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央看见他中途好像伸手拿了什么,还没看清他人就已经冲破终点线,朝她过来,抱起她转了个圈。怀里一股芬芳花香。
因为有惯性,所以他抱着她又往前走出十几米。
后面不明所以的裁判用喇叭跟他喊:“那是哪个班的运动员!快把志愿者放下!快放下!不然算你犯规了!”
“志愿者”本人也在用力拍他肩膀,“表哥你快把我放下!我好像...崴脚了!”他刚刚力气太大,她没站稳,现在脚踝一阵麻。
啊?这还能崴脚,什么小身板啊?
“李佩央,这周末我真得带你加强锻炼了。”背着她回家的路上,周庚礼教育她,“你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嗯。等考完试我跟你一起锻炼。”李佩央趴在他肩膀上,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他送的花,问他:“表哥,你为什么送我玫瑰花?”
“你不是喜欢粉色吗?”
“粉色也有别的花啊。雏菊也有粉色的。”
“别的花不好看啊。”周庚礼看过那些人给他的册子,翻来翻去,还是玫瑰花好看,“这是稀有品种,瓣多。不信你数数。”
“哦。”李佩央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想想又问他:“表哥,你觉不觉得这条路很熟悉?”
周庚礼望向这条林荫校园路,“当然熟悉。我们小时候放学,不就穿过这里送你回家吗?”
不是那种熟悉。李佩央盯着手里的漂亮的花,也说不出具体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回忆画面。
就是好像,这条路,他们曾经走过一样。
五月结束,六月开始,胡教授就开始家里家外地忙了起来。家外,他自己要招新的研究生,家里,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同门、同行来他家“交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会问他一句,“你家小女儿呢?作为伯伯我见见孩子。孩子决定去哪上学了吗?”
不胜酒力的胡教授直摆手,“没在家。考完试就跟她表哥出去玩了。最近不是说,哪能看见..啊.流星雨来着?”
......
“这次就是小型的,不过今年十一月份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到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山顶,周庚礼刚扎完帐篷,径直坐到李佩央旁边的椅子上,看她还一脸凝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都考完了,还想呢?”
“没有。”李佩央回头看他,还有那边几个熟人,“你确定安杨哥他们不需要帮忙吗?他们还在搭帐篷。”
“不帮。”周庚礼斩钉截铁地说。坚决不帮。这几个人,本来没想带他们,非要跟着来。“搭不起来他们就找地方了。而且央央,我刚搭完帐篷,这么累,你怎么不心疼我呢?”
心疼的。李佩央拍拍他肩膀,说,“那表哥你在这里好好歇一会儿,喝点水,我去看看他们。”
“...”闭上眼,又睁开,周庚礼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
丫的,下次带她出国找地儿看流星雨,决不能再带这些猪队友了。
夜幕降临,山顶温度下降,李佩央拥着他给的厚毯子,仰头注视目前还算安静的夜空。
周庚礼也换上了更厚的冲锋衣,两人坐在折叠椅上闲聊,面前是露营桌。
见她精神不济,直打哈欠的模样,他忽然问她:“央央,你知道苹果为什么从树上掉下来吗?”
“为了让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
李佩央不明白他的问题。他现在物理好多了,她给他补过课的。
他算老几啊。“看这儿。”周庚礼抬手拍了下她右肩,她下意识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再次回过头,她面前却出现了一颗红色的苹果,被他托在掌心里。
“因为你喜欢,它就主动掉下来了。”他说,“拿着吃吧,这个肯定甜。”
李佩央接过苹果,但没吃,她凑过去问他,“表哥,这是魔术吗?”
“算是吧。没什么技术含量。”周庚礼揉揉她头发,“怎么,要学啊?”
李佩央点头,“嗯。你教教我。”
某人翘起了二郎腿,“教你可以,那你说...就说,庚礼表哥最好了。”
“嗯,庚礼表哥最好了。”她还推了推他胳膊。
行行行。教教教。
“来,坐近点。”周庚礼美滋滋地坐直了身子,认真跟她讲原理,“你手小,用硬币吧。记得,一定要手快一点......”
几米开外,支好桌子,点好小夜灯,扯着嗓子问了他们三次“要不要打牌”的安杨,彻底放弃了。
安杨回过身跟另外两个哥们儿说,“行了,咱哥三斗地主吧。他俩选择性耳背也不是一天两天,人家是青梅竹马,跟咱们有‘壁’。”
他倒是真好奇,这俩人什么时候能戳破那层窗户纸。
那晚流星雨出现时,李佩央对着天空许愿,“要爸妈平安健康,还有庚礼表哥,希望他今年能上喜欢的学校。”
她话还没说完,脑门就被弹了一下。
周庚礼说:“别说我,许你自己的。”他这辈子生得好,怎么活都能顺遂。看她想要什么。
她的。李佩央重新闭上眼,有点不好意思,但又语气坚定地说:“我要当科学家。我也想拿诺贝尔奖!”
