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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倾芜)


男人指骨修长,一串黑曜石手链烙合在腕骨上,虎口处的蝴蝶纹身随着手部手骨动作收束翅膀,栖息在冷白皮肤上,显眼刺目。
沉钟声远,手中燃香,冒着寥寥青烟,他拜了三次。
一副银丝眼镜,极英俊棱角分明的脸,男人浑然一股冷冽出尘的气质。
在这寺庙中清心无欲,禁欲而清冷。
他身旁站着许颐清和林锋,注视他,神色里都是担忧。
林锋声音很小,恐惊扰佛祖:“盛总,您已经在这寺庙待了六天了,每日焚香祭拜,拜佛叩问,与僧人同吃住,难道您真不下山,不管公司了?”
“李氏的事还没有搞定,周副总让我来请您下山。”
将三炷香插进祭坛里,神色淡然,沿着石梯往前,盛京延走向正殿,嗓音疏冷:“周寒笙会处理好,不必劝我。”
“你回去。”
林锋提了提眼镜,抱着一个装满文件的黑色文件夹,看着男人修长高挑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后只得讪讪回一句:“是,盛总。”
许颐清单手插兜,跟着往前走,淡淡道:“放下执念,就地出家也不是不行。”
“可是你显然凡心不在修佛啊。”他盯着盛京延那双眼睛,低低开口。
没有回应。
盛京延迈步走到佛祖金身像前,伸手接过身旁僧人递来的蒲团,双膝跪在上面,他安然叩首,虔诚无比。
起礼,叩首,焚香,听讼一系列流程下来,男人专注虔诚,仿佛已置身一切之外。
等叩拜结束,出了正殿,站在阶梯上,他眉眼冷淡,对身旁林锋淡淡开口:“她念亲情,就把温家的事先放下。”
林锋有些犹豫,“可是盛总,材料都准备好了,法务部已经准备好起诉。”
可看见他们盛总的那冷淡眼神时,他立刻改口:“我立刻通知法务部,推迟起诉。”
“嗯。”淡淡一声,那双漆黑双眸眼眸里光点细碎,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汇报完这件事,林锋提及:“谈胥已经进组,他很满意盛总为他选的本子。”
“我是真佩服你啊二哥,不撤他资源就算了,还特地给他投资一部戏,给他一个他梦寐以求的角色,就为了让他进组和温书分开,未免付出太多了吧。”
细细转着中指上的银戒,盛京延嗓音低沉:“把拍摄周期延长,最好半年内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可是盛总,拍摄周期延长,耗费的资金也会多很多,在这样一部剧上投资这么多,不值得。”
“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了?”盛京延淡淡看着他,漆色眼眸里冷沉得没有一丝温度。
心里直发怵,林锋连忙回:“不是的,盛总,我没有这个意思……”
“回去。”冷冷一声。
林锋抱着文件立刻下阶梯往庙外走。
等林锋走后,许颐清往旁边石凳上一坐,倒了杯水喝了口,苦笑道:“你真是被她伤到了。”
爱很廉价,满了溢出,掉在地上,谁都能踩上一踩。
“真打算待在这不走了?”许颐清问。
长腿跨过石凳坐下,揉了揉眉心,盛京延淡淡道:“你可以不用陪我。”
许颐清笑了下,看着石桌上的一盘菩提子,“山上空气多好,修身养性,我来这是度假了。”
“看着你每天跟那些僧人师父一起叩拜焚香听颂,多好玩。”
多好玩,看到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那个人折腰到如此地步。
“不过也好,你不下山,省得看到她又被刺激。”
长指轻轻抓了把菩提子,点在石桌桌面上,一粒粒很小,微垂眼眸,盛京延轻轻开口:“八月七日。”
“什么?”
