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半天没有声音,裴清让低头,刚好看到林姰用手背蹭过自己的脸颊,企图人工降温一般。
他淡声:“你脸红什么?”
林姰控诉:“裴清让,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勾引我。”
裴清让似乎是被她气笑:“我做什么勾引你了?林姰,讲点道理。”
如果他在她面前,恐怕他的手指已经敲上她的脑袋,又或者是捏上她的脸颊。
她其实是喜欢的,每每这种时刻,裴清让嘴上暗含警告,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温柔和纵容,是真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对上裴清让居高临下的视线,林姰振振有词:“就是你刚才拿东西的时候,镜头刚好对准你的腹肌……”
她对裴清让根本没什么抵抗力,本来就抱不到亲不到,他还让自己看到腹肌,不是勾引是什么。
“这就算是勾引了?”裴清让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冤枉。”
他轻轻挑了挑眉,那模样无辜也坏,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
林姰没脾气了,看人家腹肌,还被抓包,还要把罪名安到人家头上,他是挺冤枉的。
但她嘴上不饶人:“不是勾引是什么?如果是别的女孩子你也这样给人看吗?”
裴清让洗干净手,擦干。
他微低头,眼睛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衣服下摆位置,冷白皮之下的青筋脉络清晰。
隔着屏幕,却又好像是近在眼前。
林姰清晰看到那禁欲修长的手指是如何撩起短袖下摆,又是如何缓缓往上带,随着他的动作,那线条利落的腰腹是如何一览无余曝光在视野内。
更要命的是,裴清让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自始至终目光直白地看着她,散漫而又不羁,显出让人无法招架的侵略性。
冷静如林姰,也在一瞬间脸颊爆红。
耳机里,那道淡漠清冷的嗓音紧贴着耳廓划过:“这样才算。”
第46章 口红花掉
裴清让撩起T恤下摆的动作足够漫不经心,手臂清白修长、隐隐凸起的青筋很有力量感,偏偏眼神透着置身事外的冷淡,就这么无声给她演示:勾引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林姰脑袋里有根弦在这个瞬间一下子断掉了,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心头那只小鹿扑通扑通疯狂跳动、已经快要把她的胸腔跳出个窟窿。
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挡住此时此刻爆红的脸,露出的耳朵尖已经快要滴血。
谁能受得了,平日里西装革履、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的高岭
之花,主动撩起衣服下摆……她无力抵抗,眼睛忍不住看向屏幕,被裴清让抓个正着:“又害羞,又要看。”
裴清让音色倦懒,含着笑,透出几分蛊惑人心的温柔。
林姰被勾得脸红心跳:“裴清让。”
大帅哥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当真能用脸杀人,散漫十足地应了句:“在。”
林姰大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声音闷闷地放狠话:“等你回来饶不了你。”
裴清让神情懒散,几分好奇、几分纵容:“说来听听,怎么个饶不了法。”
越看越觉得,这人的眉眼鼻唇完全就是照着她的喜好长的,还是说,裴清让这张脸天生让人心动、蛊惑人心毫不费力,谁看久了,都会觉得这个人男人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林姰一字一顿放狠话:“我会把你亲肿。”
视频有几秒的延迟又或者是卡顿,以至于对面他笑起来的细节如此清晰——那好看的眼尾倏然一弯,眼缝里都是清朗的光,瞳孔更是亮得不得了,染了笑意的睫毛特别软。
就好像是听到小孩子的玩笑话,没当真,但又觉得可爱。
“那就,”裴清让轻扬眉,清冷音色近在耳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脏如同被小猫的爪子没轻没重地挠着。一下又一下,看得到亲不到的痒意顺着神经末梢蔓延。
林姰挂断电话,手背贴到脸颊。
那块连带耳侧的皮肤,如同被烘烤着,热得要命,甚至在这个气温降到零下的夜晚,她想要开窗冷静冷静,让体温和心跳赶快冷却到正常范围。
可她的嘴角自始至终是弯起来的。
心脏砰砰跳动的感觉,如此鲜活,前所未有,却又让人上瘾。
沉迷美色的后果就是,林姰失眠了。
闭上眼睛,裴清让的眉眼五官深刻清绝——平直漆黑的长眉,天生锋利的眼睛,笑起来眼尾有弯而上扬的弧度,他是不是还有卧蚕来着,所以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人的时候,会有点显无辜……
翌日清早起床上班的时候,她困得要命,呵欠连天,只能靠咖啡提神。
因为和东恒合作的汽车项目,用的是苍梧最新的「图南一号」芯片,三个公司开始往来密切,隔三差五就有线上会议,时不时同步项目信息。
早上一上班,林姰接到东恒陈有仪的电话,说下午去苍梧那边开个会,就最近合作开展的事项进行简要的同步。
出发前林姰去了下洗手间,镜子里那张脸在光下有点白得太过,看起来没太有精气神,所以几乎不化妆的人,费劲吧啦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一根临近过期的口红。
浆果色,很有恶女感,而后拎起黑色大衣,出门开会。
苍梧刚刚搬到晏城的总部大楼,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CBD。
赵然看着那栋拔地而起气势恢宏的大厦,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就是当年挂我简历的苍梧啊,我的梦中情司。”
粥粥瞪圆眼睛:“这么难进的吗?”赵然好歹也是C9出身。
“跟我竞争的都是清北复交和MIT的博,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瞎凑什么热闹呢,”虽然被拒,但赵然还是很向往,“听说苍梧去年年会奖项都有几千万,都不能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了。”
说完,她又戳戳林姰的手臂,那隐秘的表情,是要讲八卦的前兆。
“听说之前苍梧总部搬迁,明面上是说这里汽车产业链条更完备、政府还给几十个亿投资,其实是裴清让的白月光在这儿,你说这么深情专一还帅的男人,去哪儿找啊……”
粥粥深以为然:“他老婆吃得也太好了,天天对着这么一张帅脸……”
林姰脑海不受控制浮现某些画面——脸颊相贴,气息纠缠,柔软湿润的嘴唇从自己唇角慢慢亲到唇中,才微启唇,含住……
打住。
她忍不住捏了捏耳朵尖,那里正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往衬衫衣领深处蔓延。
“姐姐,你们聊什么呢?”