旁边,周庚礼目光含着笑意看向她,心想,还真不愧是他带大的小姑娘,真有志向。
“肯定能。”他摸摸她的头发,“我愿望也给你。”
李佩央却看着他摇摇头,微笑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毛茸茸的脑袋从睡袋里探出来,李佩央摘下眼罩,看见旁边的睡袋里的人愣了几秒。
她叫醒他,“表哥,你怎么在这儿?”她昨晚睡得早,她记得他说要和安杨他们睡的。
“他们昨晚打呼噜。”这荒郊野外,他怎么敢真把她一个人扔帐篷里。他心得多大啊。
周庚礼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外面,天都没亮,她醒得也太早了,“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他伸手过去,把她眼罩又扯了下去。
“噢。”李佩央躺回睡袋里,突然有点睡不着。
她朝旁边蹭了蹭,隔着睡袋偷偷“踢”了他一下,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挪回来。
过了会儿,旁边响起叹气声。他说:“央央,我可记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等以后吧。
记就记了。他又不会做什么。
‘恶作剧’结束,李佩央又把头缩回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他扛上车,准备下山了。
出成绩择校那天,两人上完课从画室里出来。
周庚礼问她,“想好去哪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她这个情况,要么就选最好的B大,胡教授的老师和同门都在那。要么就留S大,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离家近。
李佩央没急着回答他,倒是先问他,“表哥,你想去哪?”
他?“我看你。”他一早就想好了,也跟她说过的。
李佩央站到他前面,跟他面对面,开口道:“师兄,你留在这里吧。刚刚老师也说了,他希望你能选S大。他想让你当他的衣钵传承人。”
“我去哪都能跟他学画。”周庚礼双手插逗,看着她,“那你呢?”
“我去B大。我和爸妈商量过,那里的条件更好。”
“...”他没说话,神情却在询问她,什么意思。
她也没直接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嗯?!男人直了直身子,手也从兜里拿出来了,举在半空,就是不知道放哪。
过了会儿,胸前才传来她的声音,“表哥,我知道你喜欢画画。你聪明又有天赋,未来肯定能成为一名很厉害的画家。”
“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牺牲你自己的愿望。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实现理想。”
“而且B大和S大离得不远,我也不想住宿。”李佩央抬起头,手也没松开他,笑着跟他商量,“你现在会开车,我下课你来接我。早上,也可以送我去上学。每天中午,我都陪你吃饭。行吗?”
那他不成她司机了吗?
周庚礼低头看她,思忖后,问了个别的问题,“你不住宿,阿姨和叔叔知道吗?”
“还没说,怎么了?”
没说啊。周庚礼“噢”了一声,拍拍她的背,脑子里却在飞速转动。
没说的话,那这个事情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他早上睁眼就有正当理由去她家,晚上还能直接带她吃点饭。中午的话...他在B大也有个住所,他们中午可以去那里“午休”。
他半天也不说话,她只好问:“表哥,你生气了吗?你要是真想的话,那你也可以选——”
“我生什么气。”他深深地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李佩央,算我我这辈子没白疼你。”也没白爱你。
“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你同意,我就听你安排。”
行啊。李佩央问他:“什么?”
“大学期间你不许加别的男生联系方式。谁朝你要你都不能给。”
“...一个都不行?如果确有需要呢?”
“那让他加我。”某人醋罐子成精,理直气壮,“我再联系你。一样的。”反正他俩一有时间就会形影不离。
有点离谱。李佩央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让我再想想?”
“还想?”周庚礼抬起她下巴,质问,“李佩央,谁刚刚说让我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不答应,我不放心。那我还是跟你走。”
有点无赖。
不过还是可以商量的。
边吃饭边商量吧。
李佩央揉揉自己空了的肚子,“表哥,我真饿了。”
“哦,那先吃饭。”他牵着她往停车场走,“你也别想转移话题。等吃饱我们再说。”
那天最后的商量结果是,可以加五个,还是有实际的需要,一定得联系的话。再多就得详细地报备了。
而大学开学第一天,早饭桌上,李教授作为母亲也给女儿提了建议,她现在年龄还太小。她希望她在成年之前,慎重考虑谈恋爱的事,最好是不要谈。
李佩央很听话地答应了。
当时周庚礼也在桌子上,刚喝的一口豆浆,呛得咳嗽了半天。出门时,脸都还是白的。
十八岁,李佩央拿到了加州理工的offer,准备出国读研究生,顺便...就把她“故土难离”的表哥也一起牵走了...