“她生日过了。”
穿着僧衣的僧人走过,对他们作了一揖,对着盛京延开口:“阿弥陀佛,施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施主来此为求一物,渡法主持观施主过去数日诚心明鉴,明日为期,施主所求之物会有所得。”
“阿弥陀佛,愿施主结善缘,修善果。”蓝衣僧人手持佛珠数转,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离开。
手肘撑着石桌,长睫在眼窝处铺出一圈阴影,唇角微勾,盛京延极淡地笑了下。
许颐清盯着他,眼神复杂,“知道你来这有所求,没想到还是为了她求。”
“她值得。”轻轻一声,银色眼镜下地那双眼睛沉郁,冷淡。
玩弄手里的两粒菩提子,盛京延淡淡道:“她曾说过要与我一起来这里上香。”
“我先向佛祖求这一段缘,主持都允了,再难也会过去的。”
第二日,盛京延怀揣着主持赐的转珠手链下山,为期一周寺庙生活结束。
再遇她是在南浔美术馆,他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坐在主位,而她是临时被拉来应场的画家。
她站在一幅水墨画下,一叶扁舟点缀江面,周围是青山环绕,繁华都城远去,消失不见。
这幅画画的景是唐朝的景,诗作点题: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轻舟已过万重,转瞬物是人非。
看客鼓掌夸赞,盛京延抬手也抬手鼓了几下,那些人便愈发用力地鼓掌,这片的掌声经久不歇,最为瞩目。
温书站在画前,一袭黛青色旗袍,发髻高挽,面庞白皙,细眉远山,亭亭净植,似从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见这一席不散的掌声,她抬眸安静地看向客席中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喧哗热闹间,他是唯一寂静。
一身高定黑西装,内衬白衬衫,领带偏粽色,喉结向上是流利的下颌线,侧脸凌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那双黑漆的眼也同样回望着她。
沉默无声间,仿佛有汹涌情感流淌。
移开眼,温书又讲了几句便退下。
特意在后台多带了会,等美术馆没什么人时她才出门往外走。
刚走几步被人叫住,低哑磁性,独属于他的声线。
“温书。”
转过身,温书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情绪淡然,“盛先生有事?”
“明天我不会出现在展馆,不会再有这样相遇的巧合了。”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避开他,不想和他有丝毫交集般。
苦笑,心脏皱缩般疼了下,盛京延迈开长腿往前走,到她面前站定,从怀里拿出那个黑色的檀盒,打开,他拿出盛放在里面的转珠手链。
递给温书,低眸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嗓音低沉好听,“这是菩提子串的珠链,由渡法大师开过光,你戴上。”
“可护佑你安康顺遂,一生无虞。”修长冷白手骨握着那串褐色的珠链,他交由到温书手心里。
低垂眉眼,他低头看她,漆黑眼底疏冷温柔,好似皎皎月光映照山间白雪。

两场画展间隔一天,行程共计三天时间。
第一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画展结束后温书还和助理孙蕊一起去看当地很有名的一个景点:断桥。
晴空下, 湖水潋滟着波光, 粉色的荷花点缀在碧绿的藕叶间, 有小船行驶其中, 桨棹划水,鲤鱼追逐桨撸, 白色肚皮翻出来,池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座断裂只剩下一半的石桥就那样安静地伫立在湖池中央, 经风雨吹残, 石头上留下斑驳蜿蜒的痕迹, 仿佛古老的遗迹。
“这座断桥是建筑史上的奇观,断裂剩下一半却没有倾颓倒塌, 反而伫立在这湖池中央长达二十年之久。”
“地基石头已经深入湖底淤泥,几乎化为一座恒久雕塑,牢不可破。”
旁边走过的导游这样介绍这座桥。
“断桥上还镌刻了对恋人的名字,桥断,沉进湖底的那一半石桥连带着那男方的名字一起消失不见。”孙蕊照着手机百科上的介绍念出来。
男女殉情而死, 尸骨沉尸湖底,彼此姓名镌刻在石桥上,以为这样也能永远,可没想到桥无缘无故塌了一半, 连带着篆刻的姓名也没了一半。
“深情许愿, 终究破灭。”连名字也不能并列。
而现在泛舟采莲, 海晏河清,众生在自己的喜乐里奔波,什么爱恨,又有谁记得。
不过转瞬光影而已。
“这对恋人是个悲剧结局,哎,真可惜。”孙蕊轻轻感叹。
“嗯,是很可惜。”温书附和,拍下一张那桥的照片纪念后便转身离开。
第二日,团队收拾画作,连带着人一起赶往远在西山的展览区。
第二场次的画展很特别,展区位置在西山南面的别墅区,邀请了很多当代有名的艺术家,活动举行得很低调,因此活动行程也没向公众公布。
坐上商务车的时候是中午,见到山的影子时已经是傍晚,温书坐在后座椅子上坐得腰酸背痛,偏一路还颠簸不已,晃得她头疼。
疲累不堪,她放下座椅,躺下打算睡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轰隆一声闷沉的雷声。
右眼皮跳个不停,温书起身,抬眸向窗外去,只见不远处山尖的夕阳几乎是瞬间被乌云吞没,亮紫色的闪电划过暗沉的山间。
紧接着如瀑的暴雨倾泻而下,瞬息变幻,世界漆黑一片,他们这独一辆的商务车跟在运画的货车后面,已经不知道落下多少距离。
车灯模糊在雨雾中,他们在环山公路上行驶,周遭全是浓密漆黑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幽森无比。
雨刷器不停挥动,司机师傅坐在驾驶座上已经开始有点辨不清前路,他伸手擦汗,忍不住骂了句:“见了鬼了,这鬼天气!”