何川走过来,林姰淡声:“没什么,去会议室吧。”
电梯门打开,苍梧对接的工作人员按下十六楼。
林姰忍不住想,这就是裴清让每天上班的地方。
她是不是会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刻,又或者走廊的某个拐角,撞见一身正装气势逼人的他。
如果他没有出差的话。
现实是,昨晚视频的时候,他还和她之间还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她要睡觉,他刚起床。
会议室的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宽敞明亮,窗外中央商务区尽收眼底。
下午茶早已准备好,规格之高,不难想象预算的数字肯定也很美好。
林姰落座,不偏不倚摆在她面前的,恰是她最喜欢的那家无花果蛋糕。
她不免一怔,不经意间瞥见,每个人面前的蛋糕口味似乎都有不同,看起来完全是随机。
但这随机未免太过凑巧。
十七楼,一道裹在黑色正装的挺拔身形走出电梯。
原定下周才回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助理不震惊是假的,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说废话的习惯:“裴总,已经买了您指定的那家蛋糕送到会议室。”
裴清让“嗯”了声,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他个子高、腿也长,在工作场合永远都是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冷淡严谨让人不敢造次,也因此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美貌的脸——那凛然肃杀的气场让人根本不敢觊觎,如果脸红心跳肯定是办事不力、而不是因为花痴。
李明启收到裴清让的信息就来了:“不是说下周?”
“签下合同就回来了。”
裴清让语调清淡得像是出门买了颗白菜,事实是他的确是出门买了点什么。
作为芯片行业头部玩家,苍梧风光无两,但其实处境一直不是太好,除了芯片禁令,还有高科虎视眈眈,从研发部挖人起码还在明面上,暗地里还有更加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除了群狼环伺,还有芯片的产业链非常长,芯片从研发到量产要走设计、代工、封测三个环节,苍梧只是处于设计环节。
就好比,一件衣服设计师设计出来,还要有裁缝去做、要有工厂量产才可以,不容乐观的是,芯片行业最厉害的“缝纫机”掌握在外国人手里。
裴清让这次出国,为的是订购芯片代工核心设备——光刻机,一台就十几个亿了。
李明启大喜过望。
可是当欣喜冷却,却是无穷尽的担心——毕竟在裴清让的导师被盯上时,裴清让也被盯上了,甚至有人说当初的目标是裴清让,只不过他的导师力保、让他毫发无损回到中国。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就裴清让这八面不动、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眨眼、淡定得要死的人,能出什么事呢?
李明启大大咧咧道:“晚上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啊?”
裴清让瞥了眼时间:“不了。”
李明启:“怎么,近期最难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你还有什么要紧事?”
