,但他不可能给他当狗。
他不可能和那些给她当狗的男人一样,卑微又愚蠢,连自欺欺人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场幻境,就算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是真的把他当夫君,但倘若有一天她想起来呢?
他可以享受幻境,可以不再回避自己喜欢她的事实,也可以为她微微弯一弯高傲的脊骨,
但不能耽于假象,也不会为她彻底打碎自己的脊骨,把自尊都踩到脚底下去。
赵息烛想到这,听见身后茶水沸腾的声音,
他又回头看,发现灶台上还煮着茶,等她回来喝。
他顿了顿,心底里那种烦躁感更强烈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升上来的别扭感,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她这么热切,。她虽然把他当夫君,但她该敷衍他还是敷衍他,没在用心,那他也不该自欺欺人,还上赶着给她煮茶。
她敷衍,就是她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计较对错、追究公平了,但他觉得应该冷一冷她。
于是他干脆地将那壶茶拎起来,打开盖子,把茶往外倒。
滚烫的茶水还咕噜咕噜地冒着白色烟气,浇在花盆里,烫死了一株菜苗。
菜苗是裴朝朝前几天采药的时候带回来的,赵息烛当时把它捡出来,慢条斯问她不是采药去了吗,怎么带回来一株菜苗?他不喜欢被敷衍,这样问她也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然而她像是没解一样,把菜苗接过去,种在花盆里,说是故意带回来的,就是想和他一起养一株植物。
他当时就心软了,一点火气也没了。
其实她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一次又一次骗自己。
赵息烛垂着眼,看着那株被烫死的菜苗,又把花盆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他就是要裴朝朝知道,
他很不高兴,他烫死了她说要一起养的菜苗,因为他觉得她敷衍。
他决定摆着冷脸,晾着她。
这是悬崖勒马,是该庆贺的事情,他找回了智,不再给裴朝朝当狗。
直到裴朝朝和他道歉,哄一哄他,承诺再认真一些为止。
但他不知道,他决定晾着她的时候,掐着时间算半个时辰等着她回来给她看冷脸的时候,裴朝朝根本就还没往回走——
她就是这个时候,
攥住从昼的衣领,把从昼的衣带扯开了。
从昼的确是一条疯狗,一条侵略性很强的疯狗,他将裴朝朝抱起来,把人按在身上,手臂十分有力,拖着她,维持着一个这样的姿势,还有力气动。动作间,他还会抱着她走来走去,然后在她肩膀上留下一点咬痕。
他牙齿尖利,但咬得却不疼,虽然留下了印记,却都在不显眼的地方。
只要她把衣服穿好,身上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但只要把袖子撩起来,或者把领子拉下去一点,就能看见从脖颈到手臂,能被咬的地方都留下了痕迹。
裴朝朝觉得有点好笑,
从昼这做派确实是有点像在偷情,搞得好像他真的是外室一样。
她忍不住有点走神,想起自己那位“正夫”赵息烛,如果赵息烛发现这些印子,可能就要开始发癫闹脾气了。
可是——
她怕他看到么?她怕他闹吗?
裴朝朝不怕。
本来就打着虐他心的主意,她只怕伤害不到他。
她这边正想着,那边从昼察觉到她走神,一下子咬在她脖子上,用了点力气帮她回神:“想什么呢?”
他声音有点哑,问她:“这种时候都能走神?”
他话音一落。
裴朝朝指了指脖子,和从昼说:“我在想,其实你可以在这里留个印子,”
她说:“早点气死大房,你还能早点上位。”
她说的不算什么好话,
但在从昼耳朵里,这话可太好听了,坏得有点招人。
他好像更兴奋了,没忍住,
于是一下咬在她指着的那处,咬出一点血迹,他又轻轻舔掉。
裴朝朝让他留印子,没让他咬出血,
她一巴掌扇上去,骂他是狗。
从昼被扇了一耳光,笑出声来,然后这不要脸的东西还真就像她骂的那样——
一边顶她,一边在她耳边学狗叫。
赵息烛等了两个时辰,裴朝朝还没回来。
她出去得太久了,以往几天根本没出去过这么久,他在等待中变得焦躁,连脸色都开始摆不下去,一听见动静就往大门处看去,结果也没看见裴朝朝的身影,那些动静要么是风吹落叶,要么是有灵兽跑过去。
他计算着时间,怒火冲头,几乎要气笑了——
他给她找借口的时候,她说不定还在想着今天要怎么敷衍。
他气得倒掉给她茶的时候,她说不定在外面碰见了别人,比如从昼那个贱货。那贱货打完架是不是去找她了?
他在这自我消耗,坐立不安等她回来,计划着要给她摆脸色的时候,说不定她都和从昼死灰复燃了!
赵息烛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出司命宫。
外面有神仙看见他气势汹汹往外走,纷纷问:“神君这是去做什么?”
这些神仙都是幻境的力量结成的,都是假的,说的话也没必要回复。
于是赵息烛不回答,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还能去干什么?
他去找裴朝朝!