第36章 .男女主番外if线(四)
两人出发之前, 周母特意去拜访了两位教授,委婉地问他们,两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两位教授不明所以:不就是搭伴出去求学吗?这是好事啊, 兄妹两个人相互能有个照应。
李佩央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她说她表哥这次出去有两个任务, 一是上学, 他说要跳出舒适区,感受一下西方现代艺术;二是去任教, 应中美文化交流,和对面系主任的邀请, 他会上几节中国画欣赏课。
原本邀请的是他们俩的老师, 但是白老师不喜欢坐飞机奔波, 就放他去了。
当然, 这套说辞也是周庚礼跟她说的。他说什么, 李佩央都信,没怀疑过。
“表哥还说, 我们不用申请宿舍, 他在学校附近有住的公寓。他每天开车送我上学。更方便一点。”
这个...胡教授和李教授对视一眼, 这是不是有点“麻烦”人家了。毕竟俩孩子大了...那万一小周交女朋友了呢。女儿住他公寓不方便。
不过他们俩也没说什么。
俩孩子既然都商量好了, 他们也都成年了, 这点小事就自己做决定吧。
他们可以勤去看看嘛。
这也是女儿第一次离家,他们都舍不得。
“还好有小周跟着。”飞机场, 目送两人进安检后, 李教授跟旁边的老头子如是说道,“要是放她一个人去陌生国度,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胡教授理解地拍拍她肩膀, 携手往回走,“不管孩子多大, 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但是一转眼,都是十八的大姑娘了。她也该出去闯闯了。”
再过两年可能也该交男朋友了...一想到这事,老父亲忽地“悲从中来”了。
实际上,没到两年,李佩央十九岁那年,周庚礼就跟她表白了。
他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实在是...“契机”到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男人和往常一样,车停路边。他下车,等着她下课,早上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吃海鲜。
他每天都这样等,和李佩央同小组的同学都认识他。
一个叫Sophia的女孩和她交好,好奇地问过她,他们是什么关系。
“Boyfriend?”
“No,he is my...”李佩央本来想说cousin的,但是外国人应该理解不了他们这种没血缘的、宗亲复杂的关系。她想了想,改口道:“My childhood friend.Like peas and carrots.”(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那天Sophia趴在她耳边说,“央,He's into you。Trust me!”
出乎意料的,李佩央没有反驳她,但她耳尖热了一下。
知道周庚礼会在哪里等她,每次放学,隔着十几米远,李佩央先朝他挥挥手。那次,她挥完手,刚走出几步,忽然有人拦在了前面。
是一个金发碧眼、高大的外国小哥哥,他抱了个吉他,在她面前屈膝半跪,没征兆地就唱起了经典的“告白小曲”,“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唱不到第三句,他人和吉他就都被踹翻到了地上。
眼看着他拳头举起来了,李佩央急忙拉住他胳膊,“表哥,这是在学校!不能打架。”
周庚礼回头看她,攥紧的拳头有了一丝松动。
恰好,地上的男生站了起来,他倒是毫不客气地举起吉他砸了过来。
周庚礼抽手先把她挡住,自己被琴头砸了一下,脸上挂了彩。
“表哥!”李佩央立刻站到他身前,对着那个男生喊了一句“Go away!Now!”
回过身,她着急地去看他的脸,问他:“怎么样?表哥你疼不疼?要去医院吗?”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跟人发脾气,周庚礼心想,还是为了他。他该说疼,还是不疼呢?
眼底漾起笑意,他牵住她的手,说:“先回家吧。”
客厅里,李佩央用棉签沾碘伏,轻轻碰了碰他嘴角破皮的地方,刚碰上男人就“嘶”了一声。
这么疼吗?她遂用嘴吹了吹他伤口的位置,然后说:“表哥,你忍一下啊,我再涂一点点。”
“噢,那央央,你轻点啊。”周庚礼闭上眼睛,强忍住没有笑,用力抑制住要弯的嘴角。
“他应该就是要表白。”李佩央拿过一小片创可贴,动作轻柔地贴在他脸上,“我也没有要答应他。表哥,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表白也不行!”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坐直了,越想越气,脱口而出,“表白也得是我先跟你说,怎么都轮不到他!”谁知道那男生哪冒出来的?一头金毛,跟金丝猴成精了似的。
“...”
安静的房间内,李佩央手还悬在半空,长睫眨呀眨地看着他。
话说出口,周庚礼也意识到,不...不太对。他转过头看她,下意识地解释,“央央,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她放下手,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棉签。
起身时,他又猝然捉住她的指尖,“其实...其实我也是那个意思...”
李佩央被他逗笑了,脚放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他,“表哥,你到底是哪个意思?”
“是喜欢你的意思。”周庚礼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认真地看着她,索性坦诚了,“央央,我喜欢你。今天那男生给你唱的歌,我也想给你唱。”
不是亲人的喜欢,是爱情。
李佩央先是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眸,小声地提醒他,“你也唱过的。在弹钢琴的时候。”
他知道。给她唱过的每首歌,周庚礼都记得,他就是想知道,“央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她说,“表哥,我一直都喜欢你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其实我也分不清。”反正她都说了喜欢。哪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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