裴清让已经勾着车钥匙起身:“去接人下班。”
李明启一直觉得,裴清让是他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粹的人,这种人很难结婚,就算结婚,也应该是人家女孩围着他转,这么一个毫无争议的冰山帅哥,完全想象不出他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看来,他的纯粹也在感情上,李明启忍不住幽幽感叹了句:“你真的被狠狠拿捏了。”
“她没拿捏我,”裴清让俊脸清冷,可说起那个人,声音总会不自觉放轻,“是我自己愿意的。”
乐游、东恒、苍梧三方的会议进行中。
林姰翻看资料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她没抬头,一般点不到她名字的事情,她都
置若罔闻。
直到听见一句毕恭毕敬的“裴总”。
都没看到他人,就只是听见这个姓氏,全身血液已经先于意识一齐往脑袋上冲。
“我随便过来听听,你们继续。”
男人音色清冷透着倦懒,很好听,猝不及防落在耳边。
林姰抬眸,苍梧的负责人和东恒的人都请他到上位,他轻摇头,随手抽开一把椅子,就在林姰正对面坐下了。
苍梧的项目负责人躬身把会议资料递到他面前,简要汇报会议进程,他垂眸看手里的资料。
黑色西装估计是在办公室,单穿了件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领口在喉结下方折出锋利的弧度,肩背被修饰得宽阔挺拔,清瘦腰身收束在黑色西装裤。
像是刚从什么谈事情的正式场合下来,连衣服都没换,就出现在会议室,这翩翩公子、高高在上的模样,偏让她想到他被她吻到喉结滚动的样子,也想到他腰腹位置腹肌的线条和人鱼线的沟壑。
视线悄无声息交汇,又悄无声息错开,林姰心跳不止,再去看手里的资料,每个字都认识,偏偏大脑已经拒绝接受信息,只肯想他。
跟她这边目眩神迷对比鲜明的是,裴清让一出现所有人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而他有些懒散地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又肆意散漫。
这个混蛋。
何川压低声音,往林姰这边低头:“姐姐,这就是创始人裴清让吗?”
林姰乍然心惊,蓦地想起那天在洱海边、裴清让来接自己时,何川也是在的。
如果他现在认出裴清让就是那天来接自己的人,那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要瞒不住?
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裴清让这个人太扎眼,她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以及,这段假的婚姻关系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如果哪天离婚,但凡她还在汽车行业混,恐怕这辈子都要被打上“裴清让前妻”的标签。
林姰面无表情地试探:“你以前没见过他?”
何川摇头,显然是没认出裴清让:“他也太年轻了,不是说搞芯片的都容易没头发吗?”
中场休会,休息十分钟。
陈有仪和几个高管来到裴清让身边,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淡,话也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别人说,他还很年轻,相当英俊清冷的一张面孔,可却能非常明显地从周围人的反应里,看出他是地位凌驾众人之上的那个。
他随口说了句什么就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没人敢再打扰。
除了林姰。
她扣上手里的笔盖起身,何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你去哪儿?”
她随口答:“出去透透气。”
实际上是心都跟着那个混蛋飞走了,她得出去找回来。
十六楼无人办公,长长的走廊旁边是一排会议室,会议室旁边是会客厅,走廊绝对安静,上班时间无人经过。
裴清让去哪儿了?
林姰对这里太过陌生,不好随便乱走,砰砰跳动的心脏却无法平复,开关都被裴清让那个混蛋捏在手里。
这账回家一定要好好算,她转身准备回会议室。
“怎么,找我?”
林姰回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眸光沉沉。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裴清让随手开了身侧会客厅的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她隐隐听见何川的声音,是带着疑惑的一声“姐姐”,似乎是在找她。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三家达成合作意向的公司,正在讨论一些非常严肃正经的东西。
而眼下他们这里,林姰后背是墙,身前是裴清让,他近一米九的身高自带压迫感,影子似乎也有重量,遮住所有光亮,任谁看都不清白。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把他的身材优势发挥到极致,肩宽腰窄腿长,更别提还有一张英俊漫不经心的脸,难怪说苍梧生男模——林姰突然觉得,三万其实她是负担得起的。
目光撞在一起,空气悄无声息升温,时间旖旎粘稠无法流动,心跳和呼吸被放大无数倍,变得清晰可闻。
“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男的谁?”
两人同时开口。
“今天。”
“我们公司新来的弟弟。”
“他跟你有血缘关系?”
“当然没有。”
裴清让不咸不淡问了句:“那就是跟你同父异母?”
林姰目光无辜,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们不接吻、而在这里说些不相关的人:“也不是。”
裴清让的手指捏上她的脸:“同事就同事,叫什么弟弟。”
他捏完,但手指并没有离开,而是,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林姰的脸颊开始发烫,热意蔓延,她的眼神也软下来,显出对眼前人独有的依赖性。
“毕竟老板是衣食父母,大家都是吃老板画的饼长大的,不是兄弟姐妹是什么?”
裴清让似是被她逗笑,嘴角轻轻扬起,忍俊不禁的弧度:“以后叫名字。”
林姰有点想笑:“你吃醋?”
“不吃。”裴清让利落否认。
林姰也觉得,哪有什么醋好吃。
“他每次看你我都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那暗含警告的眼神,有种从没见过的、沉沉占有欲。
林姰微微一怔,所以他目下无尘坐在她对面时,一直在留意她这边吗?
心口有种难言的酥麻,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休会只有十分钟,她不想浪费再浪费一秒。
两人身高差距明显,她正对着这人严丝合缝扣在喉结下方的黑色领带,指尖触碰,真丝质地,缠绕在她的手指。
视线往上,裴清让天生冷峻的面孔和西装衬衫简直绝配,完全就是禁欲系高岭之花的具象化,他睨着她,嘴角平直透着不近人情。
但亲起来明明是软的。
裴清让低头,睫毛投影,明知故问:“往哪儿看呢?”