孙蕊锁在里面捂着耳朵,她怕打雷,每听见一声就尖叫一声,不消几分钟,车内听得见的只剩她的尖叫和哭声。
“怎么会突然下雨啊?我们还在山里呢,不会迷路吧,呜呜呜!”
“这路好黑,前面那片是个弯道,雨也太大了吧,现在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师傅,啊!”一道雷声打断她。
等那道雷声歇了,她一边抹泪,一边继续说:“师傅,你慢点开,这雨天要注意行车安全。”
“我们现在在哪了,有地标吗,要不要先发个求救信号,这种极端天气,山体……”说到后面,她的话自动消音了。
“山体滑坡的可能性很大。”温书冷静地补充完她说的话,她解纽扣脱下自己身上针织衫的外套披在孙蕊身上,“你怕打雷,就把耳塞戴上。”
“我们人多,一定会没事的。”
毕竟离西山展区只剩一个小时的山路了,而且一般来说这种突然的暴雨都是来得急去得也急。
很多年没见过这种阵势的雨天,司机额头冷汗直出,他一边擦汗一边紧握方向盘,安慰:“姑娘们,我们现在在西山山脉北部,处于连绵山脉的腹地,一时半会还开不出去,要等段时间,姑娘们你们别急,这雨才刚下,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儿去的。”
“呜呜,好。”孙蕊怕兮兮地回。
可没想到,下一瞬间,惨白车灯照亮一块迎面从山崖上砸落的岩石,而公路旁边一侧的山体随着水泥往下滚落的不仅有泥土,还有成片施工未清除的灰色岩石。
司机不得已开车往后倒退,车轮溅起飞溅的雨滴,车窗冰冷一片。
手上的珠链硌到门窗上一阵疼,孙蕊披上温书的外套,伸手轻轻抱住了她,用手捂住她的耳朵,“温小姐,别怕。”
“连璧市西山山脉北部景区今晚十八时左右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强降雨天气,持续时间已达三小时,降雨量超过两百毫米,各个山体均有不同程度滑坡,附近村庄受到波及,有近千人受灾,目前政府已经紧急调动官兵前去救援。”
“目前大雨扔在持续,不过较之前雨势已有所减小,救援扔在持续,让我们共同为受灾地区的人们祈福。”
新闻画面切到西山山脉的公路上,一辆车牌为南N开头的白色商务车一晃而过,那辆车身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中心地带,车身已经被泥石冲撞得变形,车门外凸,一侧的车门燃烧熄灭,已经成了铁锈的框架。
许颐清刚下夜班,按压眉心往外走,走到心理咨询室的门口,敲门准备看看盛京延睡没。
一敲门就开了,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雨声噼里啪啦。
穿着衬衫长裤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指银戒,腕骨上一串黑曜石珠链,纹身漆黑,清冷沉郁。
骨相优越,眉眼英俊,下颌线绷得笔直,他一手抓着保温杯,指节用力到指骨泛白,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许颐清没察觉到异样,开口:“二哥,罗医生已经为你制定好了治疗方案,脱敏疗法,要逼你记起之前痛苦的回忆,你受得住吗?”