第121章 他就是个 不值钱的东西
裴朝朝原本是出来“采药”的, 往日里这个时候,顶多在外面晃半个时辰她就会回司命宫。
今天从昼在这里一打岔,一晃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她都能猜到赵息烛在司命宫里等她等得脸色有多差。
不过好在她也没打算让他开心。
所以她也没急着回去,开始慢条斯地衣服。
从昼在旁边盯着她, 目光灼热, 侵略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像一条喂不饱的狗,裴朝朝嫌他烦, 叫他先滚了。
等从昼离开了一会,
她才好衣裙,然后用法术清完身体, 这才不紧不慢地准备回司命宫。
预料到回去以后赵息烛脸色不会好, 她甚至没准备用瞬移术,而是像散步似的,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之前每次采药都会溜达到这来, 这是一处山林, 周围有很多灵植,树木繁茂, 但半山腰有一座亭子, 她有时候会在亭子里坐一会, 吃完果子再回去。现在走路下山,则要走过一条较为逼仄的小路,倒也不危险,就是有点陡有点窄。
裴朝朝走得慢,
还没走出多远,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好似躺了个人。
说是躺也不太贴切, 更像是受了重伤昏倒在那了,裴朝朝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她看见那人一身白,头上似乎还有斗笠,斗笠上的白纱垂落下来,遮住他的脸和脖颈。
这装束……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薄夜。
她也有好几天没见到薄夜了。
上次见到他还是恢复记忆之前的事,她试图把薄夜召唤到身边,但薄夜在抵抗。再之后幻境碎裂,她恢复记忆,满脑子盘算着伤害赵息烛的事,一直也就都没再想起薄夜这个人。
眼下倒是撞见了。
她脚步停了一会,然后拨开身前灵植,往那边走过去。
走到那人身边,又蹲下身掀起斗笠,下一秒,就看见——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视线再往下,看见他脖子上也皮肉溃烂,血已经干涸发黑,看起来异常可怖。
他已经昏死过去,眼睛紧闭着,头发是漂亮的白色,像山巅积雪那样的颜色,很干净,和一身溃烂的皮肉反差强烈。
裴朝朝能认出他是薄夜,他这一身伤口,应该是那天她把他推下河,被河水腐蚀出来的。
她戳了下他的伤口,把已经止血的伤口又戳出血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
幻境碎裂时,幻境中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她晕倒了,从昼和江独则也都受了重伤,薄夜那时候不在她面前,但她猜薄夜应当也是受了伤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出现在她周围。
毕竟他总像个游魂,时不时就出现在她视野内,阴魂不散。
哪怕他生她的气,被她召唤时表现出了抗拒,但应该也会偷偷来窥视她。
她猜到他受伤,但看他现在这样,还是觉得惊讶。
他好像都快烂死在这里了,甚至之前被河水腐蚀出来的伤口也还没愈合。
裴朝朝这时候已经恢复记忆了,
她指尖搓了搓薄夜的血,盯着薄夜思忖了一会,随即,想起来一件事——
这幻境虽然是赵息烛的,但这幻境原本置于升仙台内,连接着升仙台在人间的入口和天界的出口,而升仙台的出口则在幽山。
幽山本就在幽山帝君的管辖内,薄夜即便失忆了,但他仍然是幽山帝君,甚至他这具身体是幽山帝君的本体,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换了一张脸。
按说升仙台在幽山,赵息烛本不该将自己的神魂放进升仙台里,更没资格在升仙台里布置幻境、裁夺凡人飞升与否,除非幽山帝君首肯,将他的灵力注入幻境中,赵息烛的幻境才能继续存在在升仙台里。
就像一碗水,
赵息烛的幻境是水,幽山帝君的灵力是碗,如果没有碗来装水,那有水也没用。
幽山帝君不把灵力注入幻境里,这幻境根本就没法出现在升仙台中。
但当年幽山帝君并未答应此事。
直到幽山帝君“陨落”后,天帝命赵息烛取出司命宫中幽山帝君的那半截命线。
所有神仙都有半截命线储存在司命宫中,
司命将幽山帝君的那半截命线融入幻境里,在那之后,这幻境才真正开始生效。
裴朝朝想到这件事,随后又一次垂眼看薄夜,一瞬之间就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伤得这么重了——
神仙们虽然都取出了一半命线,但那一半命线仍旧和身体有链接,幻境破碎,意味着幽山帝君放在幻境里的那半截命线也受创了,而他本人恰好也在幻境中,伤上加伤,就成了现在这副生死不知的模样。
裴朝朝很在意他的死活。
她和他神力共通,神脉相连,这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共生死,不分离。他如果真的不行了,她的身体和神魂也都会慢慢衰败,所以她才做了那阵法要把他的肉/身和灵魂一起囚禁起来。
看见他现在这样,裴朝朝有点担忧。
她试图给他输一点灵力,但好像没什么用,那些灵力在他筋脉里转了一圈以后,又回流进她身体里,而他身上的伤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她不得不收回手,蹲在他身边,思忖了片刻,又想起她前阵子失忆期间叫从昼帮她取来的半根命线。
幻境里除了他们几个人是真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这幻境能生效也是因为薄夜的命线,那么幻境中司命殿里的命线应该也都是真的。只不过,不管拿哪一根命线,最终拿到手里的都会成为薄夜的这一根。
就算她把它融进身体里再戴上同命戒也没用,因为这不是她的命线,所以她根本无法借这方法恢复记忆。
不过后来她也确实没用这个法子,所以那半根命线还一直在她这里放着。
她把它取出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又把它放在了薄夜额间。
她稍微用了点灵力,将命线融入薄夜身体里。
紧接着,薄夜动了一下。
然而似乎是因为伤太重了,他还是没能醒来,看起来也很痛苦,即使仍旧是昏迷的状态,喉咙里却发出痛苦的声音。
但至少不是那副生死不知的样子了,是一种死不了也醒不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