眉心深蹙,盛京延死死盯着电视里的画面没出声。
“二哥,你别不说话,难道你还想像之前那样电击治疗,你不要命了吗?”许颐清追问。
皱眉没回,盛京延站起身,大手一把抓过旁边椅子上搭着的西装外套,迈开长腿径直就往外面走。
保温杯失去阻拦,掉落在地上,烫水洒了一地。
肩被撞了一下疼,许颐清担忧,“二哥,你去哪?”
放了病历本去追他没追上,只看见那辆越野车的驶离的背影。
黑夜里霓虹灯不停闪烁,将车转了个向,驶向冷清的高速,连上蓝牙耳机,盛京延的声音冷沉无比。
“她在灾区,立刻联系人去救,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嗓音里有难以察觉的颤抖。
失控,手抖,他拨温书的语音电话和微信电话,重复十几次,均显示无人接听。
最后一次,对林锋嘶哑着咆哮,“我要她活着回来!”
林锋在电话那边腿都软了,连忙回:“好,好,好的,盛总,我已经联系那边的救援部队了,他们会留意的。”
“一旦有温小姐的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夜色漆黑,高速路旁的路灯沉默伫立,灯光昏黄,照亮一截一截的路。
驾驶座的男人眉心深皱,踩油门把速度飚到了限速值,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摸烟出来,咬着。
维持头脑清醒,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皱着眉,那双漆黑眼底如深海般晦暗。
喉结滚动,烟蒂被摁灭在烟灰缸里。
十点到凌晨一点,他开了整整三个小时车到连璧西山泥石流灾区。
雨停歇变小,路上仍然全是雨水。
把越野车停靠在路边,盛京延带着一把黑伞下车,一路上见无数灾区的村民往外走,劝他别往里面去,里面危险。
一意孤行,逆着人流往前,盛京延往前走,直到前面封了路,武警官兵持枪守候在一旁。
手机还剩两格信号,收到林锋的汇报电话,断断续续听清他说的话。
村民所在的西面已经全部搜查组织撤离,北边山险,滑坡的可能很大,目前处于危险地带,不让人进入。
南片是整片的山林,坡度陡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浓稠黑暗,莽莽苍苍,有人误入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谨慎起见,已经有一队消防官兵深入森林搜寻搜救者,目前还没有消息。
唯一剩下的只剩东面,远离人烟,是一片废弃的施工场地,整片山被铲平,黄土一望无际,在这大雨中都变成了泥泞不堪的土路。
电线杆端折,漆黑无边,连一盏灯也看不见。
而在泥石流区域中央被毁坏的那辆白色商务车,车身凹陷变形,车内的东西七零八落,隐约能看见废弃的画框。
关掉手机,指骨用力到紧绷发白,盛京延往前面那处泥石流冲撞的地区走去。
被一个身着黑色武警服的军人拦住,“先生,里面危险,禁止通行。”
站直身体,脊背挺得笔直,盛京延冷静克制道:“我爱人在里面,我得去找她。”
武警林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是那辆商务车里的人吗?”
“对。”低哑一声,似在极力克制,他问:“里面,有人吗?”
“没人,泥石流砸下来,那里面没人,他们应该下车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先生你不要担心。”林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身高优越,冷漠矜贵的男人,眼睛里的血丝触目惊心。
“救援工作在持续进行,你不要以身涉险。”
“让我进去。”冷冷一声,盛京延看着林彦,坚定道。
“可是……”他还在犹豫。
“我知道她们往哪去了,让我去找。”
年轻的警官看见自己面前的男人这个样子心底也触动了,后面和队员商量了一下,给他拿了些防护物资,就让他进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搜查工作持续到四点,在那之前你得出来。”
接过物资,盛京延用钢笔在白纸上画出他要走的路线图,并在温书最有可能停留的几个地方圈了点,他交给那武警官兵,“如果我到三点钟,我还没传递消息,你们立刻去东面的废弃工地里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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